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無界妖瞳 更改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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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濘的山路上。

  長長的隊伍默默從大雪中穿過。

  陳玉樓束馬而行,臉色平靜,身形隨著身下馬步起伏不定,仿佛在閉目養神。

  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

  他一雙深邃眸子,開闔之間,隱隱有一抹青金光芒閃爍。

  此刻。

  無人能夠察覺。

  一道道神識,從他泥丸宮中爆發,猶如無形的雨線,絲絲縷縷,自漫天雪花中穿梭而過。

  剎那間。

  克孜族禁地。

  也就是那一處危崖裂谷便清晰映照在他眼前。

  只是……

  讓他錯愕的是。

  才離開短短片刻。

  終年不化的冰川便已經盡數破碎。

  一道深深地痕跡,自上而下,從外向里,一直蔓延至崖底深處。

  看上去,就像是有仙人,一劍斷山河。

  但此地蠻荒飄渺,人跡尚且罕至,哪裡會有仙人如此無聊。

  「羅浮……」

  陳玉樓搖搖頭,嘴角勾起一絲無奈。

  也只有它,行事從無顧忌,從來都是怎麼高興怎麼來。

  就算是當日,面對即將甦醒的蛇神。

  它身上都見不到半點畏懼。

  何況區區鬼母?

  不過一頭妖奴,蛇神僕從罷了。

  「唳——」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氣息。

  崖底深處,一道鳳鳴忽然響起,隱隱透著幾分欣喜雀躍。

  陳玉樓哪裡還會耽誤。

  神識繞過坍塌的崖壁,直奔山下而去。

  很快,視線中光影交錯,只見光線無法籠罩的地底深處,一共九層,足有十多米高的木塔矗立在黑暗中。

  每一層都盤膝坐著一具屍體。

  男女老少皆有。

  但身上的服飾卻是大同小異。

  赤與玄色交織的長袍。

  頭戴插羽氈帽。

  一個個神色肅穆。

  只不過被冰封的時間實在太久,加上地底洞窟崖壁中的礦石,幽光閃爍,映照的那一張張臉慘白如紙。

  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即便隔著數里之外,『看』到這一幕,陳玉樓仍舊難掩驚嘆。

  鬼母作為神明之女。

  在魔國中地位超然。

  除了獲得蛇神召喚,一手在崑崙山打造出雪域魔國的初代國君崷之外,每一代鬼母,無一例外都是魔國的最高統治者。

  能夠為她殉葬。

  一般人都沒資格。

  從那些古屍的穿著打扮,他們的身份其實就已經呼之欲出。

  「祭司殉葬。」

  「還真是,好大的手筆。」

  要知道。

  無論魔國、輪迴宗還是精絕古國,信仰的都是蛇神。

  除了鬼母因為無界妖瞳,天生就能連接虛數空間,溝通神明,但神廟、傳教、祭祀以及占卜之類的事務,其實都落在了祭司身上。

  可以說。

  這些人在魔國,絕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即便沒有鬼母那幫動輒移山倒海的恐怖法力,但也掌握著常人難以想像的力量。

  但……

  他們卻心甘情願,為鬼母殉葬赴死。

  只能說,那什麼勞什子的轉世重生誘惑力確實驚人。

  目光掃過那些古屍。

  陳玉樓自下而上看了過去,等他視線落在九層妖樓最高處。

  與底下重重堆疊的柏木不同。

  塔頂竟是以金玉寶石堆積而成,即便了無光線,身處幽暗地底,但仍舊遮掩不住寶光瀰漫。

  金頂之中。


  同樣盤膝坐著一具古屍。

  驚人的是。

  她通體晶瑩剔透,好似一塊冰晶雕琢,周身也無衣衫長袍遮掩,目光能夠直直的洞穿過去。

  看不太清五官長相。

  因為那張臉上,覆著一張金色面甲。

  將臉龐以及雙眼遮得嚴嚴實實。

  只能隱隱看到……兩團鬼火,在眼窟深處跳動。

  不,準確的說是掙扎。

  或者顫慄不止。

  此刻,在金頂之上,一道渾身流火熊熊燃燒的身影,正一臉睥睨的看著身下。

  隔著無數遠。

  陳玉樓都能感受到羅浮身上的殺機。

  「無界妖瞳麼?」

  察覺到金玉面甲下那兩團跳動不止的幽光。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陳玉樓心中浮現。

  每一代鬼母死後。

  魔國人要做的事情,便是四處尋找擁有天生妖瞳的人,將其帶回神廟供養,引導她溝通神明,獲取神力。

  這便是魔國人深信不疑的轉世。

  但從輪迴宗做的事上,卻可以推斷出來一件事。

  無界妖瞳。

  更像是一種天賦。

  即便轉世重生,也能重新覺醒的能力。

  並不會因為身死而跟著消亡。

  「羅浮,摘下她的雙目。」

  所以……

  想到這,陳玉樓心頭不由重重一跳。

  當日離開鬼洞時,他還曾有過那麼一瞬間的遺憾,因為一開崑崙木棺,精絕女王的屍身便在瞬息間化為腐朽。

  想都沒想。

  陳玉樓傳去一道神識。

  而今鬼母靈魂被羅浮鎮壓,正是取走無界妖瞳的大好時機。

  至於。

  他『視線』掃過九層妖樓,只見木塔周身四處,隱隱還能見到無數星星點點,幽暗不明的紅光。

  分明就是達普鬼蟲。

  也就是火瓢蟲。

  只不過就算是這種被人視為妖魔、惡鬼的恐怖存在。

  而今在羅浮放出神凰氣息後。

  也被盡數鎮壓。

  連展翅都做不到。

  要是這一幕發生在幾千年前,魔國人怕是都要道心破碎。

  畢竟,達普鬼蟲被他們視為神明之蟲。

  擁有兩種形態。

  無量業火,藍色火焰,能夠將世間任何生靈,瞬間焚燒成一堆灰燼。

  乃窮神冰,火焰呈現銀白色澤,可以使接觸到它的人瞬間冰封,然後碎成無數冰塵碎屑。

  而且這些神蟲,擁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壽命。

  幾乎就是無敵的存在。

  眼下卻在羅浮威壓下連頭都抬不起來。

  別說道心,怕是連信仰都要破碎。

  「唳——」

  聽到他的傳訊。

  立在金頂上的羅浮,仰頭一聲啼鳴。

  剎那間,一道足了穿雲破霧的鳳鳴之音在偌大的洞窟中響徹。

  同時,一股無邊無盡的氣勢,以它為中心朝著四方爆發出來。

  轟!!

  恐怖的氣息。

  化作無形的風。

  原本還能微微閃爍的達普鬼蟲,被那股風勢划過,身外頓時憑空生出一蓬火焰,然後整個被吞噬,化作一堆灰燼,隨風飄落四方。

  幽暗無光的地底洞窟。

  此刻就像是在上演著一場無聲啞劇。

  一縷縷火焰憑空出現,燃燒,消失。

  井然有序。

  但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讓人如墜冰窟,遍體生寒。

  咔嚓咔嚓——


  可怖的風勢中。

  金頂內那具冰晶屍外,一道道微不可見的裂紋逐一浮現,從外向內不斷延伸,毫無規則。

  借著四周不時燃起的火光。

  讓它看上去……就像一隻在火爐中被燒裂的琉璃瓷器。

  但細看的話就會發現。

  透明的冰晶深處,赫然還有一灘模糊不清的黑霧,正試圖瘋狂逃離。

  只可惜。

  原本寄存的冰晶屍,如今卻成了它逃離的最大阻礙。

  那些裂紋看似雜亂無章。

  實則就如一座火獄。

  將所有的路盡數封死,逃無可逃。

  至於那張金色面甲下,兩團幽暗的火光,此刻更是猶如見到了克星,映滿了恐懼和不安。

  直到下一刻。

  它似乎見識到了更為可怕的存在。

  幽暗的火光一下定住。

  仿佛一雙瞪大的瞳孔。

  在眼睛深處,一隻鋒利的爪子漸漸放大,然後……切豆腐一般,輕輕撕開覆在臉上的那張金甲。

  兩團幽火。

  被那隻利爪一把抓在手心內。

  閃爍的火,一下熄滅,隨後化作兩枚玉石。

  「玉眼?!」

  馬背上,看清那兩枚玉石的剎那,陳玉樓猛地睜開眼,一張臉上寫滿了錯愕之色。

  那兩枚玉石。

  儼然就是兩顆玉石眼球,只不過縮小了數倍不止。

  除此外,玉眼色澤漆黑如墨,與乳白截然相反,眼球深處更是嵌著一縷縷金絲,看上去神秘而詭異。

  而另一邊。

  九層妖樓金頂中。

  被摘去無界妖瞳的冰晶屍,這一刻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撐,細小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蔓延。

  清脆的咔嚓聲不絕於耳。

  羅浮縱身從金頂飛出的霎那。

  整具冰晶屍嘭的一聲碎成無數,只留下一地冰塵。

  「陳大哥?」

  「你說什麼?」

  一直跟在陳玉樓身側的花靈。

  見他忽然睜開眼,神色變幻不定,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下意識並肩過去,一臉擔心的道。

  「沒什麼。」

  「就是忽然想起點往事。」

  迎著那雙清亮中透著憂慮的眸子,陳玉樓一看就知道她是多想了,隨意搖了搖頭。

  聞言,花靈只是噢了聲,也沒追問。

  陳大哥和大師兄似乎總是如此。

  她也見怪不怪了。

  「對了,現在到哪了?」

  方才心神盡數放在了九層妖樓那邊。

  如今轉過神來,陳玉樓這才發現,轉眼間天色已經轉暗,夜幕有了降臨之兆。

  「應該過了關隘吧。」

  花靈也不敢確認。

  提著韁繩,輕輕一拍馬背,「陳大哥,我去前頭問問。」

  說話間,人已經縱馬沖了出去。

  見狀,陳玉樓也只能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回去,轉而抬頭看了眼天穹高處。

  厚重的鉛雲幾乎都要墜落下來。

  巴掌大的雪花,簌簌而落。

  不過這些絲毫沒能攔住他的視線。

  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瞳孔深處,傳去一道心神,羅浮則是輕鳴回應。

  「陳兄弟,再往前三五里就是夾子溝,成片的雪杉能夠遮風擋雨,今夜你們可以在那宿營。」

  就在他收回心神時。

  一道爽朗聲也隨之傳來。

  抬頭望去,赫然是圖爾縱馬而來,他擔心說不清楚,乾脆讓狩獵隊的幾個弟兄打頭,自己與花靈趕了過來。

  「夾子溝?」

  默默咀嚼了下這個詞。


  陳玉樓只覺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大概率是當地人所取。

  不過既然有雪杉,距離崑崙山中部應該不遠了。

  地處北疆境內的崑崙,冰川橫亘,積雪終年不化,連杉樹都難以存活,只有最為耐寒的高山雪松才能見到,還是稀稀疏疏。

  「也好。」

  「跑一天了,修整一夜再出發。」

  從一早自精絕古城出發到現在,除卻中間在圖爾他們村子裡停了半個多鐘頭,這一路上幾乎不眠不休。

  就算他什麼事沒有。

  但不能保證每個人都是鐵打的啊。

  而且雪夜趕路,並不是好事,尤其還是崑崙雪山這種地方,即便是他也不敢保證,危險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再者。

  他也想找個時間。

  好好研究下無界妖瞳。

  「行,那我繼續領路。」

  圖爾稍稍鬆了口氣。

  他不怕遇到危險,就怕見到那種性格倔強,仗著身手還行,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他們世世代代住在神山下。

  尚且不敢說對它了如指掌。

  崑崙山的神秘……難以描述。

  還好,這一路上陳玉樓對他提出的意見,幾乎從未反駁過。

  如此相處,他做事也樂意。

  三五里的路,幾乎轉眼即至。

  等眾人翻過一道山脊,前方視線一下豁然開朗。

  大片的杉樹林,坐落在雪山腳下,天地間白茫茫一片,不過……奇怪的是,山林之間,一條黑色山溝從中穿過。

  蜿蜒曲折。

  在雪地中極為顯眼。

  從高處俯瞰過去。

  就像是一條橫亘其中的黑龍。

  「那就是夾子溝?」

  陳玉樓拍馬走到圖爾身邊,此刻他正和幾個弟兄說著什麼,聽到這話,當即回過頭來,拉了下遮住了額頭的氈帽。

  「是啊。」

  「有什麼說法嗎?」

  圖爾先是一怔,隨即搖了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老一輩人就是這麼傳下來的。」

  見他也不清楚。

  陳玉樓只能按下心思。

  轉而看了眼身後幾人。

  此刻崑崙他們都是一臉好奇的盯著那條黑色山溝,眼裡還透著幾分古怪。

  「怪事,這麼大的雪,竟然沒把夾子溝覆蓋。」

  「是邪乎,底下該不會有座火龍吧?」

  「不應該吧,我就沒聽過雪山下有火龍,沒聽過水火不容這句話?」

  「那可不一定,不然怎麼解釋雪落即化,片冰不沾?」

  一行人低聲爭論著。

  鷓鴣哨並未理會,只是勒馬走近陳玉樓身邊,伸手指了指山下。

  「陳兄,你發現沒有。」

  「這一片地勢起伏,從低到高,分明就是條出水龍,但中間那一截,就像忽然被人斬斷了一樣,龍脈藏而不顯,氣勢也一下弱了。」

  他聲音微不可聞。

  只有陳玉樓才能聽見。

  「不是像。」

  陳玉樓搖搖頭,冷然一笑。

  鷓鴣哨能看出來。

  又豈會從他視線中錯過?

  摸金校尉上觀天星下察地脈。

  此處龍脈流轉如此古怪,分明就是被人動過手腳。

  「十六字,化字訣,更形改勢,偷天換日,道兄,我們這次遇到高手了,這夾子溝下,必然有斗。」(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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