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飛光
第81章 飛光
那老年儒生行走在一條黃泥小道上，左右是田壠屋舍，絲毫不見現代痕跡。
而在上方，靈異深處的天穹一片昏暗，空氣中彌散著一股固有的陰冷和帶著詭異的香味。
「這股香味……」
許空忽的抬頭，無視了蹣跚而來的老年儒生，瞳孔微黑，直接看遍了整個靈異之地，將一切盡收眼底。
不遠處刻著「壽村」的石碑，遠方躲藏在民房之中的楊間和童倩，遊走在壽村的男女老少，分八卦列四方的房屋，壽村正中的祠堂，以及……祠堂內那一柱燃燒著的鬼香！
「找到了！」
許空眼中神光大放，看得那燃燒著的鬼香一陣閃爍。
「用力過度了麼？」
許空將目光收回，看向擋在前方道路上的老年儒生。
「少年郎，你從何處而來？」
老年儒生帶著一股厚重口音的官話，遠遠的笑問道。
許空卻並未回答，只是打量了他兩眼，隨後道。
「原來是一隻米鬼的鬼奴。」
模擬自鬼眼的靈異直透根源，將老年儒生內外徹底看穿。
在許空眼中，老年儒生體內不是血肉骨骼，而是一團團黃色的米粒。
這些米粒撐起了皮囊，行走則全靠米粒間的摩擦滾動，
此刻被許空鬼眼靈異一掃，所有米粒上的靈異悉數被壓制。
那老年儒生也如一個米袋般直接「撲通」倒地，大量的米粒從他耳鼻七竅中流出，整個人的皮囊隨之癱下、飛速腐爛。
許空瞥了老年儒生的遺骸一眼，側身從道路旁邊繞過，直接朝著祠堂正中的鬼香而去。
這一刻，哪怕是壽鬼也被他暫時放下了。
剛才聞到那股鬼香的剎那，許空感覺自身的鬼意識竟然突兀的凝聚了起來。
他先是一驚，隨後就是大喜。
鬼意識·許空本能的察覺到，這股香味的源頭似乎是他的拼圖。
後天成就的厲鬼也有拼圖？
雖然不解，許空卻並不會將老天送來的拼圖拒之門外。
作為厲鬼，鬼意識的規律除了模擬之外，只有意識本身的凝聚和分散。
分散意識之後，可以悄無聲息的入侵他人或者厲鬼。
凝聚意識之後，鬼意識的恐怖程度也會隨著凝聚程度的增加而增強。
所以在發現鬼香對鬼意識的凝聚有增幅後，許空頓時間就把鬼香的問題擺放在第一位。
而根據他方才所見，這片靈異之地中起碼應該有著八隻厲鬼。
除了總部要求的壽鬼之外，還有剛才製造了老年儒生等壽村鬼奴的米鬼，祠堂的鬼香，栽種遍布壽村的鬼茶樹，張貼在牆內牆外的眾多喜紙，家家戶戶懸掛的鬼傘，纏繞了一片房屋的鬼面，垂落在壽村牌坊兩側的鬼球。
這八隻厲鬼應該是處於互相制衡的狀態之中。
雖然說楊間等人的進入，似乎打破了原來的平衡。
但目前來說，壽村整體的局勢尚未崩潰，楊間等人也暫時沒有危險。
許空沿著黃泥小道一路而行。
沒有掩蓋自身靈異的他憑藉著第八層次的恐怖程度，在壽村之中通行無阻。
不管是厲鬼衍生物，還是鬼奴，都主動在他面前退避。
當許空來到祠堂面前的時候，只見其中空無一人，與方才用鬼眼靈異所看一模一樣。
祠堂內部，本應擺放的神像絲毫不見蹤影。
其他蒲團香案一應俱全，一柱鬼香插在泥土香爐之上，整個祠堂煙氣渺渺。
許空深深的吸了一口鬼香的煙氣，一股難以遏制的舒適感從他意識深處迸發，讓他下意識閉上眼睛。
「原來鬼香是這樣用的。」
再度睜開眼，許空露出瞭然的神色。
隨後他直接伸手，將鬼香拔起，湊到鼻子前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剎那間，燃燒了不知多少年、卻連一絲一毫都沒有短的鬼香飛速燃燒殆盡，化為一捧菸灰從許空手中落下。
而鬼意識·許空內視自身，一道無形的香氣在意識中繚繞，熏得他飄飄然。
他摧毀了鬼香的現實寄託，讓它重歸為一道香氣，與自身鬼意識合一。
而藉此，許空也大致估量到了所謂的厲鬼拼圖是怎麼回事。
如果說厲鬼是一段段不同的程序。
那不同的厲鬼「程序」互相遇到之後，如果上下恰好銜接，就能完美的相互融合，得到恐怖程度上的大提升。
如果上下銜接不暢，反倒是對立，而恐怖程度又相差不大，厲鬼則會進入「死機」。
如果上下之間有部分能夠銜接，則會進入目前鬼意識·許空和鬼香之間的狀態——鬼意識·許空多了一個外置插件。
當然，這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餓死鬼這種病毒程序，能夠改造其他厲鬼的「程序接口」，做到與自身完全適配，從而能夠完美融合每一隻厲鬼的規律。
多了個外置插件的鬼意識·許空就這麼的站在祠堂之中，也不另挑他處，直接凝聚意識，觀察著鬼香的效果。
「增幅突破了十倍的限制，達到了十一倍，還算可以。」
他評判道。
或許是因為鬼意識·許空本就是一隻完整的厲鬼緣故。
在融合鬼香之前，鬼意識·許空凝聚意識之後，恐怖程度能夠直接增幅十倍。
融合鬼香之後，鬼意識·許空凝聚意識提升的恐怖程度並未大幅增加，只是多了一倍而已。
但本就是意外之喜，許空也沒有失望。
好歹也是變強了，不是麼？
「按理來說，能達成平衡的厲鬼都是相似或相對的。」
「既然鬼香對我有用，其他厲鬼雖然沒有感應，但指不定也有用？」
許空的目光看向祠堂之外，一縷念頭隨之升起。
「試試也無妨。」
此刻，凝聚的鬼意識尚未散開。
許空直接以被增幅到第九層次恐怖程度的意識，催動了模擬後的鬼櫥靈異。
他還記得楊間和童倩在這處靈異之地呢，所以馬甲不能掉。
但就算如此，剎那間也是有無窮的猩紅血水從他腳下滾滾而出，將這處靈異之地淹沒。
躲藏在民房地窖之中的楊間和童倩只覺眼前一紅，隨後體內的厲鬼直接沉寂，靈異也無法催動，仿佛駕馭的厲鬼完全不存在一般。
「這股血色靈異？」
楊間先是驚恐，隨後反應過來，大喜的站起，對著驚駭未定的童倩道。
「這是許空的鬼櫥靈異，總部的支援來了！」
不去管楊間如何給童倩解釋，說服她出來。
壽村之內，眾多男女老少鬼奴直接撲倒在地，體內七竅一空，流出大量的米粒。
正東方的一處民房之中，缸內的大米忽然暴漲，無窮無盡的米粒將房子漲破。
隨後血潮一個大浪打下，無數米粒被沖向四方，只有一小團被血水縈繞，一動不動。
而後正北方一年輕道人將端著的酒杯舉起、正南方貼著的一張紅色「喜」紙飛舞在空中、西南方掛著的一把黑色鬼傘張開，東南方如同衣服般垂落的鬼面無限延伸，西北方放置在房頂的鬼球開始旋轉，東北方的一株鬼茶樹晃動。
然而，一個個源頭鬼的暴動持續了不到剎那，就悉數被猩紅血液鎮壓。
許空伸手一抓，七隻厲鬼全部來到他面前，然後被猩紅血液一卷直接消失不見。
鬼差壓制名額+7。
厲鬼被鬼差壓制之後，鬼差只要不動用這個壓制名額，就能直接使用這隻厲鬼的規律。
而作為鬼差的駕馭者，許空自然也能「間接」使用。
此刻，他就是通過這種方式，逐一分析壽村之中，除了鬼香之外的其他厲鬼規律。
許空首先研究的是壽鬼。
「壽鬼的規律是能夠剝奪靠近的厲鬼或者人的意識活性，讓意識變得遲鈍，最終消散。」
「加上同時存在的靈異影響，表現就是人直接變老。」
「而剝奪下來的活性則會被壽鬼凝聚在一起，滋養它自身。」
「若有人能夠汲取這些『活性』，意識能夠變得更加『年輕』。」
「它的恐怖程度大約在第八層次的臨界點。」
壽鬼極其強大，許空卻有些失望。
「還以為真的是時間類的厲鬼呢。」
「只是如此的話，雖然對於那些憑藉活人意識存活的異類有用，但對我卻是無效的。」
所謂「活性」，就是意識的活躍程度。
但鬼意識·許空本就是唯心類的厲鬼，本體就是一團意識，對自身能夠完全操縱。
因此許空自身的意識「活性」完全是可調節的。
想得多，「活性」就多；想得少，「活性」就少。
而哪怕不凝聚意識，憑藉著第八層次的恐怖程度，壽鬼也無法汲取許空的意識「活性」。
反倒是等許空將壽鬼的規律模擬之後，他可以無本的凝聚「活性」，出售給那些異類馭鬼者，為他們延壽。
「這也應該是個好買賣。」
許空想道。
「畢竟能抓到更多厲鬼的，要麼是大勢力如總部，要麼就是那些頂層馭鬼者。」
隨後，他繼續研究第二個厲鬼——米鬼的靈異。
「米鬼的規律是侵蝕觸碰到的身體，並修補意識。」
「同時米鬼的米粒可以無限衍生，只要有米粒在外就無法被關押」
「我剛才能夠將之關押，還是由於靈異直接將整個壽村給覆蓋了。」
「不管是衍生米粒，還是米鬼的源頭鬼，都被我的靈異壓制。」
「不然，要抓這米鬼還要費上一番功夫。」
只是，修補意識的規律，顯然也對於許空沒用。
他接著研究其他厲鬼，但卻沒一個有驚喜的。
「鬼茶樹的規律是純化念頭，讓人變成只有一念的白痴。」
許空若想要純化念頭，只要凝聚意識即可。
「鬼喜紙的規律是燃燒意識，從而增強意識『活性』。」
又是一個對許空無效的能力。
「鬼傘的規律是守護意識，但合上傘之後就會導致意識直接受到襲擊。」
雖然珍貴，但許空的意識本就是鬼。
「鬼面的規律是複製意識，不管是人還是鬼的意識都能複製。」
可比起複製意識，許空更喜歡扭曲現實直接製造活人意識，或者將鬼直接壓制，增添自己的底蘊。
「鬼球的規律是讓意識渾然一體，哪怕『活性』消耗殆盡也不消散。」
鬼意識·許空本就是渾然一體的。
「所以這些厲鬼之中，真正對我有用的，還是只有鬼香。」
無所獲的許空將注意力收回，重新看向這片被猩紅血水籠罩了的靈異之地。
「當初的古代馭鬼者，應該是通過這八個厲鬼互相牽制，才達成的平衡。」
「首先是米鬼侵蝕了一村之人，並修補了他們的意識。」
「而後，鬼喜紙燃燒意識，增強這些人意識的『活性』。」
「鬼球和鬼傘保護住這些人意識不滅。」
「鬼面不斷複製這些人的意識，確保意識『充足』。」
「接著壽鬼收割整個村內的人，和所有厲鬼的意識『活性』。」
「鬼茶樹又純化了壽鬼的意識，讓它只有收割『活性』一個念頭，就算不斷收割意識『活性』也不產生智慧。」
「一環扣一環，確實精妙，能夠將這八隻厲鬼給關押到永遠。」
許空感慨道。
「但是很可惜，這些布置已經被破壞了。」
旁邊突然有人出聲道。
「那又如何？」
許空頭也沒回，口中應道。
「既然此處已經被發現，那之後一定會有其他人來，失控是必然的。」
「所以與其這麼持續下去，還不如被我關押，起碼能保證不會隨便被人得到，在外面引起動亂。」
他心念一動，浩瀚的猩紅血水剎那間蒸發殆盡，露出旁邊的楊間和童倩。
「果然是你。」
楊間走了過來，好奇問道。
「總部出了什麼代價，竟然把你請過來了？」
「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許空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
楊間的狀態倒是頗為良好。
可童倩的狀態明顯不妙，她駕馭的鬼笑臉相比於之前，現在已經移動到了側臉位置。
當鬼笑臉與童倩的臉重迭的時候，就是她厲鬼復甦的時候。
但許空也沒有湊上前去救她的想法。
趕著的買賣不是買賣。
如果童倩確實想活，可以向總部申請駕馭第二隻鬼，也可以準備足夠厲鬼後向許空交易。
但若她自己都沒有活下去的想法，許空也會尊重她的選擇。
「我已經將壽村的厲鬼都關押了，你來這的目的達到了麼？」
許空看向楊間，詢問道。
「……沒有。」
楊間臉色一黑。
「當我和童倩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報紙鬼已經修改了壽鬼的意識，讓它主動襲擊了我們。」
「後續我去找，也只找到了那報紙鬼的殘留靈異。」
「不過我也得到了線索。」
「那隻報紙鬼似乎想要挑起動亂，它朝著北方去了。」
「那你繼續追吧。」
吃了個小瓜的許空笑著鼓勵道。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能追上它的。」
「我就先回現實了。」
…………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
「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飛光》曲中，房飛升看著眼前的一小杯晶瑩剔透的「酒」，咂了咂舌道。
「這就是壽鬼的靈異？喝下去能夠延壽？看著怎麼不像呢？」
「好用就行。」
許空對房飛升的問題直接答道。
他並沒有回大鄭市的打算，所以凝聚了一杯「壽酒」交給房飛升，讓他帶給總部。
「這一杯『壽酒』，蘊藏的『活性』能夠讓壽終正寢的老人意識重新恢復活力，再活上一年。」
「你把它帶回給總部，曹延華會知道如何做。」
房飛升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他小心翼翼的將「壽酒」封存在黃金盒子中，然後貼身收好，隨後看向許空。
「那你呢？」
「我麼？」
許空站在山崖上，看著下方幽深的山澗，笑著答道。
「我自然是回ZS市，然後等著舊時代的到來。」
…………
「我這個舊時代的老人，沒想到還有能夠看到新時代的一天。」
大京市，亞洲馭鬼者總部，一個穿著灰色大衣、滿臉老人斑、杵著拐杖的老人感慨道。
他的面前，放著一小杯晶瑩剔透的「酒」，赫然正是許空交給房飛升的那杯。
「秦老您說的哪裡話！」
曹延華站在一旁，一反平常的沉穩，滿臉認真的恭維道。
「整個國內的大局，全靠您鎮著呢。」
「等我們從許空那裡把壽鬼交易回來，您這裡的『壽酒』一定是管夠的。」
「小曹啊，你也別太過恭維我這老人家了。」
秦老笑了笑，道。
「我雖然有點子力量，但也只能鎮壓一時。」
「想要保住永遠的安穩是不可能的。」
「一切還是要看年輕人。」
「我能做的，也就是守好最後的這一段時間不出差錯。」
他拿起「壽酒」一飲而盡，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精神了一份，忍不住再次感慨道。
「現在的年輕人，了不得啊！」
「小曹，安排下，明天我也要一起去下ZS市。」
「好……什麼！」
曹延華震驚的抬頭，看著秦老。
「您也要一起去？」
「怎麼？不行麼？」
秦老頓了頓手杖，道。
「我如果不跟著去，恐怕總部難得徵集到的那兩千隻厲鬼，走不到半路就會被劫走了。」
…………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次日，ZS市凱撒大酒店門口。
曹延華一行帶著數十個大箱子從車上走了下來，然後撥打起了許空的電話。
「餵？許空，我是曹延華。」
「現在在凱撒大酒店門口，等著與你交易。」
「好，我就在門口等你。」
電話掛斷不到片刻，許空就笑意吟吟的推開了凱撒大酒店的大門。
他先是看了眼數十個大箱子，頓時笑容愈發真誠的迎了上來。
「曹部長，好久不見！裡面請。」
凱撒大酒店畢竟是市級的大酒店，因此內部空間足夠廣闊，哪怕堆放了數十個箱子，大廳依然還有空餘。
而許空將曹延華引到會客廳之後，目光自然而然的轉向了旁邊的秦老。
「曹部長，這位是？」
許空雖然有所猜測，但按照現實來說，他是不該知道秦老的情況的。
向來不節外生枝的許空，此刻也直接假裝一無所知的開口詢問。
至於理由？
也很簡單。
「年紀如此之大的馭鬼者……我前天交給房飛升，請他帶給總部的『壽酒』是被這位老人給喝了吧？」
「我能夠感知到你身體上的死氣，以及意識之中的活躍。」
許空看向秦老，帶著不怎麼走心的警惕，贊道。
「總部果然底蘊深厚，竟然還有你這麼強大的馭鬼者。」
秦老打量著許空，道。
「你這個年輕人才是了不得啊。」
「年紀輕輕就走完了許多人一輩子都走不完的路。」
「簡直讓人不敢想像你未來能達到什麼地步。」
「那就等著唄。」
許空笑道。
「只要一直活下去，自然可以等到未來。」
「老人家，你說呢？」
「說得也是。」
秦老點頭，又搖頭。
「只是誰能夠一直活下去呢？最終的結果恐怕都不怎麼好吧？」
一時間，不管是秦老，還是許空都沉默了。
「咳咳！！！」
曹延華忽的咳嗽一聲，打斷了兩人間的沉默，為兩人互相介紹道。
「許空，這位是秦老，總部的定海神針，國內許多靈異事件都是依靠秦老解決的。」
「秦老，這是許空，駕馭了『鬼櫥』。」
隨後，曹延華看向許空。
「當初我們約定交易，先支付一千隻厲鬼給你，你幫助總部解決壽村事件，並把壽鬼交給總部。」
「而根據總部與楊間、童倩的聯繫，以及後續派人探索，壽村事件確實是解決了。」
他微微停頓，道。
「之前，你說單純靠房飛升等人運輸壽鬼不安全，還不如由你先管理，等總部準備好尾款再來找你。」
「所以我們也同意了在ZS市交易。」
「眼下『尾款』總部已經準備好了，壽鬼呢？」
曹延華指了指大廳之中的數十個箱子，朝著許空詢問道。
而這數日下來，早已將壽鬼的靈異規律「模擬」完工的許空直接指了指曹延華腳下。
「壽鬼在這。」
曹延華嚇了一跳，連忙低頭看去。
卻見這大理石地面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舉著酒杯的年輕道人影像。
曹延華慌忙讓開，但卻還有些遲疑。
「……這是壽鬼？」
「沒錯。」
許空點頭。
「壽鬼本就是偏向於唯心類的厲鬼，所以自然可以用影像關押。」
絲毫不懂的曹延華扭頭看向秦老，見他微微頷首，方才確認是真貨。
但問題又來了。
曹延華拿著一個打開的黃金盒子，看著大理石地面上的舉杯年輕道人影像，一動不動。
「你把壽鬼弄成了影像，我們該怎麼關押它？」
「用鬼蜮啊。」
許空給出了一個答案，隨後看向秦老，道。
「秦老應該也有辦法吧？」
「這是要看看我這老人家的手段？」
秦老看了許空一眼，隨後抬起手杖，對準大理石地面上的壽鬼就是一杖，接著一挑，竟然將虛幻的影像都直接挑起，恰好落在了曹延華手中的黃金盒內。
曹延華連忙將黃金盒封存起來。
許空看著這一切，也不吃驚。
或者說如果大名鼎鼎的秦老沒有這等能力，才會讓他驚訝。
所以許空只是等著曹延華把一切事情忙完，才開口道。
「曹部長，既然你已經收到了壽鬼，那就相當於交易達成了。」
「『尾款』嘛，我知道了。」
曹延華開口，搶答道。
今日光大箱子就有數十隻，他說起話來愈發有底氣。
「你說要多少厲鬼？」
許空打量了下曹延華，開價道。
「正常的價格，『前款』一千，『尾款』兩千。」
「沒問題。」
曹延華指了指大廳中的大箱子。
「這裡每個箱子都有一百隻厲鬼，你開二十個箱子即可。」
許空也不客氣，直接猩紅光芒一掃而過，將二十個箱子內的兩千隻厲鬼悉數收走，入袋為安。
鬼差壓制名額正式破萬，達到10349。
隨後，許空才看向曹延華問道。
「剩餘的箱子？」
「自然也是準備交易的。」
曹延華應道。
「這裡還有厲鬼三千六百隻。」
「由於當前形勢嚴峻，總部打算為整個國內的城市交易無主靈異隔離區，確保足夠多的人存活。」
「而按照之前所說，只要總部以每20平方公里一年一隻厲鬼的價格，每年持續繳納厲鬼，那這次交易就不算結束。」
「許空，這筆交易你接麼？」
「當然接！」
許空笑著道。
這件事他明里暗裡，已經推動了不知多少次了，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拒絕？
「好！」
曹延華大喜。
「剩餘的厲鬼清剿由我們會負責。」
「你只要以鬼櫥隔離城市區域的無主厲鬼靈異就夠了。」
隨著猩紅光芒再度閃爍，剩下的三十六個箱子悉數被破開，所有厲鬼都被許空壓制。
鬼差壓制名額+3600。
從今日起，許空正式踏入了收租人行業。
還好鬼差之前就已經壓制了不少厲鬼，不然突然增加這麼多厲鬼，指不定鬼差會被弄得手忙腳亂的。
而後，就在秦老和曹延華的目光之中，許空身後浮現了一座暗紅色的櫥櫃，無數猩紅血液從它上面湧出，然後在半空消失不見。
「嗡嗡嗡！」
一連串的信息提示聲在曹延華手機上響起。
他拿出一看，赫然是總部傳來的消息，說是國內每一座縣城天穹上都出現了若隱若現的猩紅天幕，詢問該如何處理。
曹延華回了個「按照之前會議決定，做好輿情引導」之後，放下手機，重新看向許空，由衷贊道。
「你這行動速度……太快了。」
「快不好麼？」
許空反問道。
「當然好。」
曹延華點頭道。
「只是兼顧質量就更好了。」
「放心，鬼櫥的靈異高度是足夠的。」
許空打著包票。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曹延華站起，同許空握手。
「希望未來的交易沒有期限。」
「我也期待著。」
許空笑著回應。
…………
等許空和總部的交易結束，一直在旁邊看著的秦老忽然開口了。
「可以帶我在這裡逛逛麼？」
「可以。」
許空看了秦老一眼，乾脆應道。
在秦老的眼神之中，許空看到了懷念。
懷念舊景和舊人，自然不會動手。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許空有這個自信能夠直接將秦老鎮壓。
所以他才答應得很乾脆。
許空在前、秦老在後，兩人朝著凱撒大酒店樓上走去。
至於曹延華？
則被秦老打發得去收拾那些大箱子和裡面的黃金容器去了。
隨著許空和秦老走上樓梯口的地毯，他們兩人都能感知到靈異之地與現實的凱撒大酒店開始交匯。
但卻無一人出聲，兩人都默默地走著。
秦老只是請求帶他逛逛，卻沒有說要給他講解。
實話說，許空對於凱撒大酒店的了解都不一定比秦老更多。
當然，在將與現實交匯的那塊靈異之地改造成許宅之後，許空卻又是一定比秦老了解得更多了。
許空當頭的推開二樓玻璃大門，從現實進入了靈異之地·許宅之中，扭頭向滿臉驚訝的秦老發出邀請。
「歡迎來到許宅！」
一如許空所料，秦老在走進許宅後震驚了。
他倒不是驚訝於二樓連接著的靈異之地，這件事秦老早就知道。
秦老驚訝的是，許空竟然直接將凱撒大酒店的這塊靈異之地改造成為了自己的房子。
甚至他走在這間許宅之內，都會感覺到源源不絕的壓制。
可想而知，平常的馭鬼者到此會遇到何等的情況。
而看許空那自然的表情，顯然這片靈異之地已經被他完全掌控。
秦老倒是不憚於許空會動手。
一是自從飲了「壽酒」之後，秦老動用起靈異來不用再如此的精打細算了，隨時可以通過鬼公交召喚隊友。
二是他在未來的交流之中，沒見到許空動手的痕跡。
但就算不動手，進入別人的私人靈異之地被全方位壓制，同樣是一件很發毛的事情。
「你知道凱撒大酒店的來歷麼？」
秦老主動引起了話題，試圖分散自身注意力。
「不清楚。」
許空搖了搖頭。
相比於楊間來說，秦老似乎更喜歡在院子裡坐下，看著那昏暗的天空，回憶著過去說。
「凱撒大酒店其實在民國的時候就建起來了。」
「但那時候，它的規模還沒有這麼大。」
「只是同樣連接著這處靈異之地。」
「當時，我們進入這裡的時候，到處都是房門，厲鬼無數。」
「我們雖然鎮壓了一批，但依然有源源不斷的厲鬼從靈異深層走來。」
「最終我的一個朋友選擇了在ZS市落腳，鎮壓從靈異之地逃出來的那些厲鬼。」
「凱撒大酒店也是在他的鎮壓下，才漸漸有了現在的樣子。」
秦老的聲音有些緩慢，仿佛在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但是，人的壽命終究是有限的，哪怕是再強的馭鬼者也是如此。」
「若是強行的要活下去，只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們的這些老朋友們不想自己變得不像是自己，所以都在大限到來之前，選擇了自己給自己設計的死亡。」
「比如凱撒大酒店的這個老朋友，他就是選擇在死前把自己的厲鬼拆分，殘軀留在了這棟酒店之中，永遠的鎮壓著其中的厲鬼。」
秦老看向許空。
「他們實話說，確實是差了幾分的運氣。」
「如果能夠等上幾年，壽鬼起碼能幫他們延長十年的壽數。」
「這點，我也是要感謝你，讓我們這些人得到了延長壽命的機會，能夠多抗一段時間。」
「只是單純的交易而已。」
許空搖頭，不想接受這個感謝。
「況且就算沒有我，秦老你自己去的話，應該也能將至關押吧？」
「然後我就老死在壽村了。」
秦老講了個冷笑話，隨後道。
「我其實是個天生的異類，從出生開始就駕馭了一隻厲鬼，它也不會復甦。」
「可我終究還是個人，所以也有壽命。」
「身體的壽命好辦，只要用強大的鬼蜮修改現實即可。」
「但意識的渙散卻無靈異可治。」
「壽鬼剛剛好克制我們這些老人家。」
「不管是我去，還是我的那些朋友去，都不能保證不會遭遇到壽鬼的襲擊。」
「萬一到時候死在壽村，只會造成更加恐怖的災難。」
「但唯有你！」
秦老看著許空，強調道。
「唯有你不管是什麼情況，都能安全的將壽鬼關押。」
「所以，我就向總部推薦了你。」
「也是幸好，我這把老骨頭也有點分量。」
「總部才答應了下來。」
許空點了點頭，道。
「原來如此。」
「我說為什麼電話里曹延華那麼有底氣，原來是有秦老你在背後做靠山。」
「說靠山就有點過了。」
秦老搖了搖頭，道。
「我只是在總部待的時間長了點而已，說話也有些人會聽。」
「至於小曹他們？」
「大家其實都是為了不讓國內生靈塗炭，各自都在鬥爭、奮鬥著。」
「關於這點，不管是我那些老朋友，還是目前的大多數負責人，也都是這麼做的。」
「國內也正是由於有了大家的一起努力，才能保持大體上的穩定。」
許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肯定。
為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他也正是有了這樣的考慮，才將模擬了規律後的壽鬼交出。
不然壟斷的「壽酒」生意，怎麼也應該比兩家供應的「壽酒」更值錢。
許空不可能如秦老所言，燃燒自己溫暖別人。
但卻並不妨礙他在有餘之時，伸出援助之手。
算不上聖母，只是起碼的善念而已。
「今後的時間，有了你提供的猩紅天幕隔離區，國內的形勢倒是更加穩定了下來。」
秦老繼續開口，卻仿佛看到了未來似的，說得很是肯定。
「不過隨著厲鬼的越來越多，鬼的存在終究還是瞞不過去了。」
「未來又將掀起一陣變革。」
「擁有著力量的馭鬼者，大多組團爭取著自身的權益，要求成為人上人。」
「這本來是合理的。」
「他們付出了生命，對抗著恐怖的厲鬼，保護著所有人的安全。」
「承擔更多的責任，自然也應該有更多的權利。」
「但在猩紅天幕範圍之內，大多數人的安全其實是不用他們來保護的。」
「唯一需要保護的，則是外出種田收割、採礦等等事項。」
「可還是有許多的馭鬼者沒有轉過思維來。」
「然後，動亂發生了。」
許空平靜的聽著，仿佛與自己無關。
他只是個賣安全區的，給群眾提供如同糧食一樣的基礎保障。
總不至於社會矛盾爆發，怪許空這個「收租戶」吧？
這又與他割韭菜無關。
秦老還在說著。
「馭鬼者們分成了兩派。」
「一派主張推翻普通人的統治，成立馭鬼者王國。」
「另外一派則堅守立場，反對社會進入以力唯尊的階段。」
「兩派大打出手，國外的人也攪風攪雨。」
「當一切都平息的時候，國內的人口已經十去三四。」
「而得到了勝利的堅守立場派，也不得不待在猩紅天幕之中舔舐傷口，靜靜地等待著人口成長。」
「之前制定好的厲鬼溯源計劃、人類流浪計劃等等，不由得統統擱置。」
「最終，人類還是只能在這顆星球上苟延殘喘。」
秦老看向許空，問道。
「這個故事，你覺得如何？」
「……挺好的。」
許空沉吟了片刻，出聲贊道。
他自然知道秦老說的大概率不是故事。
但並不妨礙許空把這當個故事來聽。
畢竟在秦老的講述之中，猩紅天幕隔離區是從開始到結束，都始終沒有變動過的。
這意味著許空的收租大業很是順利。
既然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計劃在走，為什麼不能順帶的看場好戲，看個好故事呢？
若是真的遇上了，心有不暢，許空也可以再自行出手。
目前壓制了上萬隻厲鬼的鬼差，誰也擋不住。
「是麼？」
秦老聽出了許空的淡定從容，然後就沉默了。
在與未來的溝通之中，許空的所作所為他同樣是看不透。
良久之後，秦老再度看著許空，開口問道。
「既然如此，許空你要來總部接我的班麼？」
許空愕然的看了過來。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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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那老年儒生行走在一條黃泥小道上，左右是田壠屋舍，絲毫不見現代痕跡。
而在上方，靈異深處的天穹一片昏暗，空氣中彌散著一股固有的陰冷和帶著詭異的香味。
「這股香味……」
許空忽的抬頭，無視了蹣跚而來的老年儒生，瞳孔微黑，直接看遍了整個靈異之地，將一切盡收眼底。
不遠處刻著「壽村」的石碑，遠方躲藏在民房之中的楊間和童倩，遊走在壽村的男女老少，分八卦列四方的房屋，壽村正中的祠堂，以及……祠堂內那一柱燃燒著的鬼香！
「找到了！」
許空眼中神光大放，看得那燃燒著的鬼香一陣閃爍。
「用力過度了麼？」
許空將目光收回，看向擋在前方道路上的老年儒生。
「少年郎，你從何處而來？」
老年儒生帶著一股厚重口音的官話，遠遠的笑問道。
許空卻並未回答，只是打量了他兩眼，隨後道。
「原來是一隻米鬼的鬼奴。」
模擬自鬼眼的靈異直透根源，將老年儒生內外徹底看穿。
在許空眼中，老年儒生體內不是血肉骨骼，而是一團團黃色的米粒。
這些米粒撐起了皮囊，行走則全靠米粒間的摩擦滾動，
此刻被許空鬼眼靈異一掃，所有米粒上的靈異悉數被壓制。
那老年儒生也如一個米袋般直接「撲通」倒地，大量的米粒從他耳鼻七竅中流出，整個人的皮囊隨之癱下、飛速腐爛。
許空瞥了老年儒生的遺骸一眼，側身從道路旁邊繞過，直接朝著祠堂正中的鬼香而去。
這一刻，哪怕是壽鬼也被他暫時放下了。
剛才聞到那股鬼香的剎那，許空感覺自身的鬼意識竟然突兀的凝聚了起來。
他先是一驚，隨後就是大喜。
鬼意識·許空本能的察覺到，這股香味的源頭似乎是他的拼圖。
後天成就的厲鬼也有拼圖？
雖然不解，許空卻並不會將老天送來的拼圖拒之門外。
作為厲鬼，鬼意識的規律除了模擬之外，只有意識本身的凝聚和分散。
分散意識之後，可以悄無聲息的入侵他人或者厲鬼。
凝聚意識之後，鬼意識的恐怖程度也會隨著凝聚程度的增加而增強。
所以在發現鬼香對鬼意識的凝聚有增幅後，許空頓時間就把鬼香的問題擺放在第一位。
而根據他方才所見，這片靈異之地中起碼應該有著八隻厲鬼。
除了總部要求的壽鬼之外，還有剛才製造了老年儒生等壽村鬼奴的米鬼，祠堂的鬼香，栽種遍布壽村的鬼茶樹，張貼在牆內牆外的眾多喜紙，家家戶戶懸掛的鬼傘，纏繞了一片房屋的鬼面，垂落在壽村牌坊兩側的鬼球。
這八隻厲鬼應該是處於互相制衡的狀態之中。
雖然說楊間等人的進入，似乎打破了原來的平衡。
但目前來說，壽村整體的局勢尚未崩潰，楊間等人也暫時沒有危險。
許空沿著黃泥小道一路而行。
沒有掩蓋自身靈異的他憑藉著第八層次的恐怖程度，在壽村之中通行無阻。
不管是厲鬼衍生物，還是鬼奴，都主動在他面前退避。
當許空來到祠堂面前的時候，只見其中空無一人，與方才用鬼眼靈異所看一模一樣。
祠堂內部，本應擺放的神像絲毫不見蹤影。
其他蒲團香案一應俱全，一柱鬼香插在泥土香爐之上，整個祠堂煙氣渺渺。
許空深深的吸了一口鬼香的煙氣，一股難以遏制的舒適感從他意識深處迸發，讓他下意識閉上眼睛。
「原來鬼香是這樣用的。」
再度睜開眼，許空露出瞭然的神色。
隨後他直接伸手，將鬼香拔起，湊到鼻子前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剎那間，燃燒了不知多少年、卻連一絲一毫都沒有短的鬼香飛速燃燒殆盡，化為一捧菸灰從許空手中落下。
而鬼意識·許空內視自身，一道無形的香氣在意識中繚繞，熏得他飄飄然。
他摧毀了鬼香的現實寄託，讓它重歸為一道香氣，與自身鬼意識合一。
而藉此，許空也大致估量到了所謂的厲鬼拼圖是怎麼回事。
如果說厲鬼是一段段不同的程序。
那不同的厲鬼「程序」互相遇到之後，如果上下恰好銜接，就能完美的相互融合，得到恐怖程度上的大提升。
如果上下銜接不暢，反倒是對立，而恐怖程度又相差不大，厲鬼則會進入「死機」。
如果上下之間有部分能夠銜接，則會進入目前鬼意識·許空和鬼香之間的狀態——鬼意識·許空多了一個外置插件。
當然，這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餓死鬼這種病毒程序，能夠改造其他厲鬼的「程序接口」，做到與自身完全適配，從而能夠完美融合每一隻厲鬼的規律。
多了個外置插件的鬼意識·許空就這麼的站在祠堂之中，也不另挑他處，直接凝聚意識，觀察著鬼香的效果。
「增幅突破了十倍的限制，達到了十一倍，還算可以。」
他評判道。
或許是因為鬼意識·許空本就是一隻完整的厲鬼緣故。
在融合鬼香之前，鬼意識·許空凝聚意識之後，恐怖程度能夠直接增幅十倍。
融合鬼香之後，鬼意識·許空凝聚意識提升的恐怖程度並未大幅增加，只是多了一倍而已。
但本就是意外之喜，許空也沒有失望。
好歹也是變強了，不是麼？
「按理來說，能達成平衡的厲鬼都是相似或相對的。」
「既然鬼香對我有用，其他厲鬼雖然沒有感應，但指不定也有用？」
許空的目光看向祠堂之外，一縷念頭隨之升起。
「試試也無妨。」
此刻，凝聚的鬼意識尚未散開。
許空直接以被增幅到第九層次恐怖程度的意識，催動了模擬後的鬼櫥靈異。
他還記得楊間和童倩在這處靈異之地呢，所以馬甲不能掉。
但就算如此，剎那間也是有無窮的猩紅血水從他腳下滾滾而出，將這處靈異之地淹沒。
躲藏在民房地窖之中的楊間和童倩只覺眼前一紅，隨後體內的厲鬼直接沉寂，靈異也無法催動，仿佛駕馭的厲鬼完全不存在一般。
「這股血色靈異？」
楊間先是驚恐，隨後反應過來，大喜的站起，對著驚駭未定的童倩道。
「這是許空的鬼櫥靈異，總部的支援來了！」
不去管楊間如何給童倩解釋，說服她出來。
壽村之內，眾多男女老少鬼奴直接撲倒在地，體內七竅一空，流出大量的米粒。
正東方的一處民房之中，缸內的大米忽然暴漲，無窮無盡的米粒將房子漲破。
隨後血潮一個大浪打下，無數米粒被沖向四方，只有一小團被血水縈繞，一動不動。
而後正北方一年輕道人將端著的酒杯舉起、正南方貼著的一張紅色「喜」紙飛舞在空中、西南方掛著的一把黑色鬼傘張開，東南方如同衣服般垂落的鬼面無限延伸，西北方放置在房頂的鬼球開始旋轉，東北方的一株鬼茶樹晃動。
然而，一個個源頭鬼的暴動持續了不到剎那，就悉數被猩紅血液鎮壓。
許空伸手一抓，七隻厲鬼全部來到他面前，然後被猩紅血液一卷直接消失不見。
鬼差壓制名額+7。
厲鬼被鬼差壓制之後，鬼差只要不動用這個壓制名額，就能直接使用這隻厲鬼的規律。
而作為鬼差的駕馭者，許空自然也能「間接」使用。
此刻，他就是通過這種方式，逐一分析壽村之中，除了鬼香之外的其他厲鬼規律。
許空首先研究的是壽鬼。
「壽鬼的規律是能夠剝奪靠近的厲鬼或者人的意識活性，讓意識變得遲鈍，最終消散。」
「加上同時存在的靈異影響，表現就是人直接變老。」
「而剝奪下來的活性則會被壽鬼凝聚在一起，滋養它自身。」
「若有人能夠汲取這些『活性』，意識能夠變得更加『年輕』。」
「它的恐怖程度大約在第八層次的臨界點。」
壽鬼極其強大，許空卻有些失望。
「還以為真的是時間類的厲鬼呢。」
「只是如此的話，雖然對於那些憑藉活人意識存活的異類有用，但對我卻是無效的。」
所謂「活性」，就是意識的活躍程度。
但鬼意識·許空本就是唯心類的厲鬼，本體就是一團意識，對自身能夠完全操縱。
因此許空自身的意識「活性」完全是可調節的。
想得多，「活性」就多；想得少，「活性」就少。
而哪怕不凝聚意識，憑藉著第八層次的恐怖程度，壽鬼也無法汲取許空的意識「活性」。
反倒是等許空將壽鬼的規律模擬之後，他可以無本的凝聚「活性」，出售給那些異類馭鬼者，為他們延壽。
「這也應該是個好買賣。」
許空想道。
「畢竟能抓到更多厲鬼的，要麼是大勢力如總部，要麼就是那些頂層馭鬼者。」
隨後，他繼續研究第二個厲鬼——米鬼的靈異。
「米鬼的規律是侵蝕觸碰到的身體，並修補意識。」
「同時米鬼的米粒可以無限衍生，只要有米粒在外就無法被關押」
「我剛才能夠將之關押，還是由於靈異直接將整個壽村給覆蓋了。」
「不管是衍生米粒，還是米鬼的源頭鬼，都被我的靈異壓制。」
「不然，要抓這米鬼還要費上一番功夫。」
只是，修補意識的規律，顯然也對於許空沒用。
他接著研究其他厲鬼，但卻沒一個有驚喜的。
「鬼茶樹的規律是純化念頭，讓人變成只有一念的白痴。」
許空若想要純化念頭，只要凝聚意識即可。
「鬼喜紙的規律是燃燒意識，從而增強意識『活性』。」
又是一個對許空無效的能力。
「鬼傘的規律是守護意識，但合上傘之後就會導致意識直接受到襲擊。」
雖然珍貴，但許空的意識本就是鬼。
「鬼面的規律是複製意識，不管是人還是鬼的意識都能複製。」
可比起複製意識，許空更喜歡扭曲現實直接製造活人意識，或者將鬼直接壓制，增添自己的底蘊。
「鬼球的規律是讓意識渾然一體，哪怕『活性』消耗殆盡也不消散。」
鬼意識·許空本就是渾然一體的。
「所以這些厲鬼之中，真正對我有用的，還是只有鬼香。」
無所獲的許空將注意力收回，重新看向這片被猩紅血水籠罩了的靈異之地。
「當初的古代馭鬼者，應該是通過這八個厲鬼互相牽制，才達成的平衡。」
「首先是米鬼侵蝕了一村之人，並修補了他們的意識。」
「而後，鬼喜紙燃燒意識，增強這些人意識的『活性』。」
「鬼球和鬼傘保護住這些人意識不滅。」
「鬼面不斷複製這些人的意識，確保意識『充足』。」
「接著壽鬼收割整個村內的人，和所有厲鬼的意識『活性』。」
「鬼茶樹又純化了壽鬼的意識，讓它只有收割『活性』一個念頭，就算不斷收割意識『活性』也不產生智慧。」
「一環扣一環，確實精妙，能夠將這八隻厲鬼給關押到永遠。」
許空感慨道。
「但是很可惜，這些布置已經被破壞了。」
旁邊突然有人出聲道。
「那又如何？」
許空頭也沒回，口中應道。
「既然此處已經被發現，那之後一定會有其他人來，失控是必然的。」
「所以與其這麼持續下去，還不如被我關押，起碼能保證不會隨便被人得到，在外面引起動亂。」
他心念一動，浩瀚的猩紅血水剎那間蒸發殆盡，露出旁邊的楊間和童倩。
「果然是你。」
楊間走了過來，好奇問道。
「總部出了什麼代價，竟然把你請過來了？」
「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許空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
楊間的狀態倒是頗為良好。
可童倩的狀態明顯不妙，她駕馭的鬼笑臉相比於之前，現在已經移動到了側臉位置。
當鬼笑臉與童倩的臉重迭的時候，就是她厲鬼復甦的時候。
但許空也沒有湊上前去救她的想法。
趕著的買賣不是買賣。
如果童倩確實想活，可以向總部申請駕馭第二隻鬼，也可以準備足夠厲鬼後向許空交易。
但若她自己都沒有活下去的想法，許空也會尊重她的選擇。
「我已經將壽村的厲鬼都關押了，你來這的目的達到了麼？」
許空看向楊間，詢問道。
「……沒有。」
楊間臉色一黑。
「當我和童倩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報紙鬼已經修改了壽鬼的意識，讓它主動襲擊了我們。」
「後續我去找，也只找到了那報紙鬼的殘留靈異。」
「不過我也得到了線索。」
「那隻報紙鬼似乎想要挑起動亂，它朝著北方去了。」
「那你繼續追吧。」
吃了個小瓜的許空笑著鼓勵道。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能追上它的。」
「我就先回現實了。」
…………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
「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
「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飛光》曲中，房飛升看著眼前的一小杯晶瑩剔透的「酒」，咂了咂舌道。
「這就是壽鬼的靈異？喝下去能夠延壽？看著怎麼不像呢？」
「好用就行。」
許空對房飛升的問題直接答道。
他並沒有回大鄭市的打算，所以凝聚了一杯「壽酒」交給房飛升，讓他帶給總部。
「這一杯『壽酒』，蘊藏的『活性』能夠讓壽終正寢的老人意識重新恢復活力，再活上一年。」
「你把它帶回給總部，曹延華會知道如何做。」
房飛升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他小心翼翼的將「壽酒」封存在黃金盒子中，然後貼身收好，隨後看向許空。
「那你呢？」
「我麼？」
許空站在山崖上，看著下方幽深的山澗，笑著答道。
「我自然是回ZS市，然後等著舊時代的到來。」
…………
「我這個舊時代的老人，沒想到還有能夠看到新時代的一天。」
大京市，亞洲馭鬼者總部，一個穿著灰色大衣、滿臉老人斑、杵著拐杖的老人感慨道。
他的面前，放著一小杯晶瑩剔透的「酒」，赫然正是許空交給房飛升的那杯。
「秦老您說的哪裡話！」
曹延華站在一旁，一反平常的沉穩，滿臉認真的恭維道。
「整個國內的大局，全靠您鎮著呢。」
「等我們從許空那裡把壽鬼交易回來，您這裡的『壽酒』一定是管夠的。」
「小曹啊，你也別太過恭維我這老人家了。」
秦老笑了笑，道。
「我雖然有點子力量，但也只能鎮壓一時。」
「想要保住永遠的安穩是不可能的。」
「一切還是要看年輕人。」
「我能做的，也就是守好最後的這一段時間不出差錯。」
他拿起「壽酒」一飲而盡，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精神了一份，忍不住再次感慨道。
「現在的年輕人，了不得啊！」
「小曹，安排下，明天我也要一起去下ZS市。」
「好……什麼！」
曹延華震驚的抬頭，看著秦老。
「您也要一起去？」
「怎麼？不行麼？」
秦老頓了頓手杖，道。
「我如果不跟著去，恐怕總部難得徵集到的那兩千隻厲鬼，走不到半路就會被劫走了。」
…………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次日，ZS市凱撒大酒店門口。
曹延華一行帶著數十個大箱子從車上走了下來，然後撥打起了許空的電話。
「餵？許空，我是曹延華。」
「現在在凱撒大酒店門口，等著與你交易。」
「好，我就在門口等你。」
電話掛斷不到片刻，許空就笑意吟吟的推開了凱撒大酒店的大門。
他先是看了眼數十個大箱子，頓時笑容愈發真誠的迎了上來。
「曹部長，好久不見！裡面請。」
凱撒大酒店畢竟是市級的大酒店，因此內部空間足夠廣闊，哪怕堆放了數十個箱子，大廳依然還有空餘。
而許空將曹延華引到會客廳之後，目光自然而然的轉向了旁邊的秦老。
「曹部長，這位是？」
許空雖然有所猜測，但按照現實來說，他是不該知道秦老的情況的。
向來不節外生枝的許空，此刻也直接假裝一無所知的開口詢問。
至於理由？
也很簡單。
「年紀如此之大的馭鬼者……我前天交給房飛升，請他帶給總部的『壽酒』是被這位老人給喝了吧？」
「我能夠感知到你身體上的死氣，以及意識之中的活躍。」
許空看向秦老，帶著不怎麼走心的警惕，贊道。
「總部果然底蘊深厚，竟然還有你這麼強大的馭鬼者。」
秦老打量著許空，道。
「你這個年輕人才是了不得啊。」
「年紀輕輕就走完了許多人一輩子都走不完的路。」
「簡直讓人不敢想像你未來能達到什麼地步。」
「那就等著唄。」
許空笑道。
「只要一直活下去，自然可以等到未來。」
「老人家，你說呢？」
「說得也是。」
秦老點頭，又搖頭。
「只是誰能夠一直活下去呢？最終的結果恐怕都不怎麼好吧？」
一時間，不管是秦老，還是許空都沉默了。
「咳咳！！！」
曹延華忽的咳嗽一聲，打斷了兩人間的沉默，為兩人互相介紹道。
「許空，這位是秦老，總部的定海神針，國內許多靈異事件都是依靠秦老解決的。」
「秦老，這是許空，駕馭了『鬼櫥』。」
隨後，曹延華看向許空。
「當初我們約定交易，先支付一千隻厲鬼給你，你幫助總部解決壽村事件，並把壽鬼交給總部。」
「而根據總部與楊間、童倩的聯繫，以及後續派人探索，壽村事件確實是解決了。」
他微微停頓，道。
「之前，你說單純靠房飛升等人運輸壽鬼不安全，還不如由你先管理，等總部準備好尾款再來找你。」
「所以我們也同意了在ZS市交易。」
「眼下『尾款』總部已經準備好了，壽鬼呢？」
曹延華指了指大廳之中的數十個箱子，朝著許空詢問道。
而這數日下來，早已將壽鬼的靈異規律「模擬」完工的許空直接指了指曹延華腳下。
「壽鬼在這。」
曹延華嚇了一跳，連忙低頭看去。
卻見這大理石地面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舉著酒杯的年輕道人影像。
曹延華慌忙讓開，但卻還有些遲疑。
「……這是壽鬼？」
「沒錯。」
許空點頭。
「壽鬼本就是偏向於唯心類的厲鬼，所以自然可以用影像關押。」
絲毫不懂的曹延華扭頭看向秦老，見他微微頷首，方才確認是真貨。
但問題又來了。
曹延華拿著一個打開的黃金盒子，看著大理石地面上的舉杯年輕道人影像，一動不動。
「你把壽鬼弄成了影像，我們該怎麼關押它？」
「用鬼蜮啊。」
許空給出了一個答案，隨後看向秦老，道。
「秦老應該也有辦法吧？」
「這是要看看我這老人家的手段？」
秦老看了許空一眼，隨後抬起手杖，對準大理石地面上的壽鬼就是一杖，接著一挑，竟然將虛幻的影像都直接挑起，恰好落在了曹延華手中的黃金盒內。
曹延華連忙將黃金盒封存起來。
許空看著這一切，也不吃驚。
或者說如果大名鼎鼎的秦老沒有這等能力，才會讓他驚訝。
所以許空只是等著曹延華把一切事情忙完，才開口道。
「曹部長，既然你已經收到了壽鬼，那就相當於交易達成了。」
「『尾款』嘛，我知道了。」
曹延華開口，搶答道。
今日光大箱子就有數十隻，他說起話來愈發有底氣。
「你說要多少厲鬼？」
許空打量了下曹延華，開價道。
「正常的價格，『前款』一千，『尾款』兩千。」
「沒問題。」
曹延華指了指大廳中的大箱子。
「這裡每個箱子都有一百隻厲鬼，你開二十個箱子即可。」
許空也不客氣，直接猩紅光芒一掃而過，將二十個箱子內的兩千隻厲鬼悉數收走，入袋為安。
鬼差壓制名額正式破萬，達到10349。
隨後，許空才看向曹延華問道。
「剩餘的箱子？」
「自然也是準備交易的。」
曹延華應道。
「這裡還有厲鬼三千六百隻。」
「由於當前形勢嚴峻，總部打算為整個國內的城市交易無主靈異隔離區，確保足夠多的人存活。」
「而按照之前所說，只要總部以每20平方公里一年一隻厲鬼的價格，每年持續繳納厲鬼，那這次交易就不算結束。」
「許空，這筆交易你接麼？」
「當然接！」
許空笑著道。
這件事他明里暗裡，已經推動了不知多少次了，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拒絕？
「好！」
曹延華大喜。
「剩餘的厲鬼清剿由我們會負責。」
「你只要以鬼櫥隔離城市區域的無主厲鬼靈異就夠了。」
隨著猩紅光芒再度閃爍，剩下的三十六個箱子悉數被破開，所有厲鬼都被許空壓制。
鬼差壓制名額+3600。
從今日起，許空正式踏入了收租人行業。
還好鬼差之前就已經壓制了不少厲鬼，不然突然增加這麼多厲鬼，指不定鬼差會被弄得手忙腳亂的。
而後，就在秦老和曹延華的目光之中，許空身後浮現了一座暗紅色的櫥櫃，無數猩紅血液從它上面湧出，然後在半空消失不見。
「嗡嗡嗡！」
一連串的信息提示聲在曹延華手機上響起。
他拿出一看，赫然是總部傳來的消息，說是國內每一座縣城天穹上都出現了若隱若現的猩紅天幕，詢問該如何處理。
曹延華回了個「按照之前會議決定，做好輿情引導」之後，放下手機，重新看向許空，由衷贊道。
「你這行動速度……太快了。」
「快不好麼？」
許空反問道。
「當然好。」
曹延華點頭道。
「只是兼顧質量就更好了。」
「放心，鬼櫥的靈異高度是足夠的。」
許空打著包票。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曹延華站起，同許空握手。
「希望未來的交易沒有期限。」
「我也期待著。」
許空笑著回應。
…………
等許空和總部的交易結束，一直在旁邊看著的秦老忽然開口了。
「可以帶我在這裡逛逛麼？」
「可以。」
許空看了秦老一眼，乾脆應道。
在秦老的眼神之中，許空看到了懷念。
懷念舊景和舊人，自然不會動手。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許空有這個自信能夠直接將秦老鎮壓。
所以他才答應得很乾脆。
許空在前、秦老在後，兩人朝著凱撒大酒店樓上走去。
至於曹延華？
則被秦老打發得去收拾那些大箱子和裡面的黃金容器去了。
隨著許空和秦老走上樓梯口的地毯，他們兩人都能感知到靈異之地與現實的凱撒大酒店開始交匯。
但卻無一人出聲，兩人都默默地走著。
秦老只是請求帶他逛逛，卻沒有說要給他講解。
實話說，許空對於凱撒大酒店的了解都不一定比秦老更多。
當然，在將與現實交匯的那塊靈異之地改造成許宅之後，許空卻又是一定比秦老了解得更多了。
許空當頭的推開二樓玻璃大門，從現實進入了靈異之地·許宅之中，扭頭向滿臉驚訝的秦老發出邀請。
「歡迎來到許宅！」
一如許空所料，秦老在走進許宅後震驚了。
他倒不是驚訝於二樓連接著的靈異之地，這件事秦老早就知道。
秦老驚訝的是，許空竟然直接將凱撒大酒店的這塊靈異之地改造成為了自己的房子。
甚至他走在這間許宅之內，都會感覺到源源不絕的壓制。
可想而知，平常的馭鬼者到此會遇到何等的情況。
而看許空那自然的表情，顯然這片靈異之地已經被他完全掌控。
秦老倒是不憚於許空會動手。
一是自從飲了「壽酒」之後，秦老動用起靈異來不用再如此的精打細算了，隨時可以通過鬼公交召喚隊友。
二是他在未來的交流之中，沒見到許空動手的痕跡。
但就算不動手，進入別人的私人靈異之地被全方位壓制，同樣是一件很發毛的事情。
「你知道凱撒大酒店的來歷麼？」
秦老主動引起了話題，試圖分散自身注意力。
「不清楚。」
許空搖了搖頭。
相比於楊間來說，秦老似乎更喜歡在院子裡坐下，看著那昏暗的天空，回憶著過去說。
「凱撒大酒店其實在民國的時候就建起來了。」
「但那時候，它的規模還沒有這麼大。」
「只是同樣連接著這處靈異之地。」
「當時，我們進入這裡的時候，到處都是房門，厲鬼無數。」
「我們雖然鎮壓了一批，但依然有源源不斷的厲鬼從靈異深層走來。」
「最終我的一個朋友選擇了在ZS市落腳，鎮壓從靈異之地逃出來的那些厲鬼。」
「凱撒大酒店也是在他的鎮壓下，才漸漸有了現在的樣子。」
秦老的聲音有些緩慢，仿佛在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但是，人的壽命終究是有限的，哪怕是再強的馭鬼者也是如此。」
「若是強行的要活下去，只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們的這些老朋友們不想自己變得不像是自己，所以都在大限到來之前，選擇了自己給自己設計的死亡。」
「比如凱撒大酒店的這個老朋友，他就是選擇在死前把自己的厲鬼拆分，殘軀留在了這棟酒店之中，永遠的鎮壓著其中的厲鬼。」
秦老看向許空。
「他們實話說，確實是差了幾分的運氣。」
「如果能夠等上幾年，壽鬼起碼能幫他們延長十年的壽數。」
「這點，我也是要感謝你，讓我們這些人得到了延長壽命的機會，能夠多抗一段時間。」
「只是單純的交易而已。」
許空搖頭，不想接受這個感謝。
「況且就算沒有我，秦老你自己去的話，應該也能將至關押吧？」
「然後我就老死在壽村了。」
秦老講了個冷笑話，隨後道。
「我其實是個天生的異類，從出生開始就駕馭了一隻厲鬼，它也不會復甦。」
「可我終究還是個人，所以也有壽命。」
「身體的壽命好辦，只要用強大的鬼蜮修改現實即可。」
「但意識的渙散卻無靈異可治。」
「壽鬼剛剛好克制我們這些老人家。」
「不管是我去，還是我的那些朋友去，都不能保證不會遭遇到壽鬼的襲擊。」
「萬一到時候死在壽村，只會造成更加恐怖的災難。」
「但唯有你！」
秦老看著許空，強調道。
「唯有你不管是什麼情況，都能安全的將壽鬼關押。」
「所以，我就向總部推薦了你。」
「也是幸好，我這把老骨頭也有點分量。」
「總部才答應了下來。」
許空點了點頭，道。
「原來如此。」
「我說為什麼電話里曹延華那麼有底氣，原來是有秦老你在背後做靠山。」
「說靠山就有點過了。」
秦老搖了搖頭，道。
「我只是在總部待的時間長了點而已，說話也有些人會聽。」
「至於小曹他們？」
「大家其實都是為了不讓國內生靈塗炭，各自都在鬥爭、奮鬥著。」
「關於這點，不管是我那些老朋友，還是目前的大多數負責人，也都是這麼做的。」
「國內也正是由於有了大家的一起努力，才能保持大體上的穩定。」
許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肯定。
為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他也正是有了這樣的考慮，才將模擬了規律後的壽鬼交出。
不然壟斷的「壽酒」生意，怎麼也應該比兩家供應的「壽酒」更值錢。
許空不可能如秦老所言，燃燒自己溫暖別人。
但卻並不妨礙他在有餘之時，伸出援助之手。
算不上聖母，只是起碼的善念而已。
「今後的時間，有了你提供的猩紅天幕隔離區，國內的形勢倒是更加穩定了下來。」
秦老繼續開口，卻仿佛看到了未來似的，說得很是肯定。
「不過隨著厲鬼的越來越多，鬼的存在終究還是瞞不過去了。」
「未來又將掀起一陣變革。」
「擁有著力量的馭鬼者，大多組團爭取著自身的權益，要求成為人上人。」
「這本來是合理的。」
「他們付出了生命，對抗著恐怖的厲鬼，保護著所有人的安全。」
「承擔更多的責任，自然也應該有更多的權利。」
「但在猩紅天幕範圍之內，大多數人的安全其實是不用他們來保護的。」
「唯一需要保護的，則是外出種田收割、採礦等等事項。」
「可還是有許多的馭鬼者沒有轉過思維來。」
「然後，動亂發生了。」
許空平靜的聽著，仿佛與自己無關。
他只是個賣安全區的，給群眾提供如同糧食一樣的基礎保障。
總不至於社會矛盾爆發，怪許空這個「收租戶」吧？
這又與他割韭菜無關。
秦老還在說著。
「馭鬼者們分成了兩派。」
「一派主張推翻普通人的統治，成立馭鬼者王國。」
「另外一派則堅守立場，反對社會進入以力唯尊的階段。」
「兩派大打出手，國外的人也攪風攪雨。」
「當一切都平息的時候，國內的人口已經十去三四。」
「而得到了勝利的堅守立場派，也不得不待在猩紅天幕之中舔舐傷口，靜靜地等待著人口成長。」
「之前制定好的厲鬼溯源計劃、人類流浪計劃等等，不由得統統擱置。」
「最終，人類還是只能在這顆星球上苟延殘喘。」
秦老看向許空，問道。
「這個故事，你覺得如何？」
「……挺好的。」
許空沉吟了片刻，出聲贊道。
他自然知道秦老說的大概率不是故事。
但並不妨礙許空把這當個故事來聽。
畢竟在秦老的講述之中，猩紅天幕隔離區是從開始到結束，都始終沒有變動過的。
這意味著許空的收租大業很是順利。
既然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計劃在走，為什麼不能順帶的看場好戲，看個好故事呢？
若是真的遇上了，心有不暢，許空也可以再自行出手。
目前壓制了上萬隻厲鬼的鬼差，誰也擋不住。
「是麼？」
秦老聽出了許空的淡定從容，然後就沉默了。
在與未來的溝通之中，許空的所作所為他同樣是看不透。
良久之後，秦老再度看著許空，開口問道。
「既然如此，許空你要來總部接我的班麼？」
許空愕然的看了過來。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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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