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東窗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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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章 東窗事發

  當王熙鳳從昏昏沉沉之中清醒過來之時,便發現自己雙手高舉,被吊了起來,腳尖點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腳跟卻空落落的,懸了起來。

  王熙鳳眨了眨眼,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才稍微鬆了一口氣,開始環顧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

  目光所及之處,只見身處一個巨大的房間裡面,這周圍牆壁之上插著幾根巨大的火把,正在熊熊燃燒著,把室內照得通亮。

  這四周的牆壁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灰撲撲的,看起來似乎像是石頭,卻一點拼接的縫隙都看不出來。

  前方正對面的地方放了一張巨大的桌子,在桌子上面凌亂擺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環兒啊、球兒啊、串兒啊之類的,也不知道幹什麼用的。

  但左右兩側牆壁上面的東西,她卻認得清楚,分明便是皮鞭啊、鎖鏈啊……之類的刑具。

  一看到這些東西,王熙鳳頓時便嚇壞了,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除了這些東西之外,整個房間裡面空蕩蕩的,什麼多餘的東西都沒有,也沒有門窗,顯得非常空曠,寂靜的空間裡面,只有那火把燃燒時的聲音,偶爾「嗶啵嗶啵」地爆發些火花,分外感到滲人。

  她努力想要扭頭往身後看,但掙扎了兩下,卻發現雙腳只有腳尖能用得上力,雙手又被綁的緊緊的,根本就沒法動彈,頭只能半偏著,看到部分身後的景象。

  一扇雙開的大門,正自緊閉著,嚴絲合縫,半點光線和聲音都不曾從門外泄露進來。

  在大門兩側,放著木架子,上面也擺放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有了那刑具在前,王熙鳳不用想就猜得到,這不是些什麼好東西。

  見到這屋裡沒人,王熙鳳急忙拼命掙紮起來,想要把雙手從捆綁之中解脫出來,可掙扎了半天,除了把自己弄得氣喘吁吁之外,一點作用都沒起到。

  她不清楚,這捆綁乃是展老爺親自動的手,以展老爺這多年的捆綁技術,就算讓王熙鳳掙扎幾個時辰,她也掙脫不開。

  在嘗試了好半天之後,王熙鳳終於意識到僅憑自己脫身不得,便只好改了主意,開始大聲求救起來。

  「有人嗎?」

  「救命啊……」

  「不管誰在,只要放了我,必有重金相謝!」

  可她叫嚷了半天,都沒人搭理,只有空蕩蕩的房間裡,微弱的回音在耳畔迴響,一時間讓王熙鳳只感覺這個世界上仿佛便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她自幼錦衣玉食,無論走到哪裡身邊都有一大幫人在圍繞著,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只需要輕輕吩咐一聲,便有大把的人去替她把事情給做了,哪裡會遇到如今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情況。

  一想起那些遭遇山賊後女子的慘狀,王熙鳳心中便越發的膽寒起來。

  心中對不得自由的緊張,對未來可能遭遇劫難的恐慌,對未知的畏懼,種種情緒交錯起來,王熙鳳不由得便再次放聲大哭起來。

  她畢竟只不過是個沒見識的婦人,平素里的強硬全部都是王家和賈府的身份給她附帶上去的,現今被剝掉了最外面的硬殼,便露出了最裡面那鮮嫩的美肉。

  展老爺精通pua技術,有心先打破她的心防,便故意晾著她不理會,自家該幹什麼便幹什麼。

  左右這人也囚禁的非常近,便在展府的地下。

  有了心象洞天之後,展老爺幹什麼都非常方便了,一個念頭便能解決很多問題。

  別人要想開闢一個地牢,那少不得找上許多工匠來施工作業,土石挖掘還得有處理的地方,根本就瞞不過外界的有心人。

  到展老爺這裡就不用了,直接把泥土化成流水,通過地面孔洞滲透到地下,自然空間便出來了。

  等這些流水出了洞天範圍之後,又變回泥土,把地下夯的更實,更能加固地基,半點不耽誤。

  至於內部的加固裝修,那就更簡單的很,直接變成水泥就完事了。

  若不是不曾見過那些防禦工事,否則展老爺能弄出一個防核掩體出來。

  那大門外表看著是木頭的,實際上內芯卻是鋼的,還有防盜鎖做保障。

  就這種地牢,誰能把王熙鳳給救走?

  所以展老爺很放心地去榮國府看熱鬧。


  那小丫鬟兩條腿比展老爺這邊可慢了太多了,展老爺到榮國府的時候,她還腿兒在路上呢!

  這也怪展老爺,只當她會趕車回來,卻忘記了趕車這活兒不是普通丫鬟能玩得轉的。

  展老爺便先去找黛玉說笑,沒過多久,便聽到外面吵嚷陣陣,知道那小丫鬟回來了。

  那小丫鬟費勁千辛萬苦趕回府,把消息一說,府里頓時便炸了。

  原本賈母這些日子裡便一直病著,被這消息一刺激,差點沒又昏過去。

  尤其是小丫鬟說的很清楚,那綁匪要萬兩黃金做贖金。

  誰家女人值黃金萬兩啊?

  雖然話不能這麼說,但賈府的當家人心中卻都是這麼想的。

  如果要個萬兩白銀,或許問題還不大,賈府說不定就出了,但這萬兩黃金,就有些過分了!

  賈府不是出不起,但絕對傷筋動骨了。

  在爭執了一番之後,由尚在病榻上的賈母拍板,報官!

  這事不是家醜,報官也不丟人,而且只要報了官,之後再出什麼事情,那就都是官府的責任了。

  說不客氣點,如今的賈府,不希望王熙鳳再回來。

  一個被綁匪擄走的女人,能夠保住自己的貞潔嗎?

  怎麼可能!

  就算那綁匪在乎金子,不在乎女人,沒有碰她,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那背後的風言風語就能把人給戳死。

  所以與其交贖金換王熙鳳回來,以後讓整個榮國府都跟著蒙羞,還不如便乾脆讓那綁匪撕票呢!

  若是王熙鳳死在外面,別人提起榮國府,也只會說榮國府倒霉,遇到了綁匪,死了個兒媳婦,不會說太多其他的。

  畢竟死人的新聞大過桃色的新聞,而且死者為大,眾人也不好說太多人家的桃色消息。

  但若是王熙鳳沒死,那些八婆們傳的會是什麼話題基本便可以預見了。

  不過這種事情不方便賈府的人來說、來做,所以最好的背鍋俠便出現了,那就是——官府!

  不是賈府不想救人,實在是官府無能,人沒救回來啊!

  於是那倒霉催的賈雨村,又當頭挨了一棒,接到了這個重任。

  這次不是私活,賈璉親自來到順天府報官,請順天府幫忙捉賊救人。

  這事兒一傳出去,不單是宮裡有人前來過問,就連內閣也都派人過來了,語氣嚴厲,要求賈雨村必須將綁匪繩之以法,將人順利救出,否則他這個官就別想幹了!

  賈府是什麼人家啊?

  那可是四王八公裡面的榮國府,是賢德妃娘娘的出身家族。

  現今正是各家貴妃即將省親的日子,結果賈府便出了這般事情,這擺明了是對朝廷的公然挑釁啊,是在打朝廷的臉啊!

  這怎麼能行呢!

  天下權貴是一家啊!

  你今天能綁架了貴妃娘娘的家人,明天是不是就能綁架各家官員的親屬了,後天是不是就能綁架官員了,大後天是不是就想要造反了?

  你順天府連貴妃娘娘的家人都護不住,誰還信你能夠保護好這京城的百姓啊?

  那朝廷的公信力何在,體面何存吶?

  這案子瞬間便由一個普通的綁架案,變成了干係到朝廷體面、百官安危、民眾信任的大事了。

  對此賈雨村只想吐一口老血,滾回金陵去,這輩子再也不進京來。

  人人都說這順天府的主官難做,可誰想到居然會這般難。

  自從他上任以來,就沒遇到過一件好事兒。

  明明是花費了無數金銀和人情,才從金陵升任入京的,結果這屁股還沒坐穩呢,眼看就要丟官罷職了。

  意識到威脅的賈雨村也發起狂來,先是把三班衙役都散出去,滿大街的抓人,挨個拷問情報,然後又叫上了江代榮,一同去提審那個逃回來的小丫鬟。

  自從上次賈府的事情之後,他在深恨江代榮不懂分寸的同時,也意識到了江代榮的能力,原本還打算回頭好好收拾這小小捕頭一番再收歸己用的,現在卻只能放棄原來計劃,拿江代榮先來應急。

  雖然江代榮之前在賈府的查案是開了作弊器,但他本身也是有些能力的,在一字一句的詢問完口供之後,他對著賈雨村一拱手道:


  「府尊,這綁匪只怕不僅是為了金銀,更多隻怕是為了報仇。」

  「聽這丫鬟的供詞所說,那綁匪應該是和來順有仇,曾經提到來順放印子錢,若要查訪賊人身份,只怕要從這裡查起。」

  賈雨村聽了之後,頓時大喜,有仇最好啊,最好是針對賈府來的,那朝中各家大人們自然也就能夠放心了。

  「好,江總捕果然不愧是幹練之人,那我們便從這裡開始查起。」

  聽到這裡後,江代榮便瞄了一眼同樣在側旁聽的賈璉,遲疑道:

  「這樣的話,只怕要去榮國府一趟,去詢問那來順的家人和朋友才行。」

  賈雨村聽了之後,便也拿眼看賈璉。

  現今賈璉心中也很焦慮,雖然王熙鳳一直是個醋罈子,在家裡又非常強勢,說一不二,總是壓得他很沒脾氣,但畢竟兩人夫妻多年,其實還是有許多情分的。

  之前因為王熙鳳把平兒送走了,弄丟了他一個兒子,讓這種情分削弱了許多,但依舊還不曾消耗殆盡。

  是以賈璉只是略一猶豫,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只要能儘快把人給救回來,那便一切都好說。」

  當即一行人便迅速去了榮國府,借用了一個大廳,暫時充作衙門,繼續審案。

  那來旺夫妻老來喪子,早就哭的稀里嘩啦的,如今見到有報仇的機會,便非常配合,問什麼答什麼,也顧不得賈璉在旁邊,把一切都竹筒倒豆子,給交代了個乾淨。

  「什、什麼?」

  「鳳兒居然在外面放印子錢?」

  不等賈雨村說話,賈璉便先吃驚了起來。

  王熙鳳放債的事情,一直都是瞞著賈璉的,而賈璉也從來不管家中用度,需要花用的時候,只管伸手去要,根本便不清楚這銀子是從哪裡來的。

  如今聽到王熙鳳居然利用賈府的名頭在外放印子錢,頓時便又驚又怒起來。

  他倒是不在乎這錢是不是印子錢,放印子錢怎麼了,哪家士紳沒做過?

  他在乎的是,王熙鳳這事情居然瞞著他,家裡有錢居然不給他用。

  一想起平日裡他跟王熙鳳要錢的時候,王熙鳳便各種剋扣、拿捏,說些什麼賺錢辛苦的鬼話,他如今便有心頭火起的感覺。

  賈雨村卻不管他府上這許多狗屁倒灶的事情,只想著趕緊把綁匪抓住,保住自家的官帽子,便對來旺喝問道:

  「那收債的帳本卻又在何處,速速拿來我看。」

  來旺家的便回屋去取了帳本,遞呈到賈雨村面前。

  賈雨村叫過來江代榮,一併翻查這冊子,看究竟有誰還不上債,被弄得家破人亡的。

  賈璉也湊過來,在兩人身後扥著腦袋,看那上面的帳目,只見那上面這裡八十兩,那裡一百兩的,粗粗估算,也不下千兩之數。

  這還是一頁紙上面的數字,整本帳冊裡面加起來,不定總數有多少。

  隨著賈雨村的翻頁,賈璉看到帳冊上面越來越多的數字,心頭的火氣便越來越旺,將他和王熙鳳的那些情分一點點的往下消磨。

  等帳冊看完之後,江代榮又把來旺叫過來詳細問了許多問題,然後就發現,這份家破人亡的清單上面人數很多啊。

  不過衙門最多的就是人,賈雨村二話不說,便給周邊各縣行文,讓他們按著清單去挨個拿人。

  就算拿不到的,也要查問清楚,去向都去了哪裡,蹤跡情況如何。

  那些衙役們接到了命令,便一窩蜂的散了。

  賈雨村端坐在大堂之上,斟酌了半天之後,心中終於找到了破局之法,不那麼急了。

  他是個會做官的,知道所謂的「務必捉拿賊人,解救人質」,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命令罷了。

  雖然貴妃娘娘身份尊貴,但貴妃娘娘的堂弟媳婦,便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朝中那些老爺們真正擔心的,其實還是自家的安危,擔心這賊人膽大包天無所顧忌,威脅到他們。

  所以,人質救不救得回來,並不重要,把那些隱患解除才是最重要的。

  這衙門裡面的案子,歷來遇到解決不了的懸案,便弄些替罪羊過來,專門負責背黑鍋。

  只要給上下都有交代之後,老爺安心,百姓放心,沒人會在乎真相的。


  若這些賊人是無法無天的狂徒,能夠威脅到大老爺們及家人的安全,那這個案子就不能用替罪羊。

  他解決不了這群賊人,自家的官帽子也就保不住。

  但若這些賊人是王熙鳳自家作孽招來的,純粹是來報復的,對其他的權貴們沒有威脅,那問題就簡單了。

  大老爺們也不會在乎他順天府抓到的賊人究竟是不是綁匪真兇。

  至於這些綁匪到底是不是針對王熙鳳個人來的,他賈雨村說是,那就必須得是!

  至少,在這群賊人下次作案之前,他能夠得到喘息的機會,先保住自己的官帽子。

  只要他替罪羊找的速度夠快,那下次再有賊人對權貴家眷作案,他完全可以說,那是另外一撥賊人,跟這批不是一夥的。

  心中底定之後,賈雨村便對賈璉說道:

  「璉二爺,剛才的情況你也聽到了,現在看來,這批賊人不是單單為錢來的,主要還是為了報復啊。」

  「以下官之見,這些人因為印子錢的事情,多半對璉二奶奶恨之入骨。」

  「還請璉二爺心中提前有個準備,只怕尊夫人能夠回來的機會不大了。」

  「甚至說得過分一點,多半現在璉二奶奶人已經都不在了。」

  雖然賈璉心中也早就猜到了這種可能,但如今被賈雨村戳穿之後,他也不由得臉色一白,渾身晃了一晃,心中對於自家媳婦的那些怨念瞬間便都煙消雲散,滿腦子裡就只記得她的好來。

  賈雨村捋了捋頜下的鬍子,也不安慰賈璉,反而一副道德學究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說道:

  「璉二爺,一筆寫不出兩個賈來,咱們兩家同宗,所以雨村斗膽,說些推心置腹的話與你聽。」

  「《易經》有云:『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左傳》也說:『禍福無門,唯人所召』。」

  「璉二奶奶此番遭劫,固然有運氣不佳的原因,但若深究起來,難免有幾分咎由自取的味道。」

  「還請璉二爺日後行事時記得,只有善行積累,方能福澤綿長。」

  賈璉被他訓了一通,卻無法還口,只好低著頭悶悶不樂。

  賈雨村還想繼續pua他,誰知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寶玉沖了進來,劈頭便大聲問道:

  「二哥,怎地還不見人去交贖金?」

  「現在這般情況,抓不抓賊有何重要,不得先把人救回來再說嗎?」

  見到貴妃的親弟弟進來,賈雨村急忙起身相迎,拱手笑著解釋道:

  「世兄有所不知,這批賊人不單是為了金銀而來的,多半還是為了尋仇,縱使是給了贖金,人也很難救回來的。」

  「是故最好的辦法,便是找到他們的老窩,指派大軍犁庭掃穴,將他們連根拔起,才能確保人質的安全。」

  寶玉沒什麼見識,當即便動搖了起來,但他身後一併進來的展老爺可不那麼好騙,朗聲說道:

  「此言差矣!」

  「若那些賊人想要尋仇,當時一刀將人殺了便是,又何必把人帶走呢?」

  「與其去追查不知道在何處的賊人老巢,還不如先把贖金交了,把人換回來,然後再考慮抓賊的事情。」

  寶玉聽了,頓時又信了,一拍巴掌,叫道:

  「不錯,人命可比什麼金子銀子都重要多了,還是先把人安全換回來再說。」

  眼見寶玉突然冒出來一頓攪合,賈雨村便不由得皺了皺眉,可他也知道寶玉是賈府的寶貝疙瘩,惹不起,便笑著道:

  「那賊人當時不殺人,不代表拿到金子之後不殺人。」

  「與其人財兩失,讓他們拿了金子遠遁,還不如用這金子吊著他們,給衙門抓賊提供便利。」

  寶玉聽了,又覺有理,便再扭頭看展老爺,只見展老爺搖頭道:

  「賈知府所言固然有理,但你和寶玉立場不同,關注點也不一樣。」

  「你是順天府知府,當然更在乎辦案抓賊,可寶玉只想救回自家嫂子,那是半點風險都不想冒的。」

  「你剛才說擔心賊人拿到金子後仍然殺人,可若是如此,那官軍剿賊的時候,賊人難道還留著人質被解救嗎?」

  「你也說了,那些賊人和璉二嫂子有仇,現在有金子在前面吊著,他們還不會貿然殺人,可在被官軍圍剿的時候,他們定然會選擇當場報仇,將璉二嫂子殺了泄憤。」


  「官軍的速度再快,難道還快得過他們揮動一下手中鋼刀嗎?」

  「也許交贖金換人,最終璉二嫂子依舊是九死一生,但若等官軍解救人質,那璉二嫂子便真正是十死無生了!」

  賈雨村聽了,臉色便陰沉了下來,眼珠轉了轉,又想把責任往外踢,便道:

  「可賊人若是拿了金子之後,反而乾脆便撕票逃走,又該如何是好?」

  展老爺便笑著道:

  「那就不要一次性把金子給足,分批來給,留信說明,正在籌款,拖延時間。」

  「那萬兩黃金,重達千斤,賊人想要取走,必然得用車,那麼重的東西,車轍印必然很深,也有利於衙門追索。」

  賈雨村本就惦記著抓賊,聽到這裡,頓時眼睛一亮,被說動了,「這法子倒是不錯,值得一試。」

  當即他便開動起腦筋,仔細想了一下,又補充道:

  「若是如此,想來給金子也不妥。」

  「若分批給,一次也就幾百斤,賊人完全可以分頭攜帶。」

  「不如換成銀子,那就重達萬斤,用箱子裝都得幾大箱,就算分批運送,也得幾輛大車。」

  反正無論用金子還是用銀子,全都逃不脫展老爺的手掌心,早晚都是要姓展的,展老爺當然也不會反對。

  幾人七嘴八舌,很快便將計劃完善,接下來便是金銀的問題了。

  這銀子,該誰來出。

  到了這個環節,賈雨村又閉上嘴不說話了,他可不想用衙門的公款來做這種事情,衙門裡也掏不出這麼多現銀。

  賈璉倒是有這份心,但卻又擔心這銀子掏了之後,萬一失陷,自家要虧死,便非常猶豫。

  唯獨寶玉單純,眼見自己促成了這個救人計劃,正自開心,便非常大方地慷他人之慨道:

  「這事簡單,我去跟太太說一聲,先調兩萬兩銀子出來,等將二嫂子救回來後,再還回庫房裡便是。」

  寶玉興沖沖地走了,讓原本想要再貸款給賈府的展老爺都沒來得及開口。

  你看,展老爺貸款給賈璉,賈璉拿著銀子去交贖金,贖金再被展老爺收回,這不就閉環了嘛!

  寶玉的熱心壞了展老爺的理財大計,不過展老爺是不會怪他的,畢竟賈府最近在賴大手裡發了一筆財,幫王夫人清清庫存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眼見有人出錢了,賈雨村便和江代榮開始商量起進一步的伏擊計劃,看怎麼布防才能更好的把那塊樹林周邊的道路都封鎖掉,防止賊人脫鉤。

  對於這些事情,展老爺是半點興趣都沒有,直接便告辭離開,回府準備去和鳳辣子玩玩地牢play。

  卻說寶玉興沖沖地找到王夫人,把情況一說,便張口要銀子。

  王夫人聽到之後差點沒氣死。

  她怎麼生出了這麼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那大房的事情,跟他們二房有什麼關係?

  大房又不是沒有銀子,想要救人,就用自家的小金庫啊,找她掏錢算怎麼回事啊?

  何況她也揣摩到了老太太的想法,都不打算讓王熙鳳再回來,死在外面最好。

  但這種陰損的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說的,更加不能跟自己的蠢兒子寶玉講明白。

  尤其是,她又想起自家這個兒子性好人妻,回想起寶玉和大兒媳婦李紈之間的那曖昧關係,再看現在他為了璉二媳婦到處奔走的樣子,王夫人的臉都拉的比驢還長。

  「我打死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

  「我叫你不長進!」

  「那是璉二的媳婦,又不是你的,你給他找什麼銀子?」

  「他自家媳婦在外放印子錢,不知道撈了多少銀子入袋,還會短了銀兩不成,偏你這傻子多事,胡亂往回攬事。」

  王夫人咬牙切齒地對著寶玉劈頭蓋臉便是一頓打,一下子把寶玉就給打懵了。

  怎麼了這是?

  怎麼又打我?

  他一邊抱頭鼠竄,一邊驚惶叫嚷道:

  「太太你這是作甚?」

  「沒來由的為何又生起氣來?」

  「若是不肯給我銀子,那太太直說便好,我去找展大哥要錢便是,何必這般動怒,沒的氣壞了身子。」


  他不說還好,越說王夫人越氣,打的就更狠了。

  「要錢,要錢,他又不是你爹,你總管他要錢作甚?」

  「我打你是因為錢的事情嗎?」

  「分明便是你這孽障不成器,專做那些不知廉恥的事情……」

  聽到這裡,寶玉頓時以為是老太太把「送女」的事情跟自家太太說了,當即更加心虛,不敢再囉嗦,急忙逃之夭夭了。

  既然知道璉二那邊不缺銀子,寶玉也便不再著急,一邊唉聲嘆氣慢慢往回走,一邊琢磨著,自家太太近來的脾氣是越來越差了,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和展大哥之間的事情,回頭跟她說說展大哥的好處,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被展大哥給滋養一下。

  作為一個憐香惜玉之人,寶玉是希望所有的女子都能如同璀璨的寶石一般,永遠光彩奪目,不僅包括各個妹妹,當然也包括自家太太在內。

  以展大哥之能,多半能夠讓自家太太重新恢復過去那溫柔嫻靜的性子,別整天總是動不動的便打罵自己。

  他倒也不是害怕太太的責打,主要是比較孝順,不想讓自家太太總是被這種狂躁的心情所困擾,變得跟死魚眼睛一般面目可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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