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長安長明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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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后大典當日被抓的男人,就是個硬骨頭,咬著嘴巴,一個字都不說,胡袇還要留活口,又不能傷及性命,所以好幾天都沒有拿到有用的線索,最後還是唐毀大半夜的找空過來。

  他近日的臉色都不太好,感覺隨時都會發火,頭頂上就跟著幾大片烏雲,隨時可以電閃雷鳴。就連鳴風這種不會看眼色,還成天愛叨叨的人都變得沉默了許多。

  剛修繕好的地牢還算是不恐怖,以前唐府的那個,一進門就是濃濃的血腥味,洗都洗不乾淨,再加上長年見不到太陽,裡面就跟閻羅殿一般,光是看一眼就覺得立馬要跳出來幾個奪命的惡鬼。

  壁燈忽明忽滅,隨著微弱的風來回搖曳,地牢的門一開,明彰就站在旁邊,彎腰行禮,道:「人留好了。」

  「讓他多活了幾日,也算是福氣。」

  這個男人畢竟是在沈枝意的封后大典上鬧事,他不可能會手下留情的。

  明彰搬來椅子,上面刻著藤蔓,唐毀坐好,慢條斯理地翹起二郎腿,隨意抬眸,不帶任何感情,冷冰冰道:「這就把生死看淡了?」

  「……」

  「怎樣都無所謂是吧。」

  「……」

  唐毀站起身,從桌子上挑了一把剔骨刀,慢慢逼近,眼神里的殺意已經快要溢出來了。他稍稍一用力,整個刀尖都嵌入木板里。

  男人的身份也已經調查到了,名叫宋擇,不過三十出頭,有兩房太太,五個孩子,屁股後面欠了一大筆債,東躲西藏的,故意被抓進衙門就是為了躲債的。前幾年喝醉了酒,還抄著街邊的殺豬刀砍了好幾個人,最後因為他家實在沒錢,妻兒連鍋都揭不開,他自己又跑到外面躲起來,其他人也看不下去一個女人拖家帶口的,只能自認倒霉,罵罵咧咧地離去。

  當然,宋擇做的混蛋事兒,還遠遠不止這些。

  像這種見錢眼開的人,到底是得到了什麼好處才會守口如瓶,或者,是受到了威脅?

  唐毀說完這兩句話,然後俯下身,盯著宋擇看,嘴角忽然一揚,隨之而來的,便是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彰看見宋擇的大腿根直流血,他的臉龐紅的發紫,青筋凸起,都快要爆炸開來。

  「又不是個男人,要這玩意兒幹嘛?」

  「啊啊啊啊啊啊!!!」

  鮮血的滴答聲,在地牢里格外清晰。

  這回換唐毀沉默了。

  他還沒拔出刀,任由它插在宋擇的大腿上。

  鳴風默默踮起腳尖看了一眼。

  這肯定要疼死。

  「我無所謂是誰指使你的。」唐毀用力按住刀柄。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受盡折磨。」他都沒看桌子,準確無誤地拿起另外一把匕首,直直砍向宋擇的手腕,然後還扭動了幾下。

  「疼……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去死吧。」

  唐毀這些話都說的十分緩慢,保證宋擇能聽到每一個字。

  「不不不,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

  「晚了。」

  方才外面就已經有人準備好了繩子和大木桶,唐毀將匕首丟在地上,接過鳴風遞過來的手帕,將血跡處理乾淨,走出了地牢。

  宋擇的眼神逐漸絕望。

  他一喊,所有的傷口都在冒血。

  疼痛難耐。

  「皇上!!!」

  唐毀連頭都沒回,背影逐漸消失。

  「早幹嘛去了呢。」鳴風來了一句風涼話。

  「你救救我,我也不想幹這種事啊,以後我可以當牛做馬,求求了,大人,你救救我。」

  鳴風嘆口氣,道:「下輩子好好做人吧。」

  「……」

  地牢里的哭喊聲持續了好久,只不過一夜過後就恢復了平靜。

  關於宋擇,沈枝意那邊也是過了好幾天才知道的。


  「他還真是無聊至極。」

  「啊?」

  「盡用些卑劣的手段。」

  磐微後知後覺,立馬點頭道:「噢噢噢,您說大少爺……您說沈枝硯是吧,我也覺得,暗戳戳的來噁心人嗎這不是。」

  很是他的作風。

  沈枝意自己去柜子里翻來翻去,一抬頭,問磐微:「我穿什麼會顯得大家閨秀一些,就是要很和藹,溫柔知心大姐姐。」

  「……」這是鬧什麼?

  「我聽說城外的難民還有些沒找到住處,你讓胡袇備好馬車,三四輛吧,順便叫人把寧安宮收拾出來,我待會兒就要用,手腳麻利些。」

  「啊?」

  「快去快去,磨磨蹭蹭的。」

  之前棗山每一年都糧食豐收,沈宗錄自己也研究出來了不少的好法子,從小耳濡目染,沈枝意多多少少也懂一些。

  自己總要做點什麼。

  到城外的時候,胡袇四處搜了一下,零零散散加起來有十幾個難民。

  出乎意料的,雖然能猜到留下來的應該是些老弱病殘,但還有幾個二三十歲的年輕小伙。他們露出白花花的牙齒,笑嘻嘻地看著沈枝意,清澈純真,如同孩子一般。

  「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您還缺不缺丫鬟,我孫女特別懂事,能吃苦,要不是因為我這個老婆子走不動道,是累贅,她早就南下了,也不至於在這裡風餐露宿的。」

  小姑娘的頭髮遮住大半張臉,不看人,也不說話,氣的老人拍她的肩膀,說道:「快喊人啊!跪下磕個頭!」

  「……」無動於衷。

  眼看著老人就要下重手,沈枝意立馬道:「不用不用,這般有氣性,實在難得,我就喜歡這樣的。」

  天色也不早了,沈枝意讓胡袇把他們都帶了回去。

  直到氣勢磅礴的城牆出現在眾人眼前,他們才磕磕巴巴道:「這個是,是皇宮嗎?」

  寧安宮準備好了晚膳,難民們一下馬車,雙腿直發抖,動都不敢動,這裡面的一磚一瓦,在他們看來,全是比金子還要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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