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5章
第1645章
暮色深沉，燈火通明，項映雪一個人站在楚宮的城牆上，俯視著永春城的萬家燈火。
以往她就喜歡站在這裡。
不同的是，那個時候的她貴為楚國公主，萬千寵愛於一身。
和她站在這裡的人，要麼是她的至親，要麼是她的摯友，她們笑笑鬧鬧。
集市喧囂，萬家燈火不過是幸福之外的一種點綴。
可現如今，只有她一個人，遠處的熱鬧反而成了她內心孤寂的烘托。
身後忽然一暖。
一件錦袍披在她的身上，緊接著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子從背後將她環住。
「傻丫頭，不知道晚上有些涼嗎？」
映雪公主沒有動，也沒有回答，雙眸依舊望著遠方。
慕容辰感覺到異樣，湊近她的耳朵輕聲道：「可是在怨我？」
映雪公主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聲音淡淡的，還摻雜著一抹涼。
「殿下貴為南燕之主，後宮怎麼可能只我一人？妾有分寸的。」
慕容辰心頭一緊，將她也抱得更緊了些。
「雪兒，辰哥哥也想與你一人相守，只是……」
「只是文武百官絕不允許一個亡國公主做你的正妻。
更何況他們為了穩固家族勢力，也必然想方設法將自家的女兒送入後宮。
而殿下新主初立，想要穩固朝堂，這也是最快和最省力的方式。
如此情形，能把妾留下做一個才人，已是格外開恩，妾都明白的。」
映雪公主每說一個「妾」字，都好像在慕容辰的心上扎了一下。
然而他攥了攥拳頭，什麼都沒說。
他要怎麼說呢？
他是打江山的開國功勳，不是那守江山的柔弱皇子，他是從屍山血海里殺出來的，怎會需要靠聯姻來穩固江山？
可難道真的要封楚國公主為王妃嗎？
楚國剛被攻占，楚國百姓表面順從，心裡根本不認燕國的統治，各方勢力暗流涌動。
若楚國公主為平南王妃，實則就是楚國的皇后。
以雪兒的聰明才智，要是給了她這個權力，怕是不知道要折騰出多大的禍事來。
何況還有大哥。
大哥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將她作為玩物解解悶兒，若是知道自己如此重視楚國公主，以大哥的雷霆手段，只怕雪兒活不到半年。
所以思來想去，給了她極致的私下寵愛，卻也只給了一個才人的位份，就是想把她藏得好好的啊。
慕容辰清了清嗓子：「雪兒，子晴妹妹說的對，我若不接受她，不但難以對燕國老臣交代，引起朝堂涌動，我大哥也會知道我對你的情誼。
我大哥這個人，從代寫書信的先生坐到今天的帝位，自是不簡單的，我自愧不如……也防不勝防。
如今被賜婚的是子晴妹妹，她只想要家宅穩固、想要王妃的名分，最重要的是，她願意和我一起保護你。
如果拒絕了她，大哥和朝堂重臣必會勃然大怒，你處於危險之中，大哥也會賜下新的王妃，我如今又剛坐上平南王的位子，若一時忙亂，無暇顧及，如何能護得了你？」
護我？
這麼多年，你將我護的可還真好啊！
映雪公主的嘴角洋溢開一抹冷笑。
「杏兒，你說雪兒姐姐去哪兒了？最近怎麼老也見不著她。」
宮牆下響起項如雲的聲音。
她拉著鐵甲的媳婦兒，兩人似是關係很好。
映雪公主心頭一動，這兩個人什麼時候走到一塊兒去了？
項如雲依舊拉著杏兒，在她耳邊悄悄道：「准王妃不過一個相府庶女，將來怎配做平南王妃壓到我雪兒姐姐的頭上？估麼著，雪兒姐姐就是心情不好才會躲出去。」
項如雲想起當初跟呂子晴的過招，知道她不是個省油的燈，眉頭皺得緊緊的。
鐵甲媳婦兒聽她低聲說這話，立馬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才悄聲道：「她的確是個庶女，可她是皇后的妹妹，又是鎮遠大將軍也就是殿下義父的親侄女，如今的地位自是不同了。
我還聽說皇上的小殿下也是她請人醫治才讓皇后有的身孕，那可是慕容氏的大恩人，她當得起的。」
項如雲撇了撇嘴：「以前她就讓雪兒姐姐不開心，以後真當了王妃，不知道會讓雪兒姐姐過什麼樣的日子，當真討厭！」
鐵甲媳婦兒笑了：「你呀，就別操心了，有辰王殿下在，公主定會萬事順意的。」
兩人高聲笑了起來。
原本慕容辰一心都在映雪公主身上，此時竟也看向了這邊。
只見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走出了宮門。
「雲兒，這裡！」
陳參將粗里粗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映雪公主早就注意到宮牆外停著一輛奢華的馬車，還想是誰能有權力、有膽子把馬車停到這裡來，沒想到竟然是他的好妹夫。
陳參將似乎是在馬車裡等了許久，放下窗簾，急急的從馬車裡出來，直接給項如雲披上了一件錦袍。
「可別把俺媳婦兒給凍壞了，凍壞了，俺心疼啊！」
項如雲噗嗤一笑：「大熱天的能冷到哪兒去。」
陳參將一邊給她繫著錦袍的絲扣，一邊道：「晚上還是有些涼的，上一次你發了熱，可把俺嚇死了。俺和別人不一樣，俺沒媳婦兒可活不成。」
項如雲笑著在他的額頭上用力點了一下：「就你嘴甜！」
「杏兒，俺也來接你了！」
鐵甲原本跟宮牆邊上的侍衛們說著話，見到媳婦兒出來，立馬奔了過來。
如果說陳參將是外粗內細，實則心思縝密，那鐵甲就是真正的粗里粗氣、頭腦不靈光。
見他手上什麼都沒拿，也沒有陳參將家那麼奢華的馬車，鐵甲媳婦兒不高興的撅了撅嘴：「不知冷知熱，也不會說話，來這裡做什麼？」
鐵甲呆住，隨即撓了撓頭向陳參將求助。
「老陳，你還有沒有袍子借俺一件？俺覺得這天兒死熱死熱的，也沒往這方面想呀？」
陳參將翻了個白眼兒，啥意思，俺多此一舉唄？
沒好氣道：「沒有！俺就一個媳婦兒，帶兩件做什麼？」
鐵甲再次撓了撓頭，這……不知冷不知熱，要是還不會說話……
「嘿嘿，杏兒，俺沒媳婦兒……也活不成的！」
鐵甲媳婦兒本就是在捉弄他，此時見他窘迫著學人家說情話的樣子，實在沒忍住，大笑出聲。
陳參將和項如雲也高聲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項如雲拉了拉鐵甲媳婦的手「杏兒，宮門都落了，時候不早了，你二人隨我們的馬車回去吧。」
鐵甲媳婦兒拍了拍她的手：「我們就不跟著你們擠了，大鐵牛昨個就說了，今天要帶我去宜春巷吃燒肉。
我們倆吃完悠哉悠哉的走回去，還能給小狗蛋兒帶一碗酥油奶皮子。」
各有各的小日子，誰也不想打擾誰，幾人在宮門處笑著道別。
宮門處豈是誰都能停留的，這四人一走，立馬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宮牆上淡淡望著這一切的慕容辰和映雪公主。
映雪公主這才明白，宮牆下剛剛的兩個人為何會成為摯友。
幸福的人連笑容都是相似的，相似的人不就是會被彼此吸引的嗎？
沉默，冷風吹過落葉般的沉默。
待項如雲家的馬車以及鐵甲夫婦走遠，映雪公主忽然開了口。
「我和她們比，容貌如何？」
慕容辰愣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懷裡的小丫頭是在問，她自己和鐵甲媳婦兒以及項如雲相比，誰更美貌。
他笑了：「當然是我雪兒傾國傾城，天下難尋。」
「我和她們比，誰更聰慧？」
慕容辰再次笑了，在小丫頭的脖頸處啄了一下：「映雪公主，才華美貌，天下無雙，世人皆知，哪有人會比我雪兒更聰慧？雪兒問這些是想說什麼，嗯？」
映雪公主沒有回答，卻在心中默默道：「可她們皆有美滿，唯我……沒有！」
也是，一個大楚江山的罪人，辜負了千千萬萬的百姓，就該身首異處，就該曝屍荒野！
又有什麼資格……要美滿？
暮色深沉，燈火通明，項映雪一個人站在楚宮的城牆上，俯視著永春城的萬家燈火。
以往她就喜歡站在這裡。
不同的是，那個時候的她貴為楚國公主，萬千寵愛於一身。
和她站在這裡的人，要麼是她的至親，要麼是她的摯友，她們笑笑鬧鬧。
集市喧囂，萬家燈火不過是幸福之外的一種點綴。
可現如今，只有她一個人，遠處的熱鬧反而成了她內心孤寂的烘托。
身後忽然一暖。
一件錦袍披在她的身上，緊接著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子從背後將她環住。
「傻丫頭，不知道晚上有些涼嗎？」
映雪公主沒有動，也沒有回答，雙眸依舊望著遠方。
慕容辰感覺到異樣，湊近她的耳朵輕聲道：「可是在怨我？」
映雪公主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聲音淡淡的，還摻雜著一抹涼。
「殿下貴為南燕之主，後宮怎麼可能只我一人？妾有分寸的。」
慕容辰心頭一緊，將她也抱得更緊了些。
「雪兒，辰哥哥也想與你一人相守，只是……」
「只是文武百官絕不允許一個亡國公主做你的正妻。
更何況他們為了穩固家族勢力，也必然想方設法將自家的女兒送入後宮。
而殿下新主初立，想要穩固朝堂，這也是最快和最省力的方式。
如此情形，能把妾留下做一個才人，已是格外開恩，妾都明白的。」
映雪公主每說一個「妾」字，都好像在慕容辰的心上扎了一下。
然而他攥了攥拳頭，什麼都沒說。
他要怎麼說呢？
他是打江山的開國功勳，不是那守江山的柔弱皇子，他是從屍山血海里殺出來的，怎會需要靠聯姻來穩固江山？
可難道真的要封楚國公主為王妃嗎？
楚國剛被攻占，楚國百姓表面順從，心裡根本不認燕國的統治，各方勢力暗流涌動。
若楚國公主為平南王妃，實則就是楚國的皇后。
以雪兒的聰明才智，要是給了她這個權力，怕是不知道要折騰出多大的禍事來。
何況還有大哥。
大哥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將她作為玩物解解悶兒，若是知道自己如此重視楚國公主，以大哥的雷霆手段，只怕雪兒活不到半年。
所以思來想去，給了她極致的私下寵愛，卻也只給了一個才人的位份，就是想把她藏得好好的啊。
慕容辰清了清嗓子：「雪兒，子晴妹妹說的對，我若不接受她，不但難以對燕國老臣交代，引起朝堂涌動，我大哥也會知道我對你的情誼。
我大哥這個人，從代寫書信的先生坐到今天的帝位，自是不簡單的，我自愧不如……也防不勝防。
如今被賜婚的是子晴妹妹，她只想要家宅穩固、想要王妃的名分，最重要的是，她願意和我一起保護你。
如果拒絕了她，大哥和朝堂重臣必會勃然大怒，你處於危險之中，大哥也會賜下新的王妃，我如今又剛坐上平南王的位子，若一時忙亂，無暇顧及，如何能護得了你？」
護我？
這麼多年，你將我護的可還真好啊！
映雪公主的嘴角洋溢開一抹冷笑。
「杏兒，你說雪兒姐姐去哪兒了？最近怎麼老也見不著她。」
宮牆下響起項如雲的聲音。
她拉著鐵甲的媳婦兒，兩人似是關係很好。
映雪公主心頭一動，這兩個人什麼時候走到一塊兒去了？
項如雲依舊拉著杏兒，在她耳邊悄悄道：「准王妃不過一個相府庶女，將來怎配做平南王妃壓到我雪兒姐姐的頭上？估麼著，雪兒姐姐就是心情不好才會躲出去。」
項如雲想起當初跟呂子晴的過招，知道她不是個省油的燈，眉頭皺得緊緊的。
鐵甲媳婦兒聽她低聲說這話，立馬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才悄聲道：「她的確是個庶女，可她是皇后的妹妹，又是鎮遠大將軍也就是殿下義父的親侄女，如今的地位自是不同了。
我還聽說皇上的小殿下也是她請人醫治才讓皇后有的身孕，那可是慕容氏的大恩人，她當得起的。」
項如雲撇了撇嘴：「以前她就讓雪兒姐姐不開心，以後真當了王妃，不知道會讓雪兒姐姐過什麼樣的日子，當真討厭！」
鐵甲媳婦兒笑了：「你呀，就別操心了，有辰王殿下在，公主定會萬事順意的。」
兩人高聲笑了起來。
原本慕容辰一心都在映雪公主身上，此時竟也看向了這邊。
只見兩人一邊說笑，一邊走出了宮門。
「雲兒，這裡！」
陳參將粗里粗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映雪公主早就注意到宮牆外停著一輛奢華的馬車，還想是誰能有權力、有膽子把馬車停到這裡來，沒想到竟然是他的好妹夫。
陳參將似乎是在馬車裡等了許久，放下窗簾，急急的從馬車裡出來，直接給項如雲披上了一件錦袍。
「可別把俺媳婦兒給凍壞了，凍壞了，俺心疼啊！」
項如雲噗嗤一笑：「大熱天的能冷到哪兒去。」
陳參將一邊給她繫著錦袍的絲扣，一邊道：「晚上還是有些涼的，上一次你發了熱，可把俺嚇死了。俺和別人不一樣，俺沒媳婦兒可活不成。」
項如雲笑著在他的額頭上用力點了一下：「就你嘴甜！」
「杏兒，俺也來接你了！」
鐵甲原本跟宮牆邊上的侍衛們說著話，見到媳婦兒出來，立馬奔了過來。
如果說陳參將是外粗內細，實則心思縝密，那鐵甲就是真正的粗里粗氣、頭腦不靈光。
見他手上什麼都沒拿，也沒有陳參將家那麼奢華的馬車，鐵甲媳婦兒不高興的撅了撅嘴：「不知冷知熱，也不會說話，來這裡做什麼？」
鐵甲呆住，隨即撓了撓頭向陳參將求助。
「老陳，你還有沒有袍子借俺一件？俺覺得這天兒死熱死熱的，也沒往這方面想呀？」
陳參將翻了個白眼兒，啥意思，俺多此一舉唄？
沒好氣道：「沒有！俺就一個媳婦兒，帶兩件做什麼？」
鐵甲再次撓了撓頭，這……不知冷不知熱，要是還不會說話……
「嘿嘿，杏兒，俺沒媳婦兒……也活不成的！」
鐵甲媳婦兒本就是在捉弄他，此時見他窘迫著學人家說情話的樣子，實在沒忍住，大笑出聲。
陳參將和項如雲也高聲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項如雲拉了拉鐵甲媳婦的手「杏兒，宮門都落了，時候不早了，你二人隨我們的馬車回去吧。」
鐵甲媳婦兒拍了拍她的手：「我們就不跟著你們擠了，大鐵牛昨個就說了，今天要帶我去宜春巷吃燒肉。
我們倆吃完悠哉悠哉的走回去，還能給小狗蛋兒帶一碗酥油奶皮子。」
各有各的小日子，誰也不想打擾誰，幾人在宮門處笑著道別。
宮門處豈是誰都能停留的，這四人一走，立馬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宮牆上淡淡望著這一切的慕容辰和映雪公主。
映雪公主這才明白，宮牆下剛剛的兩個人為何會成為摯友。
幸福的人連笑容都是相似的，相似的人不就是會被彼此吸引的嗎？
沉默，冷風吹過落葉般的沉默。
待項如雲家的馬車以及鐵甲夫婦走遠，映雪公主忽然開了口。
「我和她們比，容貌如何？」
慕容辰愣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懷裡的小丫頭是在問，她自己和鐵甲媳婦兒以及項如雲相比，誰更美貌。
他笑了：「當然是我雪兒傾國傾城，天下難尋。」
「我和她們比，誰更聰慧？」
慕容辰再次笑了，在小丫頭的脖頸處啄了一下：「映雪公主，才華美貌，天下無雙，世人皆知，哪有人會比我雪兒更聰慧？雪兒問這些是想說什麼，嗯？」
映雪公主沒有回答，卻在心中默默道：「可她們皆有美滿，唯我……沒有！」
也是，一個大楚江山的罪人，辜負了千千萬萬的百姓，就該身首異處，就該曝屍荒野！
又有什麼資格……要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