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90章 序幕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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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序幕拉開

  夕陽的餘暉逐漸退散,天色逐蒙上一層沉重的陰霾,原本還算涼爽的天氣變得燥熱憋悶。

  林軼從手術室出來,脫掉防護服和口罩,刺鼻的消毒水的氣味才逐漸遠去。

  醫院這種地方無論外面的氣候如何,總是莫名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雪白的天花板和牆壁更是加重這種滲人的氣息,因此,醫院總是會出現很多滲人恐怖的傳說。

  此刻,正值逢魔時刻,林軼穿過筆直雪白的走廊通道,聽到幾個迎面走來的實習醫生在低聲抱怨著今晚怎麼又是他值夜班以及上帝保佑千萬別遇到什麼怪事之類的。

  看到林軼從對面走來,就趕緊停下了這種牢騷,略顯尷尬地和她打了聲招呼。林軼只是微笑著點頭回應,並沒有多說什麼。

  其實,林軼對於這種靈異八卦還是很有興趣的,可是很可惜的是,在她來這裡的第一天,就已經徹底查過一邊,並沒有什麼神神鬼鬼的,只不過是死氣略微濃郁了些,容易導致心智不堅的人出現的幻覺和做點噩夢罷了。

  說到底,克里斯塔那種存在才是個例吧,畢竟來這之後她也就見過這麼一個靈體罷了。

  本來聽到那些人說起醫院的傳說故事,她還以為能見到其他的鬼怪呢。對此,沒有樂子看的林軼還是挺失望的。

  林軼回到辦公室,略微有些疲憊的癱坐在沙發上。剛完成一場有點難度的手術,給一位腦幹附近中彈的患者取出彈頭,雖然手術很順利,但也的確花費了林軼一些心力。

  按理說,接下來應該去看一下這位患者,以及討論一些術後康復的事情。但是林軼此刻卻是不想動彈,反正明天再說也來的及,就和院長他們說了一聲,就準備提前下班回去。作為醫院的寶貝疙瘩一樣的存在,院長當然是很痛快地答應下來,並囑咐林軼回去好好休息之類的話。

  畢竟林軼的醫術足夠得到醫院方面的敬重。儘管相對於其他醫生,她的年齡實在是太小了,但是在這一領域上從來都是達者為師。更何況,林軼的手術從來沒有失敗過,更是救了不少位高權重的人,積累了堪稱恐怖的人脈。儘管林軼本身並沒有特別熱絡的去和他們聯繫交往,甚至偶爾可以說是冷淡。但一位手術成功率為百分之百,關鍵時刻能多給他們一條命的存在,誰又不想打好關係呢?

  林軼仰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不多時,窗外傳來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緊接著遠方傳來轟鳴聲,耀眼的閃電從窗前划過,刺目的白光映射在林軼的眼皮上。

  她皺了皺眉,突然好似想到什麼似的猛的睜開眼睛。

  不對勁。林軼的視線移向窗外,本該在夏季才會出現的茂盛枝葉正在狂風中來回搖擺。

  可是……林軼記得聖誕節明明才過去20多天,怎麼會是夏季。

  她旋即打開手機日曆,上面紅色的圓圈勾畫出清清楚楚地6月27日。

  說起來,之前她就覺得時間上有些不對勁,似乎……很混亂。

  林軼神色有些冷,為什麼現在她才突然發現這些異常,而之前只當做是錯覺一帶而過呢?

  究竟是這個世界出了問題,還是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有問題?

  不知為什麼,林軼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正在朝著自己逼近。

  她背靠在沙發,低頭整理著最近以來所有的異常情況,大腦飛速運轉。

  正當林軼陷入沉思時,胸口倏然一陣心悸,猶如電流竄過。

  此刻,窗外的大雨傾盆而下,雨點兇猛地擊打著地面,如陣前鼓點,急促迅疾,聲勢浩大。

  林軼猛的站起身,她甚至來不及穿上外套,直接一把拉開窗戶,從樓上一躍而下,大雨瞬間將她澆透。她卻絲毫不在意,手中一道符文亮起,瞬間從消失在原地。

  林軼抵達地點時,正好看到炸彈啟動,而在附近的黑澤陣必定會被波及。她甚至來不及多想,在衝擊波抵達他身邊那一瞬間之前,林軼直接閃身來到他身邊,將他拉到身邊對換位置,將人死死地護在身後。

  巨大的衝擊撞在林軼的後背上,沒來得及開任何防護措施的林軼被瞬間掀飛出去。她猛的吐出一口鮮血,背後的肌膚被燒的慘不忍睹,但來不及關注身上灼熱的痛楚,下一波的爆炸即將再次蔓延。

  林軼終於來得及施展符咒,將陷入昏迷的黑澤陣帶離現場。

  暴雨如注,卻澆不滅沖天而起的火光,也澆不滅這人世間無休止的爭鬥。


  林軼半跪在地上,還是忍不住喉頭一緊,鮮血大口大口地從嘴中湧出。好半天她才勉強調息控制住。

  她略一低頭,目光複雜的看向懷裡的黑澤陣。現在這一幕,與當時在船上再見的情況何其相似,只不過,這次林軼能夠動用靈力,不會像那時那般狼狽不堪,雖然現在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不至於等人來救。

  黑澤陣現在臉上身上布滿泥水,銀色的長髮濕噠噠地黏在身上,好看的眼眸緊緊地閉著,腹部肩頭各中了一發子彈,本來應當滲血的傷口被一層赤色光暈籠罩。胸口處黑色的打底衫下普通人無法看到的紅光閃爍,止住不斷滲血的傷口,使他的傷勢無法進一步加重。

  好像,自從遇到他後,一切的異常才突然浮現在她的身邊……

  林軼腦海中閃過無數紛雜的念頭,最終還是將其壓下,先將人帶回她的住所。

  屋外,暴雨一刻不息,雷電在烏雲間狂吼,宛若猛獸嘶吼翻騰,想要衝破天地。

  林軼將人放到床上,殘留的雨水打濕床鋪,但她也沒有時間思考這些。

  給黑澤陣餵了一顆丹藥,很快他就睜開眼睛。迷茫了一瞬間後,他迅速理解了現狀。看來昏迷之前看到的人真的是林軼,並不是錯覺。

  他目光偏移看向林軼。雨水滴答滴答地從她的發梢滴到地面,精緻的臉頰上沾滿了雨水,身上單薄的襯衫明顯被爆炸燒過的痕跡。她目光沉沉,好似淬了寒冰,嘴角抿成一條直線,明眼人也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並不比外面的狂風暴雨好多少。

  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平靜地拿出醫療裝備,剪開他胸前的衣服。看到裸露的胸腹部上的傷口,她指尖微頓,除了還在出血的槍傷外,還有一道猙獰的貫穿傷,一看就是近期剛受的,傷口才看看癒合好。

  林軼臉上的冷意更重了,只是手下一刻不停的處理著他的傷口。

  冷凝的氣氛混雜著血腥氣瀰漫在空間中,一種恐怖的氣場伴隨著窗外的電閃雷鳴,黑澤陣莫名有一種林軼正在把他分屍的錯覺。

  本來還想調侃一句,林軼沒打麻藥的事,莫名地就說不出口了,只能咬著牙忍著。

  林軼對他的壓抑痛苦的悶哼聲恍若未聞,感受著他繃緊的肌肉和微微輕顫的身體,她甚至手下還加重了幾分力度。

  縫合完傷口後,她將東西收拾好,重新來到床邊坐下。看著蒼白這一張臉,虛弱地急促喘息的黑澤陣,林軼臉色平靜得猶如一潭死水,卻讓黑澤陣忍不住心臟顫慄:「現在,我們該好好聊一聊了。」

  「你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冷淡話語裹挾著不知名的怒火盡數落到黑澤陣的耳邊。

  他還想調侃一句,緩和一下氣氛:「就是你看到的那樣,被人陰了差點死了唄。」

  但可惜,他並沒有點亮這方面的技能。

  林軼冷冷地注視著他,好似要將他整個人看透,好半晌後才開口:「黑澤陣,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及時救下你的。」

  「下一次,你說不定就會悄無聲息地死在外面。」

  窗外風雨交加,室內卻靜的可怕,黑澤陣啞聲開口:「我以為你清楚,像我們這種人,面臨死亡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了。」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會死亡的事實。」林軼打斷他的話,「即使是我,說不定某一天也會死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這些我都知道。」

  「把每一次見面當做最後一次溫存,每一次接吻當做最後一次分別,永遠在一起只不過是我的奢望。」

  「那你在生什麼氣?」黑澤陣有些費解。

  林軼不說話了。她生什麼氣呢?她是想到會不會有人利用她對黑澤陣的感情,一次又一次地削弱她的實力,置他於死地,又或者這個人就是黑澤陣他自己,只是利用她,將她當做一枚棋子。

  她不是不能接受死亡,她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像玩偶一樣任人擺弄。

  她和黑澤陣在一起的一切進展的太過於巧合和順利,以及她一些異常的發現,讓她忍不住對他對所有人,甚至對她自己都產生了懷疑。

  她說不定早就已經瘋了,根本就不存在黑澤陣這個人,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呵,說不定,她這一輩子都只是上一世臨死前的一場噩夢罷了。

  她只是輕輕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輕顫,掩蓋住眼底複雜的情緒,但語氣是說不出的疲憊和倦怠:「你就當是又在發瘋吧。」

  聞言,黑澤陣卻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直覺告訴他,如果這樣問下去,可能會發生一些他們都不想看到的事,他們之間的平衡也會瞬間打破。

  他們之間本來就各自隱藏著很多無法告知對方的秘密,註定他們無法像正常戀人一樣相處。

  他只是沉默地伸出手,以十指相扣的姿勢牢牢地牽住她的手。

  冰冷蒼白好似不想活人的手掌就那麼被他攥著,好半天才感受到對方慢慢回握的行動。

  但很快黑澤陣就感受到不一樣的觸感,一股濕滑黏膩的液體順著她的掌心蔓延至他的手上,黑澤陣看到的是從她背後蜿蜒留下的鮮血。

  而林軼就那麼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好似完全無所覺般。

  黑澤陣腦海中倏地回憶起自己昏迷前林軼將她護在身後,擋住爆炸的事。

  自己之前被她的表情唬住,竟然完全沒有留意到這麼明顯的事。

  她就頂著這樣的傷給他治療,還和他一直說話嗎?

  「你的傷……不處理嗎?」握著手不自覺收緊,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牢牢地攥住林軼的掌心。

  聞言,林軼才從深陷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半響才知道黑澤陣說的是什麼。

  她還真的給忘了,受傷次數太多,她又和普通人的體質不一樣,這對她而言只是皮肉傷罷了。

  疼當然還是會疼,但更痛苦的事情她都經歷過,對比之下,也就沒那麼疼了。

  「啊,沒事,皮肉傷而已,等會兒處理一下就好。」林軼淡淡地說道。

  但這一次黑澤陣卻沒有像剛才那樣輕拿輕放,語氣帶上些強硬:「把醫療箱拿來,我給你上藥。」

  林軼抬眼,對上黑澤陣不容置疑的神色,內心卻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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