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第207章 重鑄輪迴，往生路上頌吾名
「貴宗可以留下一份拓印，蓮池女帝想要的是原本。」
宋思妍說道，「為表誠意，瑤池願意拿出一份聖蓮。」
蘇臨知道宋思妍所說的蓮池女帝是誰，瑤池共有四位稱號帝者，其中蓮池女帝是瑤池最古老的一位大帝，在世已經有七萬多年了。
以帝境修士的壽命來說，無疑蓮池女帝已經到了晚年，只不過沒人會認為她已經是西山日下了。
對於帝境修士而言，所謂的晚年只是最後的那幾千年而已，在徹底進入衰老前，戰力都是不受影響的。
而由於其修行時間極長，蓮池女帝應當算是正處於人生的最巔峰，算是瑤池的最強戰力了。
即便是在二十四帝之中，蓮池女帝的實力應當也能排在前五，按說沒人會願意因為一本不知道做什麼用的手記得罪這位女帝，況且對方還給出了如此高的開價。
所謂聖蓮，乃是瑤池的至寶，也是立派之本，在瑤池深處的聖地內長有一株蓮花，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一開花，每次開花有三瓣蓮花，所謂一份聖蓮，便是一瓣蓮花。
瑤池的聖蓮可為修士延壽，即便對帝境的超級強者也有效，第一次服用可以延壽一萬年，第二次服用效果減半，第三次就沒有效果了。
瑤池自家的女帝肯定都已經服用過了，而一般的帝者都不一定有資格獲得聖蓮，這相當於是瑤池的鎮宗之寶。
可蘇臨對這什麼聖蓮並不是很感興趣，或者說對方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也想得到手記，就更讓他想知道手記的真正作用了。
他仔細研究過這本手記，其材質乃是這個世界的建木的邊角製作的紙張，若論材料的確不凡，可這本手記真的只是記載了一些閒散之事，本身內部也沒什麼禁制。
如果這是一件關鍵道具，那蘇臨認為其本身可能沒什麼特殊的，關鍵在於和它對應的東西，某個東西可以識別這份手記，所以瑤池才必須要原版。
說到底，瑤池的那位蓮池女帝恐怕對手記本身的內容也不怎麼感興趣，她要的是天帝手記本身。
「蘇某方才說了，這本手記對我不重要，原本贈予瑤池也沒什麼。」
蘇臨笑著說道。
「蘇宗主高義……」
宋思妍聞言驚喜，然而還沒說完就被蘇臨的話打斷了。
「蘇某隻想知道，這本手記是用來做什麼的，希望瑤池女帝親臨，在使用這本手記時讓蘇某觀禮，至於其中機緣，蘇某本不知自也無緣，當然不會強取，手記會贈予，只希望維持我們兩派的友誼。」
蘇臨這番話說的很清楚了，他可以免費把手記給瑤池，但瑤池必須要讓那位大帝親自來拿，並且當著他的面使用這本手記。
而他也承諾了，不管手記涉及到的機緣是什麼，他都不會要，只是感到好奇而已。
這樣的條件，瑤池是無法拒絕的，起碼在宋思妍看來是沒理由拒絕的。
「看來蘇宗主也是向道之人，您的要求聽來並不過份，蘇宗主本就是手記的擁有者，想知道其作用也是常理，可我無法向蘇宗主保證，只能先折返請示一下蓮池女帝。」
宋思妍有禮的說道，心知今天是沒法拿到那本手記了。
不過相較於要付出一份聖蓮才能換得手記，只是讓蓮池女帝親自走一遭，這似乎也不算什麼，畢竟蓮池女帝並未在閉關，本就是甦醒狀態。
讓她本人親自走一趟，並沒有什麼成本，怎麼想都是划算的交易。
送走宋思妍後，蘇臨神情玩味的翻了下那本天帝手記，這是他的籌碼，也是他攪動風雲的槓桿。
「夜寒，你為師走一趟。」
蘇臨喚來楚夜寒，準備出門一趟。
「師父，我們要去哪？」
楚夜寒好奇的問道，師父閉關五年，一出關就要離開，讓他有些不解，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多管理下宗門，在中州先站穩腳跟嗎？
「地府。」
蘇臨淡淡的吐出那兩個字，讓楚夜寒一陣心驚。
要知道他雖然是天魔體，可吸收魔氣，但並不意味著他就能出入地府。
實際上，在這斷魂山脈中修行，他如今能得到的魔氣已經越來越少了，因為這些怨魂陰魔被他度化後，魔氣已經減少，這也簡介的減慢了他的修行速度。
倒是這裡的陰氣充沛，在某幾個特殊地方，有著極陰之力存在，小師妹可以在那裡修行獲得不少好處。
這些年來楚夜寒在斷魂山脈的夾縫中，也有研究過地府，但越研究就越覺得那個地方深不可測，從不敢輕易的越過那條線去探索。
可此時師尊提起地府，風輕雲淡，就像是在說他們要去海島旅遊一般。
「師父，您不是剛與瑤池做了協定嗎？現在出門，她們聯繫不上師父怎麼辦？」
楚夜寒提醒道，師父要去哪他都敢跟隨，只是他擔心師父誤了自己的事。
「且放心，瑤池一時半會兒不會再來找我了，再來也會是使者，而他們不會輕易對我們動手。」
蘇臨胸有成竹的說道，蓮池女帝是不會來見自己的，否則她當日就在海外直接出手搶奪手記了，現在也不用付出大代價來利誘自己交出手記。
對方有不能見自己的理由，考慮到自己在海風國的經歷可能被二十四帝知曉了，以那些存在的聰慧，很有可能已經猜出了自己有一雙能看透人的眼睛。
那麼蓮池女帝不願意來見自己的原因就很好猜了，她自己有鬼，所以不能見自己這位有著命運之眼的人。
這是好消息，因為這意味著域外天魔那一派還沒有完全統治中州，這些強者仍有顧忌，否則便會直接大大方方打上門了。
他們現在怕被曝光身份，被其他強者圍攻，這說明二十四帝中有相當一部分的大帝都還處於未被污染狀態。
站在天道大陸這一邊的巔峰戰力還是有的，起碼到時候打起來，自己這邊不會是一邊倒。
他選在這個關鍵的時間點下地府，是因為地府是一個特殊的地方，二十四帝就算再強，只要還在人間，就不可能追蹤得到他的動向。
在地府他可以盡情的施展能力，把這個世界的一些謎題解開，進一步的獲得臨時屬性，讓自己處於巔峰狀態，才好迎接後面的大戲。
他已經和當年在海風國的自己不一樣了，當年他是入局人，而現在他是布局人。
就算域外天魔知道了自己的底牌，他們也得跟著自己的節奏走。
多年過去，該讓那些天魔們明白，誰才是這場遊戲的主導者了。
…………
「什麼！？師父和二師兄去地府了？為什麼不帶我？」
叶音凝聽聞這一消息後很吃驚，對羅劍心抱怨道。
「師父說在地府有一些事需要處理，你二師兄的體質適合輔助他。」
羅劍心解釋道。
「我是太陰之體啊，去地府那種陰氣縱橫之地也是戰力啊，師父偏心……」
叶音凝嘟囔道。
「師父的意思還不夠明確嗎？」
羅劍心撓了撓頭，「我覺得師父是認為我們足夠強，才讓我們留在宗門的，最近可不太平。」
叶音凝聽了這個解釋後才好受了些，不過對於師父帶著二師兄出去冒險卻不帶她，還是有點殘念。
而另一邊，跨越了生與死界限的蘇臨帶著楚夜寒，已經正式進入了地府。
「原來如此……」
蘇臨看著這方世界天空的猩紅大日，將整片世界都映照成血色，地面陰氣涌動，形成深藍色的霧氣，如同大地的靜脈一般蔓延。
這方天地的法則他很熟悉，很多世界都有地府冥府一類的地方，代表人死後的世界。
其中比較標誌性的世界是他的第一個轉職世界，三界共主的世界中存在天界人界和冥界，而三界其實原本為一體的，只是後來崩裂才分開。
神代之國的黃泉根本就是佇立在地面上的一個國度，以陰陽分曉人間和死後的世界。
封神世界內也有地府，但那個世界很多元化，天地人三界其實也只是中心的一小片區域，而且可以確定是被創造出來的世界。
而他眼前的這處世界與封神世界的情況相似，所謂的地府並不是一個全新與天道大陸接壤的世界，只是一處被人開闢出的新世界罷了。
這片天地有著明顯的人造痕跡，就像自己被困的天帝墓葬小世界一樣，只不過範圍要大了很多。
其特殊的地方不在於其大小，而在於它的法則自成體系，可接引天道大陸世界的死者進入此處，又在輪迴處將靈魂送去往生。
這種法則體系的核心部分，又與三界共主副本那裡相同，或許封神世界也是一樣的，暗合佛家所說的靈魂固定基數。
也就是說整個宇宙世界整體的靈魂數量是固定的，不會因為生滅而改變，生者和死者靈魂數量加起來的總數是恆定的。
在三界共主副本中，哪裡的人即便被擊殺，真靈被磨滅，靈魂也不會真的消失，只是那些靈魂物質又重歸了輪迴體系中，在漫長的時間後會出現誕生新的靈魂。
簡單來說，靈魂這種物質是恆定的，倒也符合蘇臨以前學習過的現代科學理論。
修士是很強大，但不可能將一種物質完全抹消，能量也不可能從無到有，同樣不可能從有到無，只存在消散和轉化。
這個世界的靈魂轉生體系，同樣不是自然存在的，而是有強者設定的。
可與三界共主副本內一樣，有一點蘇臨至今也無法理解的東西就是靈魂的本質，這裡的規則由強者人工制定，但這裡的靈魂……絕不是強者造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內的靈魂是一開始就有的，同樣是恆定的基數，只不過有人給其添加了這麼一個運轉系統罷了。
「師父，我們是要來這裡找什麼人嗎？」
楚夜寒不解的問道，來到地府的感覺很奇特，死後有怨氣和不甘的人太多了，因此這裡的確也有著一些魔氣，他吸收後通體舒泰。
但他不覺得師父帶他來，是讓他修行的，應該有什麼更重要的事。
他在想，是不是師父想找當年的故人，畢竟八百年過去了，海風國當年很多熟人都已經化為枯骨了。
「我的確是來找人的，我要來找地府的主人，詢問一些當年的舊事，讓輪迴的運行規則恢復到正常。」
蘇臨解釋道，邁步時的神速讓楚夜寒都有些驚訝，連忙跟上。
「地府真的有主人？是冥主嗎？還是民間傳說的閻王？或者說像徒兒稱號一般，喚作冥帝？」
楚夜寒好奇的問道，他也算是帝境中的強者了，但對於這個世界的真實還是一知半解。
「地府當然是有主人的，而如果他還活著的話，為師就能弄清楚當年發生過的一些事。」
蘇臨說道，他在玄天秘傳的手記中曾看到過，第五代祖師曾經殺入過地府，必然是和地府的至高強者交過手的。
關於古老舊事的情報在人間不好得，不管去找二十四帝中的哪一位，都是有高風險的，但他還可以來問死人。
在冥府，他有著絕對的權能，這是他天然的主場。
帶著楚夜寒，一方面是他本身是個高手能幫自己掠陣，另一方面則是他需要在冥府做一些布置，而只有楚夜寒能幫他守住冥府。
「師父方才說，要讓輪迴規則恢復到正常，難道現在的輪迴有問題嗎？」
楚夜寒不解的問道。
蘇臨點了點頭，「當然有問題，為師感應天地計算過，我們這方世界的靈魂輪迴有漏洞，輪迴者會迷失在界外。」
「迷失在界外？徒兒愚鈍，還請師父解惑。」
楚夜寒聞言心驚，同時又好奇不已。
「世界生滅，輪迴不止，在密閉的環境中，物質與靈魂總該是恆定的，可此界與外界有了聯繫，便也就導致了關鍵事物的泄露，也就是靈魂的泄露。」
蘇臨解釋道，以他如今的修為，加上冥主職業，與世界道則交感，就可以推理出許多東西，這個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靈魂流失。
這種現象體現在天道大陸上就是類似於三界共主世界的生育率底下，可實際上地府並不是不放人輪迴，而是生靈在輪迴的路上出了問題。
「域外……天魔。」
楚夜寒神情凝重的說出那四個字，他永遠也忘不了年輕時在海風國皇城的那一戰，師父都險些身死，阿松更是被打碎了。
「是的，這一界已經不是密封的世界了，它與外面接軌，也就導致了物質不在世界內部守恆，會出現逸散，靈魂的逸散更是重要物質的丟失。」
蘇臨點頭說道，他之所以要來地府，可不是想憑藉權能來裝逼的，而是這件事他必須查清楚，否則將來會被背刺。
他們玄天宗就建立在斷魂山脈上，這是與地府接壤的地方，雖然自己建在這裡的初衷是為了環境可以讓自己的實力增幅，但他必須要保障大本營不出問題。
可別將來大戰起後，自己被地府在後面捅了一刀，樂子可就大了。
況且，他也想來地府搞清楚當年第五代祖師的事。
「又是那群可惡的域外天魔，師父，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邪惡可怖的生靈？」
楚夜寒神情陰沉的說道，他知道玄天宗的使命，這些年在大陸上冒險，也沒少調查域外天魔的事。
可他發現沒了師父的智慧和慧眼，他們師兄妹三人根本沒有能力辨別域外天魔，所以這些年一無所獲。
「邪惡倒也未必，世間任何事都是相對的，它們侵犯到了我們的生命和利益，那他們便是邪惡的，這是大種族之間的戰爭，沒什麼妥協的餘地，說邪惡和正義都沒什麼意義。」
蘇臨平靜的說道，如果是一百多年前的他可能會演講一般的痛斥域外天魔的邪惡，可現在他卻不那麼片面了。
如果君爺爺說的是真的，那戰爭恐怕已經持續了數個遊戲版本了，看老爺子那複雜的神情，恐怕其中的正邪不是那麼好說得清的。
「但在這場戰爭中，我們總歸是正義的。」
楚夜寒總結性的說道。
然而蘇臨搖頭沉聲道：「戰爭從不是正義的，而只有雙方都認為自己是正義的時候，才會爆發戰爭。」
在楚夜寒愣神時，他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我們不是真正的聖人，歷代祖師也不是，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問心無愧。」
楚夜寒回神後跟上，「問心無愧嗎……」
他看著前面男人的背影，在他眼中是如此的高大偉岸。
他想說的是，這或許便是師父你的……正義了。
「域外天魔蠱惑人心，操縱人體，確實是可怕的對手，師父您能教徒兒如何辨別他們嗎？」
楚夜寒追上後，落後蘇臨一個身位，請教道。
蘇臨嘆息著搖頭，「很遺憾，辨別域外天魔的方法為師教不了你，因為這涉及到自身原本的天賦，你沒有為師這樣的眼睛，所以看不到常人和被天魔附體者的區別。」
「世上再無師父這般人了，那豈不是說，如果天魔已經大量潛伏入了這個世界，誰也看不出來，這也太恐怖了。」
楚夜寒神情凝重的說道，他自己當然是不害怕什麼域外天魔的，本身就已經走到了修者的頂點，只是還差些火候，就可以站在巔峰。
多年的修道，以及正魔雙修，讓他走上了一條無敵路，自認不會輸給任何同境修士。
「恐怖嗎？」
蘇臨感慨的看向前方破敗的地府遺蹟，「最恐怖的……恐怕不是域外天魔啊。」
楚夜寒正想問域外天魔還不恐怖，那什麼樣的敵人才算恐怖？可接下來他的目光就被眼前的場景吸引了。
那是一片廣闊的廢墟，透過斷壁殘垣，可以依稀看出當年這裡是多麼的恢弘，可如今只是萬鬼哭的廢墟罷了。
「這是……地府的古遺蹟嗎？不，不對，從氣息上來看，像是近千年來才被破壞的。」
楚夜寒飛身下去，探查遺蹟後越來越吃驚，「從古文字來看，這恐怕是地府曾經的輪迴殿，怎麼變成這樣了！」
在這個世界的傳說中，地府下也是有管理者的，管理者自然有著住所和辦事處，輪迴殿便是最出名的地方。
一切往生者都要經過此殿，被篩選宣判後走上不同的輪迴路，如果輪迴殿都被打破了，那麼這裡曾經的管理者還在嗎？
輪迴殿消失，那麼輪迴路到底又是誰在主持？往生者又是個什麼情況？
這背後的寓意，讓楚夜寒想想都背脊發涼。
「來晚了嗎，事情比我想像的要棘手啊……」
蘇臨嘆息道，「或者說是我預想中的最壞情況。」
不同於楚夜寒，他掌控著時間的權能，能夠精準的推測出輪迴殿被毀滅的時間。
他抬手間，在楚夜寒驚訝的目光中，時空之力顯化，輔佐以推演神術，昔日的場景再現。
只見宏偉的輪迴殿屹立在地府中，其中有一道偉岸的身影盤坐，猛然抬頭看向天空，爆喝道：「何人犯我……」
話語未盡，便有數道遮天蔽日的手掌落下，出手者超過八人，全都是全力出手，不留情面。
只一瞬間，亘古存在的輪迴殿就破滅了，裡面的地府工作者全都身死，而作為地府主人的那名強者也被抹殺了。
他或許論實力也是稱號大帝級別的，但他不可能面對八位稱號大帝的偷襲還能全身而退，身死是唯一的結果。
由於時間過於久遠，戰鬥範圍也很廣闊，加上稱號帝者本身的因果牽連甚大，在時光倒流的推演影子中，並不能看清那些人的真容。
八百年前的冥府之主與八位稱號大帝開戰，那一戰殺到冥府天崩地裂，靈魂破滅成海，融入黃泉中生生不息。
戰鬥持續的時間不超過半小時，最終冥府之主隕落了，但臨死前也擊傷了幾名稱號大帝。
他發出的最後那聲咆哮蘇臨和楚夜寒聽清楚了，「判界者，不得好死！」
而在那諸多黑影中，還有人發出不屑的冷笑，「吾映照諸天萬界，何來判界一說？」
下一刻，那道黑影轉頭，讓楚夜寒毛骨悚然的是，那黑影的眸子像是在看他，或者說是在看他師父。
緊接著，那黑影揮了揮手，仿佛破碎了世界，又似神之手擦過了畫板，一切因果皆被逆亂了，蘇臨推演的畫面也隨之破碎，而他則是如遭雷擊一般的連續咳血。
蘇臨皺著眉頭，「有點失策了，不該用此術推演的。」
這個世界的稱號帝者比他想像的還強，尤其是那名最後開口說話的黑影，隔著時光和他對視，竟察覺到了自己在後世推演他！
所以說，他已經暴露了，而對方隔著因果迷霧身份還沒有暴露，敵暗我明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也可能他早就暴露了，一直都在被那些強者盯著。
麻煩的在於，蘇臨本想在地府隱秘的搞一些事，這一番推演變相的暴露了自己正身處地府。
「夜寒，要加快速度了，等會兒為師再跟你解釋。」
蘇臨擦去嘴角的血，掐指間玄天劍匣開啟，五柄飛劍飛出，豎直著盤旋在他身邊。
他邁步向前，讓楚夜寒跟上，兩人直衝前方的靈魂海洋，輪迴路已經被靈魂海蓋住了。
如今的地府只是在無秩序的輪迴，這些靈魂能投胎到那一道全憑隨機，而更麻煩的是，靈魂海中有一個黑洞，正是那個黑洞在吞噬靈魂。
靈魂經由那個黑洞，就去往了界外，恐怕是被域外天魔的世界給捲走了。
「這是……」
楚夜寒看到這一幕吃驚不已，他意識到那根本就是一處界與界之間的裂縫，這正是當年域外天魔想要在海風國開啟的那種裂縫。
原來在這裡已經有這般巨大的裂縫了，域外天魔早已打通了兩界的通路，而且很可能已經大規模入侵，只是他們不知道！
此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大量的靈魂物質被黑洞般的通道吞噬，這意味著這個世界生靈的永久削減，也是能級的削弱。
他們一直在被吸血，被吸了八百年。
聯想到時間，楚夜寒的神情更嚴肅，他看向師父。
「沒錯，如你想的那般，域外天魔不是不知道海風國那群低端天魔的計劃，但那些域外天魔從一開始就是棄子，是無所謂的存在。」
蘇臨說道，「所以域外天魔真正的高層無所謂海風國那邊成不成功，那只是個雙重保險，因為海風國那邊的動靜更容易被發現，就算真正被這個世界的高手察覺了，他們也會優先去處理海風國那邊的事。」
他一邊操縱飛劍布陣一邊說道，「而在海風國那群天魔在小打小鬧的時候，中州的天魔已經將兩界的通道打通了，地府已經實質上處於了混沌狀態，被天魔掌控！」
楚夜寒背脊發涼，沒想到域外天魔的布置居然這麼大，計劃如此完善，八百年前他們以為自己勝了，但其實是完敗。
他們以為守住了這個世界，其實什麼都沒保護下來。
兩界的通道已經被洞開，天知道中州平靜的表面下，有多少修士已經變成了天魔附身者。
「也不用那麼悲觀，入侵的天魔或許沒那麼多，而且這處通道被打開不是大問題。」
蘇臨說著，便開始用五行殺陣之力禁錮空間，並用燭陰的時空權能修補世界裂縫，要將這處通道閉合。
「兩界已經被貫通，還不算是大問題嗎？」
楚夜寒不解的問道。
蘇臨失望的看了眼楚夜寒，「夜寒，你是為師最聰慧的弟子，但你在為師身旁總是不善于思考。」
楚夜寒有些羞愧，的確，師父回來後他便感覺很安心，像是又回到了小時候，什麼事都可以依賴師父。
可他本身就是個智謀頗高的人，怎麼能事事都問師父呢？
他冷靜下來稍微想了下就明白了，首先這處裂縫並不算大，而且和當年他們弱小時在海風國的見識不同，他認為如果自己拼盡全力多花一些時間的話，也能洞開一道這樣的裂縫。
域外天魔獻祭海風國十億民眾，輔佐空間法寶就能想辦法洞開裂縫，他一個帝境高手當然不是做不到的，只要有兩界關聯的坐標即可。
所以說，只要實力夠強，洞開兩界的通道從來都不是一件麻煩事。
麻煩的點在於那些洞開裂縫的人，楚夜寒想起了那些圍攻冥主的身影，正是那些人打開了通道，而他們很可能就是二十四帝中的一部分！
他們掌控著洞開與關閉通道的主動權，而自己卻太過高估域外天魔的恐怖程度了。
是了，就算是域外天魔，能與帝境強者抗衡的也絕對不多，更別說是二十四帝那樣的無上強者。
他們天道大陸修行文化繁盛，二十四名巔峰強者坐鎮的話，就算真的兩界通道洞開，域外天魔大舉進攻，他們就會怕嗎？
這還真不一定，從師父推演的場景，以及那人說出的話來看，那位帝者顯然是極其自負的，即便身上有域外天魔，也絕不是被掌控的那一方。
他們好像和域外天魔是平等的合作關係，甚至還占據了主導權！
如此想來真是可怕，也怪不得師父說恐怖的不是域外天魔，而是……人心啊。
師父說兩界通道被洞開不是大問題，因為他們還可以閉合，大問題在於那些人可以隨時在任何地方開門。
而那些人，本身就有著毀滅世界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域外天魔入侵。
「為什麼……域外天魔能給他們什麼好處，他們為什麼要背叛生他們養他們的天道大陸！？」
楚夜寒喃喃自語，從他接受的教育，和他的價值觀看來，這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事。
「修士求道，有些求得了，有些求不得，有些看開了，有些看不開。」
蘇臨冷聲道，「還能是為什麼？此界不得長生，有人還沒活夠。」
「只是因為這樣？」
楚夜寒愣了下，又苦笑，「好像確實足夠大多數修士動心了。」
蘇臨在完全閉合世界裂縫前，將手深入了黑洞，探入了另一界感知，的確是個陰森詭異的世界，要比天道大陸還宏偉許多。
他發動了空戒的主動技能，吞噬了域外天魔世界的一部分，然後才將手收了回來，把最後的裂縫閉合。
在裂縫閉合前的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那一界深處傳來的憤怒咆哮聲。
「退開，為師要重建輪迴秩序。」
蘇臨閉合了裂縫後對楚夜寒說道，他不擔心域外天魔會打過來，在沒有這邊人配合定位的情況下，對面不可能橫穿，否則主動權就是在天魔手中了，不需要附身在這個世界的人身上謀劃。
倒是空戒這樣吃了一口，讓它的成長度暴增，都足夠從聖品成長到先天級了。
楚夜寒恭敬的後退，目光炯炯的看著師父，想要見證奇蹟。
儘管他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能做到這些，但師父在他心中總是無所不能的。
下一刻，他看到六道輪迴的冥國領域在師父身上張開，像是囊括了諸天萬界的輪迴真理。
那宏偉的冥國領域撐開，充塞了整個冥府，他能感受到師父的靈力在迅速消耗，但身在地府又極速的吸收陰氣補充。
整個地府的陰氣席捲如海潮，形成了一個世界級的大漩渦，在天空猩紅大日的照耀下，如同深淵的入口。
六道輪迴的異像在冥府顯化，又逐漸與那六條輪迴路對接，將混亂的秩序重新定格。
冥府的異像透過輪迴路映射入現實，這一瞬，天道大陸所有的修士都抬頭，震驚的看著籠罩著整個世界的異像。
只見在虛空中映射出了無盡的陰氣海潮，一名黑衣男子盤坐在漩渦的中央，像是居於萬物的中點。
神聖不凡的異像、人間百態的異像、修羅血戰的異像、餓鬼分食的異像、煉獄殘酷的異像、畜生奔走的異像在天空中成半圓輪的狀態映照在男人身後。
每一處異像範圍的大小透過投影放大，都堪比半個天道大陸，映射向星辰中。
「這……這是輪迴路嗎？怎麼會映照到人間？」
「天啊，那是地府的景象嗎？那個男人是誰，莫非是冥帝？」
「地府真的存在，輪迴路也是真的，可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人間和地府要反覆了？」
「那是……輪迴的主宰嗎？」
「……」
天道大陸亂做了一團，不管正在做什麼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就連那些正在鬥法廝殺的人也都抬頭看向天空，沒有人對生死輪迴不關心。
「那是……天帝嗎！？」
有人顫聲說道，他是一位超級仙宗的弟子，當日在海外曾遠遠觀摩到了那據傳是天帝男人的臉龐。
「真的是天帝，他就是本尊，他沒有隕落，如今歸來了！」
「天帝這是要做什麼，他要重整冥府的秩序嗎？」
「我聽說天帝這一次復甦修為還沒有回覆，可這看起來簡直是諸天萬界的主宰，怎麼可能是普通的帝者？」
「……」
在有人認出蘇臨後，更是驚呼聲連連，討論聲不絕。
就連異人們也都傻了眼，山海遊戲的異人們沸騰了，高呼天帝之名，年輕的異人們終於相信傳說，天帝是一個時代的神話。
而其他五大遊戲的異人則是紛紛氣的罵娘，認為山海遊戲開了掛，這才進入這個世界幾年啊，怎麼就執掌輪迴路了呢？
和山海遊戲的異人不同，因為國情，他們或多或少還聽說過蘇臨的名號，但對於國外的異人來說，已經很少有記得天帝之名的異人了。
此時，在所有人的矚目中，蘇臨在天地兩界間緩緩開口，「蘇臨今日在此重鑄輪迴路，以冥帝之名統領地府，重立秩序，執掌輪迴。」
隨著他的話語聲，六道輪迴的異像在他背後旋轉，如聖如佛，好似萬界的開闢者。
他緩緩睜開一雙日月眸子，「往生路上頌吾名，輪迴路上罪削半。」
哦，後面那句話是他的中二之言，但他從不會因為這種發言感到羞恥，因為這是刷聲望的好機會。
果真，隨著異像在天地間消失，蘇臨就開始發現自己的聲望蹭蹭長，瞬間就突破了兩萬大關，而且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
這也正常，這片大陸上的二十四帝如果是異人的話，聲望多半是超過三萬，乃是神話級的。
自己從海外回歸就有了天帝復甦的流言，加上是三位新帝的師父，噱頭很足，聲望很快就漲到了一萬五，這次自己當著天道大陸修士的面重鑄輪迴路，執掌地府輪迴，就算是做實了一部分自己的身份。
巧妙的是，他根本沒說自己是天帝，他說是以冥帝之名統帥，人們可以認為他是自立的新冥帝，也可以認為他以前是天帝，這一世想做冥帝，還可以認為天帝本就和冥帝是一體的，是同一個人。
這些事讓凡人和普通修士腦補去就行，他反正不會直接說自己是天帝。
就算他用玩笑的語氣去承認，恐怕背後的人也會按耐不住要直接動手。
「師父，您之前不是說要低調點嗎，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您是新的冥帝了，會不會有麻煩？」
楚夜寒擔憂的說道，明明之前師父還說要讓宗門安靜發展。
蘇臨結束了施法，已經重新穩定了輪迴路，然後看了眼楚夜寒，微笑不語。
「哦～」
楚夜寒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原來是這樣，我懂了，還是師父高明啊。」
他仿佛自言自語般解釋，「雖然這一舉動讓域外天魔知道了師父在地府，但之前推演時他們很可能已經知道了，索性不如直接明牌，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師父是新的冥帝，那麼為了保證輪迴的正常運轉……」
他越說眼睛就越亮，「那些和域外天魔無瓜葛的大帝，就必須站在師父這一邊，無形之中，我們就多了許多隱藏的盟友！」
蘇臨點了點頭，正準備說你腦補的都對時，又轉身看向一個方位。
在一條輪迴路上，一道靈魂雙目無神的走來，其手中拿著一張青色的符篆。(本章完)
宋思妍說道，「為表誠意，瑤池願意拿出一份聖蓮。」
蘇臨知道宋思妍所說的蓮池女帝是誰，瑤池共有四位稱號帝者，其中蓮池女帝是瑤池最古老的一位大帝，在世已經有七萬多年了。
以帝境修士的壽命來說，無疑蓮池女帝已經到了晚年，只不過沒人會認為她已經是西山日下了。
對於帝境修士而言，所謂的晚年只是最後的那幾千年而已，在徹底進入衰老前，戰力都是不受影響的。
而由於其修行時間極長，蓮池女帝應當算是正處於人生的最巔峰，算是瑤池的最強戰力了。
即便是在二十四帝之中，蓮池女帝的實力應當也能排在前五，按說沒人會願意因為一本不知道做什麼用的手記得罪這位女帝，況且對方還給出了如此高的開價。
所謂聖蓮，乃是瑤池的至寶，也是立派之本，在瑤池深處的聖地內長有一株蓮花，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一開花，每次開花有三瓣蓮花，所謂一份聖蓮，便是一瓣蓮花。
瑤池的聖蓮可為修士延壽，即便對帝境的超級強者也有效，第一次服用可以延壽一萬年，第二次服用效果減半，第三次就沒有效果了。
瑤池自家的女帝肯定都已經服用過了，而一般的帝者都不一定有資格獲得聖蓮，這相當於是瑤池的鎮宗之寶。
可蘇臨對這什麼聖蓮並不是很感興趣，或者說對方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也想得到手記，就更讓他想知道手記的真正作用了。
他仔細研究過這本手記，其材質乃是這個世界的建木的邊角製作的紙張，若論材料的確不凡，可這本手記真的只是記載了一些閒散之事，本身內部也沒什麼禁制。
如果這是一件關鍵道具，那蘇臨認為其本身可能沒什麼特殊的，關鍵在於和它對應的東西，某個東西可以識別這份手記，所以瑤池才必須要原版。
說到底，瑤池的那位蓮池女帝恐怕對手記本身的內容也不怎麼感興趣，她要的是天帝手記本身。
「蘇某方才說了，這本手記對我不重要，原本贈予瑤池也沒什麼。」
蘇臨笑著說道。
「蘇宗主高義……」
宋思妍聞言驚喜，然而還沒說完就被蘇臨的話打斷了。
「蘇某隻想知道，這本手記是用來做什麼的，希望瑤池女帝親臨，在使用這本手記時讓蘇某觀禮，至於其中機緣，蘇某本不知自也無緣，當然不會強取，手記會贈予，只希望維持我們兩派的友誼。」
蘇臨這番話說的很清楚了，他可以免費把手記給瑤池，但瑤池必須要讓那位大帝親自來拿，並且當著他的面使用這本手記。
而他也承諾了，不管手記涉及到的機緣是什麼，他都不會要，只是感到好奇而已。
這樣的條件，瑤池是無法拒絕的，起碼在宋思妍看來是沒理由拒絕的。
「看來蘇宗主也是向道之人，您的要求聽來並不過份，蘇宗主本就是手記的擁有者，想知道其作用也是常理，可我無法向蘇宗主保證，只能先折返請示一下蓮池女帝。」
宋思妍有禮的說道，心知今天是沒法拿到那本手記了。
不過相較於要付出一份聖蓮才能換得手記，只是讓蓮池女帝親自走一遭，這似乎也不算什麼，畢竟蓮池女帝並未在閉關，本就是甦醒狀態。
讓她本人親自走一趟，並沒有什麼成本，怎麼想都是划算的交易。
送走宋思妍後，蘇臨神情玩味的翻了下那本天帝手記，這是他的籌碼，也是他攪動風雲的槓桿。
「夜寒，你為師走一趟。」
蘇臨喚來楚夜寒，準備出門一趟。
「師父，我們要去哪？」
楚夜寒好奇的問道，師父閉關五年，一出關就要離開，讓他有些不解，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多管理下宗門，在中州先站穩腳跟嗎？
「地府。」
蘇臨淡淡的吐出那兩個字，讓楚夜寒一陣心驚。
要知道他雖然是天魔體，可吸收魔氣，但並不意味著他就能出入地府。
實際上，在這斷魂山脈中修行，他如今能得到的魔氣已經越來越少了，因為這些怨魂陰魔被他度化後，魔氣已經減少，這也簡介的減慢了他的修行速度。
倒是這裡的陰氣充沛，在某幾個特殊地方，有著極陰之力存在，小師妹可以在那裡修行獲得不少好處。
這些年來楚夜寒在斷魂山脈的夾縫中，也有研究過地府，但越研究就越覺得那個地方深不可測，從不敢輕易的越過那條線去探索。
可此時師尊提起地府，風輕雲淡，就像是在說他們要去海島旅遊一般。
「師父，您不是剛與瑤池做了協定嗎？現在出門，她們聯繫不上師父怎麼辦？」
楚夜寒提醒道，師父要去哪他都敢跟隨，只是他擔心師父誤了自己的事。
「且放心，瑤池一時半會兒不會再來找我了，再來也會是使者，而他們不會輕易對我們動手。」
蘇臨胸有成竹的說道，蓮池女帝是不會來見自己的，否則她當日就在海外直接出手搶奪手記了，現在也不用付出大代價來利誘自己交出手記。
對方有不能見自己的理由，考慮到自己在海風國的經歷可能被二十四帝知曉了，以那些存在的聰慧，很有可能已經猜出了自己有一雙能看透人的眼睛。
那麼蓮池女帝不願意來見自己的原因就很好猜了，她自己有鬼，所以不能見自己這位有著命運之眼的人。
這是好消息，因為這意味著域外天魔那一派還沒有完全統治中州，這些強者仍有顧忌，否則便會直接大大方方打上門了。
他們現在怕被曝光身份，被其他強者圍攻，這說明二十四帝中有相當一部分的大帝都還處於未被污染狀態。
站在天道大陸這一邊的巔峰戰力還是有的，起碼到時候打起來，自己這邊不會是一邊倒。
他選在這個關鍵的時間點下地府，是因為地府是一個特殊的地方，二十四帝就算再強，只要還在人間，就不可能追蹤得到他的動向。
在地府他可以盡情的施展能力，把這個世界的一些謎題解開，進一步的獲得臨時屬性，讓自己處於巔峰狀態，才好迎接後面的大戲。
他已經和當年在海風國的自己不一樣了，當年他是入局人，而現在他是布局人。
就算域外天魔知道了自己的底牌，他們也得跟著自己的節奏走。
多年過去，該讓那些天魔們明白，誰才是這場遊戲的主導者了。
…………
「什麼！？師父和二師兄去地府了？為什麼不帶我？」
叶音凝聽聞這一消息後很吃驚，對羅劍心抱怨道。
「師父說在地府有一些事需要處理，你二師兄的體質適合輔助他。」
羅劍心解釋道。
「我是太陰之體啊，去地府那種陰氣縱橫之地也是戰力啊，師父偏心……」
叶音凝嘟囔道。
「師父的意思還不夠明確嗎？」
羅劍心撓了撓頭，「我覺得師父是認為我們足夠強，才讓我們留在宗門的，最近可不太平。」
叶音凝聽了這個解釋後才好受了些，不過對於師父帶著二師兄出去冒險卻不帶她，還是有點殘念。
而另一邊，跨越了生與死界限的蘇臨帶著楚夜寒，已經正式進入了地府。
「原來如此……」
蘇臨看著這方世界天空的猩紅大日，將整片世界都映照成血色，地面陰氣涌動，形成深藍色的霧氣，如同大地的靜脈一般蔓延。
這方天地的法則他很熟悉，很多世界都有地府冥府一類的地方，代表人死後的世界。
其中比較標誌性的世界是他的第一個轉職世界，三界共主的世界中存在天界人界和冥界，而三界其實原本為一體的，只是後來崩裂才分開。
神代之國的黃泉根本就是佇立在地面上的一個國度，以陰陽分曉人間和死後的世界。
封神世界內也有地府，但那個世界很多元化，天地人三界其實也只是中心的一小片區域，而且可以確定是被創造出來的世界。
而他眼前的這處世界與封神世界的情況相似，所謂的地府並不是一個全新與天道大陸接壤的世界，只是一處被人開闢出的新世界罷了。
這片天地有著明顯的人造痕跡，就像自己被困的天帝墓葬小世界一樣，只不過範圍要大了很多。
其特殊的地方不在於其大小，而在於它的法則自成體系，可接引天道大陸世界的死者進入此處，又在輪迴處將靈魂送去往生。
這種法則體系的核心部分，又與三界共主副本那裡相同，或許封神世界也是一樣的，暗合佛家所說的靈魂固定基數。
也就是說整個宇宙世界整體的靈魂數量是固定的，不會因為生滅而改變，生者和死者靈魂數量加起來的總數是恆定的。
在三界共主副本中，哪裡的人即便被擊殺，真靈被磨滅，靈魂也不會真的消失，只是那些靈魂物質又重歸了輪迴體系中，在漫長的時間後會出現誕生新的靈魂。
簡單來說，靈魂這種物質是恆定的，倒也符合蘇臨以前學習過的現代科學理論。
修士是很強大，但不可能將一種物質完全抹消，能量也不可能從無到有，同樣不可能從有到無，只存在消散和轉化。
這個世界的靈魂轉生體系，同樣不是自然存在的，而是有強者設定的。
可與三界共主副本內一樣，有一點蘇臨至今也無法理解的東西就是靈魂的本質，這裡的規則由強者人工制定，但這裡的靈魂……絕不是強者造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內的靈魂是一開始就有的，同樣是恆定的基數，只不過有人給其添加了這麼一個運轉系統罷了。
「師父，我們是要來這裡找什麼人嗎？」
楚夜寒不解的問道，來到地府的感覺很奇特，死後有怨氣和不甘的人太多了，因此這裡的確也有著一些魔氣，他吸收後通體舒泰。
但他不覺得師父帶他來，是讓他修行的，應該有什麼更重要的事。
他在想，是不是師父想找當年的故人，畢竟八百年過去了，海風國當年很多熟人都已經化為枯骨了。
「我的確是來找人的，我要來找地府的主人，詢問一些當年的舊事，讓輪迴的運行規則恢復到正常。」
蘇臨解釋道，邁步時的神速讓楚夜寒都有些驚訝，連忙跟上。
「地府真的有主人？是冥主嗎？還是民間傳說的閻王？或者說像徒兒稱號一般，喚作冥帝？」
楚夜寒好奇的問道，他也算是帝境中的強者了，但對於這個世界的真實還是一知半解。
「地府當然是有主人的，而如果他還活著的話，為師就能弄清楚當年發生過的一些事。」
蘇臨說道，他在玄天秘傳的手記中曾看到過，第五代祖師曾經殺入過地府，必然是和地府的至高強者交過手的。
關於古老舊事的情報在人間不好得，不管去找二十四帝中的哪一位，都是有高風險的，但他還可以來問死人。
在冥府，他有著絕對的權能，這是他天然的主場。
帶著楚夜寒，一方面是他本身是個高手能幫自己掠陣，另一方面則是他需要在冥府做一些布置，而只有楚夜寒能幫他守住冥府。
「師父方才說，要讓輪迴規則恢復到正常，難道現在的輪迴有問題嗎？」
楚夜寒不解的問道。
蘇臨點了點頭，「當然有問題，為師感應天地計算過，我們這方世界的靈魂輪迴有漏洞，輪迴者會迷失在界外。」
「迷失在界外？徒兒愚鈍，還請師父解惑。」
楚夜寒聞言心驚，同時又好奇不已。
「世界生滅，輪迴不止，在密閉的環境中，物質與靈魂總該是恆定的，可此界與外界有了聯繫，便也就導致了關鍵事物的泄露，也就是靈魂的泄露。」
蘇臨解釋道，以他如今的修為，加上冥主職業，與世界道則交感，就可以推理出許多東西，這個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靈魂流失。
這種現象體現在天道大陸上就是類似於三界共主世界的生育率底下，可實際上地府並不是不放人輪迴，而是生靈在輪迴的路上出了問題。
「域外……天魔。」
楚夜寒神情凝重的說出那四個字，他永遠也忘不了年輕時在海風國皇城的那一戰，師父都險些身死，阿松更是被打碎了。
「是的，這一界已經不是密封的世界了，它與外面接軌，也就導致了物質不在世界內部守恆，會出現逸散，靈魂的逸散更是重要物質的丟失。」
蘇臨點頭說道，他之所以要來地府，可不是想憑藉權能來裝逼的，而是這件事他必須查清楚，否則將來會被背刺。
他們玄天宗就建立在斷魂山脈上，這是與地府接壤的地方，雖然自己建在這裡的初衷是為了環境可以讓自己的實力增幅，但他必須要保障大本營不出問題。
可別將來大戰起後，自己被地府在後面捅了一刀，樂子可就大了。
況且，他也想來地府搞清楚當年第五代祖師的事。
「又是那群可惡的域外天魔，師父，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邪惡可怖的生靈？」
楚夜寒神情陰沉的說道，他知道玄天宗的使命，這些年在大陸上冒險，也沒少調查域外天魔的事。
可他發現沒了師父的智慧和慧眼，他們師兄妹三人根本沒有能力辨別域外天魔，所以這些年一無所獲。
「邪惡倒也未必，世間任何事都是相對的，它們侵犯到了我們的生命和利益，那他們便是邪惡的，這是大種族之間的戰爭，沒什麼妥協的餘地，說邪惡和正義都沒什麼意義。」
蘇臨平靜的說道，如果是一百多年前的他可能會演講一般的痛斥域外天魔的邪惡，可現在他卻不那麼片面了。
如果君爺爺說的是真的，那戰爭恐怕已經持續了數個遊戲版本了，看老爺子那複雜的神情，恐怕其中的正邪不是那麼好說得清的。
「但在這場戰爭中，我們總歸是正義的。」
楚夜寒總結性的說道。
然而蘇臨搖頭沉聲道：「戰爭從不是正義的，而只有雙方都認為自己是正義的時候，才會爆發戰爭。」
在楚夜寒愣神時，他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我們不是真正的聖人，歷代祖師也不是，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問心無愧。」
楚夜寒回神後跟上，「問心無愧嗎……」
他看著前面男人的背影，在他眼中是如此的高大偉岸。
他想說的是，這或許便是師父你的……正義了。
「域外天魔蠱惑人心，操縱人體，確實是可怕的對手，師父您能教徒兒如何辨別他們嗎？」
楚夜寒追上後，落後蘇臨一個身位，請教道。
蘇臨嘆息著搖頭，「很遺憾，辨別域外天魔的方法為師教不了你，因為這涉及到自身原本的天賦，你沒有為師這樣的眼睛，所以看不到常人和被天魔附體者的區別。」
「世上再無師父這般人了，那豈不是說，如果天魔已經大量潛伏入了這個世界，誰也看不出來，這也太恐怖了。」
楚夜寒神情凝重的說道，他自己當然是不害怕什麼域外天魔的，本身就已經走到了修者的頂點，只是還差些火候，就可以站在巔峰。
多年的修道，以及正魔雙修，讓他走上了一條無敵路，自認不會輸給任何同境修士。
「恐怖嗎？」
蘇臨感慨的看向前方破敗的地府遺蹟，「最恐怖的……恐怕不是域外天魔啊。」
楚夜寒正想問域外天魔還不恐怖，那什麼樣的敵人才算恐怖？可接下來他的目光就被眼前的場景吸引了。
那是一片廣闊的廢墟，透過斷壁殘垣，可以依稀看出當年這裡是多麼的恢弘，可如今只是萬鬼哭的廢墟罷了。
「這是……地府的古遺蹟嗎？不，不對，從氣息上來看，像是近千年來才被破壞的。」
楚夜寒飛身下去，探查遺蹟後越來越吃驚，「從古文字來看，這恐怕是地府曾經的輪迴殿，怎麼變成這樣了！」
在這個世界的傳說中，地府下也是有管理者的，管理者自然有著住所和辦事處，輪迴殿便是最出名的地方。
一切往生者都要經過此殿，被篩選宣判後走上不同的輪迴路，如果輪迴殿都被打破了，那麼這裡曾經的管理者還在嗎？
輪迴殿消失，那麼輪迴路到底又是誰在主持？往生者又是個什麼情況？
這背後的寓意，讓楚夜寒想想都背脊發涼。
「來晚了嗎，事情比我想像的要棘手啊……」
蘇臨嘆息道，「或者說是我預想中的最壞情況。」
不同於楚夜寒，他掌控著時間的權能，能夠精準的推測出輪迴殿被毀滅的時間。
他抬手間，在楚夜寒驚訝的目光中，時空之力顯化，輔佐以推演神術，昔日的場景再現。
只見宏偉的輪迴殿屹立在地府中，其中有一道偉岸的身影盤坐，猛然抬頭看向天空，爆喝道：「何人犯我……」
話語未盡，便有數道遮天蔽日的手掌落下，出手者超過八人，全都是全力出手，不留情面。
只一瞬間，亘古存在的輪迴殿就破滅了，裡面的地府工作者全都身死，而作為地府主人的那名強者也被抹殺了。
他或許論實力也是稱號大帝級別的，但他不可能面對八位稱號大帝的偷襲還能全身而退，身死是唯一的結果。
由於時間過於久遠，戰鬥範圍也很廣闊，加上稱號帝者本身的因果牽連甚大，在時光倒流的推演影子中，並不能看清那些人的真容。
八百年前的冥府之主與八位稱號大帝開戰，那一戰殺到冥府天崩地裂，靈魂破滅成海，融入黃泉中生生不息。
戰鬥持續的時間不超過半小時，最終冥府之主隕落了，但臨死前也擊傷了幾名稱號大帝。
他發出的最後那聲咆哮蘇臨和楚夜寒聽清楚了，「判界者，不得好死！」
而在那諸多黑影中，還有人發出不屑的冷笑，「吾映照諸天萬界，何來判界一說？」
下一刻，那道黑影轉頭，讓楚夜寒毛骨悚然的是，那黑影的眸子像是在看他，或者說是在看他師父。
緊接著，那黑影揮了揮手，仿佛破碎了世界，又似神之手擦過了畫板，一切因果皆被逆亂了，蘇臨推演的畫面也隨之破碎，而他則是如遭雷擊一般的連續咳血。
蘇臨皺著眉頭，「有點失策了，不該用此術推演的。」
這個世界的稱號帝者比他想像的還強，尤其是那名最後開口說話的黑影，隔著時光和他對視，竟察覺到了自己在後世推演他！
所以說，他已經暴露了，而對方隔著因果迷霧身份還沒有暴露，敵暗我明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也可能他早就暴露了，一直都在被那些強者盯著。
麻煩的在於，蘇臨本想在地府隱秘的搞一些事，這一番推演變相的暴露了自己正身處地府。
「夜寒，要加快速度了，等會兒為師再跟你解釋。」
蘇臨擦去嘴角的血，掐指間玄天劍匣開啟，五柄飛劍飛出，豎直著盤旋在他身邊。
他邁步向前，讓楚夜寒跟上，兩人直衝前方的靈魂海洋，輪迴路已經被靈魂海蓋住了。
如今的地府只是在無秩序的輪迴，這些靈魂能投胎到那一道全憑隨機，而更麻煩的是，靈魂海中有一個黑洞，正是那個黑洞在吞噬靈魂。
靈魂經由那個黑洞，就去往了界外，恐怕是被域外天魔的世界給捲走了。
「這是……」
楚夜寒看到這一幕吃驚不已，他意識到那根本就是一處界與界之間的裂縫，這正是當年域外天魔想要在海風國開啟的那種裂縫。
原來在這裡已經有這般巨大的裂縫了，域外天魔早已打通了兩界的通路，而且很可能已經大規模入侵，只是他們不知道！
此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有大量的靈魂物質被黑洞般的通道吞噬，這意味著這個世界生靈的永久削減，也是能級的削弱。
他們一直在被吸血，被吸了八百年。
聯想到時間，楚夜寒的神情更嚴肅，他看向師父。
「沒錯，如你想的那般，域外天魔不是不知道海風國那群低端天魔的計劃，但那些域外天魔從一開始就是棄子，是無所謂的存在。」
蘇臨說道，「所以域外天魔真正的高層無所謂海風國那邊成不成功，那只是個雙重保險，因為海風國那邊的動靜更容易被發現，就算真正被這個世界的高手察覺了，他們也會優先去處理海風國那邊的事。」
他一邊操縱飛劍布陣一邊說道，「而在海風國那群天魔在小打小鬧的時候，中州的天魔已經將兩界的通道打通了，地府已經實質上處於了混沌狀態，被天魔掌控！」
楚夜寒背脊發涼，沒想到域外天魔的布置居然這麼大，計劃如此完善，八百年前他們以為自己勝了，但其實是完敗。
他們以為守住了這個世界，其實什麼都沒保護下來。
兩界的通道已經被洞開，天知道中州平靜的表面下，有多少修士已經變成了天魔附身者。
「也不用那麼悲觀，入侵的天魔或許沒那麼多，而且這處通道被打開不是大問題。」
蘇臨說著，便開始用五行殺陣之力禁錮空間，並用燭陰的時空權能修補世界裂縫，要將這處通道閉合。
「兩界已經被貫通，還不算是大問題嗎？」
楚夜寒不解的問道。
蘇臨失望的看了眼楚夜寒，「夜寒，你是為師最聰慧的弟子，但你在為師身旁總是不善于思考。」
楚夜寒有些羞愧，的確，師父回來後他便感覺很安心，像是又回到了小時候，什麼事都可以依賴師父。
可他本身就是個智謀頗高的人，怎麼能事事都問師父呢？
他冷靜下來稍微想了下就明白了，首先這處裂縫並不算大，而且和當年他們弱小時在海風國的見識不同，他認為如果自己拼盡全力多花一些時間的話，也能洞開一道這樣的裂縫。
域外天魔獻祭海風國十億民眾，輔佐空間法寶就能想辦法洞開裂縫，他一個帝境高手當然不是做不到的，只要有兩界關聯的坐標即可。
所以說，只要實力夠強，洞開兩界的通道從來都不是一件麻煩事。
麻煩的點在於那些洞開裂縫的人，楚夜寒想起了那些圍攻冥主的身影，正是那些人打開了通道，而他們很可能就是二十四帝中的一部分！
他們掌控著洞開與關閉通道的主動權，而自己卻太過高估域外天魔的恐怖程度了。
是了，就算是域外天魔，能與帝境強者抗衡的也絕對不多，更別說是二十四帝那樣的無上強者。
他們天道大陸修行文化繁盛，二十四名巔峰強者坐鎮的話，就算真的兩界通道洞開，域外天魔大舉進攻，他們就會怕嗎？
這還真不一定，從師父推演的場景，以及那人說出的話來看，那位帝者顯然是極其自負的，即便身上有域外天魔，也絕不是被掌控的那一方。
他們好像和域外天魔是平等的合作關係，甚至還占據了主導權！
如此想來真是可怕，也怪不得師父說恐怖的不是域外天魔，而是……人心啊。
師父說兩界通道被洞開不是大問題，因為他們還可以閉合，大問題在於那些人可以隨時在任何地方開門。
而那些人，本身就有著毀滅世界的能力，根本就不需要域外天魔入侵。
「為什麼……域外天魔能給他們什麼好處，他們為什麼要背叛生他們養他們的天道大陸！？」
楚夜寒喃喃自語，從他接受的教育，和他的價值觀看來，這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事。
「修士求道，有些求得了，有些求不得，有些看開了，有些看不開。」
蘇臨冷聲道，「還能是為什麼？此界不得長生，有人還沒活夠。」
「只是因為這樣？」
楚夜寒愣了下，又苦笑，「好像確實足夠大多數修士動心了。」
蘇臨在完全閉合世界裂縫前，將手深入了黑洞，探入了另一界感知，的確是個陰森詭異的世界，要比天道大陸還宏偉許多。
他發動了空戒的主動技能，吞噬了域外天魔世界的一部分，然後才將手收了回來，把最後的裂縫閉合。
在裂縫閉合前的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那一界深處傳來的憤怒咆哮聲。
「退開，為師要重建輪迴秩序。」
蘇臨閉合了裂縫後對楚夜寒說道，他不擔心域外天魔會打過來，在沒有這邊人配合定位的情況下，對面不可能橫穿，否則主動權就是在天魔手中了，不需要附身在這個世界的人身上謀劃。
倒是空戒這樣吃了一口，讓它的成長度暴增，都足夠從聖品成長到先天級了。
楚夜寒恭敬的後退，目光炯炯的看著師父，想要見證奇蹟。
儘管他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能做到這些，但師父在他心中總是無所不能的。
下一刻，他看到六道輪迴的冥國領域在師父身上張開，像是囊括了諸天萬界的輪迴真理。
那宏偉的冥國領域撐開，充塞了整個冥府，他能感受到師父的靈力在迅速消耗，但身在地府又極速的吸收陰氣補充。
整個地府的陰氣席捲如海潮，形成了一個世界級的大漩渦，在天空猩紅大日的照耀下，如同深淵的入口。
六道輪迴的異像在冥府顯化，又逐漸與那六條輪迴路對接，將混亂的秩序重新定格。
冥府的異像透過輪迴路映射入現實，這一瞬，天道大陸所有的修士都抬頭，震驚的看著籠罩著整個世界的異像。
只見在虛空中映射出了無盡的陰氣海潮，一名黑衣男子盤坐在漩渦的中央，像是居於萬物的中點。
神聖不凡的異像、人間百態的異像、修羅血戰的異像、餓鬼分食的異像、煉獄殘酷的異像、畜生奔走的異像在天空中成半圓輪的狀態映照在男人身後。
每一處異像範圍的大小透過投影放大，都堪比半個天道大陸，映射向星辰中。
「這……這是輪迴路嗎？怎麼會映照到人間？」
「天啊，那是地府的景象嗎？那個男人是誰，莫非是冥帝？」
「地府真的存在，輪迴路也是真的，可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人間和地府要反覆了？」
「那是……輪迴的主宰嗎？」
「……」
天道大陸亂做了一團，不管正在做什麼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就連那些正在鬥法廝殺的人也都抬頭看向天空，沒有人對生死輪迴不關心。
「那是……天帝嗎！？」
有人顫聲說道，他是一位超級仙宗的弟子，當日在海外曾遠遠觀摩到了那據傳是天帝男人的臉龐。
「真的是天帝，他就是本尊，他沒有隕落，如今歸來了！」
「天帝這是要做什麼，他要重整冥府的秩序嗎？」
「我聽說天帝這一次復甦修為還沒有回覆，可這看起來簡直是諸天萬界的主宰，怎麼可能是普通的帝者？」
「……」
在有人認出蘇臨後，更是驚呼聲連連，討論聲不絕。
就連異人們也都傻了眼，山海遊戲的異人們沸騰了，高呼天帝之名，年輕的異人們終於相信傳說，天帝是一個時代的神話。
而其他五大遊戲的異人則是紛紛氣的罵娘，認為山海遊戲開了掛，這才進入這個世界幾年啊，怎麼就執掌輪迴路了呢？
和山海遊戲的異人不同，因為國情，他們或多或少還聽說過蘇臨的名號，但對於國外的異人來說，已經很少有記得天帝之名的異人了。
此時，在所有人的矚目中，蘇臨在天地兩界間緩緩開口，「蘇臨今日在此重鑄輪迴路，以冥帝之名統領地府，重立秩序，執掌輪迴。」
隨著他的話語聲，六道輪迴的異像在他背後旋轉，如聖如佛，好似萬界的開闢者。
他緩緩睜開一雙日月眸子，「往生路上頌吾名，輪迴路上罪削半。」
哦，後面那句話是他的中二之言，但他從不會因為這種發言感到羞恥，因為這是刷聲望的好機會。
果真，隨著異像在天地間消失，蘇臨就開始發現自己的聲望蹭蹭長，瞬間就突破了兩萬大關，而且還有繼續上升的趨勢。
這也正常，這片大陸上的二十四帝如果是異人的話，聲望多半是超過三萬，乃是神話級的。
自己從海外回歸就有了天帝復甦的流言，加上是三位新帝的師父，噱頭很足，聲望很快就漲到了一萬五，這次自己當著天道大陸修士的面重鑄輪迴路，執掌地府輪迴，就算是做實了一部分自己的身份。
巧妙的是，他根本沒說自己是天帝，他說是以冥帝之名統帥，人們可以認為他是自立的新冥帝，也可以認為他以前是天帝，這一世想做冥帝，還可以認為天帝本就和冥帝是一體的，是同一個人。
這些事讓凡人和普通修士腦補去就行，他反正不會直接說自己是天帝。
就算他用玩笑的語氣去承認，恐怕背後的人也會按耐不住要直接動手。
「師父，您之前不是說要低調點嗎，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您是新的冥帝了，會不會有麻煩？」
楚夜寒擔憂的說道，明明之前師父還說要讓宗門安靜發展。
蘇臨結束了施法，已經重新穩定了輪迴路，然後看了眼楚夜寒，微笑不語。
「哦～」
楚夜寒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原來是這樣，我懂了，還是師父高明啊。」
他仿佛自言自語般解釋，「雖然這一舉動讓域外天魔知道了師父在地府，但之前推演時他們很可能已經知道了，索性不如直接明牌，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師父是新的冥帝，那麼為了保證輪迴的正常運轉……」
他越說眼睛就越亮，「那些和域外天魔無瓜葛的大帝，就必須站在師父這一邊，無形之中，我們就多了許多隱藏的盟友！」
蘇臨點了點頭，正準備說你腦補的都對時，又轉身看向一個方位。
在一條輪迴路上，一道靈魂雙目無神的走來，其手中拿著一張青色的符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