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為國不惜身的長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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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4章 為國不惜身的長威伯

  高台上,安靜的令人心慌。

  蔣慶之環視一周,見沒人敢開口,這才回身,「解散!」

  「解散!」

  嘭!

  陣列整齊跺腳,地面震動,諸將這才回魂。

  「我的天,秦源那三十家丁,據聞乃是老丈人送的,為他從軍保駕護航。往日這廝帶著招搖,沒想到竟然折在了此處。」

  「秦源那臉……」

  秦源的臉沒法看了,青一塊紅一塊的。

  「我說過,最好不好試。」馬沖嘆道。

  秦源嘶聲道:「他定然是挑選了最精銳的麾下。」

  「他方才是隨手勾出了十四人,老秦,不要輸不起。他來了。」

  蔣慶之走了過來。

  秦源警覺的後退一步,「你要作甚?」

  蔣慶之看都不看他一眼,止步說道:「虎賁左衛乃是我一手操練出來的,你等能學多少那是自己的本事。但京衛整肅勢在必行,若沒本事,操練出來的麾下還是一坨屎,那麼,此等人我會建言讓他滾蛋。」

  有人喊道:「你沒這個本事!」

  蔣慶之微笑道:「那麼,說話這人可要試試?站出來,來,讓我瞧瞧這位勇士是誰。」

  眾人回身,中間通道瞬間空無一人。

  「膽小如鼠。」蔣慶之心中嘆息,若是此人站出來,哪怕立場不同,他依舊要說此人勇氣可嘉。

  大明武人的血性哪去了?

  「我曾兩敗俺答麾下大將,什麼時候你等有了這等戰績,再來與本伯平等說話。而在當下,我說,你等聽!」

  陳堡走上高台,身後執行軍法的軍士殺氣騰騰。

  「第一,認真學。」蔣慶之說道:「虎賁左衛不會長久敞開任由外人進出。在這段時日內,能學多少,便是你等的造化。另外,我有三個字送給你等。」

  他摸摸肩頭的多多,「精氣神!」

  蔣慶之轉身走下高台。

  隨即上馬,被簇擁而去。

  這聲勢令人眼熱。

  「什麼精氣神,不過是幌子!」秦源這時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被蔣慶之下嚇住了,不禁惱羞成怒。

  能娶到宗室女的同時,還能執掌一衛,可見秦源長袖善舞。期間不是沒人彈劾,說什麼宗室女婿當避嫌,不該統軍。但秦源的丈人交遊廣闊,秦源自己也頗會做人,這才避過了一劫。

  如今,飛黃騰達的機會就在眼前,就在秦源想一飛沖天時……

  挨了蔣慶之一巴掌。

  從雲霄跌落塵埃。

  ……

  「蔣慶之雖然年少,卻威望頗高。我在大同時曾聽聞一句話,說,若有蔣氏郎,俺答來了也不慌。侯爺,此子在山西,已然有了根基。」

  蟄伏許久的仇鸞端起茶杯,對面坐著的文士先說了仇鸞大敵蔣慶之的情況,舉杯喝了一口,笑吟吟的道:「我家主人說了,侯爺乃是軍中名將,若是能多多看顧我家姑爺……必有後報。」

  文士的主人是一位郡王。

  而他口中的姑爺,便是府軍前衛指揮使秦源。

  蔣慶之……仇鸞眸中多了冷意,但旋即平靜了下來,「秦源是在想在此次整肅京衛中脫穎而出?」

  「是。」文士也不隱瞞,「我家主人說,往年京衛便是一灘爛泥,就算是想出頭,也尋不到機會。今日便是時機。」

  「那來尋本侯作甚?」

  「侯爺在軍中威望高,結識的將領多,且……」文士放低聲音,「侯爺與元輔交好,我家主人也略有耳聞。若是侯爺出手,想來此事輕而易舉。」

  一旦能在此次重振京衛中脫穎而出,再下一步就是去九邊,坐鎮一方。

  那將是武人一生的追求。

  仇鸞喝了一口茶水,想到自己起復的事兒,那位宗室長者有些人脈,若是能藉此結交一番,說不得能用上。他點頭,「好說。」

  文士心中一喜,仇鸞接著說道:「本侯可出手,不過,秦源須得展露一番本事,否則本侯有何顏面為他說話?」


  「姑爺那邊有數,正準備尋機出手。」

  「如此,本侯應下了。」

  仇鸞隨即去求見嚴嵩,也藉機想問問自己起復的事兒。

  「秦源?」嚴嵩揉揉老眼。

  「府軍前衛指揮使,丈人乃是宗室長者。」仇鸞看了嚴世蕃一眼,嚴世蕃抬頭,「秦源此人……本領如何?若是濫竽充數,被蔣慶之抓到把柄,連同咱們的臉面一同都沒了。」

  「是個將才,不差。」仇鸞聽聞過秦源的名聲,加之有宗室長者作保,故而信心十足。

  「爹。」嚴世蕃說道:「要不下次兵部稟告時,把秦源的名字提一提?」

  這便是宰輔一張嘴,能抵千軍萬馬……只需動個稟告的次序和方式,就能讓人飛黃騰達。

  但反過來,也能讓人萬劫不復。

  當初一心要復套的曾銑便因此遭遇了殺身之禍。

  嚴嵩沉吟著,想著此事的利弊……

  「元輔。」

  一個小吏進來。

  「何事?」嚴嵩問道。

  小吏說道:「就在方才,長威伯在虎賁左衛與京衛諸將觀看操練,有將領挑釁,以三十家丁對陣長威伯虎賁左衛十五名軍士……」

  「如何?」嚴世蕃問道。

  「三十息,對方慘敗。」

  嚴嵩輕聲道:「此子用兵,果然犀利。」

  「興許是遇到了個蠢貨。」仇鸞笑道:「那將領是誰?」

  小吏說道:「府軍前衛指揮使,秦源。」

  仇鸞:「……」

  ……

  「十五名虎賁左衛的軍士,三十息擊敗秦源三十名家丁。」

  王以旂得知消息後,笑道:「果然是長威伯,如今那些將領算是被鎮住了。轉告長威伯,那些武人跋扈,我這裡還需藉助他的虎威來鎮壓一番。」

  吳華說道:「在長威伯那番話里,我聽到了些不滿之意。」

  「那些將領良莠不齊。」王以旂說道:「自家沒本事還不肯學。長威伯這等名將在,也不知請教,總覺著老子天下第一。」

  「京衛坐井觀天許久了。」吳華說道:「不過下官以為這不是壞事。」

  「嗯?」王以旂看著他。

  「要想在軍中立穩腳跟,什麼名聲都靠不住,唯有一個法子。」吳華舉起手,猛地揮舞了一下。

  「抽!」

  ……

  「把他們的臉抽疼了,他們自然知曉該向伯爺低頭。」

  徐渭對蔣慶之對付京衛諸將的手段讚不絕口,而胡宗憲卻覺得太犀利了些,「就怕結怨。」

  「老胡,記住,老好人在軍中沒前途!」蔣慶之說道。

  回到家中,多多終於肯下地了,一溜煙跑的無影無蹤。再回來時叼著一隻大老鼠,不知是顯擺還是想送給蔣慶之。

  「扔了!」蔣慶之擺擺手,多多叼著老鼠就跑。

  快年底了,富城來請示家中過年事宜。

  「就這麼些人,要不就弄兩桌?」富城說道:「徐先生他們也不知是否要回去……」

  「徐渭沒地兒去。老胡那邊問問他。」

  徐渭從小孤苦,同父異母的兄長和他頗為疏離,否則當年也不會坐視他做了上門女婿。

  胡宗憲來了。

  「今年我便不回去了。」

  「把家人接來吧!」蔣慶之說道。

  「要不,明年開春再說……」胡宗憲猶豫了一下。

  「怎麼,想下去為官?」蔣慶之問道,「若是願意,我可以安排。」

  「此刻卻不妥。」胡宗憲的大局觀發揮了作用,「當下局勢對於伯爺來說頗為不利,嚴嵩正得勢,伯爺勢單力孤,多個人也多個主意不是。」

  老胡這人,值得交往。

  歷史上他上位的手段並不光彩,可目的卻很崇高。

  可以這麼說,若是沒有胡宗憲,嘉靖年間的倭寇之亂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但最終他也敗在了這個不光彩的手段上。


  「伯爺這是……」胡宗憲被老闆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

  「沒事。」蔣慶之笑了笑。

  「對了,陛下讓伯爺掌總與俺答部聯繫之事,先前禮部有人來過,問伯爺可有空閒,若是有,禮部那邊會有人來拜訪。」

  拜訪是客氣話,這是公事,按理該在衙門商議,而不是家中。

  蔣慶之準備下午去,但午後就有人來拜訪。

  「徐侍郎。」

  來人竟然是徐階,倒是讓蔣慶之有些意外。

  「不速之客,莫怪。」徐階溫和一笑。

  賓主坐下,徐階開口道:「陛下令我來,是想問問長威伯關於與俺答部交往事宜。」

  按理徐階是吏部侍郎,兼掌翰林院事,和此事不搭干。但今日他被召見,臨走前嘉靖帝讓他來尋蔣慶之,談談此事。

  這是實習?

  蔣慶之心中冒出了這個念頭,嘉靖帝大概是想看看徐階辦事的能力。

  蔣慶之上次逼得徐階無路可退,被迫當朝冒著得罪嚴嵩的危險站隊蔣慶之。

  所以道爺讓他來和蔣慶之交涉,看看此人的應對如何。

  道爺啊!

  您這隨時隨地出招的習慣能不能改改?

  蔣慶之暗自腹誹。

  但卻微笑如故,「徐侍郎是個什麼想法?」

  「上次聽長威伯說,與俺答部交往,首要是趁機打探俺答部動向以及實情。此事是兵部負責,還是錦衣衛?」

  蔣慶之思忖片刻,「兵部有自己的一套密諜人馬,不過荒廢多年。」

  大明文恬武嬉多年,不但軍隊糜爛,兵部的密諜系統也跟著廢了。

  「那麼讓誰來……」徐階目視蔣慶之,心想,你可會舉薦死對頭……

  「錦衣衛的密諜不錯。」蔣慶之說道。

  此人的心胸,不俗啊!

  徐階暗自讚許。

  「此事我自會去處置。」蔣慶之說道。

  徐階起身,「那我就等著長威伯的佳音。」

  陸炳可是你的死對頭,這一去,你就不怕自取其辱?

  徐階回到值房,周夏知曉他的用意,便問了蔣慶之的態度。

  「他說,會去和陸炳交涉。」

  周夏默然良久,再度去了大堂,看著先賢警句,輕聲道:「為國而不惜身,這方是豪傑。可陸炳小人也!長威伯此行就不怕受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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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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