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酒尚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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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6章 酒尚溫

  梅山

  又一次回到了梅山,天衍道人的心情挺複雜的。

  未來鹽城修建的歷史書上,應該會有兩次梅山之變。

  第一次是滅道令發布的那一年,滅道令發布前夕,國君喜返老還童,為了慶祝,便召集國內的貴族前往梅山參加慶典。

  而且,為了表示自己對天衍道人的恩寵、信任,這一次召集的貴族全都是道人或親近道人的貴族。

  這些道人和貴族們,在梅山吃吃喝喝,經營著彼此的關係,好不痛快。

  然後,昏君喜就發動了梅山之變,殺死了在場的絕大多數道人和貴族,天衍道人因為修為高深,暫時被壓制、被封印,但也沒有順利逃離。

  而第二次梅山之變,發動者是吳侯闔閭的親弟弟相柳。這頭相柳來到了巢國之後,揮手之間破除了梅山的封印,放出了天衍道人,使得國君喜沒得選,只能開始嘗試繼續突破,只有成為初代君主才能活下來。

  只是後來鹽城進步太快,利用巢伯插手鹽城內政才幾年,相柳就被姜華親自斬殺。西方七郡也被鹽城占據,吳國就再也沒有插手巢國內政。

  連帶著巢伯也僥倖的活了下來,但即使活了下來,如今也不過是苟延殘喘。

  巢伯之所以能活著,不是因為他很有本事,只是因為他活著還有價值,他至少還有被出賣的價值!

  梅山的某處山峰之上的小亭子裡,天衍道人和一位卿相相對而坐。

  這位卿相是宗室之人,他爹是當今的宗正,統管所有宗室子弟,他本人則是巢國唯一一支玄級道兵的執掌者。

  「月生,好久不見。」

  月生出生的時候,窗外月亮剛剛升起,然後他爹看了一眼窗外,就有了月生這個名字。

  月生本是庶子,爵位輪不到他繼承,財富也輪不到他繼承。

  不過,後來天衍道人來到了巢國,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月生也是其中之一。

  月生自幼資質一般,三十歲那年還只是一個士人。如果不是有一個好爹,完全過不上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般的生活。

  一直到月生四十歲那年,天衍道人正式執政,開始傳播道統,廣傳道法。月生學道之後,一發而不可收拾。短短十年,就成了一位道士,六十歲那年,利用道法開啟血脈,成為了大夫。一百二十歲那年,就成了羽士。二百歲那年,成為了卿相。

  雖然很慢,但確實在一步一個腳印的前進。

  如今的月生已經八百多歲了,近距離感觸之下天衍道人才發現,此刻的月生,比起十五年前的自己也毫不遜色,這是已經找到了前路。想到這裡,天衍道人舉起酒杯說道:「恭喜你,月生,看起來你已經將祖先留在血脈深處的意志盡數煉化,徹底獲得了初代巢伯的全部傳承,興許要不了多久,你就也能成為初代君主了!」

  「到那時,你將是巢國立國以來的第二位初代君主。」

  再想想之前的巢伯,不就是煉化祖先血脈中意志的時候出了錯,然後血脈反噬,變得年老。後來為了活命,又和姬氏合作,返老還童,發動滅道令。

  天衍道人就想好好的嘲諷國君喜一番,費盡心機,可是結果呢?

  「還是不行,我只是初步煉化祖先留下的意志,距離升華出自己的意志還差了不少。這一步,我未必熬的過去。」

  回想起自己曾經遇到過的機緣,月生忍不住笑了起來。

  如果不是遇到了機緣,月生覺得,自己可能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沒法徹底煉化血脈中遺留的祖先意志。

  那是大約十年前的時候,月生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祭壇,通過這個祭壇可以向一個未知的偉大存在獻上祭品,然後偉大存在就會降下雷劫,在雷劫中升華、進化。

  這場雷劫,可以直接把血脈深處的祖先意志具現化出來當做對手來大戰一場。

  如果勝利了,就能徹底征服血脈深處的祖先意志,獲取祖先留在血脈中的全部傳承。

  即使失敗了,也不會直接死掉,最多就是重傷,好好養一養就能養好傷勢。

  而且,只要祭品足夠多,哪怕渡劫失敗,也能保證自己啥事兒都沒有。

  月生第一次渡劫的時候,獻上的祭品是一具完整妖王的屍體。

  然後,月生渡劫失敗,和雷劫之中顯化出來的祖先意志大戰了三十回合,月生就被斬於馬下,要不是祭壇之中臨時出現了一股新的力量,月生懷疑自己會被祖先意志活活打死。


  事後,月生雖然身上有著傷勢,雖然渡劫失敗,可是本人卻非常開心,這玩意兒竟然是真的?簡直難以想像!

  一年後,月生養好了傷勢,想盡一切籌集錢財,這一次他向未知的偉大存在獻上了足足三具妖王屍體,這一次偉大的未知存在也很開心,乾脆利落的幫助月生繼續渡劫。

  這一次,月生和祖先意志大戰一個時辰,最終還是失敗,可是收穫卻更多了。

  這一次失敗之後,月生徹底沒錢了,就把這事兒告訴了垂垂老矣的父親。

  父親知道這事兒之後,直接從祖傳的寶庫之中找到了五具妖王屍體作為祭品,當未知的偉大存在降臨之後,父親當時就驚呆了。

  而當父親看著月生在雷劫之中和祖先意志同級別大戰的時候,更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半日後,月生渡劫失敗,可是卻收穫更多。

  看著這一幕,老父二話不說就獻上了一具妖王屍體開始和偉大存在溝通,溝通之後才知道,原來雷劫也是分品級的,有四九天劫、六九天劫以及最神秘的九九天劫。

  獻上不同的祭品,雷劫也不一樣。

  最終,老父直接掏空家底,連續度過了國人的雷劫、士人的雷劫、大夫的雷劫,順利返老還童。

  至於羽士成為真人的雷劫,沒錢了!

  沒錢了怎麼辦?

  老夫和月生一商量,就開始賣國了。

  賣國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起初的時候,還膽戰心驚,生怕被發現。

  可是到手的寶物是真的值錢!

  通過不斷的出賣巢國核心機密,以及巢國核心傳承以及巢國歷史上那些被封印的隱秘,月生又渡劫六次,終於在去年的時候,徹底擊敗祖先意志!

  不容易!

  真不容易!

  出賣了那麼多國家機密,才將將度過第一步的雷劫,聽說這種雷劫之上,還有更加厲害的雷劫,可以返本歸元,可以和同級別的三聖大戰,甚至可以和同級別的文王、武王大戰……

  只可惜,沒錢!

  這也是月生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他打算繼續賣國,這次月生這裡可是有一個大秘密,一定要賣出一個大價錢不可。

  「老友,我這次喊你過來喝茶,主要是有一件關乎鹽城未來的大事!」

  「哦?說來聽聽,只要真的是大事,主君不吝嗇任何報酬。無論是妖王屍體還是各路傳承,都能商量。」

  「嘿嘿,我就喜歡這個態度,痛快!」

  「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昏君倒行逆施,這你知道吧?」

  「昏君一直在倒行逆施,不止一次兩次了。」天衍道人淡定的道。

  曾經的那位好友,早在返老還童之時就死了。如今的國君喜,天衍道人只當他是個死人。如果有機會,天衍道人想要親自殺了他。

  「昏君雖然很昏庸,但本事還是有的。尤其是被相柳強迫修煉了魔功之後,更是不斷的接受著天地間水屬性鳳凰的道韻,一直處在道化邊緣。」

  「這些年來,他為了不死於道化,幹了很多倒行逆施的壞事兒。起初之時,他使用秘法,把野人體內的天帝之血提取出來。後來鹽城需要野人,而且一個野人就願意給好幾萬錢,野人能賣錢之後,貴族們就開始保護野人,貴族們就開始售賣野人,也算是間接的避免了國君繼續屠殺野人提取天帝之血。」

  「後來,他悄悄地虐殺貴族,甚至連宗族都不放過,也就逐漸失去了人心。如果不是實力強大,早就被自殺了。」

  「如今,昏君徹底失去人心之後,為了防止道化,更是直接放血。看上去是瘋了,可是我們宗室子弟內部流傳著一則秘聞,說是當年初代巢伯建立巢國的時候,曾經在巢河內部留下些許精血。」

  「還有傳說之中說,如果後代某一代巢伯面臨巢國即將徹底滅絕的時候,可以使用秘法,暫時煉化整個巢河,然後帶著巢河一起和敵人同歸於盡!」

  「這原本只是一個古老的傳說,是真是假不好說,但我觀看昏君最近的行徑,似乎有這種可能。所以就特意過來說明,我覺得昏君可能在私下裡建設祭壇,使用秘法喚醒當初初代巢伯留下的力量。」

  「我知道疑似祭壇的位置,但我不知道秘法何時徹底完成。」

  「而且,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真是假,只能說有可能。但是我一想到如今鹽城的布置,我就急匆匆的過來了。」


  「一旦整條巢河被昏君煉化,哪怕只是暫時影響,都足以掀起一場驚濤駭浪。」

  「這一場驚濤駭浪或許對大夫、道士、卿相、羽士們傷害不大,可是對於底層庶民而言,這就是一場災難,一場十死無生的災難。」

  「不過,前幾天的時候,治水的李前輩順利覺醒血脈,成為初代君主,還專門是治水的,覺醒的血脈也疑似黑龍,所以我覺得昏君倒行逆施,必然會失敗。」

  「不過,即使被克制,可還是會影響到整個巢國的水脈。巢河,才是巢國的核心所在。巢河以及巢河的支流,直接關乎到整個巢國的水行元氣運轉,也關乎到無數水脈。」

  「如果巢河出了問題,未來重新治理也要花費大功夫。」

  ……

  姜華看著面前的這份情報,微微點頭。

  月生不是第一個提供這份情報的,也肯定不是最後一個提供這份情報的。

  姜華的面前,擺放著五份來源不同的情報,講述的內容可謂是大同小異。

  巢伯喜的臨死一擊,還沒開始,就已經泄漏了。

  看到這裡,姜華對著面前的李冰說道:「這一次就麻煩先生了。」

  李冰看著這幾份情報,也很是憤怒:「主君放心,臣這就出發,必然乾淨利落的斬殺巢伯。」

  「像這種臨死之前,妄圖引爆巢河,連累整個巢國的人根本就不配當君主!他甚至都不配當個人!」

  治水多難?

  治水真的很難!

  初代巢伯開國之時創立了巢河,無論最初目的是什麼,但巢河這麼多年來養育了整個巢國也是事實。利用巢河的便利,巢國才能開發到今日的地步。

  看看隔壁的越國,地圖挺大的,二百多個郡呢,有的郡光看面積,都超過十萬平方公里了,放到中原,這是兩三個郡的面積。

  再看看越國的人口,稀碎!

  而巢國也位於南方,能有今天有很大的功勞要算在巢河身上。

  可是巢伯竟然連巢河都不放過,這是臨死要拉個墊背的。

  可能在巢伯眼裡,巢河是他突破的關鍵。

  可是,在鹽城眼裡,藉助巢河突破的巢伯肯定會失敗的。失敗之後,以他倒行逆施的性格,順便毀掉巢河,也是可以預料的。

  即使這種可能性不到一成,但鹽城能賭嗎?

  不能!

  這就是組織和個人的區別。

  個人可以相信其他人,可以看人品,可以真正的信任其他人,但是組織不行,組織、勢力、朝廷,只會考慮對方有沒有這個能力,有沒有這種可能。

  而巢伯確實有帶著巢河一起同歸於盡的能力,他又是鹽城的大敵,和鹽城沒有和平的可能,這是你死我活的矛盾。

  巢伯喜就算是真的投降,姜華也不會接受!

  他要是降了,姜華親爹姜岩這不就白死了嗎?

  還有那麼多死於滅道令之中的道人,不也白死了嗎?

  為了避免巢伯喜投降,也為了避免巢伯喜帶著巢河一起死去,姜華覺得,還是先下手為強吧。

  想到這裡,姜華就給李冰倒了一杯剛溫好的酒:「為先生壯行!」

  看著面前這杯酒,李冰微微一笑:「主君放心,臣去去就來,等臣回來了再痛飲此酒也不遲!」

  片刻後,李冰提著巢伯的屍體回來了,姜華把酒杯遞了過去:酒尚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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