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187章 不斷輪迴的特殊生命
第187章 不斷輪迴的特殊生命
秋天是火陽城最好的季節，從地勢高的地方往地勢低的地方，楓葉一層層地變紅。
好像造物者在這個季節里頗樂意扮演一位寫意畫家，把天界最純粹的紅色顏料隨手撒潑在火陽城的山頂上，如它的名字那般，遠看像火和夕陽。
黑海上不時會飄來雨雲，灑下一陣略帶涼意的時雨，但很少陰天，陽光也是一年中最好的。
雨後初晴，禁衛們拄著長槍，昏昏欲睡，楓葉翻轉著飄落，把溫暖的陽光切成碎片。
火陽城在上個紀元只是人間臨海邊陲地帶的一處省城，如今卻成為了國家的首都。
那場天與地的大戰在人間開展，人類居住的地盤被抹去了九成以上，倖存的人類逃到了東邊的邊陲，圍繞著火陽城建立了新的國家。
皇宮位於城市的一角，在可以眺望大海的地方，占地面積並不大，舊時代的奢華不屬於新時代的皇家。
在靠近花園的地方，更是人跡稀疏，禁衛們的工作是保護他們身後那座古樸典雅的圖書館。
說來好笑，一國之君現在的皇宮占地面積不到五十畝，而唯一的住所宮殿中還很少住人，那位年老的君主並不願意去光顧他的妃子們，而是整日泡在圖書館內。
甚至於前幾年還讓人將床鋪搬到了圖書館內，乾脆就在圖書館住下了。
那場天地大戰已經過去五百多年了，倖存下來的人類卻沒有大力發展人口，當年有幾百萬人活了下來，逃到了這邊陲地帶，如今人口也就只有五百多萬人而已。
這五百年來沒有戰爭，也沒有什麼自然天災，可人口的生育力就是低的奇怪。
天地大戰剛結束的那些年，國內的學者們認為是冥府的輪迴系統出問題了，所以才導致沒有新的靈魂來到人間，也就沒有嬰兒降生了。
但後面的幾百年，生育率也上不去，這可就愁壞領導者們，他們可是想讓人類的火種在這片大地上燎原的。
仿佛是神和魔都在懲罰人類，讓他們在這彈丸之地生活，無法再走向廣闊的世界。
五百年過去，曾經在大戰中變為廢墟的土地，都已經染上了自然的風光，飛禽走獸重新霸占了那些地方，這片大地的主人似乎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禁衛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的功夫，就發現自己眼前多了一道人影。
不，不止一道身影，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穿著黑色風衣的英俊男性，而在他身後還有數位追隨者。
跟的最近的是一名絕美的女子，穿著月白色的衣裙，端莊又威嚴，氣質簡直像是帝王，可她低眉頷首，像是追隨著前面那名男子。
「你……」
禁衛瞬間清醒了，「這裡是皇家禁地，幾位有預約嗎？」
他聲音顫抖，但還是照規矩辦事，畢竟他也是領工資的，老皇帝雖然如今沒多大權威了，但對他們這些貼身侍衛很好。
他只是奇怪，如今的皇室已經快成了吉祥物了，國家的管理權力早就下放到了各部門，皇帝只是個舊時代的標誌而已，還有誰會來特意拜訪陛下？
尤其是眼前的這些人，看起來都很不簡單。
「只是來圖書館查閱些資料，順便見見蘇家的現任的帝王。」
黑衣男人笑著開口，語氣輕鬆，就像是午後散步時說想要喝一杯下午茶。
「請問您是？」
禁衛端詳著這位英俊男子的面容，見對方笑的如午後陽光般溫暖，不禁心生好感。
「蘇臨，我回來看看子孫們混的如何。」
蘇臨簡短的自我介紹道。
然而這個名字在禁衛聽來卻如雷鳴，他大腦發顫，在記憶中找尋後，再三確認，發現自己的確是認識眼前這名男子的。
他在書本、雕塑、畫像上都看到過對方的樣子和相關記載，如今的九陽國，便是在名叫蘇臨男子的傳說中建立的。
傳說在五百多年前，天地大戰剛結束，行走在人間的功德修行者蘇臨豎起了旗幟，帶領倖存者逃亡至火陽城，這才有了如今的人類的聚集地。
那位傳奇的男子，之後被天庭的神仙選做了天帝傳人，從此消失不見。
人們都認為作為大功德者，蘇臨定然是功德圓滿飛升當神仙去了，也可能成了天上的帝王。
五百年前的人類崇拜蘇臨，將其神化，認為天上的帝王會照耀他們，所以也就逢迎蘇家的子嗣成為了人間帝王，管理如今的九陽國。
至於天帝當年有沒有留下直系子嗣，如今已經不可考證了，但當年的人想來也不至於太荒唐，起碼找的是蘇臨的親戚將其推上了王位。
然而五百年過去，時過境遷，權力者們逐漸架空了皇帝，國家制度也發生了幾次改革，如今皇家已經成為了吉祥物，只是九陽國的一個標誌罷了。
可他剛剛聽到了什麼？眼前的男人自稱是蘇臨，要來看看子孫混的怎麼樣？
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天帝下凡，來看他的兒孫過的好不好，結果卻發現他的子孫後代在人間已經變成了被圈養的倉鼠？
禁衛聽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該不會天上才過了一年多，天帝剛坐穩位置就想著下來看一眼。
他心說完了完了，天帝一定要發怒了，而這個國家現任的權臣們各個都要遭殃，人類可能也會遭到懲戒。
「您、您、您……」
他結巴的一連說了三個您，都蹦不出來完整的話。
「放心，我是來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的。」
蘇臨拍了拍禁衛的肩膀，邁步走入園林，打開圖書館的大門。
身後的靈魅王緊緊跟隨，還有數位年輕的冥府天驕，異人們倒是大多都被蘇臨留在了冥界，他可不想出行一次搞得風風火火。
靈魅王要緊緊跟著自己，是因為冥府目前還不太放心，生怕天庭的使者下來把他們的冥主騙走了，到時候冥府沒個話事人在旁邊，連阻攔一下都做不到。
原本幽冥王是想表一下忠心，避免以後被蘇臨清算的，可蘇臨說『你太醜了，會嚇到小朋友』，幽冥王只能鬱悶的去找惑心王協助調查。
蘇臨自原初秘境出關的消息可以瞞住天庭一段時間，但隨著冥府陰物的出入，加上三界聯繫中的一些變化，天庭很快就能推算出蘇臨已經出關了。
而他只要來到人間，天庭第一時間就會接到消息。
此時天庭已經炸開了鍋，數位仙尊被喚醒出關，商討如何把天帝傳人拉回天庭供起來，確認天帝傳人的立場。
蘇臨走入圖書館，強大的精神力掃過那些歷史文獻，這是人類文化的真正瑰寶。
當年天地大戰時，人類的國度和城市都被毀滅，但幸運的是，火陽城沒有被波及，而這裡還保留著不少資料，其中還有逃難的人從其他城市帶來的古文。
蘇臨在攻略一個世界前，喜歡先收集情報，上次他來這裡只是個小角色打不穿世界，這次他要想拿到這個世界，就必須對它足夠了解。
冥界的『圖書館』他已經逛過了，還有一些殘缺的文獻，他麻煩黃泉等十二殿主去搜集，他回去後會再審閱。
人間的情報同樣重要，冥界的大佬們對人間是看不上眼的，但蘇臨感覺既然是三界之一，而且從空間角度還處於兩界中間的人間界，一定不會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您……您是……先祖嗎？」
蘇臨剛拿起一本書翻看，就有一個形容枯槁的老頭穿著睡袍，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跑來。
老頭老的頭髮都要掉光了，但跑起來卻像是只撒歡的兔子，就像是體內的生機在這一瞬都迸發了。
「蘇辰？」
蘇臨轉頭看向這名老人，他其實沒見過對方也不認識，但他強大的精神力掃過了一些文案，裡面記載有皇家五百年來的族譜，還有對每位帝王生平的記載。
眼前這位名叫蘇辰的老人已經九十多歲了，在凡人中算是長壽的，但他這一生都沒有子嗣。
九陽國的人很喜歡討論這個話題，蘇辰陛下一輩子都沒有生下一個孩子，到底是因為他不行，還是他對女人不感興趣，明明後宮內也是有幾位妃子的。
「先祖，真的是您？您回來了，子孫不孝，子孫不孝啊。」
老人很激動，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就開始磕頭。
蘇臨倒也沒有閃避，從情理上來說，他就是對方的祖先，蘇家皇室也是因為他的事跡得到榮光，才坐在皇位上五百年。
他也知道為何對方看到自己這麼激動，又痛哭流涕的說子孫不孝。
他閱覽了蘇家的皇家歷史，除了剛開始的幾位皇帝還有點權力外，到後面就越來越不行了，中間也出現過混吃等死的廢物，從兩百年前開始，蘇家皇室就已經被架空了，只是一個標誌。
蘇辰有沒有能力他不知道，但即便是蘇辰有能力，他也沒有施展的舞台了。
他是蘇家直系的最後一個皇帝，而他這輩子都沒有生孩子，多半是厭倦了這所謂的皇位，實際上只是囚徒罷了。
「起來吧，人拿到了本不屬於自己的榮光，就會是這樣的結果，就像人賺不到認知以外的錢一樣。」
蘇臨抬手將老人扶起，打入一道附有生機的靈氣。
「先祖，您回來是要重新帶領人族走向榮光嗎？」
蘇辰激動的問道，他說的是人類的榮光，並不是蘇家的榮光。
因為他贊同先祖的觀點，蘇家的榮光其實是虛假的，他們什麼也沒有做過，只不過是第一人皇帝和蘇臨有親緣關係，就被推上了皇位。
可在大戰災難過後，人們安定了下來，便不再需要『信仰』一般的東西了，蘇家帝王的存在只是和傳說中天帝傳人的聯繫紐帶罷了，權臣們不需要帝王對他們指手畫腳。
他們之所以還沒有廢黜皇帝，是因為他們知道天上神仙是真實存在的，供著蘇家的後代，算是對神仙們的尊重，給蘇家後人榮華富貴還不夠嗎？
他們要的是吉祥物，是和天庭聯繫的紐帶，所以蘇家的帝王必須存在，但又不能權勢壓在他們頭上。
蘇辰其實不在意這些，任何一個權力者都不會喜歡廢物壓在他頭上指手畫腳，但他想說人類的生存空間其實在無形的大手中縮小，那張大手的名字叫命運。
九陽國這些年的經濟一年不如一年，加上人口出生率很低，他們無法對外發展，而等蒼茫的大地上萬族並起後，人族就會回到作為魚肉的時代。
曾經的人族在大地上是高貴的種族，因為他們中出現過偉大的修行者，那些修行者中還曾登臨過天帝寶座，所以這一界的名字才不叫『妖界』『魔界』『獸界』之類的名字，而是叫人間界。
但現在人間界在失去它的名字，九陽國的人卻渾然不覺，權臣們每日想著怎麼殺死自己的政敵，商人們想著如何才能榨乾勞動者的剩餘價值，卻沒人思考九陽國在和平年代居然開始人口縮減的問題。
蘇辰想做些事，但他只是個偽皇，他自己要離開皇宮都要報備，又何談改變國家和人類的命運呢？
「我會讓萬族見到人類的榮光，卻不是以血的方式。」
蘇臨笑著說道，他就像是一尊小太陽般散發著熱力，言談溫和，卻不會給人隨意不靠譜的感覺。
就像是在王者的位置上坐膩了，征服過天下也斬過神靈，最後覺得世界上沒什麼好令他情緒起伏的事了。
蘇辰在心中讚嘆先祖果真是天生的帝王，在天上為天帝，在人間便應為人皇。
可蘇臨要是知道對方的想法也只能莞爾一笑，他可不是天生的帝王，只是在征服王的位置上坐過一段時間罷了。
「在外面等我吧，如同有天庭的人來，也請他們暫候。」
蘇臨抬了抬手，讓靈魅王帶著人先出去。
他這麼吩咐倒不是擺譜，而是要試探天庭的態度，自己作為天庭先找到的天帝候選人，在冥府大比奪魁後聲望在天界比冥府低很多，這是有點問題的。
相對來說，冥府的陰物們要率直一些，而天界的水要混得多。
「是，冥主。」
靈魅王微微欠身，眼神指揮其他人跟她離開。
這一稱呼讓蘇辰驚訝的看著蘇臨，在人間界的歷史記載中，這位先祖應該是被天庭選中，成為了天帝傳人才對，怎麼會是冥主呢？
仔細想來，除了那位美麗的女子外，跟在先祖身邊的其他人看起來的確陰森森的。
在靈魅王離開後，蘇臨走到長椅旁坐下，抬手間一本本書從他手中略過，以他的精神力其實不用翻書就可以查閱，但有些書他想翻開看的仔細些。
「為什麼不生孩子呢？」
蘇臨一邊翻書還有心思跟這位『後人』聊天，他能看出蘇辰並沒有修行過，但身體沒什麼問題，九十多歲的老頭了還能跑得快，年輕時定是龍精虎猛的，不應該會生不出孩子。
答案只能是他不想，所以才沒有留下子嗣，正常來說，蘇家在這一代就算是絕後了。
「先祖……」
蘇辰面色糾結，還帶著幾分惶恐，傳宗接代對於人類不管再什麼文化、時代中都是大事，被老祖宗問自己為什麼要『斷子絕孫』，的確是個難回答的問題。
但他深吸一口氣後，那雙老眼中渾濁的氣息散了幾分，開口道：「我這輩子活得很累，也很窩囊，與其讓孩子們繼續當傀儡被權臣們擺弄，乾脆讓這可笑的皇帝終結在我這一代好了。」
「所以你即便被下了催情藥也以強大的意志力推開那些妃子？」
蘇臨一邊翻書一邊說道，他看到了史官的記載，「當傀儡也能有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在伱看來可能是痛苦的事，但對於吃不起飯的孩子們來說那是夢寐以求的生活吧？你不生孩子的理由應該不止這些。」
蘇辰驚訝於這位先祖的慧眼，猶豫了下也只得說出自己心中的小心思，「如果蘇家絕種了，九陽國的吉祥物就會消失，和天庭的無形聯繫就斷了，我在想那時先祖會不會下來看我們一眼。」
蘇臨嘆了口氣，「真是傻孩子啊，如果是一位慈悲的天帝，無論你怎麼做，都會對人間投以關懷的，可我五百多年沒有現身，你們早該想到我從不曾看人間。」
蘇辰有些震驚，又感覺很好笑，原來五百年來人類猜來猜去，那些權臣們算來算去，天帝根本不曾看過人間。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在古籍中看到過的舊時代的一句話，『神不在乎』
對於天庭高高在上的神仙們來說，人間真的重要嗎？
如果真的重要，他們就不會選做在人間界開戰了，把這片古老的大地打的滿目瘡痍，萬族悲鳴，人類也死的只剩最後的火種。
人間或許從來不重要，而對於世界來說，生命更是渺小，人類在天庭或冥府眼中都是個渺小的物種，無需去關心他們的死活。
在人間曾有一種傳言，冥府的陰物和魂體們認為人間才是殘酷的煉獄，所以他們不願意投胎，因此出生率才會這麼低。
蘇辰還記得三十年前曾有一個老乞丐衝到皇宮外，喝著廉價的酒在雨中高呼，大雨沖刷著他的臉，不知道是不是含著熱淚，「世界上最幸運的事就是沒有被生下來，第二幸運的事是生下來後馬上就死去。」
老乞丐一路高歌，最後跑到海邊，徑直的跳了下去。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
蘇臨見蘇辰神情飄忽，一會兒驚訝一會兒悲傷的，就知道對方想多了。
「我是說，這五百年我的確有事在閉關。」
蘇臨放下一本書，「我想自己若是正式成為天帝，應該算是一位慈悲的天帝。」
「先祖您……這次來，是來給人類慈悲的嗎？」
蘇辰好奇的道。
蘇臨搖了搖頭，「不，我出關是為了……給三界慈悲。」
蘇辰起初有些失望，後又覺得慚愧，果真先祖才是真正的格局打開，自己只想著人類的小利益，最多也只能想到人間界的存亡，但先祖卻已經想到了三界眾生。
果然，這才是能當上天帝，成為冥主的男人。
兩個時辰後，蘇臨瀏覽完了人類目前僅存的歷史文獻，拍了拍蘇辰的肩膀，「我會在半個月後登基，讓下面的人準備一下。」
說罷，他就朝圖書館外走去，該搜集到的信息他都已經了解了，而天庭的人已經等急了。
推開圖書館的大門，門外有幾位仙人站在那裡等候。
為首的蘇臨的老熟人，念慈星君，他果然實力強大，靈魅王站在不遠處，對念慈星君十分警惕，可見當年天地大戰中，念慈星君也不是個善茬。
站在念慈星君左側的是一名年輕的男子，身披金銀鎧甲，英偉不凡，一雙眸子冷若寒霜，看上去很傲氣。
在他左側的事一名帶著面紗的女子，與靈魅王的裝束不同，她穿著淡藍色的輕紗，如夢編織般的柔軟細膩，仿若能隨風騰飛，她比靈魅王要矮一些，但身段同樣窈窕。
「這位是清源仙尊，這位是慈航仙尊。」
念慈星君介紹道，天庭原本有過十二位仙尊，但在天地大戰後，就只剩六位仙尊了。
他本身是十二位仙尊之首，被人尊稱一聲星君，但叫他念慈仙尊也沒錯。
這次出動了三位仙尊來迎接天帝傳人，已經可以看出天庭對此事的重視了，亦或者說是……緊張？
「臨，見過兩位前輩。」
蘇臨行了個道禮，喊得是前輩，但他行的卻不是晚輩之禮，而是修士平輩的道禮。
因為今時今日已經和過去不同了，他已經是冥府的冥主了，他當然不能對天庭的仙尊低頭，而他也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天帝。
喊一聲前輩是給對方面子，但對方要想指揮他，那就不能怪他不尊命令了。
天庭對自己這個天帝其實不是剛需，這點蘇臨在經過人間界歷史文獻和冥府資料對比後，加上他對聲望的分析，已經很明白了。
冥府需要冥主融合冥土之息，補全殘缺的世界法則，這樣才能讓冥府穩定的運轉，否則就會天災不斷，所以選拔冥主對於冥界來說是剛需。
歷代冥主的位置坐的都很穩，除了他自身強大外，很重要的一點是他們一旦身隕，冥府如果找不出新的繼承者來融合冥土之息，那麼災害就會不斷，那個世界會隨著時間崩毀。
天庭就不一樣了，在蘇臨如今的理解中，更像是一個天上人間事的地方，那裡也充塞著詭計、政治鬥爭等骯髒的手段，比冥府玩的陰多了。
說白了，天庭對天帝沒有任何剛需，有沒有天帝這麼個存在，天庭的神仙日子都照過。
反正大家作為神仙都幾乎是永生的，不管是瀟灑的混日子也好，努力閉關修行也罷，他們過一天就是一天，多個天帝管轄他們似乎也沒多大好處。
如果說是為了避免內戰的話，念慈星君和幾位仙尊已經做到了，鎮壓了那些因為天帝隕落亂戰的仙神，現在天庭也處於和平時期。
那麼這樣一個沒有剛需的天庭，又為何要緊巴巴的選一個新天帝出來呢？
難道只是因為歷史上的天帝都是從人間界誕生的，他們就要也這麼復刻歷史選拔一次？
這太荒唐了，當年蘇臨是情報不足，加上沒有餘力去考慮天庭那堆爛事才不想這些，現在總結下來，他感覺天庭找自己當天帝這件事，本身就有鬼。
從龍之臣？念慈星君為什麼要找個龍回去供著？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他不找新的天帝，他頭頂就沒有那一個人。
「天帝，您既已出關，為何不返回天庭，您還未登基。」
念慈星君直白的道，說出的話讓天上注意著此事的仙神們色變。
按照大部分仙神們的想法，蘇臨應該是在冥府事了後，回到天庭，再被他們栽培個幾千年，然後一起推他上位。
這樣就算是培養過基礎感情了，也可以在漫長的時間內確定新天帝的性格和立場，中間如果有什麼意外，他們或許還有反悔的機會。
但念慈星君一開口就把事情定性了，直接跳過了數千年的流程，他喊蘇臨為『天帝』
清源仙尊聽了念慈星君的稱呼，也微微皺眉，但沒有多說什麼。
慈航仙尊則是臉上帶著清冷的笑，似乎有幾分溫和，她能理解念慈星君的意思。
君不見靈魅王都跟個侍女一樣追隨在新天帝身後了，說明冥界已經將蘇臨正式定位為了冥主，而不是什麼少主。
況且距離近了她才能感受到，蘇臨體內的那股澎湃的力量，只是五百年而已，蘇臨就有了仙尊級的修為，這要是再過幾千年還了得？
只是登基的話，仙尊的修為已經足夠了，他們都是一個境界的神仙，即便拋開蘇臨天帝傳人的身份不談，難不成還能對他指手畫腳嗎？
蘇臨的禮節和稱呼，也讓幾位仙尊意識到，此一時彼一時了，如果不能讓這位天帝傳人滿意，對方可能就撂挑子不幹了。
到時候局面就變成了冥府有冥主，天庭沒有天帝了，眼下還不算什麼，但再過幾千上萬年後，鬼知道這個身懷燭陰血脈的天帝傳人會變得多強。
等等……
距離蘇臨最近的念慈星君忽然意識到一點，那就是他在蘇臨的身上除了感知到了燭九陰的血脈之力外，還感受到了一股至陽至剛的力量，那可不是燭陰的特性。
倒像是……他認識的那個至強男人的力量。
「前些日子剛出關，在冥府還有些事未處理盡，又想念人間的天地，便來此看看。」
蘇臨說道，「此間事了，我便隨幾位前輩回天庭，如今天下太平，有無天帝坐鎮上面，也不甚重要。」
他這麼說是想試探一下幾位仙尊，看天庭是不是也有事是需要天帝才能做的。
「既如此，天帝且先忙自己的事，我等回天，恭候天帝駕臨。」
念慈星君行禮說道，好像只是來看看蘇臨，打個照面。
蘇臨也有些意外，天庭好像真的沒什麼急事要自己辦，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天庭沒有理由非要選一個人類來管著他們。
「幾位前輩慢走，我還想在人間走走看看。」
蘇臨還禮道，念慈星君便帶著另外兩位仙尊直接離開了。
「呵，裝腔作勢，冥主，您還是不要回天庭了，天庭雖然光鮮亮麗，但每個神仙都有十個心眼子，指不定那日就在修道路上背後捅您一刀。」
靈魅王看著幾名仙尊遠去的身影冷笑，她很少露出這樣的神情，在冥府陰物的印象中，靈魅王似乎總是溫和的。
「哦？難不成他們還敢在天帝背後捅刀子？」
蘇臨笑問道。
「這有什麼不敢……」
靈魅王說到一半頓住了，又把話咽了回去。
但蘇臨來到了靈魅王正面，「繼續說，關於當年的那場大戰，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靈魅王，你是我的長輩，在冥界待了數十萬年，也曾參戰，別跟我說你沒有上過戰場。」
靈魅王只覺得面前的男子威嚴無邊，她不得不正視蘇臨的眸子，「這也只是我和惑心王的猜測，當年天帝和冥主……上一代冥主大戰時，應當是遭了暗算。」
「這是對老冥主的不敬啊，祂難道不應該是和天帝同級的強者嗎，天帝遭了暗算還能與他同歸於盡？」
蘇臨感興趣的問道，這種情報是不可能被記載在任何文獻上的。
冥界內知道此事的，恐怕也就只有四大冥王，甚至四大冥王內也可能只有靈魅王和惑心王知曉。
靈魅王對於此事諱莫如深，連自己這位現任冥主也不敢說，應該也是不太肯定，不想讓自己剛上任就憂心忡忡。
靈魅王此時蓋在面紗下的素顏神情不太好看，「冥主，這些話您聽聽就好，只是推測，我們沒有證據。」
蘇臨點了點頭，「且說說看，我會分析。」
靈魅王開口道：「當年在那終極的一擊過後，天帝與冥主雙雙身死，我和惑心王趕往戰場，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我剛剛說天帝被暗算並無侮辱老冥主的意思，因為老冥主也被暗算了。」
蘇臨提起精神，「還有能暗算兩位至強者的高手在場？我們冥府也有內鬼？」
靈魅王神情有些尷尬，明明她剛剛發起這個話題是為了表明天庭不乾淨，但實際上從結果論來說，如果當年天帝和冥主真的被暗算過，那麼冥府和天庭內部都不乾淨。
「我們無法肯定那是一位強者，還是兩位強者，但天帝和老冥主都遭了暗算，所以他們才會在那一式中無防備的接了對手的殺招。」
靈魅王說道，「以天帝和老冥主的實力，他們戰鬥起來是很有分寸的，說白了當年的大戰我認為根本不至於讓天帝和冥主非要分個生死，他們同歸於盡本就是件奇怪事，所以我和惑心王認為那些痕跡是有貓膩的，在場存在其他人，出手暗算了天帝和老冥主。」
「我記得戰爭的原因是道源的爭奪是嗎？」
蘇臨若有所思的問道，他看過那場天地大戰的歷史，起因記載的清清楚楚。
道源是個概括性稱呼，說的簡單點，就是『人口』。
這個世界的有一部分生命似乎是數量恆定的，也就是人間那些有靈魂的生物，人間界是中轉站一樣的地方，人死後靈魂會前往冥府，在冥府投胎後就會再次回到人間。
但如果這個人類在人間修行了，並且有一定的造詣，就有可能飛升成神仙，那這一個『人口』就來到了天界，而且基本是永遠不向下墜落了。
也不一定是人，『畜生』也可以，比如妖族修行得道，一樣可以飛升，而若是它死了，靈魂也一樣會歸於冥府。
人間就是個中轉站，而天庭和冥府認為這種生命形式本身是近道的，輪迴不止，生生不息，在還沒有歷史記載的時代就存在了，人死後靈魂天然就會前往地府走輪迴那一套循環。
天界和冥府認為『人』有機會觸摸到大道的真理，這種不斷循環的生命，十分神奇，或許和世界的本質有關。
而理論上來說，擁有越多的『人口』，就越容易出現修行的天才，也就更容易出現頂尖的強者增強這一界的實力。
所以人間這五百年來人族才越來越勢弱，因為幾百萬人口太少了，從修道資質概率來說，估計有修行資質的只有幾千人，資質好的可能一個也沒有，加上沒有好的老師傳授修行之法，人間的人族才會這麼衰敗。
當年那場大戰的起因在冥府版本記載中是，天庭掠奪人間的資質者，對他們進行『灌頂』一般的操作，強行轉化了很多恆定生命讓他們成為天界生靈，以他們漫長的生命來說，基本上很難再回到冥府了。
冥府認為天界這種行為是違反三界秩序的，而且這麼下去天界的武力會不斷增強，算是一種軍備做法。
冥府當然不樂意，於是乎做的更過分，直接減少了『出口』，他們把輪迴台關閉了一些，那些死了進入冥府的靈魂，優秀的都不給出了。
這些年人間界勢弱也有這個原因，優秀有資質的靈魂無法投胎，那麼人類中當然不會出現修行天才。
至於冥府內的陰物，和天庭一些遠古時代就存在的神仙，其實都不算是恆定物種，他們死了不會有靈魂輪迴，和那些能輪迴的物種有區別，死了就只是死了。
天界和冥界為了爭奪『道源』開展，可這個開戰理由，現在想來存在嚴重的邏輯漏洞。
如果冥府和天庭是為了這些『人口』，他們就不該在人間界大戰才對，他們打到天地崩裂，萬族生靈幾乎死絕。
在戰鬥中被極端的超凡力量泯滅的靈魂有多少且不提，天庭這麼打可是很吃虧的，因為人死後就會進入冥府，這是三界的自然規律。
只要打下去，就是冥府獲利，因為他們把持著輪迴路，靈魂進了冥府，就別想再投胎了。
天庭在那一戰中除了獲得了死傷外，沒有什麼利益，那為什麼要打，甚至天帝和冥主還打到了同歸於盡？
說到底，對於天帝和冥主那個級別的強者來說，一些能轉生的生命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有問題，屬實有問題。
「在和平年代後，我們已經開放了輪迴路，只是大戰期間積壓的靈魂太多，一時間無法都輸送到人間來。」
靈魅王此時解釋道，她就是這些年來負責轉生的那位冥王，以為冥主是要考察自己的業績，「天庭也收斂了，不再用特殊手段拉人入天界，按照我們幾位冥王的預估，只需要六千年就可以讓人間界的生命數量恢復正常。」
蘇臨左手拖著右手肘，手指點了點眉心，「所以最後三界都是元氣大傷，天庭沒得到好處，冥府也死了不少強者，人間界最慘，原本能夠正常無限轉生的生命，被抹去了至少五成。」
提起這個，靈魅王臉上也帶上了一絲傷感，「戰爭總是殘酷的，沒有真正的獲利者，而原本那些特殊的永恒生命，也死傷了大半，這或許是三界的重大損失。」
其實直到今天，三界強者無數，也沒人能說清楚靈魂為什麼可以轉生，那些在輪迴體系內的生命是特殊的。
冥府天生的陰物很強，但也有著壽命限制，死了就是死了，沒有轉生，天界的土著也是一樣，他們好似生來高貴，可論生命的本質奧妙，或許跟人間界普通的凡人差了十萬八千里。
當然人間界的生靈也是可以被真正『殺死』的，如果不是生老病死或是正常的物理死亡，而是被天界的高手或冥界大概高手以超凡力量直接殺死靈魂，那這個靈魂就無法去冥府轉生了。
強大的仙尊能夠原神出竅，卻也沒法讓自己轉生重活一世，先天氣重歸幼小的軀體，但凡人卻能輕易的通過轉生做到，儘管那會讓他們失去前世的記憶。
如此神奇的生命體系，在大戰中被抹去了一半生命，或許這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損失。
(本章完)
秋天是火陽城最好的季節，從地勢高的地方往地勢低的地方，楓葉一層層地變紅。
好像造物者在這個季節里頗樂意扮演一位寫意畫家，把天界最純粹的紅色顏料隨手撒潑在火陽城的山頂上，如它的名字那般，遠看像火和夕陽。
黑海上不時會飄來雨雲，灑下一陣略帶涼意的時雨，但很少陰天，陽光也是一年中最好的。
雨後初晴，禁衛們拄著長槍，昏昏欲睡，楓葉翻轉著飄落，把溫暖的陽光切成碎片。
火陽城在上個紀元只是人間臨海邊陲地帶的一處省城，如今卻成為了國家的首都。
那場天與地的大戰在人間開展，人類居住的地盤被抹去了九成以上，倖存的人類逃到了東邊的邊陲，圍繞著火陽城建立了新的國家。
皇宮位於城市的一角，在可以眺望大海的地方，占地面積並不大，舊時代的奢華不屬於新時代的皇家。
在靠近花園的地方，更是人跡稀疏，禁衛們的工作是保護他們身後那座古樸典雅的圖書館。
說來好笑，一國之君現在的皇宮占地面積不到五十畝，而唯一的住所宮殿中還很少住人，那位年老的君主並不願意去光顧他的妃子們，而是整日泡在圖書館內。
甚至於前幾年還讓人將床鋪搬到了圖書館內，乾脆就在圖書館住下了。
那場天地大戰已經過去五百多年了，倖存下來的人類卻沒有大力發展人口，當年有幾百萬人活了下來，逃到了這邊陲地帶，如今人口也就只有五百多萬人而已。
這五百年來沒有戰爭，也沒有什麼自然天災，可人口的生育力就是低的奇怪。
天地大戰剛結束的那些年，國內的學者們認為是冥府的輪迴系統出問題了，所以才導致沒有新的靈魂來到人間，也就沒有嬰兒降生了。
但後面的幾百年，生育率也上不去，這可就愁壞領導者們，他們可是想讓人類的火種在這片大地上燎原的。
仿佛是神和魔都在懲罰人類，讓他們在這彈丸之地生活，無法再走向廣闊的世界。
五百年過去，曾經在大戰中變為廢墟的土地，都已經染上了自然的風光，飛禽走獸重新霸占了那些地方，這片大地的主人似乎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禁衛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的功夫，就發現自己眼前多了一道人影。
不，不止一道身影，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穿著黑色風衣的英俊男性，而在他身後還有數位追隨者。
跟的最近的是一名絕美的女子，穿著月白色的衣裙，端莊又威嚴，氣質簡直像是帝王，可她低眉頷首，像是追隨著前面那名男子。
「你……」
禁衛瞬間清醒了，「這裡是皇家禁地，幾位有預約嗎？」
他聲音顫抖，但還是照規矩辦事，畢竟他也是領工資的，老皇帝雖然如今沒多大權威了，但對他們這些貼身侍衛很好。
他只是奇怪，如今的皇室已經快成了吉祥物了，國家的管理權力早就下放到了各部門，皇帝只是個舊時代的標誌而已，還有誰會來特意拜訪陛下？
尤其是眼前的這些人，看起來都很不簡單。
「只是來圖書館查閱些資料，順便見見蘇家的現任的帝王。」
黑衣男人笑著開口，語氣輕鬆，就像是午後散步時說想要喝一杯下午茶。
「請問您是？」
禁衛端詳著這位英俊男子的面容，見對方笑的如午後陽光般溫暖，不禁心生好感。
「蘇臨，我回來看看子孫們混的如何。」
蘇臨簡短的自我介紹道。
然而這個名字在禁衛聽來卻如雷鳴，他大腦發顫，在記憶中找尋後，再三確認，發現自己的確是認識眼前這名男子的。
他在書本、雕塑、畫像上都看到過對方的樣子和相關記載，如今的九陽國，便是在名叫蘇臨男子的傳說中建立的。
傳說在五百多年前，天地大戰剛結束，行走在人間的功德修行者蘇臨豎起了旗幟，帶領倖存者逃亡至火陽城，這才有了如今的人類的聚集地。
那位傳奇的男子，之後被天庭的神仙選做了天帝傳人，從此消失不見。
人們都認為作為大功德者，蘇臨定然是功德圓滿飛升當神仙去了，也可能成了天上的帝王。
五百年前的人類崇拜蘇臨，將其神化，認為天上的帝王會照耀他們，所以也就逢迎蘇家的子嗣成為了人間帝王，管理如今的九陽國。
至於天帝當年有沒有留下直系子嗣，如今已經不可考證了，但當年的人想來也不至於太荒唐，起碼找的是蘇臨的親戚將其推上了王位。
然而五百年過去，時過境遷，權力者們逐漸架空了皇帝，國家制度也發生了幾次改革，如今皇家已經成為了吉祥物，只是九陽國的一個標誌罷了。
可他剛剛聽到了什麼？眼前的男人自稱是蘇臨，要來看看子孫混的怎麼樣？
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天帝下凡，來看他的兒孫過的好不好，結果卻發現他的子孫後代在人間已經變成了被圈養的倉鼠？
禁衛聽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該不會天上才過了一年多，天帝剛坐穩位置就想著下來看一眼。
他心說完了完了，天帝一定要發怒了，而這個國家現任的權臣們各個都要遭殃，人類可能也會遭到懲戒。
「您、您、您……」
他結巴的一連說了三個您，都蹦不出來完整的話。
「放心，我是來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的。」
蘇臨拍了拍禁衛的肩膀，邁步走入園林，打開圖書館的大門。
身後的靈魅王緊緊跟隨，還有數位年輕的冥府天驕，異人們倒是大多都被蘇臨留在了冥界，他可不想出行一次搞得風風火火。
靈魅王要緊緊跟著自己，是因為冥府目前還不太放心，生怕天庭的使者下來把他們的冥主騙走了，到時候冥府沒個話事人在旁邊，連阻攔一下都做不到。
原本幽冥王是想表一下忠心，避免以後被蘇臨清算的，可蘇臨說『你太醜了，會嚇到小朋友』，幽冥王只能鬱悶的去找惑心王協助調查。
蘇臨自原初秘境出關的消息可以瞞住天庭一段時間，但隨著冥府陰物的出入，加上三界聯繫中的一些變化，天庭很快就能推算出蘇臨已經出關了。
而他只要來到人間，天庭第一時間就會接到消息。
此時天庭已經炸開了鍋，數位仙尊被喚醒出關，商討如何把天帝傳人拉回天庭供起來，確認天帝傳人的立場。
蘇臨走入圖書館，強大的精神力掃過那些歷史文獻，這是人類文化的真正瑰寶。
當年天地大戰時，人類的國度和城市都被毀滅，但幸運的是，火陽城沒有被波及，而這裡還保留著不少資料，其中還有逃難的人從其他城市帶來的古文。
蘇臨在攻略一個世界前，喜歡先收集情報，上次他來這裡只是個小角色打不穿世界，這次他要想拿到這個世界，就必須對它足夠了解。
冥界的『圖書館』他已經逛過了，還有一些殘缺的文獻，他麻煩黃泉等十二殿主去搜集，他回去後會再審閱。
人間的情報同樣重要，冥界的大佬們對人間是看不上眼的，但蘇臨感覺既然是三界之一，而且從空間角度還處於兩界中間的人間界，一定不會像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您……您是……先祖嗎？」
蘇臨剛拿起一本書翻看，就有一個形容枯槁的老頭穿著睡袍，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跑來。
老頭老的頭髮都要掉光了，但跑起來卻像是只撒歡的兔子，就像是體內的生機在這一瞬都迸發了。
「蘇辰？」
蘇臨轉頭看向這名老人，他其實沒見過對方也不認識，但他強大的精神力掃過了一些文案，裡面記載有皇家五百年來的族譜，還有對每位帝王生平的記載。
眼前這位名叫蘇辰的老人已經九十多歲了，在凡人中算是長壽的，但他這一生都沒有子嗣。
九陽國的人很喜歡討論這個話題，蘇辰陛下一輩子都沒有生下一個孩子，到底是因為他不行，還是他對女人不感興趣，明明後宮內也是有幾位妃子的。
「先祖，真的是您？您回來了，子孫不孝，子孫不孝啊。」
老人很激動，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就開始磕頭。
蘇臨倒也沒有閃避，從情理上來說，他就是對方的祖先，蘇家皇室也是因為他的事跡得到榮光，才坐在皇位上五百年。
他也知道為何對方看到自己這麼激動，又痛哭流涕的說子孫不孝。
他閱覽了蘇家的皇家歷史，除了剛開始的幾位皇帝還有點權力外，到後面就越來越不行了，中間也出現過混吃等死的廢物，從兩百年前開始，蘇家皇室就已經被架空了，只是一個標誌。
蘇辰有沒有能力他不知道，但即便是蘇辰有能力，他也沒有施展的舞台了。
他是蘇家直系的最後一個皇帝，而他這輩子都沒有生孩子，多半是厭倦了這所謂的皇位，實際上只是囚徒罷了。
「起來吧，人拿到了本不屬於自己的榮光，就會是這樣的結果，就像人賺不到認知以外的錢一樣。」
蘇臨抬手將老人扶起，打入一道附有生機的靈氣。
「先祖，您回來是要重新帶領人族走向榮光嗎？」
蘇辰激動的問道，他說的是人類的榮光，並不是蘇家的榮光。
因為他贊同先祖的觀點，蘇家的榮光其實是虛假的，他們什麼也沒有做過，只不過是第一人皇帝和蘇臨有親緣關係，就被推上了皇位。
可在大戰災難過後，人們安定了下來，便不再需要『信仰』一般的東西了，蘇家帝王的存在只是和傳說中天帝傳人的聯繫紐帶罷了，權臣們不需要帝王對他們指手畫腳。
他們之所以還沒有廢黜皇帝，是因為他們知道天上神仙是真實存在的，供著蘇家的後代，算是對神仙們的尊重，給蘇家後人榮華富貴還不夠嗎？
他們要的是吉祥物，是和天庭聯繫的紐帶，所以蘇家的帝王必須存在，但又不能權勢壓在他們頭上。
蘇辰其實不在意這些，任何一個權力者都不會喜歡廢物壓在他頭上指手畫腳，但他想說人類的生存空間其實在無形的大手中縮小，那張大手的名字叫命運。
九陽國這些年的經濟一年不如一年，加上人口出生率很低，他們無法對外發展，而等蒼茫的大地上萬族並起後，人族就會回到作為魚肉的時代。
曾經的人族在大地上是高貴的種族，因為他們中出現過偉大的修行者，那些修行者中還曾登臨過天帝寶座，所以這一界的名字才不叫『妖界』『魔界』『獸界』之類的名字，而是叫人間界。
但現在人間界在失去它的名字，九陽國的人卻渾然不覺，權臣們每日想著怎麼殺死自己的政敵，商人們想著如何才能榨乾勞動者的剩餘價值，卻沒人思考九陽國在和平年代居然開始人口縮減的問題。
蘇辰想做些事，但他只是個偽皇，他自己要離開皇宮都要報備，又何談改變國家和人類的命運呢？
「我會讓萬族見到人類的榮光，卻不是以血的方式。」
蘇臨笑著說道，他就像是一尊小太陽般散發著熱力，言談溫和，卻不會給人隨意不靠譜的感覺。
就像是在王者的位置上坐膩了，征服過天下也斬過神靈，最後覺得世界上沒什麼好令他情緒起伏的事了。
蘇辰在心中讚嘆先祖果真是天生的帝王，在天上為天帝，在人間便應為人皇。
可蘇臨要是知道對方的想法也只能莞爾一笑，他可不是天生的帝王，只是在征服王的位置上坐過一段時間罷了。
「在外面等我吧，如同有天庭的人來，也請他們暫候。」
蘇臨抬了抬手，讓靈魅王帶著人先出去。
他這麼吩咐倒不是擺譜，而是要試探天庭的態度，自己作為天庭先找到的天帝候選人，在冥府大比奪魁後聲望在天界比冥府低很多，這是有點問題的。
相對來說，冥府的陰物們要率直一些，而天界的水要混得多。
「是，冥主。」
靈魅王微微欠身，眼神指揮其他人跟她離開。
這一稱呼讓蘇辰驚訝的看著蘇臨，在人間界的歷史記載中，這位先祖應該是被天庭選中，成為了天帝傳人才對，怎麼會是冥主呢？
仔細想來，除了那位美麗的女子外，跟在先祖身邊的其他人看起來的確陰森森的。
在靈魅王離開後，蘇臨走到長椅旁坐下，抬手間一本本書從他手中略過，以他的精神力其實不用翻書就可以查閱，但有些書他想翻開看的仔細些。
「為什麼不生孩子呢？」
蘇臨一邊翻書還有心思跟這位『後人』聊天，他能看出蘇辰並沒有修行過，但身體沒什麼問題，九十多歲的老頭了還能跑得快，年輕時定是龍精虎猛的，不應該會生不出孩子。
答案只能是他不想，所以才沒有留下子嗣，正常來說，蘇家在這一代就算是絕後了。
「先祖……」
蘇辰面色糾結，還帶著幾分惶恐，傳宗接代對於人類不管再什麼文化、時代中都是大事，被老祖宗問自己為什麼要『斷子絕孫』，的確是個難回答的問題。
但他深吸一口氣後，那雙老眼中渾濁的氣息散了幾分，開口道：「我這輩子活得很累，也很窩囊，與其讓孩子們繼續當傀儡被權臣們擺弄，乾脆讓這可笑的皇帝終結在我這一代好了。」
「所以你即便被下了催情藥也以強大的意志力推開那些妃子？」
蘇臨一邊翻書一邊說道，他看到了史官的記載，「當傀儡也能有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在伱看來可能是痛苦的事，但對於吃不起飯的孩子們來說那是夢寐以求的生活吧？你不生孩子的理由應該不止這些。」
蘇辰驚訝於這位先祖的慧眼，猶豫了下也只得說出自己心中的小心思，「如果蘇家絕種了，九陽國的吉祥物就會消失，和天庭的無形聯繫就斷了，我在想那時先祖會不會下來看我們一眼。」
蘇臨嘆了口氣，「真是傻孩子啊，如果是一位慈悲的天帝，無論你怎麼做，都會對人間投以關懷的，可我五百多年沒有現身，你們早該想到我從不曾看人間。」
蘇辰有些震驚，又感覺很好笑，原來五百年來人類猜來猜去，那些權臣們算來算去，天帝根本不曾看過人間。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在古籍中看到過的舊時代的一句話，『神不在乎』
對於天庭高高在上的神仙們來說，人間真的重要嗎？
如果真的重要，他們就不會選做在人間界開戰了，把這片古老的大地打的滿目瘡痍，萬族悲鳴，人類也死的只剩最後的火種。
人間或許從來不重要，而對於世界來說，生命更是渺小，人類在天庭或冥府眼中都是個渺小的物種，無需去關心他們的死活。
在人間曾有一種傳言，冥府的陰物和魂體們認為人間才是殘酷的煉獄，所以他們不願意投胎，因此出生率才會這麼低。
蘇辰還記得三十年前曾有一個老乞丐衝到皇宮外，喝著廉價的酒在雨中高呼，大雨沖刷著他的臉，不知道是不是含著熱淚，「世界上最幸運的事就是沒有被生下來，第二幸運的事是生下來後馬上就死去。」
老乞丐一路高歌，最後跑到海邊，徑直的跳了下去。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
蘇臨見蘇辰神情飄忽，一會兒驚訝一會兒悲傷的，就知道對方想多了。
「我是說，這五百年我的確有事在閉關。」
蘇臨放下一本書，「我想自己若是正式成為天帝，應該算是一位慈悲的天帝。」
「先祖您……這次來，是來給人類慈悲的嗎？」
蘇辰好奇的道。
蘇臨搖了搖頭，「不，我出關是為了……給三界慈悲。」
蘇辰起初有些失望，後又覺得慚愧，果真先祖才是真正的格局打開，自己只想著人類的小利益，最多也只能想到人間界的存亡，但先祖卻已經想到了三界眾生。
果然，這才是能當上天帝，成為冥主的男人。
兩個時辰後，蘇臨瀏覽完了人類目前僅存的歷史文獻，拍了拍蘇辰的肩膀，「我會在半個月後登基，讓下面的人準備一下。」
說罷，他就朝圖書館外走去，該搜集到的信息他都已經了解了，而天庭的人已經等急了。
推開圖書館的大門，門外有幾位仙人站在那裡等候。
為首的蘇臨的老熟人，念慈星君，他果然實力強大，靈魅王站在不遠處，對念慈星君十分警惕，可見當年天地大戰中，念慈星君也不是個善茬。
站在念慈星君左側的是一名年輕的男子，身披金銀鎧甲，英偉不凡，一雙眸子冷若寒霜，看上去很傲氣。
在他左側的事一名帶著面紗的女子，與靈魅王的裝束不同，她穿著淡藍色的輕紗，如夢編織般的柔軟細膩，仿若能隨風騰飛，她比靈魅王要矮一些，但身段同樣窈窕。
「這位是清源仙尊，這位是慈航仙尊。」
念慈星君介紹道，天庭原本有過十二位仙尊，但在天地大戰後，就只剩六位仙尊了。
他本身是十二位仙尊之首，被人尊稱一聲星君，但叫他念慈仙尊也沒錯。
這次出動了三位仙尊來迎接天帝傳人，已經可以看出天庭對此事的重視了，亦或者說是……緊張？
「臨，見過兩位前輩。」
蘇臨行了個道禮，喊得是前輩，但他行的卻不是晚輩之禮，而是修士平輩的道禮。
因為今時今日已經和過去不同了，他已經是冥府的冥主了，他當然不能對天庭的仙尊低頭，而他也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天帝。
喊一聲前輩是給對方面子，但對方要想指揮他，那就不能怪他不尊命令了。
天庭對自己這個天帝其實不是剛需，這點蘇臨在經過人間界歷史文獻和冥府資料對比後，加上他對聲望的分析，已經很明白了。
冥府需要冥主融合冥土之息，補全殘缺的世界法則，這樣才能讓冥府穩定的運轉，否則就會天災不斷，所以選拔冥主對於冥界來說是剛需。
歷代冥主的位置坐的都很穩，除了他自身強大外，很重要的一點是他們一旦身隕，冥府如果找不出新的繼承者來融合冥土之息，那麼災害就會不斷，那個世界會隨著時間崩毀。
天庭就不一樣了，在蘇臨如今的理解中，更像是一個天上人間事的地方，那裡也充塞著詭計、政治鬥爭等骯髒的手段，比冥府玩的陰多了。
說白了，天庭對天帝沒有任何剛需，有沒有天帝這麼個存在，天庭的神仙日子都照過。
反正大家作為神仙都幾乎是永生的，不管是瀟灑的混日子也好，努力閉關修行也罷，他們過一天就是一天，多個天帝管轄他們似乎也沒多大好處。
如果說是為了避免內戰的話，念慈星君和幾位仙尊已經做到了，鎮壓了那些因為天帝隕落亂戰的仙神，現在天庭也處於和平時期。
那麼這樣一個沒有剛需的天庭，又為何要緊巴巴的選一個新天帝出來呢？
難道只是因為歷史上的天帝都是從人間界誕生的，他們就要也這麼復刻歷史選拔一次？
這太荒唐了，當年蘇臨是情報不足，加上沒有餘力去考慮天庭那堆爛事才不想這些，現在總結下來，他感覺天庭找自己當天帝這件事，本身就有鬼。
從龍之臣？念慈星君為什麼要找個龍回去供著？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果他不找新的天帝，他頭頂就沒有那一個人。
「天帝，您既已出關，為何不返回天庭，您還未登基。」
念慈星君直白的道，說出的話讓天上注意著此事的仙神們色變。
按照大部分仙神們的想法，蘇臨應該是在冥府事了後，回到天庭，再被他們栽培個幾千年，然後一起推他上位。
這樣就算是培養過基礎感情了，也可以在漫長的時間內確定新天帝的性格和立場，中間如果有什麼意外，他們或許還有反悔的機會。
但念慈星君一開口就把事情定性了，直接跳過了數千年的流程，他喊蘇臨為『天帝』
清源仙尊聽了念慈星君的稱呼，也微微皺眉，但沒有多說什麼。
慈航仙尊則是臉上帶著清冷的笑，似乎有幾分溫和，她能理解念慈星君的意思。
君不見靈魅王都跟個侍女一樣追隨在新天帝身後了，說明冥界已經將蘇臨正式定位為了冥主，而不是什麼少主。
況且距離近了她才能感受到，蘇臨體內的那股澎湃的力量，只是五百年而已，蘇臨就有了仙尊級的修為，這要是再過幾千年還了得？
只是登基的話，仙尊的修為已經足夠了，他們都是一個境界的神仙，即便拋開蘇臨天帝傳人的身份不談，難不成還能對他指手畫腳嗎？
蘇臨的禮節和稱呼，也讓幾位仙尊意識到，此一時彼一時了，如果不能讓這位天帝傳人滿意，對方可能就撂挑子不幹了。
到時候局面就變成了冥府有冥主，天庭沒有天帝了，眼下還不算什麼，但再過幾千上萬年後，鬼知道這個身懷燭陰血脈的天帝傳人會變得多強。
等等……
距離蘇臨最近的念慈星君忽然意識到一點，那就是他在蘇臨的身上除了感知到了燭九陰的血脈之力外，還感受到了一股至陽至剛的力量，那可不是燭陰的特性。
倒像是……他認識的那個至強男人的力量。
「前些日子剛出關，在冥府還有些事未處理盡，又想念人間的天地，便來此看看。」
蘇臨說道，「此間事了，我便隨幾位前輩回天庭，如今天下太平，有無天帝坐鎮上面，也不甚重要。」
他這麼說是想試探一下幾位仙尊，看天庭是不是也有事是需要天帝才能做的。
「既如此，天帝且先忙自己的事，我等回天，恭候天帝駕臨。」
念慈星君行禮說道，好像只是來看看蘇臨，打個照面。
蘇臨也有些意外，天庭好像真的沒什麼急事要自己辦，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天庭沒有理由非要選一個人類來管著他們。
「幾位前輩慢走，我還想在人間走走看看。」
蘇臨還禮道，念慈星君便帶著另外兩位仙尊直接離開了。
「呵，裝腔作勢，冥主，您還是不要回天庭了，天庭雖然光鮮亮麗，但每個神仙都有十個心眼子，指不定那日就在修道路上背後捅您一刀。」
靈魅王看著幾名仙尊遠去的身影冷笑，她很少露出這樣的神情，在冥府陰物的印象中，靈魅王似乎總是溫和的。
「哦？難不成他們還敢在天帝背後捅刀子？」
蘇臨笑問道。
「這有什麼不敢……」
靈魅王說到一半頓住了，又把話咽了回去。
但蘇臨來到了靈魅王正面，「繼續說，關於當年的那場大戰，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靈魅王，你是我的長輩，在冥界待了數十萬年，也曾參戰，別跟我說你沒有上過戰場。」
靈魅王只覺得面前的男子威嚴無邊，她不得不正視蘇臨的眸子，「這也只是我和惑心王的猜測，當年天帝和冥主……上一代冥主大戰時，應當是遭了暗算。」
「這是對老冥主的不敬啊，祂難道不應該是和天帝同級的強者嗎，天帝遭了暗算還能與他同歸於盡？」
蘇臨感興趣的問道，這種情報是不可能被記載在任何文獻上的。
冥界內知道此事的，恐怕也就只有四大冥王，甚至四大冥王內也可能只有靈魅王和惑心王知曉。
靈魅王對於此事諱莫如深，連自己這位現任冥主也不敢說，應該也是不太肯定，不想讓自己剛上任就憂心忡忡。
靈魅王此時蓋在面紗下的素顏神情不太好看，「冥主，這些話您聽聽就好，只是推測，我們沒有證據。」
蘇臨點了點頭，「且說說看，我會分析。」
靈魅王開口道：「當年在那終極的一擊過後，天帝與冥主雙雙身死，我和惑心王趕往戰場，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我剛剛說天帝被暗算並無侮辱老冥主的意思，因為老冥主也被暗算了。」
蘇臨提起精神，「還有能暗算兩位至強者的高手在場？我們冥府也有內鬼？」
靈魅王神情有些尷尬，明明她剛剛發起這個話題是為了表明天庭不乾淨，但實際上從結果論來說，如果當年天帝和冥主真的被暗算過，那麼冥府和天庭內部都不乾淨。
「我們無法肯定那是一位強者，還是兩位強者，但天帝和老冥主都遭了暗算，所以他們才會在那一式中無防備的接了對手的殺招。」
靈魅王說道，「以天帝和老冥主的實力，他們戰鬥起來是很有分寸的，說白了當年的大戰我認為根本不至於讓天帝和冥主非要分個生死，他們同歸於盡本就是件奇怪事，所以我和惑心王認為那些痕跡是有貓膩的，在場存在其他人，出手暗算了天帝和老冥主。」
「我記得戰爭的原因是道源的爭奪是嗎？」
蘇臨若有所思的問道，他看過那場天地大戰的歷史，起因記載的清清楚楚。
道源是個概括性稱呼，說的簡單點，就是『人口』。
這個世界的有一部分生命似乎是數量恆定的，也就是人間那些有靈魂的生物，人間界是中轉站一樣的地方，人死後靈魂會前往冥府，在冥府投胎後就會再次回到人間。
但如果這個人類在人間修行了，並且有一定的造詣，就有可能飛升成神仙，那這一個『人口』就來到了天界，而且基本是永遠不向下墜落了。
也不一定是人，『畜生』也可以，比如妖族修行得道，一樣可以飛升，而若是它死了，靈魂也一樣會歸於冥府。
人間就是個中轉站，而天庭和冥府認為這種生命形式本身是近道的，輪迴不止，生生不息，在還沒有歷史記載的時代就存在了，人死後靈魂天然就會前往地府走輪迴那一套循環。
天界和冥府認為『人』有機會觸摸到大道的真理，這種不斷循環的生命，十分神奇，或許和世界的本質有關。
而理論上來說，擁有越多的『人口』，就越容易出現修行的天才，也就更容易出現頂尖的強者增強這一界的實力。
所以人間這五百年來人族才越來越勢弱，因為幾百萬人口太少了，從修道資質概率來說，估計有修行資質的只有幾千人，資質好的可能一個也沒有，加上沒有好的老師傳授修行之法，人間的人族才會這麼衰敗。
當年那場大戰的起因在冥府版本記載中是，天庭掠奪人間的資質者，對他們進行『灌頂』一般的操作，強行轉化了很多恆定生命讓他們成為天界生靈，以他們漫長的生命來說，基本上很難再回到冥府了。
冥府認為天界這種行為是違反三界秩序的，而且這麼下去天界的武力會不斷增強，算是一種軍備做法。
冥府當然不樂意，於是乎做的更過分，直接減少了『出口』，他們把輪迴台關閉了一些，那些死了進入冥府的靈魂，優秀的都不給出了。
這些年人間界勢弱也有這個原因，優秀有資質的靈魂無法投胎，那麼人類中當然不會出現修行天才。
至於冥府內的陰物，和天庭一些遠古時代就存在的神仙，其實都不算是恆定物種，他們死了不會有靈魂輪迴，和那些能輪迴的物種有區別，死了就只是死了。
天界和冥界為了爭奪『道源』開展，可這個開戰理由，現在想來存在嚴重的邏輯漏洞。
如果冥府和天庭是為了這些『人口』，他們就不該在人間界大戰才對，他們打到天地崩裂，萬族生靈幾乎死絕。
在戰鬥中被極端的超凡力量泯滅的靈魂有多少且不提，天庭這麼打可是很吃虧的，因為人死後就會進入冥府，這是三界的自然規律。
只要打下去，就是冥府獲利，因為他們把持著輪迴路，靈魂進了冥府，就別想再投胎了。
天庭在那一戰中除了獲得了死傷外，沒有什麼利益，那為什麼要打，甚至天帝和冥主還打到了同歸於盡？
說到底，對於天帝和冥主那個級別的強者來說，一些能轉生的生命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有問題，屬實有問題。
「在和平年代後，我們已經開放了輪迴路，只是大戰期間積壓的靈魂太多，一時間無法都輸送到人間來。」
靈魅王此時解釋道，她就是這些年來負責轉生的那位冥王，以為冥主是要考察自己的業績，「天庭也收斂了，不再用特殊手段拉人入天界，按照我們幾位冥王的預估，只需要六千年就可以讓人間界的生命數量恢復正常。」
蘇臨左手拖著右手肘，手指點了點眉心，「所以最後三界都是元氣大傷，天庭沒得到好處，冥府也死了不少強者，人間界最慘，原本能夠正常無限轉生的生命，被抹去了至少五成。」
提起這個，靈魅王臉上也帶上了一絲傷感，「戰爭總是殘酷的，沒有真正的獲利者，而原本那些特殊的永恒生命，也死傷了大半，這或許是三界的重大損失。」
其實直到今天，三界強者無數，也沒人能說清楚靈魂為什麼可以轉生，那些在輪迴體系內的生命是特殊的。
冥府天生的陰物很強，但也有著壽命限制，死了就是死了，沒有轉生，天界的土著也是一樣，他們好似生來高貴，可論生命的本質奧妙，或許跟人間界普通的凡人差了十萬八千里。
當然人間界的生靈也是可以被真正『殺死』的，如果不是生老病死或是正常的物理死亡，而是被天界的高手或冥界大概高手以超凡力量直接殺死靈魂，那這個靈魂就無法去冥府轉生了。
強大的仙尊能夠原神出竅，卻也沒法讓自己轉生重活一世，先天氣重歸幼小的軀體，但凡人卻能輕易的通過轉生做到，儘管那會讓他們失去前世的記憶。
如此神奇的生命體系，在大戰中被抹去了一半生命，或許這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損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