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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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稱作齊哥的男人眼睛瞪得好似銅鈴,裡面充滿了不可置信,他的意識甚至都還來不及消散。

  他準確地捕捉到了對方的位置。

  可沒有想到是這般結果。

  砰的一聲重響,沉重的狼牙棒與屍體一同摔倒在地,掀起的勁風震得油燈都是一閃。

  剩餘的幫眾這才看見,男人的額頭上貫出一個血洞,但他的整個後腦已是全部炸開,空空蕩蕩。

  路夢的手指沒有這麼長。

  他是全憑未歇的勁力,摧毀了對方百鍊人體身上這最硬的一部分骨骼。

  看得人目瞪口呆。

  「齊,齊……齊哥!」有人驚恐出聲。

  但是,玻已經動了。

  從一開始,她就並沒有離開,而是翻下管道,順著外壁一路攀援到了一行人的身後,悄然無聲。

  先前負責斷後的兩名幫眾,在聽到自己的身後突然傳來森冷的應答之時,背脊直接冒出了冷汗。

  那語氣中的憎惡。

  有如實質。

  噗嗤兩聲,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每人的胸膛中就同時穿出了一柄薄刃,精準地刺破了心臟。

  玻的身形不停,她踩在附近的管道壁上,上面的苔蘚黏膩滑溜,可這位反蓄奴者卻借力直接躍向了身前的黑暗中。

  燈火一閃。

  路夢拿起了窩棚邊的油燈。

  昏暗的光照亮了他的身形,在管道地面拉出長長的陰影,與幽暗的背影融為一體。

  斗笠的帽檐擋住了頭頂滑落的凝結水,也恰到好處遮住了他的面容。

  無需多言。

  除了第一排的幫眾被震懾到了以外,還有不明所以的人憑著一股子蠻勁,直衝向前。

  下一刻。

  他們全部撲倒在地。

  接著,所有的身形分成了三段:上下攔腰斬斷,而頭顱則直溜溜滾落。

  路夢收刀勢,未入鞘。

  他僅憑這一個動作,就在一瞬間精準地切開了這些人的喉嚨,幫眾們連怒吼亦或是慘叫的聲音都無法發出來,就這麼在沉默中迎來了死亡。

  「諸位,節省時間。」他說道。

  「爺爺,好黑……發生什麼了?」李茵小小的身軀顫抖著,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有人捂住了她的眼睛。

  查德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這樣的人竟也是會有心細的機會。

  身形同樣微微顫抖著的,還有飄流者老人。就在路夢出手的一瞬間,查德一手抱著李茵,一手卻是拉著他的領口,將兩人一同帶離了戰場,護在身後。

  老人沒有想到自己剛剛還關照過的偷渡客小伙,身形如此敏捷而雙手又如此大力。

  但他真正沒想到的。

  還是眼前的一幕。

  幫眾們一擁而上亦或是倉皇而逃,可在他們挪動腳步的那一刻,就一定有一道刀光劃破他們的氣管與動脈。

  鮮血噴濺而出,混雜著嘶啞抽氣呻吟的聲音。

  李茵的年紀還小,光憑藉這些聲音還聽不出什麼……可聽在老人的耳中,他即便沒有親眼目睹畫面,也能明白這如同地獄的景象。

  偏偏,收割著生命的那個人卻是如此寫意,好似閒庭信步。

  路夢拔出的依舊是那把普通的制式軍刀,這樣的武器被無數的士兵與山匪使用,即便事後檢查傷口也追蹤不出來處。

  但就在頃刻間。

  這把新出產的兵刃,初一飲血,就是染上了數十人!

  哪怕是剛剛從戰線上退下的蘇承,也得經歷了好幾場生死大仗之後才實現了如此成就。

  老人從未見過如此的殺人場面。

  作為寄居在窪地瀉湖的漂流者,他曾躲在陰暗處見證過下城幾大社區的火併,那時候廝殺聲震天,殘肢屍首瀝出的鮮血將下方的湖水都染成了淡紅,最後直到科技獵人們出手,才彈壓下紛爭,劃分出如今的勢力。

  但就是在這樣的戰場上。

  老人都沒有見過有人是如此死去。

  因為,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青年,他與其說是揮砍,不如說是起舞!不是那種大人物們喜歡的糜爛音曲,而是在最蠻荒時代中,歸來的獵手們還原征戰的祭祀戰歌。

  充滿血腥與暴力。

  卻賞心悅目。

  見證了同伴的死亡之後,有人終於驚恐地失去了神智,跪地向神魔一般的刀客求饒、泣不成聲。

  他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但恐懼已經先一步斬斷他們的意志。

  刀光一閃。

  路夢毫不停留,從跪地的人們身邊走過,隨後他們的屍體又各自斷成三截,有的從漏洞滾落到下方的湖水,埋葬于波濤,但更多的肢體還維持著身前的形態。

  好似在向什麼東西祈禱。

  查德則是明白。

  這個人剛剛說的話並非是什麼比喻亦或是形容……他就是在清理而已,是在客觀描述事實。

  清除這些隱藏在暗面的垃圾。

  作為一名科技獵人,查德過去也曾聽說過下城區的存在,但從未知曉這裡具體的生態。

  又或者,他能想像到。

  但自知無力改變。

  就好似自己的家鄉哀礦鎮一般。

  查德雖與姬海盧金等人為友,但更多的是私人交情,對他們的所作所為盡心而不理解。

  可在此刻,一股暢快竟也從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管道嗚嗚響動。

  下城區的風力盤旋,鐵壁震響,幽暗的狹長空間為之一空。

  只剩下伏地的屍首。

  長風暢通無阻。

  咔噠一聲脆響,半截刀片掉落在地上,路夢看向手中空餘的刀柄。

  畢竟只是一把不入流的普通兵刃,連品級都算不上,即便他如今已經可以如同庖丁解牛一般殺人切過縫隙,遊刃有餘,但使用的次數太多,刀身竟是承受不住路夢自己的勁力,憑空崩斷。

  他隨手丟掉,回身看去。

  只見一個幫眾雙手舉著鐵釺,瑟瑟發抖。

  獨自一人的弊端就在這裡,他哪怕可以擊退千軍,但世上但凡是正常的組織,都不會等著讓你屠戮。

  總有漏網之魚。

  出刀再快,一次追擊幾十上百人也就是極限了。

  剩餘的這個幫眾面龐有些青澀,看起來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估計加入沒有多久,衝鋒都不在第一線。

  然而剛剛翻箱倒櫃搜尋李家爺孫的余財時,他倒是最積極表現的。

  「別,別過來……」

  幫眾顫抖著後退,路夢就這麼看著他,沒有動作。

  「放我走,你們離開窪地瀉湖,今,今天發生的事情,我都可以當作沒有看見……」

  路夢的無動於衷讓他的心中燃起一絲希冀:「若是讓豹哥知道了,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所以,所以現在走還來得及……」

  幫眾心中驚懼:這個青年,如同惡魔一般,不僅瞬殺了領隊的頭目,而且如同清掃一樣,將平日裡那些自己要小心侍奉的大哥大姐粉碎地乾乾淨淨,也徹底擊垮了他的意志。

  然而,在他的記憶里,還有最後的一絲希望:那是他在入會時跪在地上,偷偷抬起一絲視線才得以見到的男人,所屬幫派的頭領花豹,那統率整個下城五分之一社區的強者,僅僅是驚鴻一瞥的威勢就曾經讓這個幫眾徹夜難眠。

  對方遲遲不動手。

  或許就還是忌憚著這一點,忌憚著可能的報復……到了這一刻,幫眾的心中才有了慶幸,慶幸自己投身入了正確的勢力,至少可以保全性命。

  但是下一刻,他被絆倒了。

  幫眾踩上了一個染血的布袋,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同時布袋鬆了口,露出一張面目模糊的臉。

  無神的瞳孔,倒映出男孩驚恐的神色——他認出了對方用來掩飾傷疤的金錢紋身。

  那不正是……

  「豹……」

  「嗤。」

  一柄精細的利刃貫穿了他的喉嚨,玻從陰影中現身:「他到最後一刻都沒有感到悔恨。」


  「後悔本就是一項奢侈品,」路夢說道,「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感受它的權力……倒是你,需要洗個澡嗎?」

  不同於路夢,這位反蓄奴者的身上已經沾滿了血污,她的實力雖然可以碾壓普通幫眾,但終歸無法做到對方這般輕鬆。

  這是境界上的差距。

  不過玻遊走在邊緣,將短刃一枚一枚送入試圖逃跑之人的胸膛與喉嚨,沒有留下一條漏網之魚。

  「習慣了。」女人胸膛微微起伏,隨手抹去臉邊的血漬,疲憊笑笑:「看他的反應,你找對人了。」

  她指指布袋。

  那正是路夢帶來的,仔細一看其中的人還沒有完全斷氣,明顯是故意留的活口,但氣息已是相當微弱。

  如果不是布袋中的血水無法掩藏,以路夢的潛行能力,絕不可能被所謂的齊哥發覺——當然他也沒有想過隱藏。

  一邊的查德仍然抱住李茵,捂著她的眼睛,整個屠殺的過程除了最後的對話外,幾乎接近無聲,但這個小女孩也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似的,安靜了下來,聽話到有些沉默。

  管道中的風。

  吹散了血氣。

  老人的心中則有如驚雷滾過。

  從最後那幫眾臨死之前的反應,他大概也猜出了真相。

  但根本不敢確認。

  他們這些底層漂流者,按人數來說也有不少,一個聚居點起碼成千上萬……但根本不敢反抗前來徵收例錢或是肆意欺壓自己的本地幫派,可不全是忌憚小頭目。

  那是因為,在他們的頭上,還有更高的人鎮壓著。

  如今下城區的勢力劃分已經清清楚楚,五大社區雖偶有摩擦,但利益是一致的。分管他們的人,即便是與窪地瀉湖中的高層,也能夠說得上話,實力更是沒有一個低於軍團級。

  可就在剛剛。

  老人親眼見到,自己所在的這一社區……他們所有人的最頂頭上司,直接被拔除了?

  按時間算。

  他們這還剛到湖鎮不到半天而已,甚至到具體發生的時間點,可能還要更早。

  要在重重守衛中,將對方的頭領打成重傷帶過來,自己全身而退。

  而這將會在下城區……不,是在整個窪地瀉湖引起多大的風暴?

  你……也是偷渡客嗎?

  玻與查德互相確認著點了點頭。

  在他們當中,這工作的確只能委託紅之王。

  短暫的沉默後,老人像是下定了決心,連眼神都堅定了起來:

  「跟我來——」

  ……

  ……

  就在施察帶領的貴族商隊接受機械師沃爾夫盤問,而下城區的某處發生了一場不為人知的清掃之時,波濤洶湧的湖水中,忽地鑽出一個人影。

  看那有些纖細曼妙的側寫,還是一位女性。

  「呼。」她摘下特製的潛水面罩,吐出一口湖水,皺眉咋舌:「怎麼感覺有一股血腥味?」

  當然或許是錯覺,只是當她潛入到一支商隊當中,目睹了那些詭異污染的毒池後,再怎麼說也不會樂意將這窪地瀉湖的水喝進肚裡。

  「那領隊的人影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黑色劃痕見過……」女人一邊在風暴中泅水,一邊試圖找到一個方便的位置攀上鋼鐵的平台,腦海中則在回憶白天的經歷,「這些商人的動作也太慢了,雨還來得急,害我沒有跟上他們。」

  後續那些跟在貴族商隊尾巴邊,試圖泅渡而來的人們,基本上都被風暴與漲潮給衝散了。

  運氣好的,還有可能原路返回。

  在這連鐵皮蒙船都能被掀翻的鬼天氣里,他們也沒有足夠的馱獸可以強行泅渡,如果暴雨沒有停歇,一般實力不濟的人,至少絕對是無法再到窪地瀉湖來了。

  「孤島啊。」女子感嘆著,一座城鎮形似孤島。

  關鍵是,被擋住的人中還有她的同伴。

  他們的裝備齊全,安全沒有問題,可在此期間,肯定是無法支援自己了。

  她也就是在苦中作樂。

  看來此行與預想中不一樣,被迫要小心行事才可。

  平台上,一隊科技獵人身穿雨披、手持提燈,沿著邊緣巡邏。

  一名隊尾的獵手忽然警覺:「什麼人……」

  可他的話剛到嘴邊,還沒有穿過雨幕風暴之時,後腦勺就遭受了重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一起倒下的還有他身邊的同伴。

  幽暗的人影藉機翻身而上,拽著他們的身體迅速躲入角落。

  女子拍拍手,打量著兩人。

  「可惜,在查清楚之前我沒有資格對你們動手,又不能讓人發現。」她狀似苦惱地思索了片刻,隨即眼睛一亮,充滿著靈動,「我記得……你們這兒好像有一個好去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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