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9章
本以為映雪公主會去萬寶閣給陳皇后挑禮物，沒想到她竟然徑直走向了萬寶閣對面的當鋪。
「小姐，您做什麼去？那邊是當鋪啊！」
「知道，我去去就來。」
映雪公主從當鋪出來，到萬寶閣為陳皇后挑了一件禮物，禮物放到小桔手裡，而她自己的手裡則緊緊的攥著一枚羊脂玉佩。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去贖這枚玉佩。
或許只是因為走到此處，想起昔日的情景了？
或許只是想將那人貼身之物拿到手，日後再敢來叫戰，便以此羞辱？
香桃昔日的聲音響起：「我是說萬一啊，萬一我們英勇無敵的辰王殿下，攻破了楚國，你現在待他好一些，也能留條後路不是？」
對，小心駛得萬年船，不過是留條後路而已。
映雪公主撫了撫自己的心口，但願這條後路永遠都不要用上。
*
回到宮裡，陳皇后早就叫人備下了暖鍋。
剛好下了一點雪，在涼亭里點上火盆，配著雪景，一家人圍在一起熱乎乎的用著暖鍋，這是映雪公主從小到大最喜歡的事。
本以為被虜到那畜生身邊，此生再無機會，沒想到竟然還能再次享受如今這一幕。
殷勤伺候的小桔，溫柔和藹的母親，唯命是從的兄長，曾在燕軍大營願意為自己下獄的嫂子，還有一個咿咿學語的小侄子，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讓映雪公主無比珍惜。
用過暖鍋，笑過也鬧過，映雪公主回到寢殿，懶洋洋的躺在小榻上。
陳皇后輕手輕腳走了進來，見女兒沒有睡著，自顧笑了。
「雪兒怎麼不和你皇兄皇嫂說一聲，就自己跑進來打瞌睡？」
映雪公主懶洋洋的翻了個身：「自家人嘛，講那麼多禮數做什麼？」
陳皇后無奈的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下，一邊理著她的頭髮，一邊溫聲道：「這幾天怎麼不見景兒？可是你有意支開他，避而不見？」
映雪公主閉上眼睛，將手蓋在額頭上，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若不是你有意避而不見，景兒又怎會讓家姐以安國侯府的名義來母后這裡下拜帖，請你過去？」
「母后幫我回絕了吧。」
「雪兒，景兒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
「時移世易，許多事非我所願，許多錯已經鑄成。」
映雪公主此話一出，母女倆俱是沉默。
一樣的迎雪宮，一樣的寢殿，一樣的八角亭，一樣的暖鍋，一樣的歡聲笑語。
可是人，終究不一樣了。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兩人沉默了許久，陳皇后再次出聲：「雪兒，你快樂嗎？」
映雪公主睜開了眼睛，隨後又閉上了。
「母后是想說，大權在握，做大楚國的攝政公主，你快樂嗎？」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快樂？」
「可是母后希望你快樂！」
陳皇后捋了捋她的頭髮：「你若是戶部尚書之女那般性子，一心經商，男人皆是她的負累，她只想一個人獨自美麗，不需要被疼愛，也不要丈夫和孩子，或許此時你會快樂。
可是母后最懂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
我的雪兒想要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每天吃吃喝喝、打打鬧鬧，有父皇寵愛，有皇兄偏愛，再有一個好夫君每日捧在手心裡呵護。
我的雪兒雖然強大，但卻想要仰仗，想要依賴，想要無拘無束，任意妄為，如此方得快活。」
「可是，母后。」
映雪公主哽咽了一下：「這一切從未有過，以後也不可能再有了。」
陳皇后落滿映雪公主髮絲的手頓了一下，而後落下一滴淚來。
*
今年的新年，燕宮格外喜氣，偌大的宮殿，人來人往，張燈結彩。
有人說，雖然辰王殿下今年落敗，但之前給大燕國掙得好處，讓皇上今年沒有再行勤儉之策。
也有人說，慕容三兄弟雖然已經得了權勢，可是今年是第一次一起過年，皇上極為重視，所以才這般鋪張。
總之，燕宮今年的過年氣氛不比楚國差。
「辰兒眉頭不展，可是這滿桌酒席沒有合胃口的？」
「二哥，大哥在叫你。」
慕容光提醒了一次，慕容辰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抹笑意：「大哥哪裡的話，不過是在想一些軍務上的事。」
慕容月親自給慕容辰倒了一杯酒：「那都是公事，已經回家了，就不要再想，咱們兄弟三個好好喝上一杯。」
待三兄弟喝完，慕容月又給慕容辰夾了些菜。
慕容辰滿腹心事，根本就沒有心思吃喝，但是大哥的熱情又不好駁斥，只好象徵性的夾了起來。
待放入口中，突然睜大眼睛，這味道……
再一看滿桌酒席，竟然有一半都是熟悉的菜式。
是雪兒！
可是雪兒已經回了楚國，周景又在兩國邊界設下千萬種障礙，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為我燒菜？
「夫君你知道嗎，每次看到你吃的香甜，我都覺得很滿足很幸福呢。」
慕容辰緊張到雙手發抖，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慕容光。
慕容光立馬會意，趕緊解釋：「大哥反覆問我二哥喜歡吃什麼，我便說是一些楚國菜餚，大哥便派人將邊城的廚子連夜送到了宮裡，趙大廚的小徒弟燒的菜很相似的……與他師傅。」
說是與他師父，慕容辰又何嘗不知，其實就是在說雪兒，這一桌菜的確像是雪兒精心準備的啊。
今天是除夕，也不知道那丫頭在楚國過得如何？
有沒有吃到她心心念念的餃子？
雖然跟映雪公主燒的菜一模一樣，可慕容辰卻吃得味同嚼蠟。
慕容月倒很是開心，不顧勸阻，多喝了幾杯，還非要拉著慕容光慕容辰一起去問星樓上觀年景。
問星樓是燕宮最高的樓閣，站在最頂層，可以俯瞰整個雲洲城。
已經快到深夜，雲洲城的集市上還是熙熙攘攘，往來不絕。
小商小販的生意都做得紅火，百姓也不像往年那樣各自困在家裡吃糠咽菜，許多到酒樓里用年夜飯。
慕容月開心的摟住慕容辰的肩膀：「辰兒，戰場上非勝即敗，許多小事不必掛懷。
你看，這大燕國一片歌舞昇平，而你我兄弟三人，也站到了問星樓上的最高處，這不就是你我昔日最嚮往的嗎？
所願皆成，所思皆中，即便有小小不如意，又算得了什麼？」
「所願皆成，所思皆中」了嗎？
慕容辰心頭一顫，望向通明的萬家燈火。
真好！
只是……
沒有她。
「小姐，您做什麼去？那邊是當鋪啊！」
「知道，我去去就來。」
映雪公主從當鋪出來，到萬寶閣為陳皇后挑了一件禮物，禮物放到小桔手裡，而她自己的手裡則緊緊的攥著一枚羊脂玉佩。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去贖這枚玉佩。
或許只是因為走到此處，想起昔日的情景了？
或許只是想將那人貼身之物拿到手，日後再敢來叫戰，便以此羞辱？
香桃昔日的聲音響起：「我是說萬一啊，萬一我們英勇無敵的辰王殿下，攻破了楚國，你現在待他好一些，也能留條後路不是？」
對，小心駛得萬年船，不過是留條後路而已。
映雪公主撫了撫自己的心口，但願這條後路永遠都不要用上。
*
回到宮裡，陳皇后早就叫人備下了暖鍋。
剛好下了一點雪，在涼亭里點上火盆，配著雪景，一家人圍在一起熱乎乎的用著暖鍋，這是映雪公主從小到大最喜歡的事。
本以為被虜到那畜生身邊，此生再無機會，沒想到竟然還能再次享受如今這一幕。
殷勤伺候的小桔，溫柔和藹的母親，唯命是從的兄長，曾在燕軍大營願意為自己下獄的嫂子，還有一個咿咿學語的小侄子，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讓映雪公主無比珍惜。
用過暖鍋，笑過也鬧過，映雪公主回到寢殿，懶洋洋的躺在小榻上。
陳皇后輕手輕腳走了進來，見女兒沒有睡著，自顧笑了。
「雪兒怎麼不和你皇兄皇嫂說一聲，就自己跑進來打瞌睡？」
映雪公主懶洋洋的翻了個身：「自家人嘛，講那麼多禮數做什麼？」
陳皇后無奈的笑了笑，在她身邊坐下，一邊理著她的頭髮，一邊溫聲道：「這幾天怎麼不見景兒？可是你有意支開他，避而不見？」
映雪公主閉上眼睛，將手蓋在額頭上，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若不是你有意避而不見，景兒又怎會讓家姐以安國侯府的名義來母后這裡下拜帖，請你過去？」
「母后幫我回絕了吧。」
「雪兒，景兒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
「時移世易，許多事非我所願，許多錯已經鑄成。」
映雪公主此話一出，母女倆俱是沉默。
一樣的迎雪宮，一樣的寢殿，一樣的八角亭，一樣的暖鍋，一樣的歡聲笑語。
可是人，終究不一樣了。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兩人沉默了許久，陳皇后再次出聲：「雪兒，你快樂嗎？」
映雪公主睜開了眼睛，隨後又閉上了。
「母后是想說，大權在握，做大楚國的攝政公主，你快樂嗎？」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快樂？」
「可是母后希望你快樂！」
陳皇后捋了捋她的頭髮：「你若是戶部尚書之女那般性子，一心經商，男人皆是她的負累，她只想一個人獨自美麗，不需要被疼愛，也不要丈夫和孩子，或許此時你會快樂。
可是母后最懂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
我的雪兒想要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每天吃吃喝喝、打打鬧鬧，有父皇寵愛，有皇兄偏愛，再有一個好夫君每日捧在手心裡呵護。
我的雪兒雖然強大，但卻想要仰仗，想要依賴，想要無拘無束，任意妄為，如此方得快活。」
「可是，母后。」
映雪公主哽咽了一下：「這一切從未有過，以後也不可能再有了。」
陳皇后落滿映雪公主髮絲的手頓了一下，而後落下一滴淚來。
*
今年的新年，燕宮格外喜氣，偌大的宮殿，人來人往，張燈結彩。
有人說，雖然辰王殿下今年落敗，但之前給大燕國掙得好處，讓皇上今年沒有再行勤儉之策。
也有人說，慕容三兄弟雖然已經得了權勢，可是今年是第一次一起過年，皇上極為重視，所以才這般鋪張。
總之，燕宮今年的過年氣氛不比楚國差。
「辰兒眉頭不展，可是這滿桌酒席沒有合胃口的？」
「二哥，大哥在叫你。」
慕容光提醒了一次，慕容辰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抹笑意：「大哥哪裡的話，不過是在想一些軍務上的事。」
慕容月親自給慕容辰倒了一杯酒：「那都是公事，已經回家了，就不要再想，咱們兄弟三個好好喝上一杯。」
待三兄弟喝完，慕容月又給慕容辰夾了些菜。
慕容辰滿腹心事，根本就沒有心思吃喝，但是大哥的熱情又不好駁斥，只好象徵性的夾了起來。
待放入口中，突然睜大眼睛，這味道……
再一看滿桌酒席，竟然有一半都是熟悉的菜式。
是雪兒！
可是雪兒已經回了楚國，周景又在兩國邊界設下千萬種障礙，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為我燒菜？
「夫君你知道嗎，每次看到你吃的香甜，我都覺得很滿足很幸福呢。」
慕容辰緊張到雙手發抖，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慕容光。
慕容光立馬會意，趕緊解釋：「大哥反覆問我二哥喜歡吃什麼，我便說是一些楚國菜餚，大哥便派人將邊城的廚子連夜送到了宮裡，趙大廚的小徒弟燒的菜很相似的……與他師傅。」
說是與他師父，慕容辰又何嘗不知，其實就是在說雪兒，這一桌菜的確像是雪兒精心準備的啊。
今天是除夕，也不知道那丫頭在楚國過得如何？
有沒有吃到她心心念念的餃子？
雖然跟映雪公主燒的菜一模一樣，可慕容辰卻吃得味同嚼蠟。
慕容月倒很是開心，不顧勸阻，多喝了幾杯，還非要拉著慕容光慕容辰一起去問星樓上觀年景。
問星樓是燕宮最高的樓閣，站在最頂層，可以俯瞰整個雲洲城。
已經快到深夜，雲洲城的集市上還是熙熙攘攘，往來不絕。
小商小販的生意都做得紅火，百姓也不像往年那樣各自困在家裡吃糠咽菜，許多到酒樓里用年夜飯。
慕容月開心的摟住慕容辰的肩膀：「辰兒，戰場上非勝即敗，許多小事不必掛懷。
你看，這大燕國一片歌舞昇平，而你我兄弟三人，也站到了問星樓上的最高處，這不就是你我昔日最嚮往的嗎？
所願皆成，所思皆中，即便有小小不如意，又算得了什麼？」
「所願皆成，所思皆中」了嗎？
慕容辰心頭一顫，望向通明的萬家燈火。
真好！
只是……
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