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薛蝌送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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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 薛蝌送妹

  旭日初升,溫暖的陽光透入梨香院的每一個角落,灑落在寶釵的臥室之中,映照在一對如花嬌顏上面。

  寶琴那對修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眼皮翕動,睜了開來,大腦從睡眠之中逐漸復甦。

  但現今卻依舊還有許多筋疲力竭之感。

  掙扎著從床上爬起,寶琴剛要下床,身後一隻柔嫩的纖纖玉手忽然伸了過來,一把將她抓住,又拉倒在鬆軟的床鋪之上,笑嘻嘻地膩聲道:

  「好妹妹,天色還早,咱們多睡會兒吧!」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般騷擾了,但寶琴依舊還是有些難以想像,不敢相信以溫柔賢惠大方得體等美名傳揚在外的薛寶釵姐姐,居然是這麼一個肉食系的女暴龍。

  她臉上通紅,將絲綢肚兜抓起,護在胸前,象徵性地掙扎了兩下,欲拒還迎地道:

  「都已經辰時末了,再不起床,就要到中午了。」

  「嘻嘻……」寶釵笑嘻嘻地將臉湊過來,「我這小院裡面平素無人來訪,就算睡到下午,也沒什麼打緊。」

  知道逃脫不掉,轉過身去,斜著向床鋪上倒去。

  外面忽然有人敲門。

  「琴姑娘,你家那邊送來消息,說是你家老爺已經被放出來了,讓你趕緊回家。」

  寶琴頓時便是一醒,急忙推開寶釵,著急忙慌穿衣下床。

  「嘖,真是大煞風景。」寶釵不悅地抱怨了一聲,卻沒有出聲阻止寶琴,反倒幫著她更衣穿鞋。

  等寶琴穿好衣服之後,寶釵才慵懶地趴在床頭,對著寶琴拋了個媚眼,調笑道:

  「好妹妹,可別有了父兄便忘了姐姐,有空記得長來這邊玩啊!」

  寶琴臉色再次一紅,狠狠地瞪了寶釵一眼,輕嗔薄怒叫道:

  「你再發騷,當心我把你裝病的事情告訴你家老爺!」

  她也不是傻子,這幾天和寶釵同吃同住,每晚還要一併玩耍,哪裡看不出來寶釵究竟有沒有病。

  不過也正因為和寶釵親密接觸過了,所以她只以為寶釵不喜歡男人,才故意裝病拖著這婚事,反倒把這當成了脫身的殺手鐧。

  「什麼我家老爺,那是咱們家老爺。」寶釵吃吃地笑道:「怎麼著,現在見到父兄出獄了,就改主意了?」

  寶琴心中煩躁,有心想要毀約,但又害怕那綁架案的事情不曾了結,若是得罪了展老爺,那衙門若再硬把她家和綁匪往一塊牽扯,那可就麻煩了。

  猶豫再三之後,寶琴終於還是妥協了下來,咬著嘴唇道:

  「反正我這身子你們都糟蹋過了,再多一個人糟蹋也沒什麼大不了。」

  「答應過的事情,我肯定會給他,可是入府做妾這種事情,卻是不必再提。」

  她遲疑了一下之後,又繼續說道:

  「姐姐總這般裝病,也不是個了局。」

  「既然姐姐不想嫁他,與其總這般裝病,最後便宜了林姑娘,還不如便如我父所說那般,將這婚約讓了給小妹,我家定然感激不盡。」

  「林姑娘?」寶釵聽了之後,便捧腹大笑起來,在床上直打滾,「哈哈……好妹妹,那林姑娘為了這個位置,故意編造了個假夢境出來,你們居然都信了!」

  「好妹妹,姐姐跟你說句心裡話,這展府嫡妻的位置啊,我說了不算,那林姑娘說了也不算,只有咱們家老爺說話才算數。」

  「你要想得到這個位置,跟我說沒有用,得把老爺伺候好了,才有那個機會。」

  「假的?」寶琴聽了,頓時大吃一驚,想要問個仔細,寶釵卻不肯說了,只笑眯眯地道:「晚上妹妹再來我這裡,姐姐慢慢跟你講。」

  寶琴驚疑不定,不知道是不是這位寶釵姐姐又在拿餌吊著她,只是眼前回家見父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當即便心事重重地出了榮國府,往家裡趕去。

  等到了家,卻見家中依舊一副愁雲慘澹的樣子,一點得脫大難的歡快都沒有,仔細一問才知,自家老父在牢中受了許多大刑,如今傷勢頗重,只怕不行了。

  原來那賈雨村心狠手辣,又自以為與賈府自有默契,無人能夠翻供,便對薛二老爺連番拷打,一面為了逼他招供,另一面卻是想要勒索更多金銀。

  反倒是那薛蝌,因為桂花夏家走通了關係,在牢中受到頗多照顧,如今全須全尾,一點傷勢都無。


  聽了這話之後,寶琴頓時如聞噩耗。

  好不容易救回來的爹,若是就這麼死了,那她所受的那些羞辱,豈不是都白受了?

  寶琴急忙快步入了後院,正見到自家兄長薛蝌在那裡和人說話。

  「此番多謝府上關照,薛蝌日後定然親自前往夏府登門拜謝,只是這婚姻大事,不妨等家父病癒之後,再議不遲。」

  那管事模樣的人便客客氣氣地道:

  「咱們兩家都是姻親,說這些就外道了,只是老奴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夏管家也說了,咱們兩家是姻親,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那夏管家便低聲道:

  「若是萬一,老奴說的是萬一啊,這個萬一薛老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這守孝二十七個月,可就耽誤了婚事了。」

  「我家小姐如今已經十七歲了,若再等二十七個月,那可就二十了!」

  「依老奴之見,不妨便儘快把婚事給辦了,就當給薛老爺沖沖喜,不知薛公子意下如何?」

  薛蝌聽了之後,也自猶豫起來,眼角餘光見到寶琴進來,便對夏管家拱手道:

  「此事干係重大,夏管家且容我好生考慮一番,再給你回復。」

  那夏管家便也拱了拱手,告辭離去。

  見這夏管家走了,寶琴才急忙過來,連聲問道:

  「老爺傷的怎樣?」

  「請太醫了嗎?」

  「太醫怎麼說?」

  薛蝌便嘆了口氣,將寶琴拉到一邊,愁眉苦臉地搖搖頭,「太醫看過了,但傷勢太重,老爺年紀又大了,只怕……」

  寶琴如遭雷擊,踉踉蹌蹌地從薛蝌身邊離開,進了後面的臥房。

  只一進門,便聞到濃濃的藥味,再看那床榻之上,薛二老爺趴在上面,雙股之間蓋著塊乾淨的白布,上面血跡斑斑。

  寶琴湊到跟前,看著昏迷不醒的老父,想起之前所受到的屈辱,和對於未來的迷茫與恐懼,不由得淚水漣漣而下,只想放聲大哭一場。

  她將床前伺候的小丫鬟趕了出去,自家坐在床邊,守著父親默默啜泣。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暗,有丫鬟進來把燈掌上,低聲過來說道:

  「小姐,到晚飯時間了,少爺請小姐過去用飯,順便有些事情和小姐商量。」

  寶琴便扶著丫鬟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麻木的腿腳,晃晃悠悠地出了門,來見薛蝌。

  兄妹二人對坐,默默無聲地吃了晚飯,等快要吃完的時候,薛蝌才悶聲開口道:

  「妹妹,我已決定和夏家小姐提前成親,給父親沖沖喜。」

  剛才在聽到他和夏管家對話之後,寶琴其實就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了。

  都是商人子女,對彼此的性格都非常了解,一切以利益為先,親情都得往後站。

  現在薛家的境況糟糕,能夠靠上夏家,已是不可多得的好選擇了,若是非要等二十七個月,只恐夜長夢多。

  「嗯,我知道了,這也挺好的,也許沖沖喜後,老爺的病就好了呢!」寶琴雙目無神,口不應心地隨口應付道。

  「唔……」薛蝌猶豫了一下,又繼續道:「妹妹如今年紀也不小了,那賈家既然如此狠心,定然不是好的聯姻對象,妹妹也不必再惦記了。」

  寶琴早就不記掛寶玉了,聞言便也默默點頭,誰知薛蝌又道:

  「那夏家小姐有一表兄,乃是夏太太親哥哥的兒子,為人品行端方,或可為良配,回頭妹妹不妨和他見見。」

  「嗯?」寶琴吃驚抬頭,眼見自家哥哥面沉似水,便細問道:「此人家境如何,可有功名爵位,平素以何為生?」

  薛蝌便道:

  「此人並無功名爵位,但他乃是夏家的管事。」

  「夏家一應生意多有倚仗他的地方,妹妹若是與他結為夫妻,我們二人聯手,便可輕易將夏家的生意掏空,變成我薛家之物。」

  「管事?」聽到這話之後,寶琴頓時心頭一涼。

  薛蝌的話肯定是沒有錯,只怕這個主意還不是他出的,而是自家老爺在清醒時候定的。

  問題在於,這好處都是薛家的了,可她這個女兒卻完全成了犧牲品。


  管事這名字說的好聽,但也不過是個高級點的奴才。

  寶琴若是嫁給一個管事,以後就永遠都是一個管家婆子,或許在薛家掏空夏家之後,會施捨點金銀給功臣,但主就是主,奴就是奴。

  主人變成奴才容易,可想讓奴才再變成主子,那可就難如登天了。

  以後寶琴的兒子就永遠都只是管家的兒子,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像賴尚榮那種,能夠憑藉科舉階級躍升的人,永遠都是鳳毛麟角。

  從這個角度來看,那賴大的本事,不知道比賈赦、賈政之流強了多少倍!

  薛蝌還在那裡一個勁地勸說,說這夏小姐的表兄多麼一表人才,多麼為人品行端方,多麼忠愛孝悌……

  他也知道妹妹在擔心什麼,便說日後掏空夏家之後,不再讓妹夫做管事,而是另外幫他買個百十頃土地,讓他改做士紳。

  他的口才非常便即,便是寶琴也有些心動。

  若是能夠轉型做士紳,那也很不錯啊!

  雖然及不上權貴,但薛家現在的情況,也不可能讓她嫁入豪門做正妻了,做個京城的士紳太太,也不是不能接受。

  驀地,寶琴突然想起一事,這位表兄既然都做了管事了,想必年紀不小了吧,便抬頭問道:

  「此人年方幾何?」

  「呃……」薛蝌猶豫了一下道:「其人年方三十許。」

  「三十多歲,那倒也不算大……」寶琴仔細斟酌權衡著利弊,隨口問道:「具體是三十幾?」

  「三十……九。」

  「……」寶琴頓時便黑了臉,當即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一甩袖子,就要走人。

  薛蝌急忙起身,攔在寶琴面前,開口懇求道:

  「妹妹,哥哥也知,此事確實是委屈了妹妹。」

  「只是咱家此時已非以前,若老爺病故,原本的人脈只怕瞬間便要變成餓狼,想要將咱家吞噬殆盡。就算是幾位叔伯,也都虎視眈眈,各打算盤。」

  「當今之計,唯有儘快把那夏家吞掉,來彌補咱家的損失。」

  「可那夏家也是歷年的皇商,若內部無人呼應,哪裡那麼容易就輕易得手?」

  「這樁婚事乃是老爺清醒時候所定,妹妹莫要太過任性!」

  聽了這話,寶琴不由得渾身直哆嗦,當即便把眉毛豎起,冷喝一聲道:

  「你這話說的卻已經晚了!」

  「你可知為何你和老爺能夠脫罪,從牢中出來?」

  「別以為是那夏家的功勞!」

  「夏家能護住一個你,便已經很了不得了,否則老爺也不至於被打成這樣!」

  「這是我先去求了忠良子爵展老爺開口,又去求了嬸嬸和寶釵姐姐原諒,才讓那薛蟠帶著百戶所的錦衣緹騎將綁匪給抓了,人質也救了回來。」

  「有了這真正的犯人,咱家才算從這案子裡面脫身而出!」

  「不過人家展老爺也不是白做事的,代價就是你妹妹我!」

  「原本我還有所猶豫,究竟要不要找人從中轉圜,把約定改改,但現在我決定了,不改了,我回頭就去那展老爺府上,給他做妾!」

  「正好,有了小妹這層關係,哥哥也算是巴結上了展爵爺,壓力定然也能小上不少。」

  本來聽到自家妹妹把自己給賣了,而感到驚怒交加的薛蝌,在聽到買賣對象是展爵爺的時候,頓時後悔自己的話說早了,便又換了一副面孔,陪笑道:

  「誒呀呀,妹妹你倒是早說啊!」

  「哥哥當然也不想讓你嫁給那又老又丑的夏家管事,不過這是老爺之前定下的事情,哥哥也是沒有辦法。」

  「這樣,妹妹你什麼時候出嫁,到時候哥哥這邊給你準備一份厚厚的嫁妝,定然讓展老爺對你刮目相看。」

  「若是展老爺不打算擺酒請客,那便由哥哥來掏錢辦這事情,一應酒席戲班子之類的花費,都由咱薛家來出。」

  「就算是做妾,咱們薛家的女兒,也得是貴妾才行!」

  眼見自家哥哥前倨後恭,寶琴心中暗自嘆息,知道自己這輩子做正妻的希望是徹底消失了,心中不由得意興闌珊起來,淡淡地道:


  「這種事情,回頭你去與展爵爺商量便是,我只在家裡等著出閣就是了。」

  「好好,妹妹放心,明日我便去找展老爺商量此事,斷然不會讓妹妹你受了委屈的。」

  薛蝌喜笑顏開地將妹妹送回了閨房,然後急忙讓管家去準備各色禮物,準備明日去展府拜會。

  到了次日一早,薛蝌便急不可待地帶著禮物,前往展府拜見。

  不過……展老爺還沒起呢!

  當年剛激活金手指的時候,身體素質快速提升,為了鍛鍊自身對於力量的精細控制,展老爺確實曾經每日早起練武,努力鍛鍊過一段時日。

  但後來身體素質到達人類極限了,再得到「雙修能量」也提升的也是精神力量和靈魂素質,不需要繼續努力練武了,於是偷懶的習慣就又逐漸養成了。

  只有辛苦謀生的人才一大早便起床,似展老爺這般的剝削階級,當然要一覺睡到自然醒啊!

  有那麼一大群女眷需要展老爺滋潤,誰傻乎乎的一大早爬起來,摟著美嬌娘多睡個把時辰不好嗎?

  於是薛蝌便在客廳裡面干坐了一個多時辰,才見到展老爺從門外進來。

  「哈哈……原來是薛蝌兄弟,昨夜有些勞累,多睡了一會兒,讓薛兄弟見笑了。」

  薛蝌急忙起身拱手行禮,滿臉堆笑道:

  「爵爺如今日理萬機,難免過於辛勞,是該多休息休息才是。」

  兩人入座,讓人上茶,客套了幾句之後,薛蝌便正色道謝道:

  「小弟家逢大難,多虧了爵爺出手相救,感激不盡。」

  「本來應該家父親來相謝,只是家父被打成了重傷,不能過來,所以只好小弟代為前來,還請爵爺勿怪。」

  「哈哈……」展老爺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薛兄弟客氣了,不過是順手為之罷了,何必道謝?」

  薛蝌便連連搖頭道:

  「不不,對於爵爺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對於薛家卻是天高地厚的大恩。」

  「此等恩情無以為報,恰好舍妹寶琴對於爵爺仰慕已久,只恨不能隨侍身邊伺候,故此經家父允許,小弟此番前來,有意想讓舍妹入展府為妾,以為報答爵爺的相救之恩。」

  「誒呀,這怎麼好意思呢!」展老爺笑得那張臉跟開花了一樣,口中卻假模假式地推拒起來。

  這套薛蝌也熟啊,於是便一個勁地非要送女上門,展老爺推拒再三之後終於耐不過薛家的熱情,只好答應了下來。

  「也罷,既然薛家如此厚情,寶琴姑娘又芳心暗許,那我便不客氣了。」

  「這樣再好不過。」薛蝌也喜笑顏開,從袖中取了一份禮單出來,雙手捧著遞了過來,「這是舍妹的嫁妝,還請爵爺莫要嫌棄微薄。」

  展老爺不差這點錢,但也知道,若是不收,薛家肯定不放心,便只好也一併笑納了。

  送完禮後,薛蝌才說起正事。

  「小弟來之前,已經請人看了黃道吉日,三天後就不錯,到時候咱們將這納妾禮辦一下,一應酒宴費用,都由我薛家來出,爵爺意下如何?」

  展老爺雖然好色,但卻不急色,既然要納妾,當然要把表面功夫給做足了。

  「既然要納妾,那擺宴這些事情自然是要我家出錢才好,府上邀請賓客過來就行。」

  「不過納妾的日期就放在三天後?」

  「是不是倉促了點?」

  薛蝌便嘆息道:

  「唉,不瞞爵爺,家父如今身體欠佳,狀況不大好,是故小弟想著為家父沖沖喜。」

  「啊,原來如此,那就三天後吧!」總不能在別人老爹死後辦喜事,展老爺便從善如流起來。

  薛蝌得了確切消息之後,立刻便告辭回府,把早就擬定好的賓客名單拿出來,挨個去拜訪邀請,首當其衝的便是夏家。

  那夏家的人,聽聞了此事之後,也自歡喜無限。

  原本他們是有些看不上薛家的,但現在有了寶琴這個紐帶,就和正當紅的展爵爺搭上了關係,那就大賺特賺了起來。

  薛蟠和寶釵當然也是接到了邀請,一併收到的還有薛蝌的致歉。

  薛蟠倒是大大咧咧的,對這些都無所謂,只聽展老爺一個人的話,既然展老爺都要納妾寶琴了,那以後就是自家人。


  寶釵更是以此為藉口,又邀請寶琴過府住上幾日。

  薛蝌不知道那些暗地裡的勾當,樂不得的答應了下來,又把自家妹妹送入了狼窩。

  且不提這些日子寶琴如何被寶釵蹂躪,單說榮國府這邊,自從王熙鳳回來之後,便明顯察覺到了府內人們與她之間的那隱形的隔閡。

  展老爺好心地幫忙在府門前給了次正名的機會,事後王熙鳳醒來,得知了此事,心中對展老爺感激不已,對在山寨之中發生的事情更加守口如瓶,只說一直被關著,有女匪看守,不曾遭遇打罵。

  尤其是賈母等家中主事者知道這個事情之後,為了自家名譽,更是讓人大肆向外宣傳,搞得人盡皆知。

  這世上大多數人其實都是愚人,人云亦云,在這般宣傳力度之下,自然也認為榮國府的少奶奶並沒有在賊人身上失身。

  如果人人都在說王熙鳳失身,那跟風嚼舌根的人自然就不起眼,賈府也無可奈何。

  可若人人都在說王熙鳳沒失身,偏偏有人逆風而行,那就擺明了是想跟賈府做對,就得好好考慮一下,自家的腦袋夠不夠刀鋒砍的。

  就算有那尖酸刻薄想要說嘴的,也要顧慮到賈府如今的態度,只能私下裡嘀咕幾句。

  看似一切都是好消息,但實際上卻不是那麼簡單。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王熙鳳自己明顯能夠感覺到府里的怪異氣氛。

  別的不說,賈母和王夫人那裡,態度便始終是不冷不熱的。

  「鳳兒,你遭此大難,還是好生修養一番為好,我和老太太商量過了,打算把這管家的差事暫時交給探春。」

  「探丫頭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早晚是要出嫁的,正好讓她練練手,熟悉一下家中事務,免得日後出嫁之後什麼都不懂,平白丟了府里的顏面。」

  王夫人說這話的時候,慈眉善目的,和風細雨,一片好心模樣,可王熙鳳聽了之後,卻只覺得渾身冰涼。

  這擺明了是要奪她的權吶!

  生怕這是自家心虛誤會,王熙鳳強笑試探道:

  「太太這話說的,媳婦這次雖然被綁了,但卻半點苦頭都沒吃到,反倒那幾天不用操心家事,輕省了不少呢!」

  「探春妹妹既然有心,我帶她一段時日就是了,免得她貿然上手,什麼都不清楚,手忙腳亂的,反倒不美。」

  眼見王熙鳳這般不識相,王夫人也便不高興了,臉子往下一耷拉,冷哼道:

  「鳳丫頭你這次被綁,府里為了救你,拿出了萬兩黃金,損失不小,府內之人多有怨言。」

  「還有你私自在外面用府里的名頭放印子錢,如今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便連府里的名聲都受到了連累。」

  「你還是暫時避避風頭吧!」

  「你別怪姑姑這般做法,姑姑這也是為了你好!」

  「等過了一年半年的,風頭過了,讓誰管家,還不就是老太太一句話的事情?」

  王熙鳳心裡頓時涼了半截,惶然道:

  「可那黃金不是被薛文龍剿滅山寨的時候,給帶回來了嗎?」

  「哼!」王夫人冷哼一聲,眉毛豎起,喝罵道:「金子是拿回來了,可那人情難道就很好還嗎?」

  「這金子是寶玉跟展老爺借的,為了這個不知道說了多少好話,搭進去多少人情進去,豈能因為還了金子就一筆勾銷?」

  只要一想起來,這人是自家的蠢兒子寶玉跑前跑後忙活給救回來的,王夫人看這侄女就氣不打一處來,心中更加認定了,他二人定然暗中有一腿,否則寶玉為何這般賣力?

  寶玉那孩子也是的,為啥總惦記別人的媳婦!

  這鳳辣子也不是個守婦道的,明明有老爺在,卻不好好伺候好她的老爺,偏偏勾引自家的寶貝兒子,真是可惡之極!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家兒子不好的,所以必定都是這王熙鳳不守婦道,故意勾引自家兒子犯錯!

  雖然說這權貴之家裡面亂事兒非常多,她也素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聽歸聽,知道歸知道,這亂到自己兒子頭上了,就讓王夫人非常不能忍受。

  她越想越氣,便冷眼嘲笑道:

  「你家的二爺倒好,收了賈雨村的銀子之後,便想著息事寧人了,只把那薛二老爺家裡當替罪羊來應付!」

  「若不是我記掛著你這個侄女,讓寶玉跑前跑後,只怕你只能在那山寨之上做一輩子壓寨夫人了!」

  之前賈母和王夫人早就打定主意,任由王熙鳳死在外面,誰知現在人家活著回來了,難免會有些尷尬。

  為了讓自己不尷尬,那這過錯就得丟出去找個背鍋的,而她們左看右看,橫看豎看,這璉二爺都像是一個背鍋俠。

  他自家的媳婦,他都不去救,他不背鍋誰背鍋?

  反正王夫人仗著這其中立了大功的寶玉是自家兒子,覺得他不會拆穿自己,便當仁不讓地把功勞給霸占了下來。

  王熙鳳剛醒來不久,對這府內近日的情況還不熟悉,尤其是平兒被送走了,來順死了,來旺夫妻病倒了,她身邊也沒有個得力的人手,這消息來源自然就狹窄了許多。

  她還不知道王夫人這是在甩鍋,只當自家男人真的如她所說一般不堪,自己是被遷怒了,當即便感激涕零地拜謝道:

  「都是太太仁德寬厚,鳳兒感激不盡,一切皆聽太太吩咐便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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