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4章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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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蓉萱陪閔老夫人說了會兒話,閔老夫人知道她主一房的事,此刻正是最忙的時候,便低聲道,「治哥要是有正事要做,就趕緊去忙,不用陪我這個老太婆閒談打發時間,你是爺們兒,正經事要緊,這可不是表孝順的時候。」

  白蓉萱聞聲便起身道,「既然老夫人這樣說了,那我就去立雪堂瞧瞧,正好和周科商量一下年底的瑣事。底下的田莊還住著三房不少老人,眼看著要過年了,總要派個人過去問一問,看看缺什麼少什麼,咱們這邊也好填補。」

  能送到田莊的老人,都是在三房做了一輩子事的人。閔老夫人點了點頭,「這也應該,快去吧。」

  白蓉萱微笑著出了門。

  等她走後,閔老夫人才和易嬤嬤小聲道,「聽說二房的大小姐又來了?」

  易嬤嬤道,「是,倒也沒說什麼,就是打聽了一下管家二公子的事。」

  閔老夫人一愣,隨後才冷笑道,「她還真是個痴情種子,到了這個地步,還有心關心這些呢?」

  易嬤嬤道,「大小姐這個人,脾氣雖然急躁了些,但對管二公子,的確是一片真心。」

  閔老夫人淡淡地道,「是真心還是假意,那得看對方是什麼態度。人家不領情,她怎麼做都沒用。」

  易嬤嬤嘆了口氣,「到底是女兒家的一片心思,咱們都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就算不心疼大小姐,也心疼這份心。」

  閔老夫人有所觸動,不再多說什麼。

  易嬤嬤道,「經一事長一智,我看大小姐最近也安穩了不少,不像從前那般火爆毛躁了。」

  閔老夫人道,「可惜啊……晚了些。她要是早點兒醒悟過來,又何至於落到今日的地步?」

  兩人感嘆了一番,雖然都不喜歡白玲瓏的為人,但還是很惋惜她的遭遇。

  易嬤嬤道,「蔡二太太是個不肯吃虧的,就算如此,也一定會為大小姐找門好親事的……」

  話未說完,就被閔老夫人打斷道,「出了這種醜事,又被傳得人盡皆知,就算蔡氏有心,只怕門第太高的人家,都不會答應的。」

  易嬤嬤道,「可白家的地位擺在這裡,肯定有不在意的。」

  閔老夫人道,「既然要借白家的勢,這樣的人家又能好到哪裡去?」

  這倒是真的。

  易嬤嬤道,「難道大小姐,真的就這樣了?」

  閔老夫人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這是怎麼了?好像很心疼她的樣子。」

  易嬤嬤道,「我是什麼身份,自己的日子還沒過明白呢,有什麼資格去心疼別人?就是覺得大小姐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如今落到這步田地,實在是有些可惜。」

  閔老夫人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從前驕橫跋扈,不把人放在眼裡,得罪了不少人,要是能早些收收性子,大概也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易嬤嬤道,「不知道二房那邊查得怎麼樣了?當初犯事的人,有沒有追查到下落?」

  閔老夫人道,「就算查出來,肯定也是秘而不宣,怎麼好大張旗鼓地張揚出來?好容易平息下去的消息,怎麼能再次翻騰起來呢?」

  易嬤嬤『嗯』了一聲,「六爺那邊應該有消息吧?」

  閔老夫人平靜地道,「他手裡那麼多的事兒,怎麼會時時刻刻盯著白家呢?」

  易嬤嬤見閔老夫人不喜歡提起這些,立刻便轉移了話題。

  此刻的李雪竹,卻坐著車子來到了黃浦江邊。她小心翼翼地下了車,悄聲叮囑司機,「你就在這裡守著,不用跟來。」

  司機不安地瞄了她一眼。

  穿著當下最時興的呢料大衣,頭戴一頂黑色的小禮帽,踩著高跟鞋,雖然李雪竹不算面貌極美的名媛,但這麼一打扮,還是很惹眼的。

  司機道,「小姐,這黃浦江邊多是討生活的閒雜人,做什麼的都有,實在不怎麼安全,你一個人走能行嗎?萬一被人衝撞了可怎麼辦?」

  李雪竹有些惱怒地道,「哎呀,你怎麼這麼多話?青天白日地,能有什麼事兒?讓你等你就等,再敢囉唆,我明兒就換了你。」

  司機臉色一白,果然不敢再多說。

  李雪竹踩著高跟鞋往前走去。

  路上不少懶漢坐在一旁,見到她走過去,不是吹口哨就是不懷好意地笑。


  李雪竹臉上雖然不怎麼痛快,但心裡卻十分地得意。

  人靠衣裳馬靠鞍,只要手裡有錢,穿上最好的衣裳,誰又不是紅粉佳人呢?

  從前那些人總是瞧不起她,譏諷,嘲笑,甚至是當面侮辱她。可如今又怎麼樣?她父親坐上了華洋商會的會上之位,她也跟著水漲船高,走到哪裡都被人高看一眼。

  接下來,就是找一門合適的婚事,下半輩子也就不用愁了。

  她忍不住想到了白修治。

  真是個繡花枕頭,面上好看,內里卻一團棉絮。

  好好的一張臉,偏偏是個不懂風月的蠢貨。自己要不要換個目標呢?

  一邊想一邊走,她很快便來到了一處隱蔽的角落。她四下打量,不見半個人影。

  秋風瑟瑟,吹動江面,泛起一陣陣的水浪。

  李雪竹壓低聲音叫道,「有沒有人?」

  過了一會兒,有人從路邊的深溝里探出半個腦袋,小聲道,「你是李小姐嗎?」

  李雪竹皺了皺眉,一臉厭惡地道,「不是我是誰?你是什麼人?賴頭麻子呢?」

  那人從溝里爬了出來,「老大讓我領您過去……」

  李雪竹不耐煩地道,「哎喲,這又是什麼意思?說好了在這裡見面,他又玩什麼花樣?誰知道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我才不去呢。不然吃了虧,連個呼救的機會都沒有。你這就去見賴頭麻子,告訴他要來就來,不來我就走了。」

  送信的人大概也沒想到李雪竹會如此的強勢,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李雪竹道,「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呀,我一會兒還有別的事兒呢,好幾家商會的太太邀了我去打牌,我還得赴約呢,可沒閒工夫跟你耗。」

  送信人的想了想,這才快步跑了。

  李雪竹耐著性子在江邊等了一盞茶,雖然她穿得多,但還是被江風吹透了。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先前送信的人領著一個佝僂著身子的男人走了過來。

  那人是個羅鍋,走路深一腳淺一腳,光禿禿的頭頂滿是坑坑窪窪的疤痕。

  他便是賴頭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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