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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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霽色

  謝平蕪也挺想惜命的,可惜這不太好搞,所以就沒太管白折玉。

  她喝了口小米粥,感嘆道:「我要是個正常人,早被你氣死了。」謝平蕪又吃了顆花生米,忍不住繼續逼逼,「換個人,早被你陰陽怪氣得連夜跑路了。」

  池俟面無表情地把晾涼了的八寶粥遞給她。

  謝平蕪接過來,彎著眉眼笑了笑。

  「謝謝師兄。」

  池俟也喝了碗粥,過了一會兒,他低聲道:「對不起。」

  謝平蕪手一抖,險些沒把一碗粥給摔了。

  乖乖,不說她筆下後期的池俟性格有多乖戾陰冷,就是相處那麼久,他始終都是擰巴敏感的。

  越是這樣的人,便越是無法坦然地接受自己的人格缺陷。

  低頭認錯這種事,對於池俟這種人來說,其實是很難的。

  「嗯?」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有點快。

  池俟喝了一口涼茶,垂下眼瞼,指尖崩得有些發白,「我以後不會說這樣的話了,」他忍不住抬眼去看謝平蕪,語調有些艱澀,「我不是故意諷刺……」

  謝平蕪鬼使神差地喝了半碗粥,才反應過來這個氛圍有點不對勁。

  「我知道。」她連忙說。

  白折玉從後面倒回來,盯著謝平蕪,皺眉道:「你叫什麼?」

  謝平蕪眨了眨眼,「謝珈。」

  「謝家人?」青年眉目冷清,腰間靈劍輕輕嗡鳴,使得他忍不住又打量了謝平蕪一眼,「你用的是靈劍?」

  謝平蕪有點緊張地拍了拍春溫,春溫的劍柄也緊張地拍了拍她。

  謝平蕪:「……是的,從前曾拜入仙門,後來被趕出來了。」

  白折玉似乎還要再問,池俟已經抬眼了,「白道君,這樣私事明照宗也要管麼?」

  白折玉略有些尷尬,「冒犯了。」

  等到白折玉離去,謝平蕪放下碗,「走,出去看看封印結界。」

  池俟跟在她身後,出門時,回頭看了一眼白折玉。白折玉也正在打量兩人,猝不及防便對上了目光。

  他覺得脊骨生出一股涼意來。

  少年卻已經回過頭去,走出門外,牽住了那青衣少女的手。

  兩人看起來,確確實實是一對妖族小夫妻。

  客棧距離封印並不用,沒多久,兩人便走到了封印口處。

  裡頭看起來寸草不生,十分荒蕪,還有罡風吹拂,看起來就不是個好地方。

  謝平蕪屈指扣了扣,然後搖搖頭,「自己進不去。」

  池俟似乎有些失神,他將目光從角落處的陣法上收回來,這才點了點頭道:「明照宗布下的結界,自然不會這麼容易打開。」

  「我覺得我的修為倒是快要結丹了。」謝平蕪憂心忡忡地看了看天空。

  她築基的時候,在瓊山秘境當中,那陣仗實在嚇人。

  當時她的靈脈碎掉了,劫雷沒太劈她,如今靈脈自己長得差不多好了,而且遠比尋常築基修士寬上數倍。

  這劫雷,恐怕不會輕鬆。

  池俟自然也感覺到了,修仙界三十歲之前結丹的,就算是天賦極佳。

  謝平蕪的天賦,簡直有悖於常理。

  「這段時間不要外出,好好修煉,我為你護法。」池俟道。

  謝平蕪這一路上都沒落下修煉,只有昨天歇了會兒,於是點點頭,「好,若是拖到了進故里荒原,怕出意外。」

  一直到晚間,謝平蕪也一直在修煉。

  她之前沒有金丹和靈脈,其實修煉一直比起常人更為艱難,但是謝平蕪並不是個容易挫敗的人,她只是咬牙以更為辛苦且專注的態度強行修煉。

  如今靈脈修復,她就算是隨便修煉一下都比常人快上數十倍。

  用之前養成的習慣來修煉,簡直迅捷得謝平蕪自己都感到心虛。

  一直修煉到子夜時分,謝平蕪才睜開眼。

  她渾身酸疼,疲憊至極。

  謝平蕪吐了口氣,心情卻還不錯,她拍了拍春溫,卻在心裡和明簾說話,「前輩,您說我修煉到何種境地,才不必拖累我師兄呢?」


  明簾溫柔道:「你即便是不曾練氣築基,也不至於拖累旁人。」

  謝平蕪問了個寂寞,撐著下頜靠在桌案前。

  門外響起三聲敲門聲,謝平蕪以為是池俟,開口道:「進來便是。」

  門被人咯吱推開,站在門口的卻是白折玉。青年白衣佩劍,眉眼冷冽堅毅,看著謝平蕪,開口道:「你是謝平蕪?」

  謝平蕪起身,正想否認,對方便又說了句話。

  「謝家人今年也會進入故里荒原,你還是早日回到長青宗得好。」白折玉皺眉,之前幾人雖然不是十分熟悉,卻也算得上過了命的交情。

  謝平蕪不知道白折玉是如何看出自己的身份的,她只是點了下下頜,「多謝,我不打算回去。」

  白折玉便沉默了。

  他抽出一道玉牌給謝平蕪,「明照宗曾欠魯仙師一個人情,若有意外,捏碎玉牌,便能從故里荒原傳送出來。」

  謝平蕪想了想,沒有接。

  「我和長青宗,已經沒有關係了。」她雖然感動,卻不想再拖累魯沉。

  「魯仙師曾在仙盟放話,若是兩位當真落於正道之手,也該由他作為師父親自清理門戶。」白折玉面色溫和了幾分,「我想,仙師必然不願意你二人遇難。」

  謝平蕪說不出來心裡的滋味,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她讓池俟選魯沉做師父沒有做錯。

  「好,這個人情,我記下了。」謝平蕪接過玉牌。

  白折玉沒有久留。

  片刻,謝平蕪才仰起臉來,看著屋頂的承塵,「師兄,出來吧。」

  池俟的身形出現在房間裡,接過了謝平蕪遞過來的玉牌,冷白的指尖摩挲過去,面色也有些複雜。

  「你看,這世上關心你的,真的不只是我。」謝平蕪笑了笑。

  池俟不說話,將玉牌塞入她袖子裡,目光落在她腰間春溫上,「讓它收斂些,對劍道感悟純粹之人,能感知到它的異常。」

  「哦。」

  謝平蕪使勁兒拍了拍春溫,然後瞪了春溫一眼。

  春溫「嚶」了一聲,原本只有謝平蕪能感知到的劍意也消失不見,就像是一把鏽跡斑斑的普通劍。

  這時候,池俟才道:「謝琅仲來了,就在隔壁。」

  謝平蕪眼皮子一跳,看向池俟,謝琅仲被她剖掉了金丹,按說不應該出現。

  「邱寰宇為他重塑經脈,謝凜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使得謝琅仲剛剛重新結成金丹。」少年眼底的是諷意,坐在不遠不近的位置,隨手撥弄桌上的茶盞,「你想何時結丹?」

  謝平蕪走過去,倒了杯茶喝。

  「這幾天吧。」謝平蕪也有些頭疼,隨手把杯子放回去,「這麼哪裡都有謝家人。」

  池俟隨手拿起杯盞,喝了一口,目光才落在杯沿染上的一點胭脂色口脂,不知道在想什麼。

  外頭響起一聲悶雷,暴雨颯颯落下。

  謝平蕪體內靈力忽然沸騰,使得四周靈氣涌動,吹得她衣衫獵獵。

  池俟立刻意識到,謝平蕪竟然現在就要突破了。

  他才一抬眼,少女便朝他靠過來,緋紅的唇幾乎貼到他臉上去,眼睫在他鼻尖微癢地颳了一道,謝平蕪垂眼看著那杯盞。

  池俟沒動,目光落在她眼睫上。

  「這是我唇上的胭脂,」謝平蕪微微皺眉,很快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拿走了他手裡的茶盞,解釋道,「這茶杯,也是我用過的。」

  池俟還來不及不回答,一道悶雷從天上劈下來。

  他反應極快,抬手將謝平蕪拉入懷中,眨眼間便飛出客棧外的荒山之間。

  天上怒雷滾滾,四野天光沉沉。

  紫色的閃電虬結,幾乎撕裂天幕,烏雲幾乎壓住一方天地。

  偏偏謝平蕪一點也沒有害怕的神色,她的廣袖長發被風捲起,玉白的臉上目光溫和沉靜,握著那茶盞,唇邊似乎有一點笑意。

  「有些話,你是不是要解釋一下呢?」

  池俟霍然抬眼,緊緊盯著謝平蕪。

  雷電的冷光投在她烏黑的髮絲上,散出模糊柔軟的色彩,被風吹得微微晃動,青色的衣擺被吹起,使得白裙露出,便使得腰間那枚青玉佩十分搶眼。


  「我……」池俟側過臉去,下頜骨的角度乾脆銳利,顯得他眉眼鋒芒過剩,有種股子清貴靡麗的陰鬱美,「先渡劫,不要胡思亂想。」

  更大的一道閃電亮起,似乎天道都怒了。

  「可是我現在想問呢。」

  暴雨忽然砸下來,四周一片淅瀝聲響,烏雲越發壓抑低沉,襯得四野一片模糊。

  天光晦暗,她是此間唯一的霽色。

  雨竹落在少年身側,便浮在空中,唯有他衣衫乾淨整潔,漆黑俊朗的眉眼裡透出難以用言說的情緒。

  漆黑的魔氣不知為何逸散,使得腐鴉與暗夜中滋生的魔物盤旋在四周。

  池俟抬手,纏繞著魔氣的指骨慘白修長,他揩掉謝平蕪臉上的雨水,替她撐起一把傘,靠近了她幾分。

  「自然是……想把阿蕪控制在身邊,不許你離開我半分。」

  謝平蕪輕輕唔了一聲,然後抬手推開他。

  明明邪氣恣睢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惹,偏偏謝平蕪一推,他當真往後退了半步。

  「當真不喜歡我麼?」

  ——

  都什麼時候了,你們竟然還在談情說愛,指指點點.jpg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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