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長安長明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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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淵呢?」唐堅問道。

  「就在皇宮休養。」

  「要不是他,南詔都不一定能支撐這麼久,後遭奸人所害,如此算來,有好多年頭沒見了。」

  李大都督的現狀,鮮少有人知道,曾名噪一時的護國英雄,銷聲匿跡,除非有人刻意提起,否則就是亂世之中的一粒塵埃,微乎其微。

  「他意識不清,恐怕很難同您說話。」

  「李淵吶,鐵骨頭一個。盛元當時就是個小國,天天都需要看別人的眼色,草原狼族舉辦了祭祀大典,求風調雨順,平安喜樂。我們受邀前往,剛到城門口就被攔住了,要我步行前去參見,還只准帶一個隨從,周圍的人都在看笑話,仿佛我們就是活該受辱。李淵身材高大,直接就站在我轎子前,說什麼也不同意,還將自己的佩劍立在地上,一副同歸於盡的模樣。」

  記憶被翻開,唐堅忽然有些動容。

  「你說,狼族是何等的兇狠,挖眼挖心,拌著人血吃飯都習以為常,哈哈哈,這個李淵,當真就是虎心熊膽。」

  沈枝意知道他是在點什麼。

  就這樣一位馳騁沙場的老將,為何會發瘋不願意見人。

  「您要去見他嗎?」唐毀問道。

  「我記得他還有個兒子,從小便習武,模樣俊俏,如今在何處?」

  「跟著柏寧。」

  「好。」

  唐毀此行的目的遠不止如此,他又藏不住事,唐堅隨便一眼就能看出來。

  「你就是在熟悉的人面前不淡定。」

  「那我就直說了。」

  「嗯。」

  沈枝意在旁邊聽著,左看看右看看。

  「定國公到底是什麼人?從沈枝硯假死開始,他就一直存在,而且我早有察覺,您沒死之事,他也知道,所以為什麼呢?明哲保身到這個地步,會不會太過分了。」

  「還有龍膽軍隊,以沈枝硯的脾氣,我在朱雀大街當著眾人對他動手,根本就不可能相安無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才是他的處理方式。」

  倘若龍膽軍隊真是如同傳說之中的厲害,那他登上皇位,也不會這麼簡單。

  把所有的事情都細想一遍,才會發現,沒有一個地方是說得通的。

  「沈枝硯的歸德大將軍稱號,以及護國的龍膽軍隊,全是我親自給的,你覺得有什麼問題?」

  「他私通西域,迫害自己的同窗,給長安找麻煩,哪條罪狀都是沙頭的,您如今還不肯說明……」

  唐堅看他,十分冷靜,道:「懷疑我?」

  「沒有。」

  「龍膽軍隊,確實存在過。」

  過?

  唐毀垂下眼眸。

  「朝代更迭,老將消亡,如若沒有源源不斷的後代跟上,龍膽軍隊,該怎麼存活呢?」

  「……」

  「我在位的第五年,烏沙國帶著數十萬軍隊兵臨城下,就是為了和龍膽軍隊一較高下,氣勢高漲,無論如何都不撤退。時間躲久了,其他人也會懷疑,這個軍隊到底存不存在,於是我只能迎戰。就那七日,龍膽軍隊折損了六位大將,元氣大傷,雖打出了國威,可以後怎麼辦?」

  培養新的將領是自然,但百戰百勝的隊伍,怎麼可能說有就有,權宜之下,唐堅只能唱空城計。

  「烏沙國?」唐毀有點印象,但不多。

  這個國家的確有些底氣,地大物博,還靠著大江大河,天氣不錯,唐毀小時候的馬術,便是烏沙人教的。

  「他拿不出來。」唐堅又道:「沈枝硯被老百姓捧了大半輩子,自尊心極強,想要的東西都是不擇手段,你現在威脅到了他,要是真拿得出來龍膽軍隊,你也不會成為盛元的新皇。」

  道理便是如此了。

  「我看著他長大,心性這東西,說變就變了。」

  唐毀還想繼續問關於定國公的事情,但唐堅已經開始送客了,他說了這麼多,還是沒有解決唐毀心中的疑惑。

  「那您好好歇著,我改日再來。」


  錢公公將他們送到院子外,對沈枝意說道:「你父親不也在長安嗎,有空讓他來多走動走動。」

  「好。」

  「快回去吧。」

  沈枝意彎腰行禮。

  夫妻二人手牽著手往自己的住處走,一路上唐毀還給沈枝意遮太陽,他臉色不是很好,方才在唐堅面前她沒注意到,現在才伸手探他的額頭,道:「不舒服嗎?」

  「還好。」

  身後的柏寧也跟了一路,總感覺哪裡有問題。

  唐毀還被她牽著走了幾步,隨後身形搖晃了一下,腳步也變得輕飄飄。

  「阿肆。」

  「我在。」

  他整個身子倒了下去。

  沈枝意被嚇得不輕,撲通一聲就跪坐在地上,抱著他,喉嚨發顫道:「唐毀?哪裡不舒服嗎?怎麼了?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唐毀!」

  她下意識地開始檢查唐毀的身上,順著四肢摸了一遍,到腹部的時候,她當場愣住。

  因為唐毀穿的是黑色的衣裳,所以被溫熱的鮮血給浸透了也看不出來,再加上他腰間掛著香囊,把這股血腥味給暫時壓下去了。

  真是個偽裝的好手,騙了這麼多人。

  「怎麼回事兒?他今日去哪了?受傷?不可能啊。」

  柏寧立馬就反應過來,找了頂轎子,把他帶回去後,直接就去找楚臣了。

  「先放平,脫衣服,去打熱水……胡袇,把皇后帶出去。」

  沈枝意有些激動。

  「我不出去!我就在這兒等著。」

  楚臣看了一眼胡袇。

  「皇后娘娘,我們還是回去等吧。」

  「不可能。」

  她一門心思全都撲在唐毀那邊,連自己的裙擺被刮破了都不知道,在路上還因為心急,手臂直接撞上柱子,淤青了一大塊。

  此時的沈枝意,就是一隻紅著眼被欺負哭的小兔子。

  胡袇也怕她支撐不住,但又實在勸不走,只好搬來一把椅子,就放在門口,能看見唐毀的地方。

  「皇后娘娘,你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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