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我是個薄情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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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么如遭雷擊。

  他瘋了一般奪門而出,一把抓住了路過的鄰居,聲嘶力竭地問道:「你們說什麼?誰進去了,誰?!」

  他的鄰居一臉艱難:「王二狗啊,你不知道麼?」

  「王二狗,他……他怎麼能……」

  白老么只覺得心臟一陣地抽痛,四肢一陣發軟。

  「他做什麼了,怎麼會突然進去?怎麼會!」

  原本是他雙手鉗住鄰居的肩膀,這會兒看他臉色蒼白,一副快死的樣子,鄰居趕緊反手扶住他:「哎呀,白老么,你別激動,你先緩緩!」

  王二狗作為村子裡的大戶,從東南亞打工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炫富。

  不僅說要建幼兒園什麼的,還說要弄個什麼高級度假村,修什麼觀光大道……倒也不是完全胡說的,前不久都已經拆了兩家的房子,賠償款都到位了。

  這也是白老么對他期望極大的原因。

  如今,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個王二狗,哪怕再晚半個月出事,估計村裡的房子也都拆完,賠償完了。」另一個人這樣說道:「唉!可惜了,我還想著給我兒子換輛新車,這下可是什麼都沒了。」

  沒了,什麼都沒了。

  白老么暈倒之前,腦子裡只剩下兩個字:完了。

  這種窮山惡水,幾百年都不會有人管。

  拆遷改命這種機會,只會有一次。

  如今,什麼都沒有了。

  ……

  深夜。

  陸續一行人終於風塵僕僕地回到了老家。

  陸家距離白家,有大概兩公里的山路,屬於是一個在坡上,一個在坡下。

  陸老爹一回家,就聽到了村里大戶要征地建什麼「高級度假村」,興奮不已:「還有這種好事?王二狗這麼有出息啊,哈哈!」

  聽到老爹這麼嚷嚷,陸續也來了精神。

  他這是要時來運轉了?

  真是蒼天有眼!

  「那,坡上白家那裡,是不是也要拆遷啊?」陸續若無其事地問道。

  「應該也要拆。」

  平日裡,和陸老爹一起喝酒的兩個酒蒙子,笑嘻嘻地說著話。

  「他們那兒,估計還拆得比咱們這兒貴一些!畢竟,那是坡上嘛,離路口也近,地段多好。」

  這種好事,無異於天上掉餡餅。

  陸續都要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暈了!

  「爸,媽,白貞羽這些年,可是花了我不少錢。我一看她就知道,她肯定還不起欠我的錢,必須叫她拿宅基地來抵債啊。」

  陸續這話一出,陸家父母都震驚了。

  尤其是陸媽,忍不住問道:「這種事情,你怎麼從來沒有提過?」

  陸續哼了一聲,心想,我要什麼都跟你說,你就要壞我的事情了。

  兩個目光短淺的鄉下人!

  「現在告訴你們倆,也不晚吧?」

  陸老爹摸了摸下巴,兩眼放光:「欠債還錢,倒是天經地義的,這事兒咱們得去跟白老么好好說道說道。」

  「唉喲,那就先恭喜老六了,你們家要發財了。」

  「哪裡的話?我們家一直很闊綽!」陸老爹喝了兩口松子酒,又開始高聲喧譁:「瞧瞧,我兒子可是找了個京都的女朋友,還帶回家了!以後,我們就有享不盡的福了,其實根本不在乎拆不拆遷。」

  「是是是,老六說的是~」

  ……

  ……

  白家。

  白貞羽的堂叔暈倒之後,就被人抬去了小診所。

  得知消息的嬸子,帶著小女兒,一路哭著找了過去。

  至於白貞羽他們,也不管堂叔一家如何了。

  自己做的事情,總得自己擔著。

  「我還真不知道,小貞羽打架這麼厲害呢。」江檸問小七借了藥,正在給白貞羽上藥。

  白貞羽沉默不言。

  她這會兒還暈頭轉向的,仿佛做了一場疲憊的夢,一時間醒不過來。


  從小到大,她都不敢惹事,更別提跟人打架,甚至是毆打長輩這種遭天譴的事情。

  她沒有父母幫忙收拾殘局,沒有退路。

  嬸子總是用嫌棄的眼神看她,似乎她就是個瘟神,是個不應該存在於世的人。

  這麼多年的心酸,如同洪水一般,向她席捲而來。

  白貞羽吸了吸鼻子。

  她以為自己會哭,摸一摸臉頰,卻是一滴淚也沒有。

  今天這一鬧,徹底撕破臉了。

  她和堂叔這一家,再也做不了親人,還得做仇敵。

  她本以為自己會心軟,會不舍……甚至會反過來求江檸高抬貴手!

  但事實上,真的一刀斬斷這份親情時,她沒有那麼多不舍,反而有一種囚人出獄的輕鬆愜意。

  她一點兒都不想放過他們。

  「事實上,我是個薄情的人嗎?」白貞羽在心裡質問自己:「我根本沒有別人說的那麼軟弱,那麼善良……我毆打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嬸子,逼迫堂叔還錢,看他們一家雞飛狗跳,我卻一點愧疚都沒有,還覺得很開心!」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白貞羽變成了這樣的人呢?

  不,不對。

  不應該這麼問。

  應該問的是,做現在這樣的人,或者,做以前那樣的人,究竟哪一種,才是她想要的!

  白貞羽好像聽到了心底的答案。

  她暗暗攥緊了拳頭,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江檸沒有攔著我,那就意味著,她也希望我,變成現在這樣的人吧。」

  是江檸一直在改變她。

  不,不對。

  應該說,是讓江檸讓她摘下了心的面具,看到了自己真正的態度。

  她們倆在本質上,大約是同一種人吧。

  「江檸。」白貞羽突然抬起頭,盯住了眼前的江檸。

  這眼神,還真有點黑化那種意思,乍一看有點滲人的。

  不過,江檸是什麼人吶?

  她可是個瘋的,就喜歡玩刺激!

  根本不會害怕把白兔養成黑的。

  「哦,有何指教?」江檸笑眯眯地看著她:「你好像有很多話對我說。」

  迎著江檸這深邃的眸光,白貞羽的氣勢,一點點弱下來。

  她猛然意識到……

  大概自己這些蜿蜒曲折的心路歷程,都已經被江檸看了個一清二楚。

  從始至終,江檸都掌控著所有的局面。

  在江檸面前的自己,永遠都像是一個小孩子,隨時都有可能挨拖鞋……自己根本不可能越過她去!

  「我沒什麼要說的。」

  白貞羽深呼吸一口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就是,這幾天的事情,謝謝你了。」

  「哦,只是謝謝啊。」

  江檸意味深長地笑了兩聲,伸出兩根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用寵孩子一般的語氣,輕佻地回應道:

  「嗯……那麼,不用謝,小貞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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