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似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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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叫聲響起的時候,隔壁房間的秦總夫婦都已經快要睡著了。

  「怎麼了怎麼了?」

  兩人在那尖叫里彈跳起來飛快地往外跑,待到推開隔壁的門,看見頭破血流趴在地上的秦見白時,夫妻倆也都跟著一起怒吼起來。

  「怎麼回事?!」

  他們下意識想去找秦染秋,卻抬眼便看見了男人舉著破碎花瓶的側影。

  剛要出口的怒罵頓時被堵回了喉嚨。

  「秦……」秦總目瞪口呆,吶吶吐字,「您,您這是?」

  「啊,」他轉頭看了夫婦倆一眼,語氣尋常甚至還貼心解釋,「本來要敲的是你們女兒,誰知道被見白給擋住了……」

  說著,他還搖了搖頭:「這麼護著你姐姐,搞得我很難辦啊。」

  「……」秦夫人跪在地上,顫抖著手想去摸秦家白頭上的傷口,卻又不敢,只好轉手指住秦染秋的鼻子大罵,「你都幹了些什麼?惹得先生這麼生氣!還要連累你弟弟!」

  秦染秋臉色慘白,嘴唇發顫的看向男人,滿臉都是震驚和困惑。

  捂著傷口的秦見白也抬頭看向他,勉強道:「為什麼?我們沒有隱瞞。」

  「沒有隱瞞,但是有加工啊。」

  男人拿起手裡僅剩的花瓶碎片,似在端詳上面的花紋:「不過,這方面我倒不怪你們,人就是這樣嘛,說話的時候總是會進行一些對自己有利對他人不利的加工,何況你們之間還有仇,我可以理解的……甚至你們對她使心機,對她下圈套,我也都可以理解,可是……」

  他放下碎片,在兩人面前半蹲下來,嘴角還噙著一絲笑的盯住了秦染秋的眼睛。

  「你知道我不能接受的是什麼嗎?」

  他用那塊沾著血的花瓶碎片,一下下拍打秦染秋的臉。

  「我不能接受,你讓你的弟弟去勾引她。」

  「我更不能接受——你的心機和圈套,最後的作用,都是讓她和那個叫溫璨的男人綁得更緊。」

  碎片邊緣輕輕割在女人皮膚細膩的臉頰上,維持在一個能叫人感到鋒利卻又不至於真的割破皮膚的邊緣。

  在秦染秋抑制不住的輕微顫抖中,男人寒氣森森的笑著說:

  「蠢貨我見多了,但蠢到你這個地步的,卻會讓我看了來氣——染秋小姐可以理解嗎?」

  秦染秋她臉色發灰的看著男人,一字一句如鯁在喉的問:「你和葉空……到底是什麼關係?」

  一直從容又隨心所欲的男人,突然被這個問題問得一怔,森冷眼底閃過一絲恍惚。

  「這個問題……問得真好。」

  「我和她啊——大概是我從十八歲就決定要娶她當老婆,她卻至今都恨我恨得要死的關係吧。」

  「可是……」他突然低頭看著秦染秋,那種恍惚從他的眼底褪去了。

  瀰漫上來的,是一種鋪天蓋地近乎狂熱的感情:「誰說恨不是愛呢?」

  「尤其對她那種人來說,越是情緒激烈,就越是證明這個人的重要性,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我應該是她記憶里甚至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吧?」

  他突然湊近秦染秋:「難道你沒有這種人嗎?」

  他語氣好奇的問:「你對那個溫璨,不是這種感情嗎?即便他現在對你如此視而不見,即便你現在一定對他埋怨無比,可越是如此,他在你心裡的分量難道不是越重嗎?」

  「 你難道……」他語氣陡然淡靜下來,帶著無與倫比的誘惑力,輕聲說,「不會更想要,徹底征服他,讓他再也不敢這樣對你,再也不敢把別的女人放在你之上嗎?甚至他或許可以完全滿足你的願望,你是因為什麼而愛上他的?他就應該因為更有力更令人動容的理由愛上你——你難道不想取代葉空的位置,成為他無論在什麼場合,都絕對支持並維護的,唯一的溫少夫人?」

  「你不想嗎?」

  「……」

  大約是他的語氣太有感染力,秦染秋有幾秒真的恍惚了表情。

  可很快她就眼神震動的清醒過來,表情震驚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你!」

  「啊……」男人倏忽收拾了全部的情緒,那種狂熱與誘惑力只在瞬息間便消散得乾乾淨淨。

  他露出一種近似無聊又厭惡的神情,瞥著秦染秋道,「我想起來了,染秋小姐是學心理學的是吧?」


  他輕輕「嘖」了一聲:「沒意思。」

  秦染秋一臉震驚,半晌都反應不過來。

  期間被秦總夫婦緊急叫來的管家已經帶著急救箱匆匆闖進來,開始圍著秦見白包紮傷口。

  男人站起身來,手裡還拿著那枚染血的花瓶碎片。

  一直等候在門外的他的助理此時走進來,遞了張手帕給他:「先生。」

  他沒有接帕子,只是用鼻子輕哼一聲,接著雲淡風輕道:「從現在開始,不要叫我先生,也不要叫我家主了。」

  室內的秦家人全都茫然的看向他。

  男人拿起那枚血色碎片,擋住了自己的右半邊臉,轉頭對著幾人一笑:「從現在開始,我是秦見白。」

  「我是你的弟弟。」——視線落向秦染秋。

  「是你們的兒子。」——掃過秦總夫婦。

  「而你,是秦悟。」——最後落在秦見白身上。

  「除了我需要你,別的時候,就請你乖乖待在自己閨房,不要再出來了。」

  頭頂燈光落在那枚瓷片上,將尖銳的血紅色反射到每個人眼底。

  連同男人因笑容而露出的森白齒列。

  「作為報酬,你們利用南港秦家的名義和海利集團合作的事,我可以一筆勾銷。」

  「而如果你們一家人配合完美的話,我甚至可以真正出借本家的代理權,讓你們在玉洲以南港船王的名義,和所有海上集團進行合作。」

  秦總夫婦的呼吸聲一下變得急促起來。

  而男人齜牙一笑:「當然,前提是,一切都得聽我的。」

  他瞳孔幽幽一轉,視線落在了秦染秋身上。

  ——秦染秋渾身一震。

  冰冷燈光下,她恍惚錯覺自己變成了蜘蛛網上徒勞掙扎的飛蛾。

  可她知道自己並不是他的獵物。

  她只是一隻用來引誘獵物的餌。

  ·

  可怕的記憶褪去,眼前更可怕的現實還在進行。

  車速狂飆的車廂里,秦染秋將尖叫咽下喉嚨,死死抓著安全帶,從喉嚨里逼出艱難的問句:「你接下來還想幹什麼?」

  「我看過你弟弟的行程安排,今天接下來應該去和海利的人見面——談判才進行到一半吧?後面的補充合同還沒有簽下來。」

  沒想到他會說這個,秦染秋愣了一下才揪著安全帶道:「那是我弟弟的工作!」

  「那又如何?」男人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因為心情很好語氣也很飛揚,連不屑都表達得相當雲淡風輕,「你總不能認為,我的談判能力會不如你弟弟吧?」

  他猛地一轉方向盤,在女人的驚呼中笑道,「雖然外形和我很像,但你弟弟的能力卻是一點都不像我呢。」

  秦染秋咬著牙道:「那葉空那邊呢?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男人臉上誇張的笑收起來些許,剩下一層薄薄的,卻更加顯得專注和集中的表情,「我得先看看她的打算。」

  「然後就是……」他輕輕嘆了口氣,「我得找個老師再練習練習我的變聲能力了——太久沒用,都有些不熟練了。」

  ·

  與此同時,咖啡店裡。

  在二代們的眼神呼喚中,葉空目不斜視,神遊天外地朝樓上走去。

  剛剛踏上階梯一步,她的腳步突然停住了。

  方才發生的一切在腦海里倒放,暫停,然後再次重新播放。

  最後停駐在男人略低著頭的影像上。

  不知為何,分明沒什麼異樣之處,但葉空卻在原地站了許久。

  直到林心舟小心翼翼上前叫她,她才陡然抬頭。

  「林心舟。」

  第一次被這麼連名帶姓的正經叫名字,林心舟還愣了一下,才趕緊道:「怎麼了?」

  「你知道——」她轉頭看向林心舟,瞳孔緊縮如貓,「最近有什麼南港的人,來玉洲的消息嗎?」

  「比如,船王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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