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0章 第三次【天啟】
【天啟】再次降臨了。
這天晚上，當機械蜂巢頂上的牆壁被凍雪破壞的時候，從W到Z區，四個區域蜂房中正處於夢鄉中的人們在完全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永遠被冰封在夢境之中。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氣溫在一夜之間驟降，從零下三十多攝氏度，降到了零下一百一十多攝氏度。
在機械蜂巢下沉到冰面之下後，這四個區域中的後三個，原本作為和外界的中轉站使用。
這三個區域不僅囤積了一些需要中轉進入機械蜂巢內部的物資，還駐紮著一些重要的地表作業工人。
——當極端低溫來襲時，一切都在劇烈發生的冰封中沉眠。
極端低溫不僅破壞了機械蜂巢，也破壞了正在施工中的島鏈，破壞了島鏈上正在恢復的、脆弱的工業生態。
一夜之間，大半島嶼上的燈塔遭到了破壞，幾十座島嶼和機械蜂巢失去聯繫。
建立在島鏈之間的運輸通道將近80%以上徹底陷入癱瘓，且因為工人數量驟減的原因，甚至分不出必要的維修人員對癱瘓的運輸通道進行檢修。
聯合集團連夜進行了緊急會議和新求生計劃的制定。
在這場會議上，不再有人因私心而干擾會議的進程，因為第一個對地表狀況產生質疑以想方設法獲取空缺出來的權力的人，被陳宴親手絞殺在了會議室的圓桌上。
這具零散擺在桌子上的屍體，讓會議接下來的進行變得很順利，大家終於能夠齊心協力的針對問題提出切實可行的建議。
次日黎明之前，一則通告被發放到了聯合集團的網站上。
機械蜂巢內部的倖存者們大都聽到了昨夜的巨響，他們心中的惴惴不安終於在黎明時得到了解答。
《聯合集團緊急公告：
外界的溫度在昨夜驟降，直到今日早晨的5點31分，已經達到了零下118攝氏度。
機械蜂巢的W、X、Y、Z區被劃分為凍結區，請大家切勿靠近。
我們將會緊急疏散U區和V區的民眾，按人數進行其他區域蜂房的重新分配，並維持原有的蜂房規格……
聯合集團將會開啟一場緊急招聘，我們迫切需要各種人才來幫助阻擋極端低溫對機械蜂巢的入侵，以及地表島鏈工業設施的維護和修復……
我們將集中物資供應給能夠提供勞動力的家庭，具體措施和配給規格如下……
我們將保障學校學生的物資供應，並儘快安排帶薪實習，請各位家長配合，我們將以合同的形式給予學生們參加工作和獲得報酬的資格，並鼓勵學生參與機械蜂巢的重建……》
大多數人讀到這裡的時候，已經絕望到讀不下去了。
關於學生的帶薪實習這一條，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因為聯合集團徹底沒轍了——
他們甚至沒有在公告裡規定學生參加帶薪實習的年齡，這意味著即便是義務學校里最小的孩子，也有可能要參加機械蜂巢的重建計劃。
人們不知道的是，事實比公告裡表現出的更加糟糕。
根據清晨之後的調查，機械蜂巢整個工業建設隊伍折了86%的人進去——
人員的傷亡比例，甚至超過了被破壞的物資和基礎設施占比！
即便是坐在聯合集團會議室里的聰明人中的大多數，也對這些數字感到絕望。
可仍有那麼一小撮人並未氣餒，他們認為大家需要繼續堅持下去，他們鼓勵大家，如果不努力試試看，怎麼知道就徹底沒希望了呢？
「諸位。」
在會議結束時，陳宴對大家說了一番話，這番話也同樣出現在聯合集團緊急公告的末尾：
《我們即將面臨人類歷史上最艱難的挑戰。
我們要團結起來，在這個冰封的地獄中生存下去，克服眼前的一切困難，直到能夠自給自足。
我們會拼盡一切努力，重建家園，直到天啟意識到它對我們無計可施。
我們每一個人都會為家園的重建付出努力，因為我們知道，在我們倒下之後，必定有人會接替我們的位置，為了人類的未來而付出全部努力。
我們會前往凜冬，然後克服寒冷。
我們會重建地表的一切基礎設施，直到充足的能源能夠支撐機械蜂巢度過三百年。
三百年後，我們的後代將會重新回到地表，獲得真正的自由。》
世代的重啟需要三百年時間，因此，三百年，是陳宴為機械蜂巢里人類倖存者們設置的期限。
聯合集團高層顯然知道為愛發電是不可能的，因此，在公告的最後，聯合集團制定了詳細的獎勵措施，和更加詳細的合同——
合同的內容，是用現在和未來的物質，換取人們如今的許諾。
在這一刻，陳宴曾經付出的努力終於得到了些許回報——
聯合集團由於正義守序而積累了民眾對他們的信任，這些信任在此刻發揮了大作用——
在公告發出的當天晚上，聯合集團已經得到了第一批報名者。
這群人並不是不專業的門外漢，而是在之前基礎建設重啟計劃時的觀望者——
他們，是機械蜂巢中「沉默的大多數」。
他們的專業程度並不遜色之前重建島鏈的探索隊，甚至猶有過之，由於戴斯島之前完全就是一個物流和工業品加工中心，來到這裡的人除了做生意之外，剩下的就是各種行業的從業人員。
先前，在海嘯之後的混亂時期，做生意的人已經幾乎被陳宴殺了個光，剩下的人大都是普通打工人，多少都有一技之長——在先前帝國那麼卷的環境下，沒有一技之長，是根本不敢來島鏈這種競爭環境激烈的地方討生活的。
第一批報名者穿上了剩餘的隔溫服，對機械蜂巢頂層的WXYZ四個區域進行了緊急處理。
這四個區域的基礎設施已經被極寒完全破壞，完全不能使用了，於是人們將這裡改造成了半封閉的環境，作為隔絕地表上極寒環境的隔離艙。
機械蜂巢內，各種能夠在極寒條件下使用的物資在飛快消耗著，如果不是之前陳宴組件探索隊伍重啟島鏈上的其他島嶼，帶回來了大量物資，只憑機械蜂巢里的那些剩餘，恐怕他們現在連機械蜂巢的大門都出不去。
工人們開始著手修復第一島鏈的運輸通道，這些通道原本就是用隔溫材料建造的，內部遭到破壞的程度不大，又因為當初設計時就考慮了在極寒環境下的維修結構，所以在人們的努力之下，不過一周時間，大多數運輸通道就再次暢通。
運輸通道再次通行，但島嶼上的產業就沒辦法完全修復了——比如大多數需要製造液體環境的加工廠，由於極端低溫，無法製造相對應的液體環境，且工廠內的基礎設施因極寒產生了程度不同的破壞，幾乎沒辦法修復。
第一島鏈被破壞的地方相當多，幾乎一半以上的各種工廠無法重啟，這意味著剩餘的生產力會大大降低。
極寒對原材料開採工廠的破壞沒有加工廠那麼大，但考慮到勞動力不足和室外作業太過危險的原因，人們對接下來的開採非常謹慎，這導致開採效率大大降低。
又是一周過去，機械蜂巢內部出現了糧食分配危機，但機械蜂巢內的人們並未認為外面的工作者占用了大多數資源。
——不僅僅是因為人們知道外出作業所必須面對的生命危險，還因為外面工作的是他們的丈夫，他們的妻子，他們的孩子。
島鏈上的輕工業加工廠被冰封嚴重，生產力下降的厲害，女人和小一些的孩子們就用手工來製作防寒的衣物，並為前線工作的家人們製作簡易且能攜帶的飯菜。
所有人都在為了活下去而努力著。
……
第三次天啟降臨之後的第二個月，機械蜂巢底層的試驗田因溫度過低而開始減產，再加上極寒凍裂了漚肥設施導致的污染，饑荒在機械蜂巢出現了。
……
第五個月，人們不得不把餓殍運出機械蜂巢，因為死人過多導致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瘟疫，好在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瘟疫被遏止了，人們再一次艱難的倖存下來。
……
第十一個月，在糧食和蔬菜產量再次穩定下來，島鏈上已經重啟的工廠也終於平穩運行之後，聯合集團統計了倖存者的人數——
13萬7123人——
距離海嘯降臨到現在，機械蜂巢的倖存者已經減員過了大半。
……
第二十五個月，第一批從機械蜂巢義務學校畢業的學生參加了工作，他們的加入讓聯合集團負擔極重的工作機構輕鬆了許多。
壓抑的環境因年輕人的加入而得到了緩解，人們或多或少鬆了口氣。
……
第三十六個月，機械蜂巢出現了第一次嚴重的缺氧，在外出探索隊伍的測定之下，人們得知了缺氧的原因——大氣因過分降低的溫度而出現了凝滯，且因為機械蜂巢底部植物進行的光合作用減弱，剩餘的氧氣不再夠剩下的人一起使用。
……
第五十五個月，聯合集團會議室里的人已經少了一多半，他們大都死在了工作前線，也有少許因為完全看不到希望而自殺的。
即便陳宴使用通感動用了心理暗示，即便陳宴將他們轉化成量子分身，也無法阻止這些人的自殺。
……
第七十八個月，聯合集團實驗室宣布，一位來自義務學校畢業的天才少年，成功復現了元素重組技術。
只要有足夠的碳元素，就能夠源源不斷的產出食物，機械蜂巢的食物壓力減輕了。
但人們並不覺得很輕鬆，因為他們知道，食物壓力減輕並非僅僅因為這救命的新技術，還因為機械蜂巢剩下的人已經不到十萬。
……
陳宴並未放棄。
在漫長的七十八個月中，他一刻不停的陪伴在所有人身邊。
他向他們鼓勁，使用物流中心伺服器里的知識和他們一起解決工作上的困難。
他總是在會議上向大家訴說那些他根本看不到的美好未來，他每一次提起對未來的暢想時都能慷慨激昂。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擁有這麼多的精神能量。
但大家的的確確被他的精神感染了，也或許是因為他的通感蔓延到了每個人的內心，讓大家都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感知到了他對未來可能存在那個美好世界的嚮往。
人們堅持著，奮鬥著，在冰封的煉獄中掙扎求生著。
……
終於，終於，在第一百三十六個月的時候，聯合集團的倉庫里終於出現了物資結餘。
得知了這消息的人們泣不成聲。
大家並未因此放鬆警惕，末日讓他們擁有了強大的危機意識，他們知道，要想活下去，就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放鬆，也不能因為面前的「功績」而表現出任何傲慢。
人們繼續努力著。
努力想要在末日中繼續生存下去。
直到陽光重新降臨的那一天。
……
也是在這天，陳宴長達一百三十六個月的疲憊迎來了一次爆發，他栽在了辦公室的地板上，陷入了昏迷一般的沉睡。
在夢境裡，陳宴遇到了願望。
願望的眼睛還是那般炯炯有神，她看著他，對他說：
「我現在要告訴你一件事，很關鍵，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陳宴對她點了點頭。
願望對他說：
「我黑進了公司的資料庫，並發現了一些秘密的文件：
在很久之前——大概是現實世界的3024年，公司那時候還沒有發家。
那時候，地球上發生了一場很大的災難，因為核戰爭，整個星球的天空被輻射雲遮蔽了，陽光透不進來，因此萬物枯萎，世界進入了冰河期。
公司幸運的在冰河期之前的霍亂中僥倖苟活，並帶領剩下的人類——大都是公司的員工，在末日中拼命生存，最終倖存下來。
那時候的公司運行結構非常科學，且十分公平，公司的員工們付出就能得到回報，且願意將所有人的理想看成是自己的理想——
他們為了活下去的理想而共同付出拼命的奮鬥。
雖然損失慘重，但他們最終成功了——他們真的抗過了長達三百年的末日，他們的後代在末日結束之後回到了萬物復甦的地表！
至於公司變成後世那個鳥樣的事情，是後話了。
我翻到了當時的公司的照片。」
願望拿著一張退了色的老照片，展示給陳宴看。
只見那照片上高聳的建築中央，竟是由純白色燈板組成的一個大大的【Z】。
這天晚上，當機械蜂巢頂上的牆壁被凍雪破壞的時候，從W到Z區，四個區域蜂房中正處於夢鄉中的人們在完全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永遠被冰封在夢境之中。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氣溫在一夜之間驟降，從零下三十多攝氏度，降到了零下一百一十多攝氏度。
在機械蜂巢下沉到冰面之下後，這四個區域中的後三個，原本作為和外界的中轉站使用。
這三個區域不僅囤積了一些需要中轉進入機械蜂巢內部的物資，還駐紮著一些重要的地表作業工人。
——當極端低溫來襲時，一切都在劇烈發生的冰封中沉眠。
極端低溫不僅破壞了機械蜂巢，也破壞了正在施工中的島鏈，破壞了島鏈上正在恢復的、脆弱的工業生態。
一夜之間，大半島嶼上的燈塔遭到了破壞，幾十座島嶼和機械蜂巢失去聯繫。
建立在島鏈之間的運輸通道將近80%以上徹底陷入癱瘓，且因為工人數量驟減的原因，甚至分不出必要的維修人員對癱瘓的運輸通道進行檢修。
聯合集團連夜進行了緊急會議和新求生計劃的制定。
在這場會議上，不再有人因私心而干擾會議的進程，因為第一個對地表狀況產生質疑以想方設法獲取空缺出來的權力的人，被陳宴親手絞殺在了會議室的圓桌上。
這具零散擺在桌子上的屍體，讓會議接下來的進行變得很順利，大家終於能夠齊心協力的針對問題提出切實可行的建議。
次日黎明之前，一則通告被發放到了聯合集團的網站上。
機械蜂巢內部的倖存者們大都聽到了昨夜的巨響，他們心中的惴惴不安終於在黎明時得到了解答。
《聯合集團緊急公告：
外界的溫度在昨夜驟降，直到今日早晨的5點31分，已經達到了零下118攝氏度。
機械蜂巢的W、X、Y、Z區被劃分為凍結區，請大家切勿靠近。
我們將會緊急疏散U區和V區的民眾，按人數進行其他區域蜂房的重新分配，並維持原有的蜂房規格……
聯合集團將會開啟一場緊急招聘，我們迫切需要各種人才來幫助阻擋極端低溫對機械蜂巢的入侵，以及地表島鏈工業設施的維護和修復……
我們將集中物資供應給能夠提供勞動力的家庭，具體措施和配給規格如下……
我們將保障學校學生的物資供應，並儘快安排帶薪實習，請各位家長配合，我們將以合同的形式給予學生們參加工作和獲得報酬的資格，並鼓勵學生參與機械蜂巢的重建……》
大多數人讀到這裡的時候，已經絕望到讀不下去了。
關於學生的帶薪實習這一條，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因為聯合集團徹底沒轍了——
他們甚至沒有在公告裡規定學生參加帶薪實習的年齡，這意味著即便是義務學校里最小的孩子，也有可能要參加機械蜂巢的重建計劃。
人們不知道的是，事實比公告裡表現出的更加糟糕。
根據清晨之後的調查，機械蜂巢整個工業建設隊伍折了86%的人進去——
人員的傷亡比例，甚至超過了被破壞的物資和基礎設施占比！
即便是坐在聯合集團會議室里的聰明人中的大多數，也對這些數字感到絕望。
可仍有那麼一小撮人並未氣餒，他們認為大家需要繼續堅持下去，他們鼓勵大家，如果不努力試試看，怎麼知道就徹底沒希望了呢？
「諸位。」
在會議結束時，陳宴對大家說了一番話，這番話也同樣出現在聯合集團緊急公告的末尾：
《我們即將面臨人類歷史上最艱難的挑戰。
我們要團結起來，在這個冰封的地獄中生存下去，克服眼前的一切困難，直到能夠自給自足。
我們會拼盡一切努力，重建家園，直到天啟意識到它對我們無計可施。
我們每一個人都會為家園的重建付出努力，因為我們知道，在我們倒下之後，必定有人會接替我們的位置，為了人類的未來而付出全部努力。
我們會前往凜冬，然後克服寒冷。
我們會重建地表的一切基礎設施，直到充足的能源能夠支撐機械蜂巢度過三百年。
三百年後，我們的後代將會重新回到地表，獲得真正的自由。》
世代的重啟需要三百年時間，因此，三百年，是陳宴為機械蜂巢里人類倖存者們設置的期限。
聯合集團高層顯然知道為愛發電是不可能的，因此，在公告的最後，聯合集團制定了詳細的獎勵措施，和更加詳細的合同——
合同的內容，是用現在和未來的物質，換取人們如今的許諾。
在這一刻，陳宴曾經付出的努力終於得到了些許回報——
聯合集團由於正義守序而積累了民眾對他們的信任，這些信任在此刻發揮了大作用——
在公告發出的當天晚上，聯合集團已經得到了第一批報名者。
這群人並不是不專業的門外漢，而是在之前基礎建設重啟計劃時的觀望者——
他們，是機械蜂巢中「沉默的大多數」。
他們的專業程度並不遜色之前重建島鏈的探索隊，甚至猶有過之，由於戴斯島之前完全就是一個物流和工業品加工中心，來到這裡的人除了做生意之外，剩下的就是各種行業的從業人員。
先前，在海嘯之後的混亂時期，做生意的人已經幾乎被陳宴殺了個光，剩下的人大都是普通打工人，多少都有一技之長——在先前帝國那麼卷的環境下，沒有一技之長，是根本不敢來島鏈這種競爭環境激烈的地方討生活的。
第一批報名者穿上了剩餘的隔溫服，對機械蜂巢頂層的WXYZ四個區域進行了緊急處理。
這四個區域的基礎設施已經被極寒完全破壞，完全不能使用了，於是人們將這裡改造成了半封閉的環境，作為隔絕地表上極寒環境的隔離艙。
機械蜂巢內，各種能夠在極寒條件下使用的物資在飛快消耗著，如果不是之前陳宴組件探索隊伍重啟島鏈上的其他島嶼，帶回來了大量物資，只憑機械蜂巢里的那些剩餘，恐怕他們現在連機械蜂巢的大門都出不去。
工人們開始著手修復第一島鏈的運輸通道，這些通道原本就是用隔溫材料建造的，內部遭到破壞的程度不大，又因為當初設計時就考慮了在極寒環境下的維修結構，所以在人們的努力之下，不過一周時間，大多數運輸通道就再次暢通。
運輸通道再次通行，但島嶼上的產業就沒辦法完全修復了——比如大多數需要製造液體環境的加工廠，由於極端低溫，無法製造相對應的液體環境，且工廠內的基礎設施因極寒產生了程度不同的破壞，幾乎沒辦法修復。
第一島鏈被破壞的地方相當多，幾乎一半以上的各種工廠無法重啟，這意味著剩餘的生產力會大大降低。
極寒對原材料開採工廠的破壞沒有加工廠那麼大，但考慮到勞動力不足和室外作業太過危險的原因，人們對接下來的開採非常謹慎，這導致開採效率大大降低。
又是一周過去，機械蜂巢內部出現了糧食分配危機，但機械蜂巢內的人們並未認為外面的工作者占用了大多數資源。
——不僅僅是因為人們知道外出作業所必須面對的生命危險，還因為外面工作的是他們的丈夫，他們的妻子，他們的孩子。
島鏈上的輕工業加工廠被冰封嚴重，生產力下降的厲害，女人和小一些的孩子們就用手工來製作防寒的衣物，並為前線工作的家人們製作簡易且能攜帶的飯菜。
所有人都在為了活下去而努力著。
……
第三次天啟降臨之後的第二個月，機械蜂巢底層的試驗田因溫度過低而開始減產，再加上極寒凍裂了漚肥設施導致的污染，饑荒在機械蜂巢出現了。
……
第五個月，人們不得不把餓殍運出機械蜂巢，因為死人過多導致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瘟疫，好在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瘟疫被遏止了，人們再一次艱難的倖存下來。
……
第十一個月，在糧食和蔬菜產量再次穩定下來，島鏈上已經重啟的工廠也終於平穩運行之後，聯合集團統計了倖存者的人數——
13萬7123人——
距離海嘯降臨到現在，機械蜂巢的倖存者已經減員過了大半。
……
第二十五個月，第一批從機械蜂巢義務學校畢業的學生參加了工作，他們的加入讓聯合集團負擔極重的工作機構輕鬆了許多。
壓抑的環境因年輕人的加入而得到了緩解，人們或多或少鬆了口氣。
……
第三十六個月，機械蜂巢出現了第一次嚴重的缺氧，在外出探索隊伍的測定之下，人們得知了缺氧的原因——大氣因過分降低的溫度而出現了凝滯，且因為機械蜂巢底部植物進行的光合作用減弱，剩餘的氧氣不再夠剩下的人一起使用。
……
第五十五個月，聯合集團會議室里的人已經少了一多半，他們大都死在了工作前線，也有少許因為完全看不到希望而自殺的。
即便陳宴使用通感動用了心理暗示，即便陳宴將他們轉化成量子分身，也無法阻止這些人的自殺。
……
第七十八個月，聯合集團實驗室宣布，一位來自義務學校畢業的天才少年，成功復現了元素重組技術。
只要有足夠的碳元素，就能夠源源不斷的產出食物，機械蜂巢的食物壓力減輕了。
但人們並不覺得很輕鬆，因為他們知道，食物壓力減輕並非僅僅因為這救命的新技術，還因為機械蜂巢剩下的人已經不到十萬。
……
陳宴並未放棄。
在漫長的七十八個月中，他一刻不停的陪伴在所有人身邊。
他向他們鼓勁，使用物流中心伺服器里的知識和他們一起解決工作上的困難。
他總是在會議上向大家訴說那些他根本看不到的美好未來，他每一次提起對未來的暢想時都能慷慨激昂。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擁有這麼多的精神能量。
但大家的的確確被他的精神感染了，也或許是因為他的通感蔓延到了每個人的內心，讓大家都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感知到了他對未來可能存在那個美好世界的嚮往。
人們堅持著，奮鬥著，在冰封的煉獄中掙扎求生著。
……
終於，終於，在第一百三十六個月的時候，聯合集團的倉庫里終於出現了物資結餘。
得知了這消息的人們泣不成聲。
大家並未因此放鬆警惕，末日讓他們擁有了強大的危機意識，他們知道，要想活下去，就絕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放鬆，也不能因為面前的「功績」而表現出任何傲慢。
人們繼續努力著。
努力想要在末日中繼續生存下去。
直到陽光重新降臨的那一天。
……
也是在這天，陳宴長達一百三十六個月的疲憊迎來了一次爆發，他栽在了辦公室的地板上，陷入了昏迷一般的沉睡。
在夢境裡，陳宴遇到了願望。
願望的眼睛還是那般炯炯有神，她看著他，對他說：
「我現在要告訴你一件事，很關鍵，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
陳宴對她點了點頭。
願望對他說：
「我黑進了公司的資料庫，並發現了一些秘密的文件：
在很久之前——大概是現實世界的3024年，公司那時候還沒有發家。
那時候，地球上發生了一場很大的災難，因為核戰爭，整個星球的天空被輻射雲遮蔽了，陽光透不進來，因此萬物枯萎，世界進入了冰河期。
公司幸運的在冰河期之前的霍亂中僥倖苟活，並帶領剩下的人類——大都是公司的員工，在末日中拼命生存，最終倖存下來。
那時候的公司運行結構非常科學，且十分公平，公司的員工們付出就能得到回報，且願意將所有人的理想看成是自己的理想——
他們為了活下去的理想而共同付出拼命的奮鬥。
雖然損失慘重，但他們最終成功了——他們真的抗過了長達三百年的末日，他們的後代在末日結束之後回到了萬物復甦的地表！
至於公司變成後世那個鳥樣的事情，是後話了。
我翻到了當時的公司的照片。」
願望拿著一張退了色的老照片，展示給陳宴看。
只見那照片上高聳的建築中央，竟是由純白色燈板組成的一個大大的【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