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天縱奇才,給她猝不及防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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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天縱奇才,給她猝不及防的一擊

  此時的大殿中本是靜默無聲,所以穆提婆的這一聲質問顯得聲音猶為響亮,以至於許多好棋道的文人士子都有些憤怒起來!

  「謝郎君以盲棋之術對戰祖中書,卻也能下出子沖征法,禇胤懸炮之棋術,此等高超棋藝,即便是不能列為入神之最高境界,但也到了坐照之境!」

  圍棋九品自高而低分為:入神、坐照、具體、通幽、用智、小巧、鬥力、若愚、守拙。

  坐照便是二品,下棋者可隨手應之,不思而得!

  別說是入神之境,便是這二品坐照之境,這世間也鮮少人能達到如此境界,更何況還得「禇胤懸炮」之評價!

  「母親,何為禇胤懸炮?」穆提婆有些尷尬不解的問陸令萱。

  陸令萱便答道:「乃是一種打入戰術,當對方展開陳勢之後,下棋者直接下入對方陣營之中,孤軍深入,撕裂敵陣,亦是一種極為銳利的攻擊戰術!」

  這話說完,便連她自己心中都咯噔一跳,似乎想到了什麼,繼而再將不可置信而疑竇的目光投向了殿中正拿下蒙眼絹紗的「謝臻」!

  「祖中書,我觀這棋局,你並未完全敗陣,為何認輸?」這時的太傅高歸彥也站出來問。

  祖珽由衷的嘆了一聲,解釋道:「即便是謝郎君以盲棋應戰,祖某也拼盡了全力,雖然最終打成平手,但實際上,還是我祖某輸了!」

  「如此棋藝,確實可臻一品!我祖珽甘拜下風!」

  聽到祖珽乃是心服口服的認輸,蘭陵王與殿上天子身側的李謐都幾不可察的長舒了一口氣!

  和士開臉露頹喪與慌亂之色,轉眼看向高湛,就見高湛看著謝臻的神色中已是說不出的欣賞佩服之意。

  「不知謝郎君師承於誰,年紀輕輕棋藝怎到這般境界,實在是匪夷所思!」

  祖珽好奇的問。

  蕭錦玉笑了笑道:「一個已故之人!」

  「陳慶之!」

  陳慶之啊!

  是那個南梁時期常與武帝蕭衍下棋至通宵達旦、孜孜不倦,以高超的棋藝得到梁帝的看重的陳慶之嗎?

  是那個在不惑之年領軍北伐創下了以七千白袍兵殲敵五十萬,一舉攻克北魏都城洛陽之神話的陳慶之嗎?

  名師大將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

  這是真正將棋藝之道用在了兵法戰略上的奇才!

  這小郎君竟然說自己的棋藝師承陳慶之?

  「謝郎君莫要說笑,陳將軍都死了多少年了,他死的時候,你都還未出生吧?」

  祖珽當她是開玩笑。

  蕭錦玉不以為然,也笑道:「那就當我是開玩笑吧!」

  雖語氣含笑,可她的神情中卻殊無笑意,前世陳慶之雖不是她的老師,但在與他的多次對弈中,她已然視他如師,復盤棋局以及盲棋之術便也是在與他的手談中慢慢磨練出來的。

  「這個謝臻真乃奇才,南朝法華山上清談雅集所傳出來的辨論之才應不是浪得虛名,如此棋藝與棋品,當真令人心服口服!」

  「確實,今日得見禇胤懸炮之棋術,亦不枉此生!」

  禇胤的棋藝在南宋之時被宋文帝列為「五絕」之一,但不幸的是最後也因其父捲入政治漩渦而被判滿門抄斬,禇胤雖然在尚書令何尚之的上書請命下保得一命,但自此棋藝生涯夭折,他所獨創的「禇胤懸炮」之術也就成為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傳奇!

  禇胤懸炮啊!

  在眾人的連連驚嘆聲中,高湛眼神微眯,也禁不住生出惜才之意!

  沉默了好半響,竟悄然問身邊的和士開與李謐:「依二位愛卿之見,如此奇才,朕給他一個什麼樣的官職比較合適?」

  「陛下,比試不是還沒有結束嗎?這才比試了棋道而已呢!」和士開笑道。

  李謐冷眼看了和士開一眼,也笑道:「陛下,臣聽聞中書舍人一職空缺,不知……」

  「誰說中書舍人一職空缺啦?那個辛德源不是人嗎?雖然這幾日他家裡辦喜事也告假休沐去了!」和士開懟道。

  李謐懶得理他,只一本正經的在高湛耳邊道:「陛下,您有所不知,辛舍人這幾日確實是在家辦喜事,一連納了好幾房小妾,昨晚更是一夜御三女,可能是興奮過度,有些……顛了!


  陛下您應該懂的!」

  高湛心中不知是何感想,只問道:

  「顛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口歪眼斜,渾身顫抖,還流口水,總之相貌神態都極為醜陋,有礙觀瞻!」

  一句話說完,差點沒讓和士開噴出口水!

  一旁的陸令萱更是驚駭的看向李謐,又將目光轉向「謝臻」。

  此時的李謐可不管這兩人什麼反應,偏還十分認真的看著高湛,又解釋了一句,「臣就住在辛府的附近,所以知道此事就發生在昨晚,聽說今日一早,辛府的人就將辭呈遞交到吏部去了!」

  高湛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臉上的表情很是奇妙!

  和士開似想到了什麼,陡然指著李謐大喝了一聲:「李永和,這件事情是你……」

  「你,你幹什麼,這麼大聲,都嚇到陛下了!」李謐趕緊打斷。

  和士開注意到高湛確實有些不耐煩,忙伏首道:「臣該死,不過臣不相信辛舍人會突然得此怪病,此事定有蹊蹺!還請陛下明察!」

  陸令萱亦想站出來說話,不料高湛竟擺手道:「病了就病了吧,這中書舍人也並不是一定要他辛德源來做,既然已遞交了辭呈,此事就此作罷,過兩日再看看他這病情是否有好轉,二位代朕去瞧一瞧即可!」

  陸令萱的臉色一黑,和士開亦頷首答了聲:「是!」

  「今日時辰不早,這次的秀才策試明日再繼續,諸卿都回去吧!」

  一場棋藝比試便花費了半日的時間,但在場的文人士子,無論是誰都不覺得時間漫長,那樣酣暢淋漓的棋局,乃世間絕無僅有的一次所見,以後未必還能見到!

  「真的是下盲棋啊!你們是沒有親眼看到那樣的場面,簡直比戰場廝殺還要有氣勢,太痛快了!」

  「是啊!這個謝臻真乃天縱奇才,名不虛傳!」

  「以辯論之才名傳南朝,又以棋藝震驚齊國朝堂,以後不知道還有多少驚喜?」

  聽到外面傳的那些流言,陸令萱的臉都鐵青了,這也是穆提婆第一次從母親的臉上看到如此多的憤怒和無奈之色。

  「辛德源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問。

  前去打探完消息回來的一名細作便答道:「是他府中有位失寵的小妾想要重獲新寵,用了過多的五石散,許是那五石散用得過猛了一些,所以辛舍人便……成了那個樣子!」

  「一名失寵的小妾……呵……」陸令萱不以為然的笑了起來,「只怕這小妾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那五石散可有拿來一驗?」

  細作女子慚愧的垂首:「並無,那五石散已被辛舍人服下,而且這位小妾也被辛府中的主母以媚惑夫主為由打殺了!」

  「啪」的一聲,陸令萱一掌拍在了案几上,似極力壓制著心中的憤怒,才勉強保持面上的冷靜。

  「好一招禇胤懸袍啊!他這一招棋是下給我看的吧?趁我不備,深入我方陣營,竟然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就折損了我一支羽翼!」

  穆提婆聽得還有些懵懂,不解的問:「母親,您說謝臻那局棋是專程下給母親看的?他哪裡有這麼厲害……」

  「那你說,為何辛德源早不中風,晚不中風,偏偏就在這謝臻走到太極殿陛下面前,以棋藝得到陛下賞識之時,他就中風了?」

  「母親的意思是,他們……竟是早就設計好的,專門為我們設下的此局?」

  「是!看來他們是想安插自己人到陛下身邊!而這個謝臻便是最佳人選!」

  思忖到這裡,陸令萱又問:「你從鄴城驛站抓到的那些人在哪裡?」

  穆提婆將陸令萱帶到了一陰暗逼仄的密牢之中,裡面關著七八個約摸十一二歲的男童,有作商人打扮的,也有衣衫襤褸作乞丐打扮的,個個竟皆神情惶恐的望著鐵柵外高髻華服的女人。

  陸令萱將目光一一掃過每一個男童的臉,突地咬牙轉身,一巴掌就摑到了穆提婆的臉上!

  穆提婆被打得有點懵,委屈的望著陸令萱,喊了一聲:「母親!」

  「你覺得蘭陵王與他的王妃有那麼蠢嗎?會讓慕容珏以孩子的身份僑裝打扮?既然是掩人耳目,那定然是要換一個你想不到的身份!」

  「更何況如今還有一個謝臻……」

  提到這個謝臻,陸令萱可謂咬牙切齒的恨!


  「這兩日,走出鄴城驛站的有多少人?」

  穆提婆忙叫了探子過來問,探子答道:「有老人、婦人、孩子……大都是行商的商人,還有運糧草的軍士……不過不是蘭陵王的軍隊,乃是趙郡王高睿的……」

  趙郡王高睿如今代理并州事務,又因功勳卓著進位尚書令,由他派人運糧草至并州倒也不奇怪。

  而蘭陵王借著與趙郡王的關係,將一個男童安插於運糧的軍士中,那就更不奇怪了!

  陸令萱疑竇叢生,越想越覺得有這可能,氣得再次揚起手掌,但這一巴掌還沒打下去,穆提婆早已低著頭蜷縮成了一團。

  「不必再去找這個慕容珏了,許是早就跟隨趙郡王的軍隊出了城,這些孩子也都給我放了!」

  「母親……不審問一下,就這麼直接放嗎?」

  「一群無知的孩子,能審問出什麼?」

  陸令萱喝道,拂袖便朝前方甬道上大步行去,穆提婆命令身邊的長史趕緊放人,也追著其腳步走出了密牢!

  「如今我們最大的敵手乃是蘭陵王手下的那個幕僚謝臻,倘若能阻止這個謝臻入仕,或是乾脆殺了他,也能斷了蘭陵王和他王妃的一臂!」

  說著,陸令萱看向穆提婆,

  「所以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殺了這個謝臻!」

  「此事交給高阿那肱去做吧,也算是給他代罪立功的機會!」

  「是!母親!」

  ……

  蘭陵王府中,沐浴過後的蕭錦玉已然換了一襲女裝,端坐於棋枰旁,拿著一本書正仔細翻閱著。

  天色已晚,夕陽的餘暉暈染到她玉白靈透的臉頰上,一身潔白褻衣更襯得她如靈狐謫仙。

  棋枰上的白子黑棋已成對峙之勢,她看書竟是看得如此認真,以至於蘭陵王走到她身後,她竟都未察覺。

  還是感覺到腰上一暖,身後有溫暖的懷抱將她擁入懷中,她才微微抬首看向後上方,正好對上高長恭極為寵溺的星眸。

  「長恭——」她微微含笑喚了一聲。

  卻聽他問道,「阿玉,我怎麼有一種不真實之感?」

  「怎麼不真實了?」蕭錦玉笑問。

  高長恭便道:「總覺得你非凡塵中人,阿玉,你怎麼會這麼多東西,而且每一樣都做得比任何人都要好,現在外面人都傳謝臻乃是天縱奇才,有時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是真的娶到你了嗎?」

  蕭錦玉便攬了他脖子,覆上他的唇。

  「那還能有假,我現在不是每日都與你在一起嗎?」

  說罷,又將他拉到棋枰前,笑道,「倒是還未與長恭下過棋,不如來下一局?」

  「那不敢,你都能下盲棋了,快到了入神之境,我怕我會輸得很慘!」

  「長恭莫要妄自菲薄,棋上對弈不過也是紙上談兵!自古文人都愛巧言令色,膝語蛇行,口誅筆伐的對那些武將陷害污衊,可是這些紙上談兵之術又哪裡能及真正的戰場呢!」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那些士兵、同袍都是有血有肉的生命,可不是這棋盤上的棋子,沒有誰就應該被當成棋子來捨棄、犧牲!

  長恭,我說得對麼?」

  蕭錦玉這樣一說,高長恭不禁心潮翻湧,想到這些年跟隨自己一起征戰沙場的同袍,有好一些人確實已不在人世,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多少次都是在自己手下士卒的庇護下躲過刀槍箭雨。

  「所以,長恭,會下棋沒有什麼多了不起的,最了不起的還是你們這些拿性命在戰場上保家衛國的將帥士兵!」

  說到這裡,她又是一笑,補充了一句,「只不過,阿玉還是希望自己的夫君能活得長命百歲!這樣,阿玉就不覺得孤單了!」

  高長恭聽得十分感動,情到深處便覆上了她的櫻唇,將千言萬語都訴說於纏綿悱惻間。

  鳳凰坐在府中的一顆槐樹上,正好通過窗欞看到他們投到窗紙上的剪影,心中失落的同時也生出一絲淡淡的欣慰。

  便在這時,盧煜急急的趕到府中別院,看似有重要的事情稟報,一腳就直衝進了蘭陵王平日休憩的閣間,但見自家郡王正在抱著王妃親吻……

  盧煜趕緊掉了個頭,拔腿就往後跑!

  還沒跑出幾步,就聽到蕭錦玉喚道:「是李郎君傳來什麼消息了嗎?」

  盧煜頓住了腳步,訕笑著回頭,面紅耳赤的走到蘭陵王與蕭錦玉面前,稟報導:

  「是,聽說陛下要派人將周國宇文護的姑母楊氏送出鄴城,至周國……」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可知陛下派什麼人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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