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正中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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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章 正中下懷

  楊青看向吳銘身側的年輕人,只見那人身高只比自己矮上兩寸,面目看似普通,卻自有一股沉凝之氣。

  尤其是一雙沉靜幽深的眸子,看過一眼就很難忘記。

  似是感受到他目光注視,那年輕人也淺笑著望了過來。

  「那人就是田青雲,真人境修為,但為人卻陰狠得厲害,你以後多多留心。」

  身側李敢低語一聲,楊青才明白,他口中快兩百歲的老怪物就是此人。

  心中琢磨著真人境修為,自己現在肯定要躲著走了。

  「攝風珠何在?」

  這時前方清遠側首問了一句,李敢連忙拿出攝風珠遞過去。

  清遠接到手中,又凌空拋給太淵宗領頭的一個老道士:「王師弟,你我同屬太虛山一脈多年,兩派弟子私下印證道法也屬尋常。

  這攝風珠是貴派弟子昨日遺落,就請你收回吧。」

  楊青聽清遠的口氣與昨天吳銘的倒有些像,正覺好笑,忽聽對面吳銘冷聲道:「師祖,還有我的七星幡。」

  「放肆!諸派道友當面,豈容伱胡亂喧譁?」

  那姓王的老道訓斥一聲,目光卻看向清遠。

  兩方吵嚷半天,到了這兒楊青才覺正戲該來了。

  他目光掃過大殿高高的穹頂,又見殿中盤龍玉柱,四壁瑩白如玉,廳中站著的也都是仙家中人。

  但吵來吵去,卻與市井凡俗沒什麼兩樣,一時心中倍感無趣,離開太虛山的心思愈發急切。

  「楊青。」

  聽到清遠叫他,楊青走上前行了一禮:「師祖。」

  「呵呵,不忙。」清遠看著他笑道:「尚未正式入門,名分也沒定下,不必忙著稱我師祖,七星幡可帶來了?」

  抬手在腰間七星幡上一握,楊青仍舊平靜看向清遠:「帶是帶來了,只是……」

  「給我就是。」

  清遠笑意更濃,伸手一引,掛在他腰間的七星幡就化作一束灰影落進手中。

  接著清遠信手一抖,聶小倩便從幡中顯化而出。

  她一個普通陰魂,驟然暴露在數百修士面前,立時嚇得呆在原地。

  緩了緩神才看見一邊的楊青,趕忙挪動腳步藏在他身後。

  清遠看了眼聶小倩,隨即又轉向正心呵呵笑道:「雖是一縷陰魂,但有陰氣無煞氣,可見執念雖深,但尚算清白,可留?」

  正心也笑著回道:「可留。」

  對面王姓老道眯眼看著,一言不發。

  吳銘盯著楊青的雙眼幾乎噴火,但終究也不敢出聲。

  而其餘幾派眾人,這一刻也真的猶如看客,無一人出言阻止。

  「如此就好。」清遠轉頭直視聶小倩:「損你三分修行,為你換個居所,你可願意?」

  聶小倩原本瑟縮在楊青背後,此刻聞言探出腦袋看了看清遠,又轉向楊青,嘴唇囁嚅幾次卻不敢回話。

  「問你話呢,要是不願意,就跟著七星幡一起去太淵宗好了。」

  「嗯?」得楊青提醒,她才猛地反應過來。

  先是不停搖頭,接著又不住點頭。

  「老道我就當你願意了。」

  清遠長笑一聲,再次伸手一引,楊青只覺腰間一輕,竹鞘長劍已飛入他手中。

  「材質尚可,但終究還是凡品。」

  抬手拔劍出鞘,清遠點頭對楊青說道:「我見你終日帶著此劍,該是十分喜歡。今日為你祭煉一番,算是見面禮。」

  話剛說完,他面前虛空忽地盪起層層水波,眨眼一張閃著透明微光的符籙自「水波」下顯出形跡。

  這自然是一張水行符籙,可楊青看在眼中,卻與自己面板上所記的對不上。

  他疑惑的片刻工夫,清遠已然將劍丟進那張水波粼粼的符籙。

  長劍凌空在符籙中接連九轉,每轉一次,楊青就覺劍身上清涼氣息濃郁一分。

  等到九轉之後,符籙徹底化入劍身不見,而清遠又已拔劍拿在手裡。

  他朝著聶小倩一笑:「來吧。」


  緊接著他左手中七星幡倏然一震,楊青只見身側的聶小倩也跟著身形俱震。

  她臉色猛然轉成煞白一片,身體更肉眼可見的變作透明狀。

  然而她只驚詫一瞬,就面露喜色對著清遠拜謝,隨即身形一卷沒入長劍之中。

  清遠滿意地把劍還給楊青,又看向太淵宗一行笑道:「七星幡在此,就請吳銘小朋友收回去吧。」

  七星幡原本就只是個幌子,沒了聶小倩這道主魂就更沒什麼價值。

  吳銘目光對上清遠,又看看身側田青雲,終究沒敢出聲。

  「愣著幹什麼!?沒聽見麼?」

  前方王姓老道沉喝一聲,吳銘這才硬著頭皮上前接了過來。

  「好,好啊。」清遠笑容不減:「既然王師弟已收回寶器和法器,那麼此事就算揭過,我看還是儘快開始入門大典吧。」

  「慢著。」王姓老道打斷道:「東西還了,但你派弟子飛揚跋扈,挑起事端。還曾揚言要殺了我這徒孫,此事清遠師兄就一絲表示也沒有嗎?」

  「合著剛才半天都白說了?」清遠搖頭道:「也罷,只要王仲川你不讓我將這把老骨頭賠給你,就儘管說來聽聽吧。」

  「清遠師兄言重了。」王仲川一身紫袍,站在太淵宗最前列。

  他與清遠同為一派掌門,可氣勢上卻隱隱居高臨下:「我只說兩件事。第一件,這名挑起事端的弟子雖不用重罰,但也要小懲。

  罰他去南方雲滄觀駐守,十年內不可回返宗門修行。」

  楊青聞言心中一動,已明白他算計。

  十年後六派弟子大比,他出了太虛山,沒了靈氣支持修行,等於失去了上台資格。

  但此事對他來說卻正是求之不得。

  「你不要臉!」

  王仲川話音剛落,御符宗一方張雪薇已忍不住罵出聲。

  「放肆!」

  「小輩該死!」

  「你這賤婢,敢辱罵我家師祖!」

  方才還一派仙家氣派的大殿內,隨著張雪薇一聲怒罵,好似冷水入油鍋一般,轉眼亂作一團。

  太淵宗一方隔著大殿正中的過道,個個神情激憤,目眥欲裂。

  看模樣但凡換個場合,只怕張雪薇已經被人轟殺成渣。

  太淵宗人多勢眾,御符宗這邊雖然也有弟子回嘴,但難免落了下風。

  另一側,身著彩錦的妙音閣眾弟子,有與張雪薇交情深厚地也跟著反唇相譏,只是很快就被門中長輩壓下。

  好在清遠等幾人仍舊平靜,因此也沒人敢動手。

  「住口。」

  清遠與王仲川相互對視不說話,正心見狀也只得無奈搖頭。

  他一身輕喝震得大殿微微抖動,兩邊弟子也藉機安靜下來。

  「清遠師弟。」

  見正心望向自己,清遠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無論如何,該讓王師弟把話說完。」

  「師兄所言極是。」清遠頷首笑道:「請王師弟接著說吧。」

  「第二件事。」王仲川仿佛從未被人打斷一樣,悠悠說道:「萬妖鎖靈陣每年所耗精魄不少,御符宗已有近三百年沒有絲毫貢獻,卻平白享受太虛山靈氣修行。

  不知清遠師兄如何打算?」

  此話一出,剛才一直沉默不語的丹鼎派與靈寶派,也都將目光投注過來。

  清遠見狀嘆息道:「御符宗祖師曾有遺訓,天道有變乃是定數,強設萬妖鎖靈陣更有干天和。

  妖亦有善惡之別,也是天生地養之生靈。他當年一念之差鑄成錯事,卻不願後輩弟子再造無辜殺孽。」

  「清遠師兄此言差矣。」

  清遠話剛說完,身著淡青袍衫的靈寶派中一人淡淡回道:「按照師兄所說,我等多年來維護陣法是造殺孽,你們御符宗既然不願殺傷無辜,又何必強留太虛山?

  早早離去豈不是更好?一邊享受,一邊斥責,師兄這麼做可不太厚道。」

  他們說著話,楊青在一側默默觀察各派反應。

  上首的正心是一直緘默不語,丹鼎派也始終保持沉默,聽殿中眾人辯駁也沒人露出明顯情緒變化。


  妙音閣一方弟子各有不同,領頭的豐腴女子卻面色掙扎,似是想幫御符宗說話,又猶疑不定。

  但最無奈的是御符宗自己一方。

  站在斜側面,楊青沒見過的六七人應該都是跟廖箏同輩中人。

  此時見清遠被人詰難,非但沒有同仇敵愾,反而看向他的目光隱隱露出不滿。

  楊青看得心中嘆氣,有傅天羽那樣的二五仔弟子,果然師父也好不到哪兒去。

  「玄音師弟。」見眾人目光都看向自己,清遠嘆氣回道:「並非老道我貪戀這方靈氣,奈何太虛山本是御符宗基業。

  從上古傳到如今,已經不知多少萬年了,你讓我往哪兒去呢?」

  清遠此言一出,大殿中瞬時陷入死寂。

  方才對他怒目而視的,此刻眼神多少有些瑟縮。

  眾人只聽他接著說道:「當年天地生變,外界靈氣不存,唯有太虛山還算塊兒寶地。各位門中長輩投到此處,憑著幾派先祖的交情,本派都一一接納。

  一晃多年,御符宗能讓的我都讓出去了。然而老道我已帶著門人弟子退無可退,如今再要離開太虛山,等於被客人趕出自己家門。

  試問這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呢?」

  完了!

  楊青扶額長嘆,心中為御符宗默默嘆息……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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