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求老天開眼,霧霧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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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清潯注意到謝燼野的小動作,眸底微動,並沒有點燃煙的意思,他望向天空,嘆氣,「藥物控制的藥物很差,病情惡化了,醫生說要儘快手術,成功率很低。」

  謝燼野眼眶發澀,跟著望向天空,沉默了良久,攥在欄杆的手在發抖,眼中都是心疼和無奈。

  「我知道,這些話醫生之前就說了。」

  「喻小叔,你說……」

  「為什麼啊……」

  「不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為什麼霧霧那麼好,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壞事,相反還做了很多善事,他對小貓小狗過敏,卻會買貓糧餵它們,會幫它們找住處,有次被不小心被舔了一下,渾身都起了紅疹,他還跟我笑著說沒事,還有……」

  謝燼野一件件細數著雲霧憐的好。

  喻清潯耐心聽著,腦海里也浮現了自己所目睹的溫馨畫面。

  其實他第一次見到霧霧,就捕捉到了小朋友可愛的一面。

  那天是霧霧十一歲的生日,他剛從國外回來,隨父親來楚家赴宴,他不喜歡熱鬧,正好楚家庭院夜景很美,就獨自出去閒逛了。

  逛著逛著。

  碰見了兩個小孩。

  一個表情淡漠認真,在畫架前畫畫。

  一個叼著棒棒糖,拿著一把價值連城的古董玉骨扇給前者扇風驅蚊,輕手輕腳,小心翼翼的,生打擾到前者。

  喻清潯認出了畫畫的就是楚家小少爺,他注意到雲霧憐是在寫生,畫的就是眼前的楓樹,樹上有個鳥窩,於是偷偷走過去看了眼,將那一幕印刻在了心底。

  只見鳥窩最中間有隻特別的小喜鵲,它的翅膀被畫上了可愛的蝴蝶結繃帶,兩側的兄弟姐妹都偏著頭,在親吻這隻小可憐,煙花在樹後綻放,近處,鳥媽媽正叼著蟲子回來。

  而現實里,這隻小鳥的翅膀有點破皮,在流血。

  應該是學飛行摔的。

  他當時蹲下去,輕聲問:「要不要我爬樹幫你把小鳥取下來包紮?」

  謝燼野目光鎖定他,像是在看怪蜀黍,「可以爬我早爬了!」

  緊跟著雲霧憐偏頭看來,精緻稚嫩的五官在煙花燈光下美得驚人,輕輕搖頭,語調淡漠卻透著溫柔——

  「傷不嚴重,沾上人類的味道後,它的媽媽會不要它。」

  喻清潯將思緒從回來收回,聽到青年還細數著雲霧憐的好,拿著煙的手推了推眼鏡,跟著點頭。

  「在我眼裡,霧霧也是最好的。」

  「沒錯,霧霧就是最好的!」謝燼野憋著一口氣,越說心裡越難受,使勁用袖子擦了擦眼眶,將淚憋回去,沉著臉,咬牙切齒對著天空惡罵。

  「老天爺這個混帳東西,真TM的瞎了狗眼!」

  喻清潯聽到一連串的粗話,愣了幾秒,見謝燼野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著,拍了拍謝燼野的肩安慰。

  「喊吧,就當發泄發泄,免得回去在霧霧面前哭。」

  他動作很溫柔,眸底仿佛輕拂著春風,「或許前半生都是老天爺對霧霧的考驗,等這一劫過了,雨過天晴見彩虹,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謝燼野沒在吭聲。

  回去還是在雲霧憐面前哭了,實在是憋不住,因為雲霧憐醒來的第一句話是,「好冷,抱我。」

  他的乖寶自從病倒後只會說冷。

  從來沒有說疼。

  因為怕他們擔心難受。

  自從下了病危通知書後,雲霧憐的情況越來越糟,白天經常一個人沉默發呆,睡著又被各種噩夢困擾。

  他試著放平心態,努力讓自己開心起來,可是太難了。

  母親雙眼哭得紅腫。

  年邁的爺爺顫顫巍巍衝進病房。

  父親安慰自己時展不開的眉,沙啞的聲音。

  還有……

  喜歡的人因為自己每天都提心弔膽的,沒有社交,被名為愛的鎖鏈禁錮在他身邊,不安失眠,滿眼血絲,眼下的烏青越來越重,從張揚恣意的陽光男孩變成了憔悴的狼狽小狗。

  雲霧憐每看到這些畫面,心臟就在抽痛,像是被巨石壓著一樣難以喘氣。

  有一次,雲霧憐在高燒中醒來,看見謝燼野疲倦睡在床邊,忍著胸口傳來的悶悶鈍痛,喘著氣起身。


  他小心翼翼撫摸青年濃重的黑眼圈,摸到一片濕意,指尖顫抖,忍不住想——

  如果自己沒出生就好了。

  愛他的人,他愛的人,都不會這麼難過。

  隨著病情惡化,醫生們愁得焦頭爛額,無奈表示,這兩天必須安排手術,否則——小公子可能活不過冬天!

  做手術至少還有一絲希望,能賭一把。

  雲霧憐虛弱地倚靠在謝燼野懷裡,臉色蒼白,聽完了醫生和家人的對話。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撐不住,在大家心疼的目光中,咳了幾聲,咽下嘴裡的血,點頭同意了做手術。

  但有個要求。

  最後一幅畫還差一點完工,他想延遲三天,如果手術後有什麼意外,也好……不帶遺憾的離去。

  大家心裡很難受,但也沒辦法。

  他們只能賭,賭老天開眼,看在楚家這麼多年又是做慈善積德,又是給寺廟神佛捐香油錢,做無數件善事的份上,保佑他們家的小寶貝平安。

  雲攬月不知道跑了寺廟多少趟,手腕帶上了佛珠,每天都拜菩薩求觀音,祈禱孩子能平安度過這一劫。

  謝燼野也往返寺廟多次,掛了一個又一個的祈福牌,確認要做手術後,他直接請了長假,待在醫院裡陪雲霧憐。

  不管雲霧憐怎麼勸,謝燼野都不肯走,像八爪魚一樣抱著他、纏著他。

  「霧霧求你了……」

  「讓我陪著你好不好?我太害怕了,眼睛一離開你,心就在慌,根本無法安心訓練學習,求你了……」

  「我想陪著你,抱著你……」

  雲霧憐推不開謝燼野,也渴望青年灼熱的體溫,掙扎了幾次,理智被渴念淹沒,手打著顫,回抱住謝燼野。

  「阿燼……」

  「我在我在……」謝燼野緊緊抱住雲霧憐,一聲聲重複,眼眶猩紅,聲音哽咽,「我哪裡也不去,就在你身邊。」

  怕雲霧憐著涼,謝燼野還將剛掙扎滑落的被子抓起,蓋住雲霧憐肩膀,將人連同被褥一起抱在懷裡。

  雲霧憐緊貼著謝燼野胸膛,靜靜感受著讓人貪念的體溫,那雙濕紅的眸子映著窗外幾乎快禿了的銀杏樹,苦澀化作淚溢出。

  他跟枝頭的枯葉好像……

  寒風一吹,搖搖欲墜,仿佛隨時會與這個世界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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