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公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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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公輸先生

  「這麼近距離的【天雷子】,沒人能躲得過!」

  劉光玉聽著後方隆隆震耳的爆炸聲,看著那火光之中閃爍的霹靂閃電,放下心來,整個密室都炸塌了,這小子絕對跑不出來!

  這也算為師父報了仇。

  就是可惜了那具偃甲……

  他心裡剛閃過這個念頭,忽然腳下一緊,像是有隻手抓住了腳踝。

  劉光玉心頭狂跳,低頭一看:「不好——」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拖入地下。

  「怎麼回事?」

  「有爆炸聲。」

  「師父還在密室!」

  上面傳來薛鉉弟子們的驚呼聲,等兩個心腹弟子趕到,通往密室的通道已經塌了,濃重硝煙之中,只剩下漸漸熄滅的火焰和滾滾碎石,裡面的一切,包括桌椅、飯菜,全部變成灰燼。

  眾弟子震驚失語。

  鐵柱觀外,包不易和陳玄禮正在等著,忽然觀內傳出一聲巨響,大地顫動,不遠處大殿之中冒出滾滾黑煙,心頭一緊。

  「不會出事吧……」

  包不易有些擔心,正欲遁地接應,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往西。」

  兩人鬆了口氣,立刻向西疾行,與鐵柱觀拉開距離。

  等奔出數里之後,眾人來到一處密林。

  趙無眠從地下遁了出來,手裡還提著那位青蓮聖使,劉光玉。

  「這怎麼可能……咳咳……」

  劉光玉已經被廢了丹田氣海,臉色蒼白,神色萎靡,看著趙無眠:「你怎麼可能……躲得過天雷子……」剛說完這幾句,他注意到趙無眠身後披風亮起淡藍色的光,心中閃過明悟:「陰魔……【孟極袍】……」

  劉光玉露出慘笑之色。

  這袍子還是之前師父聯合屍魔刺殺朱標時帶到京城的,現在竟然成了趙無眠的保命之物。

  怪不得他能悄無聲息越過機關重重的通道,來到地下密室。

  怪不得他能在近身爆炸之時,毫髮無損。

  原來如此……

  「我本以為它是個機關人,沒想到,竟是一具偃甲,你還真捨得。」

  趙無眠居高臨下看著劉光玉,淡淡道:「也對,你不是術士,分神操控活人很勉強,機關人的精神意志還在,哪怕抹除的再多,還是會有本能的反抗,術士可以輕易壓服,你不行……偃甲不一樣,它是死物,只要靈核之內有你的真氣,你便能像御蠱、御劍一樣,讓它如臂驅使……是那個公輸家餘孽給你的?」

  「餘孽?」

  劉光玉露出嘲諷的笑容:「凡是不臣服於朝廷的,都是『餘孽』?」

  趙無眠蹲下身,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冷冷道:「老子沒時間跟你磨嘰,已經有十幾個人被這狗雜種抹去了神魂,你最好……算了,我還是自己看吧。」

  趙無眠乾脆掐印施術,真氣凝練成絲,一股腦扎入劉光玉腦後!

  「啊!!!」

  劉光玉感覺像是有一隻手插進了腦袋裡,肆意翻找記憶,疼的他身體抽搐,冷汗直冒,與此同時,各種畫面湧入趙無眠腦海。

  一個全身罩著黑袍的陰鷙形象,開始浮現。

  ——「公輸先生」。

  從記憶可知,之前的推斷大體不差。

  這位公輸先生,就是公輸家的嫡系後裔,身懷公輸家傳承信物【玉琥】,《種魔訣》造詣極高,只不過,劉明瑞、劉光玉師徒也不知道他的具體身份。

  他與人見面,從來都是身披霧隱蛛絲外袍,從上到下,一絲不透。

  二人只知道他現在就在陰陽道內部,其他的一概不知。

  甚至就連前幾次來會面的人是本人還是偃甲,都不能確定。

  數月前。

  劉明瑞布局籌謀常遇春遺體,意圖東山再起,奈何知道地宮術陣防禦圖的只有郭仲文,郭仲文又是陰陽道長老,英名遠播,不可能從他口中得到圖紙。

  劉明瑞便將主意打到了他孫子郭敦儒身上,希望通過他,逼迫郭仲文就範。

  郭敦儒很好抓,此人二十出頭,修煉不勤,術法不精,還喜歡拈花惹草,就是一個紈絝而已,只用了美人計,就將他抓到手,然後傳信郭仲文。


  劉明瑞一直擔心,郭仲文不會妥協,萬一拼上孫子性命,將消息泄露,不但計劃要泡湯,還會惹怒陰陽道這尊龐然大物。

  但沒想到,過程出奇的順利,郭仲文直接就給出了術陣分布圖。

  因為那時,他已經不是他了。

  劉明瑞也是絕頂聰明的人,從言談舉止之中,就判斷出郭仲文中了攝心控魂之術,背後還有人——白蓮教中也有此類功法,三尊之一「菩提尊」就精擅此道。

  劉明瑞順勢尋求合作,並為此奉上白蓮教珍藏的兩顆【黃晶】,公輸先生答應,二人一拍即合。

  【黃晶】是製作靈核的上佳材料。

  這種晶體往往成於洞天福地、靈氣充沛之地,擁有吸取和儲存真元和精氣的奇異特性。

  若在它表面鐫刻雲篆,再向其內部種魂,久而久之,便能蘊生出靈智,是歷代機關師、偃師夢寐以求的寶物。

  機關獸的核心中樞,就是黃晶,也只有黃晶,可以循環利用,不像舍利子,只能當一次性電池。

  劉明瑞送出兩顆黃晶,足見誠意,公輸先生也沒吝嗇,送了他一件小禮物。

  就是方才密室中自爆的偃甲——昔日公輸家鎮門五星中的土行「地候星」。

  所以它才能夠遁地,擁有那般力拔山河的巨力。

  原本它有四境功力,可惜靈核損壞了……

  劉明瑞不需要這種三境累贅,轉手送給了親傳弟子劉光玉,並讓他充當中間人,在他前去京城盜屍期間,替公輸先生準備材料,辦一些他不適合出面的事。

  比如,隱藏暴露的郭仲文和郭敦儒。

  以及,被下毒暗害的大司命宇文英!

  ——之前施展火行陰陽術,假冒宇文英的人,是公輸家另一具鎮門偃甲,也是公輸先生手裡保存最好的一具偃甲,五星之「熒惑」!

  公輸易當家時,這些偃甲皆已失去靈性。

  公輸先生修成《種魔訣》後,重新將其點亮激活。

  趙無眠理清來龍去脈,睜開眼睛,冷笑道:「公輸家與陰陽道沒白交流啊,陰陽道得到機關術,公輸家得到五部術法絕學,造出鎮門五星……怪不得那具四境偃甲能施展《六陽焚天術》……」

  「你現在知道也晚了!」

  劉光玉身體顫抖著,搜魂的後遺症還在繼續,臉色慘白,滿頭滿臉的汗水,縮在地上,恨聲道:「只要徐達攻上黍谷山要人,陰陽道交不出,大戰就會爆發!陰陽道內兩個閉死關的五境就會驚動,徐達孤掌難鳴,必然重創!偃月衛也會損失慘重,駐守古北口的馮勝聞訊,定會秘密回援徐達,屆時,關外狼蠻便可趁機攻破古北口長城,屠戮北平!你,也一樣要死!」

  說到最後咬牙切齒,滿臉都是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意!

  「……」

  趙無眠無語地看著他:「你這是中了操夢術嗎?大白天開始說夢話?」

  包不易二人倒是讓他的話嚇了一跳:「大人,古北口外還有狼蠻?」

  趙無眠點頭:「北元大將,乃兒不花。」

  二人吃了一驚,他們對這個名字可不陌生,乃兒不花曾是北元太尉,一度歸降朝廷,但在洪武九年復叛,回到北元。此人性情卑劣,武功極高,修煉《長生天神功》已達化境,《蒼狼七殺》刀法也是無與倫比。

  若是他趁馮勝離關回援,突襲古北口,那古北口還真有可能失陷。

  這樣就算日後能將他打回去,關內軍民也必然會遭到擄掠洗劫。

  這將是場災難。

  包不易大怒,恨不得一拳打死劉光玉:「天天盼著天下大亂,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陳玄禮正色道:「軍情緊急!大人!」

  「一切已成定局!」

  劉光玉看著他們的表情,暢快大笑,他死盯著趙無眠的臉:「徐達現在已經到黍谷山下,宇文英卻在我手裡,陰陽道拿什麼交?!事關燕王朱棣、當今皇子、朝廷威嚴,徐達不打也得打!趙無眠,我在黃泉道上等著你!哈哈哈哈哈!」

  劉光玉仰天大笑。

  包不易更急了:「大人,要不我現在趕去黍谷山,傳訊大將軍!」

  「不用著急。」

  趙無眠淡定如常:「事要一件一件辦,不要小看大將軍,也不要小看馮勝。只要黍谷山打不起來,之後的一切都是屁話,大將軍是不會動手的。」


  劉光玉一愣,脫口而出:「不可能!」

  趙無眠懶得理他,下令道:「把他的衣服給我扒下來!」

  包不易猙獰一笑,馬上開始脫劉光玉的衣服。

  劉光玉大驚,瘋狂掙扎:「你們要幹什麼?趙無眠!士可殺不可辱!」

  陳玄禮呸了一聲:「狗屁的士!」

  趙無眠脫下飛魚服收好,伸手在臉上一抹,功法運轉,整個身體、面孔開始迅速變化,短短几個呼吸之後,他變成了劉光玉,與地上的人一模一樣。

  趙無眠順手接過剛扒下來的衣服,一件件穿好,新的青蓮聖使嶄新出爐。

  二人相對,好像鏡子的兩面。

  「《伶官寶鑑》……」

  劉光玉越看越震驚,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去見你的好朋友,郭敦儒。」

  趙無眠頂著他的臉,用他的聲音說道:「術士術法、劍師御劍都有其極限範圍,一旦超過,術法崩潰,飛劍墜地,機關人和傀儡也是一樣,同樣需要引導者,在幕後操控郭仲文的,正是他的好孫子郭敦儒!現在機會難得,郭仲文受傷,郭敦儒又是個廢物,你說……要是我變成你的樣子去見他,他會不會對我出手?」

  答案是,不會。

  如此惟妙惟肖,那廢物根本發現不了。

  劉光玉的心一下子涼了:「趙無眠!你不能……」

  「送他上路。」

  趙無眠轉身就走。

  包不易抓住他的腦袋,雙手交錯,咔地一聲輕響,扭斷了脖子。

  劉明瑞倒地,死不瞑目。

  包不易快步跟上:「大人,他們藏在哪裡?」

  趙無眠抬眼望向西方:「此處往西十三里,亂葬崗。跟我來。」

  亂葬崗這種地方,一聽就知道好不到哪去。

  趙無眠在前面領路,包不易、陳玄禮在後方緊跟,很快來到城西亂葬崗,果然墳塋叢立,陰風陣陣,鬼氣森森,不時再響起幾聲烏鴉怪叫,讓人心驚膽戰。

  陳玄禮、包不易換了一身常服。

  趙無眠手持摺扇,大搖大擺帶著兩人走入墳地,來到東南角一處墓碑前,伸手在墓碑邊緣連敲三下,機括響起,墓碑前方三尺露出一個向下的通道,深不見底。

  包不易、陳玄禮對視一眼,怪不得找不到,白蓮教的地方竟然這麼隱秘!

  趙無眠走了下去。

  「劉兄?」

  三人剛走下暗道,前方廊道拐口主動探出個腦袋:「是你嗎?」

  這警覺性讓三人一陣無語。

  趙無眠笑道:「不是我還有誰,怎麼樣?郭兄弟,聽說令祖受傷了?」

  「嗯。」

  郭敦儒走了出來,身上穿著玄黑色綢衫,模樣倒是很清秀:「還死不了,讓他自己慢慢療傷吧。還要多久才能出去啊?我都待膩了。」

  趙無眠故作關心:「少酒少肉嗎?」

  「那倒不是。」

  郭敦儒撓了撓頭:「就是待得煩了,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對著兩個活死人!」

  趙無眠道:「這話不能問我,得問她。」

  郭敦儒立刻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她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哪裡敢問……」

  趙無眠搜魂之後,通過劉光玉記憶里的郭敦儒表現,猜測這位「公輸先生」可能是個女的,郭敦儒並未像其他機關人一樣被抹去神智,而是被攝心術放大了心中的愛欲,變成唯命是從的舔狗,所以他能自由行動,但又很聽話。

  麻煩的是,郭敦儒同樣被下了封印。

  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影子,凡是有關此人的事,問不出,查不出。

  劉光玉幾次旁敲側擊,連郭敦儒自己都想不起來具體是誰,這類攝心控魂之術當真無懈可擊!

  幾人拐過走廊,入目是一間空闊的密室,地下放著不少熟肉、炒米、棗子、花生、魚乾之類的乾糧,在角落裡盤腿坐著兩個人,一個外罩黑袍,白須白髮,正是雲中君郭仲文,另一人面色青黑,身中劇毒,大司命宇文英。

  郭敦儒帶著人走進來,這才想起來問道:『劉兄,這次來是做什麼?送飯嗎?』

  「不是。」

  趙無眠出其不意,一指點中他背後大穴,封住他的功力,淡淡道:「是來送你一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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