第91章 青州黃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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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青州黃巾

  青州,連綿起伏、幽深靜謐的群山之中,管亥帶著三萬餘黃巾殘部以及眾多婦孺,艱難地生存著。

  曾經浩浩蕩蕩的黃巾起義軍,不過短短一年時間,便徹底淪為了人人喊打的反賊。

  山林之中,濃厚得仿佛化不開的絕望與迷茫氣息肆意瀰漫。

  管亥那原本灑脫張揚的臉龐如今卻寫滿了滄桑,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無奈與哀愁。

  青壯們衣衫襤褸,破舊的衣衫在風中瑟瑟作響,手中的武器也早已破舊不堪,鋒刃鈍挫,毫無往日的威風與銳利。

  他們在山林中拼命尋覓著一切可以用來果腹的東西,哪怕是最不起眼的野菜、酸澀的野果,甚至是那難以下咽、粗糲無比的樹皮。

  婦孺們面容憔悴,默默地操持著僅有的那些簡陋到極點的物資。

  孩子們失去了往日的天真活潑,眼中滿是恐懼和飢餓帶來的迷茫與無助。

  曾經的豪情壯志,在殘酷現實的無情困境面前漸漸被消磨殆盡,就像被狂風吹滅的燭火。

  然而,他們依然緊緊跟隨著管亥,只因他是他們在這無盡黑暗中唯一的希望。

  夜晚,篝火在營地中搖曳不定,那微弱而飄忽的光芒映照著眾人疲憊不堪、形如枯槁的面容。

  一名黃巾軍忍不住開口道:「大帥,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和陳鍾他們一樣去劫掠村落吧!否則再這麼下去,大家都要餓死了!」

  「是啊!大帥!」見有人帶頭,周圍的人也紛紛附和勸說道,他們的聲音中充滿了對生存的渴望和對現實的無奈。

  這麼長時間以來,管亥一直在竭盡全力的約束著他們,努力避免他們淪為燒殺搶掠的劫匪。

  為此,管亥不惜選擇帶著他們在山中耕種,試圖通過自己的雙手實現自給自足。

  可這山中土地貧瘠,無論他們如何辛勤勞作,根本種不出多少糧食,收穫的那點糧食對於龐大的人口來說只是杯水車薪。

  而且近些年來天災不斷,烈日炎炎使得土地乾裂,很多莊稼顆粒無收,再這麼下去,大家都得被活活餓死。

  雖然管亥時不時也會去組織攻打一些魚肉鄉里、為非作歹的豪強,但每次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損傷不小,反倒是所得寥寥無幾,無法解決根本問題。

  管亥看著身邊那些面黃肌瘦、瘦骨嶙峋的小帥,心中猶如被萬箭穿過,疼痛難忍。

  可當初大賢良師千叮嚀萬囑咐,絕對不能淪為欺壓百姓的匪類。

  在生存與人性之間艱難抉擇的管亥,內心猶如被千絲萬縷的繩索緊緊纏繞,糾結無比:「讓我再想想。」

  他很清楚,一旦開了這個罪惡的口子,想要再收緊就幾乎不可能了。但是,他又怎能忍心讓這些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人真的就這麼活活餓死。

  山上能吃的東西都被他們吃得差不多了,再繼續下去就得吃草根、泥土來充飢了。

  就在管亥內心苦苦掙扎,如同在黑暗的深淵中徘徊之時,一名小帥忽然激動萬分地跑了過來,他的聲音因為興奮而變得顫抖:「糧食!大帥,有人來送糧食了!好多的糧食。」

  「誰送的糧食?」管亥並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沖昏頭腦,而是瞬間冷靜下來,謹慎的問道。

  曾經也有人想要給他們送糧食,但都是些心懷叵測的地方豪強,想要將他們收為己用,讓他們去劫掠百姓,滿足豪強們的私慾,當時被管亥義正詞嚴的拒絕。

  他們本就是為了挽救百姓於水火而毅然起義的,怎麼能做這些豪強的幫凶,違背自己的初心和信仰。

  「他說是大帥的老朋友,正在前來的路上。」

  「老朋友?」管亥眉頭緊皺。

  「管大頭!」

  遠遠的,管亥便聽到了一道略顯熟悉的呼喝聲。

  轉頭看向遠處那略顯熟悉的身影,管亥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他如同離弦之箭般小跑著迎了上去:「張二傻!」

  張二牛與張牛一樣,同為張角兄弟早期收下的孤兒,資歷比管亥還深。雖然天資一般,但卻因為純良灑脫的性格,與管亥等黃巾軍中的翹楚相處的極為不錯。

  老友相見,管亥與張二牛緊緊擁抱在一起,往昔的種種回憶如潮水般瞬間湧上心頭。

  「好了,你力氣太大,勒的我痛死了。」張二牛輕輕拍了拍管亥的後背,帶著幾分戲謔說道,然而他的眼中卻閃爍著淚花,心中更是心疼不已。


  看著管亥那疲憊蒼老的臉龐,他真的難以將眼前之人與曾經那個張狂頑劣、充滿朝氣的身影聯繫到一起。

  這近一年來,他的兄弟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了,遭受了太多的磨難。

  「你怎麼來了?」略有些激動的管亥鬆開了老友,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期待。

  「來看你們,帶你們回去。」張二牛直截了當的說道,他的目光堅定而熾熱。

  「回?回哪裡去?」管亥無力的笑了笑:「大賢良師都不在了,我們還有家嗎?」

  張二牛並不言語,而是神秘的從袖中掏出了三枚散發出淡白色光芒的黃色符籙。

  「這!這是!」管亥看到符籙的瞬間,頓時瞪大了雙眼,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驚喜表情,仿佛看到了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張二牛隨手將其中一枚符籙拍在管亥身上。

  熟悉的溫暖感頓時如潮水般縈繞全身,仿佛春風拂過寒冬的大地,管亥這段時間的疲憊仿佛都在瞬間被一掃而空。

  管亥緊緊地握住張二牛的手,雙目赤紅,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沙啞:「大賢良師還活著?」

  張二牛神色微黯,緩緩搖了搖頭:「不,大賢良師已經羽化了。」

  「那,那這是?」管亥攥著手中的符籙,不願相信的問道,眼神中滿是急切和渴望。

  「我暫時不能告訴你,管大頭。」張二牛看著管亥,神色鄭重而嚴肅。

  「我想問你,是否還記得太平教的教義,是否願意跟我回去,回到我們建立的新的世界。」

  「我們建立的新的世界?」管亥喃喃自語,望著張二牛那堅定的眼神,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

  「那裡怎麼樣?」

  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帶著期待與不安,仿佛一個在黑暗中摸索的孩子。

  「很好!非常好!與當初大賢良師描述的一模一樣!而且,這也是大賢良師和人公將軍的遺囑!」

  「在那裡,我們衣食無憂、安居樂業,沒有壓迫、沒有苛捐雜稅。」

  張二牛的眼中滿是信仰的光芒。

  「真的嗎?」

  「我以大賢良師的名義發誓,若有虛言,天打雷劈、人神俱滅。」

  在張牛的影響之下,他們這些人並沒有放棄信仰,只不過是將之轉移到了田澤的身上。

  張角給了他們希望,而田澤卻是將希望變成了現實。

  在如今的他們眼中,田澤的地位並不亞於張角,甚至更勝一籌。

  管亥陷入了沉默,他的內心在激烈的鬥爭著。

  良久,他抬起頭,問道:「我們是不是都能走?」

  張二牛點了點頭:「可以,但只有良善之輩才能在那裡很好的生活。若是曾經燒殺劫掠、惡根深種,只怕是要遭受懲罰。」

  管亥笑了笑:「無妨。你所說的那些人多半早就吃不了山上的苦,下山去了。」

  「好了,我這就讓徒眾們收拾一下,準備出發。」

  「對了,我們要去哪能說嗎?」

  張二牛再次搖了搖頭:「不能,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裡是我們最後的希望和淨土,抱歉,兄弟!」

  管亥眼中的疑慮徹底消散,他緊緊的摟住張二牛的脖頸,豪邁的說道:「說什麼呢!你救了我,我謝你還來不及呢。」

  「你可不知道,管著這三萬多人的吃喝拉撒,差點沒把我累死。老子這一年都沒怎麼睡過好覺,容易嘛!你怎麼現在才來,早就應該來找我了!」

  看到管亥再度恢復了以往跳脫的性格,張二牛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這不是時機才剛成熟嘛!你可是我找的第一個人,其他人那裡我還沒去呢。」

  「你還要去找其他人?」

  「人多力量大,我們很需要人。」張二牛老實的回答道。

  「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否像你一樣,還記得自己太平教徒的身份,亦或者已經徹底淪為匪徒了。」

  聽到張二牛這話,管亥微微嘆了口氣:「這該死的世道!但願他們還沒有被改變吧。」

  「這次你帶的糧食夠不夠?別把弟兄們給餓著了,那些小子好多都幾天沒吃飯了,胃口大得很。」

  「放心,糧食絕對管夠,隨時都能再調來。只要你們不被撐壞就行,可別猛吃猛喝,吃出問題來。到了新的地方,還有好吃的等著你們呢!」

  「好小子,我們在這裡吃苦受凍,你倒是自己在那邊享受起來了。不行,我非得教訓你一頓。」

  「別別別,管大哥,我不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嘛!回頭到了地方,我自掏腰包給你接風。」

  「這還差不多,老子要吃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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