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太子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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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4章 太子的死因

  有人說睡覺如小死,前世蔣慶之打過麻藥,體驗過那種滋味兒,覺得比睡覺更像是小死。

  蔣慶之悠悠醒來,殘留的夢境潮水般的退了回去。

  耳畔沒有鳥鳴聲,說明時辰還早。

  初夏的凌晨很舒坦,不冷不熱。

  屋頂有什麼東西在走動,聲音很輕微。

  是多多,這個不歸家的狗東西,不知昨夜野哪去了。

  隔壁傳來了侍女磨牙的聲音,讓蔣慶之莫名想到了前世看過的恐怖片。

  但隨即鼻端嗅到了女子的溫馨味兒,感受到了來自於身側的溫熱。

  五感瞬間回收。

  素幾天了?

  蔣慶之盤算了一下,身邊人喃喃道:「夫君,還早呢!」

  「嗯!你睡吧。」

  蔣慶之睡不著了,空靈了沒多久的腦子裡充斥著各種事兒。

  道爺開始理事了,錦衣衛據說開始調查那些御醫。太子身邊的侍從盡數進了東廠……

  嚴嵩這陣子忙的和一條老狗般的,據聞家中老妻連他長什麼樣都忘了。

  赫赫有名的奸臣,竟然勤勞王事如此,真的很有喜感。

  而陸炳也暫且從牆頭上滑溜下來,錦衣衛這幾日在京師大肆追索賊人,據聞抓了不少偷雞摸狗的,不過大案要案的嫌犯一個也無。

  反而是五城兵馬司的人抓到了幾個重犯,得了中樞的嘉獎。

  「你昨夜又做夢了。」身邊人嘀咕著,把身體往他的身側擠,仿佛那裡有個能讓她安心的港灣。

  「也不嫌熱!」蔣慶之嫌棄的道。

  「夫君嫌棄我了嗎?」那身體越發貼的緊了。

  「嫌棄的很。」蔣慶之心想又不許我動,又往我身上貼,「真當我是柳下惠?」

  「再熬一日。」女人微微抬頭,黑暗中能看到白色的牙微微閃光,「我問過醫者,說遠途歸來最好休養七日方能……」

  「我懷疑那醫者是千年老鬼。」蔣慶之忍不住動了手。

  身邊人一個靈巧的翻滾,避開了他的魔爪,坐了起來麻利的把長發挽起,「為何這般說?」

  「七天啊!」蔣慶之悻悻的道:「咱們講究的是三,或是三的倍數。或是九,九乃數之極。或是三十六,八十一,一百零八……」

  想到一百零八,蔣慶之不禁想到了水滸傳。

  「可惜那些好漢了。」

  「夫君說的是誰?」李恬坐到了梳妝檯前。

  「以後落草為寇時,遇到姓宋的就弄死他。」曾經的小軍閥蔣慶之對及時雨的印象相當差。

  「姓宋的?」

  「嗯!」

  蔣慶之下床,把腦袋擱在妻子的肩上,看著銅鏡里的夫妻兩張臉,突然齜牙。

  親了妻子臉頰一下,蔣慶之嚷道:「今日又是活力滿滿的一天,我的運氣會無比好……」

  大清早顯化一下,會格外有活力。

  開門後,蔣慶之回頭問道:「娘子不想學刀法嗎?」

  李恬搖頭。

  「那拳法呢?為夫這裡有一套驚天地泣鬼神的拳法,修煉大成後可與天地同壽……不考慮一下?」

  李恬堅定搖頭。

  等蔣慶之遺憾走後,李恬突然就笑了。

  這幾日因為太子薨逝的緣故,家中的氣氛有些低沉。作為一家之主,蔣慶之大清早就插科打諢,不過是想讓妻子能高興些。

  李恬歪著腦袋,衝著銅鏡中的俏臉做了個鬼臉,「你的運氣真不錯。」

  莫展的傷勢還沒恢復,但早上依舊出現在小教場上。他不丁不八的站在那裡,蔣慶之覺得是在站樁。

  或是修煉什麼內家功夫。

  前世時他總覺得所謂的武將大概也就是比自己力氣大些,可等看到幾個將領用的長兵器後,頓時就傻眼了。

  當初在大同他嘗試過一把大砍刀,以他的身體提起來都費勁,更別提舞動了,弄不好能把腰閃斷。

  還有狼牙棍,孫重樓這廝最喜歡的兵器,蔣慶之也就是能抱著走。


  「這是練什麼呢?」謝真湊過去問道。

  莫展閉著眼,「呼吸。」

  「有用?」

  「有。」

  「哦!」

  謝真模仿了一下,邊上的黃炳捧腹大笑。

  莫展睜開眼看了他二人一眼,然後閉眼。

  無論多大的男人,骨子裡的孩子氣一旦迸發,你會發現他們都很有趣。

  只是長久的生活壓力,以及社會規則壓制住了他們的天性。

  蔣慶之練完刀法,問富城,「老富,你覺著我的刀法如今是什麼境界?」

  富城臉上的皺褶都擠在了一起,這事兒他覺得比自己當初決定是否出宮還艱難。

  他猶豫了一下,「伯爺的刀法,大概……胡先生和徐先生加起來都不是對手。」

  蔣慶之樂了,胡宗憲和徐渭一臉便秘模樣。

  吃早飯時,裕王來了。

  「宮中如何?」蔣慶之在家歇息了幾日,不知道爺的境況。

  「父皇開始理事了,不過依舊不肯見我們。」裕王看著廋了些,接過僕役送來的早飯吃的狼吞虎咽。

  「慢些!」蔣慶之蹙眉,「怎地,宮中這幾日伙食不好?」

  裕王抬頭,「這幾日吃素,每頓飯就一個炊餅。」

  每頓飯就一個饅頭……這是想幹啥?

  「陛下呢?」蔣慶之想到道爺那單薄的身體,真擔心他這麼吃下去會御風而去。

  「父皇的事兒沒人知道。」

  是了,打聽帝王的衣食住行是忌諱。

  吃完早飯,裕王說了近幾日的情況。

  「……父皇昨日令人來傳話,說沒事兒便來表叔家。表叔,我怎地覺著不對勁呢?」

  「嘉靖十八年陛下南巡知曉吧?」

  「嗯!」

  蔣慶之拿出藥煙嗅了一下,「那一路陛下遭遇三次火災,三度差點被燒死。你說是火神眷顧還是什麼?」

  裕王一怔,這事兒他還真不知道,「難道是……」

  「陛下登基沒多久就與楊廷和、張太后等人爭執不下,與士大夫們形同仇敵。他在宮中那些人難覓機會,這一出宮……知曉那幾次火災最終查出來了什麼嗎?」

  「表叔快說。」裕王接過火媒,殷勤為表叔點菸。

  蔣慶之微微低頭,瞥了他一眼,點燃了藥煙。拍拍他的手背說道:「宮人遺燭。」

  裕王瞪大眼睛,「能遺三次?」

  你這話有歧義……蔣慶之點頭,吸了一口藥煙,「太子去了,剩下你兩兄弟,話說你就沒動心?」

  裕王的思路一轉,「表叔,那些人若是對我和老四下手……」

  「你和老四可沒有陸炳來相救。」蔣慶之想到那些人的狠辣,「不過也無需太過緊張。」

  「為何?」

  「若是弄死了你們兩個,陛下無子,也就再無牽掛。一個沒有牽掛的帝王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兒來,誰知道呢?」

  那些人可敢冒險?

  蔣慶之覺得他們不敢。

  見到裕王渾身一松,蔣慶之想到這廝好色的性子,便拍拍他的肩膀,「不過若是弄死一個,不但能讓陛下痛徹心扉,也能讓剩下的那一個膽戰心驚……」

  裕王渾身僵硬。

  「對了,別忘了那年宮變,便是幾個女人聯手差點勒殺了陛下。」

  蔣慶之滿意的看到裕王的臉蛋煞白,心想至少能讓這廝少接近些女人吧!

  裕王呆滯了一會兒,說道:「看來,身邊還是留些熟人才好。」

  艹!

  蔣慶之剛想發作,有僕役來稟告,「東廠那邊來人了。」

  東廠來的是個內侍,肌膚黝黑,看著就像是個老農。

  「那伙人來自於昌平州當地一家豪族。」內侍看了一眼蔣慶之,「督主說此事東廠會去追索……」

  「芮景賢這是想玩什麼?欲擒故縱?還是想繼續賣人情?」蔣慶之淡淡的道:「京畿一帶豪族多不勝數,就東廠那點人……告訴他,此事陛下讓我來辦,東廠要麼加入,要麼就管著自己一畝三分地,別越界。」


  等內侍走後,胡宗憲說道:「東廠那邊芮景賢乃是陛下潛邸老人,此人貪鄙,說是小人也不為過。」

  「我可以與陸炳大打出手,可芮景賢不同。」蔣慶之說道。

  「都說錦衣衛是陛下鷹犬,東廠卻是家奴。」徐渭說道:「哪怕是皇子也最好與他們保持疏離。」

  芮景賢接到回報後,嗬嗬笑道:「蔣慶之那廝還真是滴水不漏啊!對了,他身邊那個徐渭……什麼越中十子,據聞大才。咱身邊就少了這等謀士。不是十子嗎?還有幾個活著的?弄一個來幫襯咱做事。」

  可那些名士怎肯為閹人效力,後來東廠南下的人鎩羽而歸。芮景賢想報復,可那幾位名士卻藉此大肆宣揚,名聲更上一層樓,讓他投鼠忌器。

  流量在任何時候都是一柄利器。

  「不過這是雙刃劍。」蔣慶之和裕王此刻在西苑,等著嘉靖帝召見。

  「所謂養望,實則便是攫取名聲。司馬光便是如此。」

  只可惜老司馬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幹了不少蠢事兒,淪為笑柄。

  黃錦出來看了裕王一眼。「陛下讓長威伯進去。殿下……請回吧!」

  裕王有些失落的看了蔣慶之一眼。

  蔣慶之進殿,道爺正坐在蒲團上念經。

  蔣慶之行禮。

  嘉靖帝抬頭。

  那深深凹陷的眼眶令蔣慶之不禁驚呼,「道爺!」

  嘉靖帝眸色平靜,「昨夜朕夢到了母親,還有太子。母親牽著太子衝著朕笑……」

  道爺莫非是瘋了……嘉靖帝越平靜,蔣慶之就越是心底發寒。

  「朕本不想壞了太子遺骸,可終究沒忍住。」道爺說道:「御醫們朕一個不信,便從周邊抽調了仵作。」

  歷史上道爺應當沒有驗屍!

  蔣慶之有一種見證重大事件的感覺。

  「你可知他們發現了什麼?」道爺的聲音輕飄飄的。

  蔣慶之搖頭。

  「他們發現了太子的腸胃中有一種藥,一個老仵作認出來了,乃是從雲南那邊來的草藥,少量用之,配伍得當可為良藥。若單獨服用,多一些便能使人心脈斷……」

  所謂心脈斷,大概便是心梗腦梗類似。

  哪怕知曉太子之死不簡單,蔣慶之依舊心頭巨震。

  「慶之。」

  「陛下!」

  「找到他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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