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恭喜你，恭喜你，恭喜你
第331章 恭喜你，恭喜你，恭喜你
黑色的傭兵裝甲車行駛在公路上。
車身卷過砂礫，推平路上的廢墟，引擎轟鳴著碾過地上使骸的屍身。
一直手握方向盤目視前方的駕駛員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四周。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才大半天的功夫，舊街怎麼跟被草了似的。」
「一群異能者打起來了。」
「從半個月前開始，就有大量異能者來到舊金山，具體原因不知道，但是當時大小姐下令，讓虎眼那群王八蛋把他們圈在舊街，然後順帶著，以此讓那群留在舊街的亡命徒多了個營生。」
「什麼營生？」
「送死。」
副駕駛位置上，戴著墨鏡的硬朗男人叼著香菸挑了挑眉。
「有錢什麼都好辦，怪異的事情不止這些，代理人知道吧？」
「政府的狗腿子。」
「所有代理人不得進入舊金山，還有呢，有個高級代理人慫恿了警方，讓那群只看錢的警察幫忙清繳了一遍其它黑手黨的異能者。」
他看著後視鏡的警車，撇了眼後面。
「那個恰克就是被高級代理人弄來的，鬼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反正咱們的工作就是……聽大小姐的，把舊金山的垃圾給掃了，幫虎眼在舊街區遺址掃出一片能做旅遊城的空地。」
「這麼看都是大小姐的主意了，那個女人，比她死了的老爹有手腕。」
「我覺得不是。」
副駕駛的男人慾言又止。
奇怪的事情太多。
比如殺手組織突然集中在這裡，也是半個月前開始的事情。
總要有某個始作俑者在背後操控，不能是國家，畢竟這個國家正忙著內亂。
但這一切對於他們傭兵來說無所謂，越亂越好，說白了，在亂世中，亡命徒才能發財。
駕駛員看著窗外，突然來了一句：「那個是什麼？」
車內沉默幾秒。
某個區域中央，有大量的光影照在空中。
像火焰。
也像電視劇里的魔法。
這群傭兵像看到了搖錢樹，他們的工作就是消滅怪物帶回去賣錢。
一時間，裝甲車一個靈巧地扭身避過前面的金屬片，懸掛系統讓車身抬高數十公分的距離，隆隆的引擎嘶吼，裝甲車瞬間爆發出強勁的動力衝過這簡陋又髒亂的街道。
後方的警車緊緊咬著。
恰克會長一眼便看出問題。
「停車！」
前方明顯危險，作為代理人會長，他決定……先讓傭兵打頭陣。
距離判斷，大約20多秒就能到達。
……
20秒能做什麼。
李諾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
比如，他第一次的時候用了20秒就「嗯」了。
比如，他曾經試過用20秒畫完一張帶基礎色調的人物肖像。
比如，他用20秒把一首詩倒背下來。
但那些都是在悠閒、毫無壓迫感的條件下完成。
現在。
還有20秒【像素斬】就將結束。
而面前的男人，邢凱，正在緩緩的釋放奇怪的魔力。
【救濟者】似乎要用突破全力的能耐了。
20秒啊……
能不能打敗一個，亞丹啊。
李諾踩住地面。
19秒。
邢凱將身體的使用權交給了亞丹。
18.5秒。
空氣摩擦出魔力爆炸的聲音！
兩道人影在中空的廢墟都市中相撞！
白銀手杖貪婪的捲起像素蒼火，獵魔人快到極致的速度讓空氣發出悶響。
火炸，音爆，全力的李諾爆發出令觀望的馬爾傑壓住呼吸的緊迫感。
像素斑駁的光影點燃火焰，手杖撕開氣流，一點刺向【救濟者】。
邢凱的瞳孔發出紫色光芒，獨屬於他的水晶魔力從皮膚滲出，指尖往前一點，魔力的防護盾牌在空氣中瞬間出現。
彼時。
手杖刺透了魔力護盾，爆發的衝擊力將邢凱吹出數米。
時間仿若停止。
空中的碎屑和廢紙袋子在邢凱眼前暫停。
「亞丹，你來動手。」
一聲令下。
亞丹·伊祖尼亞，接過邢凱身體使用權！
幻影的長槍自手中浮現，槍尖一點地面，幫他立住身軀，面對瞬間出現的獵魔人。
亞丹著眼一笑。
瞬時舞起的長槍與手杖硬生生磕在一起，二人手腕虎口皆是劇烈麻痹！
李諾揚起頭，下身腳步一擰，止住後撤的慣性。
他一擊之間便分辨出邢凱所謂的亞丹形態強度。
由於邢凱本身屬性值和魔力與那位《最終幻想15》的最終BOSS相距甚遠，故而無法發揮一半的力量。
但饒是如此……
還是好強！
李諾嘴角揚起，那股子沉睡了太久的戰意化為像素血霧從口中溢出。
目的二，利用邢凱的實力，來測量與「無盡迴廊」未知的高規格有何差距。
轟的一聲！
李諾所在的方位被無數的幻影劍自下刺穿。
一片柏油的碎片像紙屑飛起。
李諾詭異扭動身體閃過密集陷阱，半空中，亞丹的眼睛逼近，手持一把巨劍轟然斬下之時，金屬摩擦的聲音響徹寂靜，手杖變型鞭刃！
揚起的七米長鞭像白銀之蛇般捲住巨劍。
李諾空中二段跳的一瞬間在腳下點燃蒼火，打起響指給自己助燃，一個猛躥帶走握著巨劍的亞丹。
14秒。
猛地一腳踹在亞丹胸口。
邢凱胸腔一熱，一口熱血刺出喉嚨。
同一時間，亞丹的眼睛放射出魔力的陷阱，遍布四周的光球現出形態，一瞬間，裹住李諾，盡數爆炸！
魔力的爆破直擊靈魂。
像素的李諾被卷出中心，全身點位修復中。
12秒。
一步踩住地面。
口中的血化為血霧。
追擊而來的亞丹目光一怔。
血霧將他視野盡數遮蓋。
身後，一把重錘猛擊在亞丹後背，骨骼斷裂的聲音仿若鼓點爆鳴！
李諾剛抬出腳準備追擊，忽的便是亞丹手指一點，巨大的魔法陣從上空映出，如「氣功炮」的魔法射線砸在他身上。
與此同時，一顆被邢凱早早預留的召喚系魔晶石滾在地上。
魔晶石發出的光芒直竄天空，被亞丹握在手中。
8秒。
滿地的廢墟一瞬間凝聚為岩石巨人。
高五米。
體態碩大。
堅硬不可摧。
它未完成塑身之前，已經用拳頭猛地砸在了逃出魔法射線的李諾身上。
7秒。
裝甲車闖入。
一名耳朵打環，身穿金屬和皮革縫製的簡易鎧甲的光頭大漢一拳砸開了車頂，他眼珠發紅，肩膀上的火箭炮筒像是從哪種重型武器上拆卸下來的。
傭兵們一個個拿出準備的武器，對準了岩石巨人。
「開火！」
榴彈、火箭炮，高爆武器如狂歡的小丑在夜幕下嚎叫。
李諾撤銷了【阿爾貝斯之印】，滑鏟繞過被轟炸的岩石巨人。
已經飄到空中的亞丹用幻影法杖在空氣中點出了四個魔法陣。
風、火、雷、冰，四元素魔法炮從法陣里釋放而出！
那是幾乎連肉眼都看不清連續釋放速度。
四元素產生排斥反應，更加猛烈的魔力爆炸掀飛了肉眼所及的一切。
然而在亞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獵魔人的氈帽飄在空中。
2秒。
李諾突然以飛雷神傳送的方式瞬移到空中，張開五指捏住亞丹的脖子。
早有準備的亞丹提前一步將幻影劍刺進李諾胸口。
1秒。
機械手發出引擎的轟鳴。
手杖反握勾住了亞丹的腰部。
0.5秒。
李諾：你跑不了了。
機械手，近距離，全功率爆炸！
蒼藍的火焰如禮花般在空中綻放，一輪又一輪的連續爆炸中，亞丹像炮彈般纏著火焰砸進了一件廢棄的民房中。
「哼。」
馬爾傑抬手一握。
捏住了變成紙片的李諾。
「卡點兒不錯啊。」
馬哥笑著望向了落在民房中的亞丹，一個躍步跳到那裡。
邢凱坐在地上，牙齒縫隙咬著血。
亞丹的靈魂控制被他關閉，自身的魔力消耗太多，他整張臉的皮囊已經被炸沒了，一隻眼睛失明。
【救濟者】的能力正在修復血肉。繞是這樣，體力和魔力的消耗仍然不可逆。
腳步聲在不遠處傳來。
他抬起頭，惺忪的眼神望著那裡。
「從把我打到不能和你們做對這點兒，基本上你們算是做到了。」
邢凱疼的牙齒顫了顫。
「但我總感覺你們和我打應該還有其它目的。」
「李小哥呢？沒死吧？」
馬爾傑從褲兜里拿出紙片的李諾。
「活的很好。」
紙片李諾正在抱著一個紙片膠囊狂啃。
膠囊是索倫送他的【像素解藥】。
邢凱正在修復的眉毛顫了一下：「我剛才就是被這玩意兒給揍了？」
李諾恢復了肉身，蹲在地上捂著嘴開始乾嘔。
像素化修復後身體有排斥反應，畢竟他不是開羅人。
馬爾傑：「懷孕了？」
李諾瞥了他一眼：「你閉嘴。」
然後起身，看向邢凱。
李諾問道：「如果你放手去打，應該和我差不多吧？」
「看來你是看中了我不會對伱下死手對吧？」邢凱舔著嘴角的血，說：「現在你們不用擔心和我談事時我會背刺各位了。」
邢凱的魔力幾乎消耗乾淨。
他倒是能拿出【以太】恢復魔力，只是他很確定，自己但凡敢拿出補給品，對面這倆人會趁著他虛弱時把他塞進屎塊里。
「我問你，克羅伊德和你比怎麼樣？」李諾問道。
「強一點點有限。」邢凱想了想：「不過現在不好說……他和『終焉迴廊』的交易中包括了變強的東西，至於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明白了。」李諾頷首，看向馬哥：「隊長，換你。」
「哼，好。」
邢凱一愣：「等等……什麼意思？」
李諾瞪著大眼睛：「剛才我和你打，現在換成他啊。」
「啊？」
馬爾傑拿出【巨型屎塊】拍在地上，他的計劃是用【宇宙幻影】把邢凱撞進屎塊里。
「等等！」邢凱知道情況不妙，立刻說道：「我認輸！真的！」
李諾面無表情的走向窗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透過玻璃，看著那群清道夫一樣的僱傭軍開著車大燈晃過街區。
「邢凱，現在你們就剩克羅伊德了，除此以外，僱傭軍、黑幫、代理人、警方，所有能利用的資源都傾向於我這邊，還有……天球交匯、合體耳環，一切都被我們拿住了。」
李諾看著窗外，默默拿出血藥，扎在自己身上。
「但我始終認為，即便這樣，我也只是把兩成勝率提升到了六成罷了。」
「大公會那群傢伙才是對手，所以咱們一件件事情說。」
他的五官在窗外璀璨的光芒中明滅，帶著漠然的神色，扭過頭，看向正在血肉模糊的【救濟者】。
「克羅伊德向你許諾了什麼吧？」
邢凱低著頭，眼睛在發簾下陰霾。
「以你的腦子應該能猜出來。我是個俗人。」
「【臨界者】的預言告訴你，在這個劇本內，你會找到見到安娜貝爾的方式。」
「但不是你們。」
「為什麼？」
「因為這個方式是……不再是玩家。」
空氣凝結著，沉默了數秒。
邢凱說道：「作為玩家，你不能選擇未來。對啊，如果我加入機械邪教，也可以去往《尼爾》，但能待多久？」
馬爾傑想了想，根據涅克和普羅米修那群玩家的經歷來看，大概是一個月，然後就不能再進入《尼爾》了。
邢凱又說：「我也試過在『現實』利用飛船去往尼爾的地球，可時間線對不上，我委託的星際獵人到了那裡，安娜貝爾也已經沒了。」
李諾面無表情。
但很明顯，對邢凱來說，他更加信任克羅伊德的預言，畢竟只要不是涉及【殘血者】的預言，就沒出現過問題。
「這樣啊……」
李諾搬出折凳，這東西的威力邢凱見識過。
所以邢凱第一時間忙說道：「餵……我跟你說啊，作為一個高手，你的逼格……」
李諾一屁股坐在展開的凳子上。
「跟我說說，克羅伊德給你的預言，還有你們準備怎麼做。」
「還有……」
李諾沉了一口氣。
「我們說把你埋進巨型屎塊這事兒不是說笑，總會有辦法撬開你的嘴，我現在只是在用最尊重安娜貝爾的方式。」
邢凱嘴角顫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
他說：「這事兒要從第一次見到克羅伊德說起。」
事實上，如果李諾不打他一頓，他可能不會說的太詳細。
邢凱遇到克羅伊德是在永生列車上。
當時下車的時候，克羅伊德預言邢凱未來會死在某個高維惡魔身上。
嗯，岡特·歐迪姆。
「給你個提示，把命交給別人，或許才能活下來。」
克羅伊德當時對他是這麼說的。
【臨界者】只是看到邢凱不能靠自己將命運握住，才說的把命交給別人，這倒是促成了後來邢凱向死而生的動力，也幫了李諾打響了擊潰鏡子大師的第一步。
他們還有個約定。
如果【救濟者】活下來了，就加入他克羅伊德的隊伍。
具體原因……
「我有辦法找到讓你實現夢想的通道。」
邢凱學著克羅伊德的口吻。
他伸出手指，看向馬爾傑。
馬哥拿出一根香菸遞給他，李諾打了個響指，用蒼藍火苗幫他點燃香菸。
邢凱深吸一口煙霧，吐出，然後低下頭，眸子卻抬著。
「只要和你無關，克羅伊德的預言就沒出過錯，所以我可以選擇無條件信任他的能力。」
「關於你的預言是什麼？」
「我會在這個世界中找到兩樣事物，其一是一張可以『體驗原住民』生活的車票，這東西我還真的找到了，其二……是把車票延長的東西。」
「我猜『其二』他沒有看出結果。」
「不對。」邢凱說道：「都沒有結果，因為你出現在劇本中，所以克羅伊德的所有預言都只能看到一知半解。」
「這就是你當時在競技場希望我別出現的原因？」李諾笑道：「還是說……」
「安娜貝爾。」邢凱打斷，說道：「我可不希望那個女人的心血被毀掉。」
「所以這就和大公會扯上關係了吧？克羅伊德不一定能把我們都打敗，這你清楚。」李諾歪了歪頭：「為什麼，那些大公會一定要盯上我？」
「……」
「要不，咱們還是說說關於你吧。」李諾躬了躬身：「為什麼那麼執拗於，去找安娜貝爾？」
「她是個好女人。」
「就這？」
「不然呢？」邢凱掐滅香菸，笑出一絲苦澀：「人的執念往往都很簡單。我在離開她身邊時說過，我會回來……狗屎的……我不該說這句話，這樣就能給自己一個渣的定位，讓自己忘記本心到底是什麼。」
「你做不到。」李諾說道：「給我看看『體驗原住民』的車票。」
邢凱猶豫了幾秒後，釋然的拿出那張車票。
【原住民體驗票據】
【品質：史詩】
【效果：「十里坡劍神卡」亞種版，只在邊獄存在的事物，使用時需要用另外一種來自邊獄的事物配合才能生效】
【簡述：你可以在票據上寫下一個時間，根據所處世界的不同，上限不同，最高甚至可以填到「壽終正寢」，寫入成功後，你將付出失去某些事物的代價，成為那個世界的原住民】
【也就是說……】
【在那段時間裡，你不再是玩家】
李諾和馬爾傑湊在一起，倆人借著李諾手裡的火苗，看著票據的內容。
邢凱笑著聳肩：「看吧，有票，但是沒辦法在上面填寫時間……」
他突然發現那倆傢伙的眼神不對。
「餵……你們要搶走我也……」
我也無所謂。
他本來想這麼說，但是被李諾的眼神給嚇回去了。
「你知道這世上最降智的行為是什麼嗎？」
李諾突然這麼問。
他拉住邢凱的衣領，咬著牙露出惡意的笑容。
「我他媽的就應該把你丫胳膊都給卸了！給你塞回你媽媽的體內！」
「餵……怎麼……」
李諾捏住邢凱的臉，像個流氓一樣雙眼壓近。
「你還記不記得，任務時間有一次被修改了？」
邢凱一愣：「……？」
突然腦子裡一根弦崩了！
「臥槽！」
他掙脫開李諾的手，緊貼著牆壁，驚恐的說：「等等等……我還以為那是你的某種道具，或者是【聚焦者】的能力，再或者是索倫·李那傢伙的意外禮物……不是……這……」
「是它啊。」
李諾從懷裡掏出一根筆。
【修改時間的筆觸】
「每兩周能用一次，還能用兩次，來自於邊獄的東西。」
李諾嘗試著在票據上簽字。
但得到了一個消息：
【署名（玩家編號），在本世界當多久原住民】
李諾停下筆觸：「本世界……也就是說，你必須在《尼爾》裡面才能使用這東西啊。」
馬爾傑說道：「我讓機械生命體給他帶過去？」
兩人想了想，不行。
李諾：「那這混蛋豈不是要順走我的筆？」
馬爾傑：「你拜入機械邪教去趟《尼爾》呢？」
李諾：「信不信我去把整個邪教毀了？」
馬爾傑想占便宜的策略失敗。
「我說……」邢凱打斷他們，用一種難以相信的表情問道：「你們竟然真的在琢磨怎麼幫我？」
李諾看傻子一樣看他：「不然？而且我是在報恩啊，沒有安娜貝爾，茶白可能已經死了。」
馬爾傑點頭：「茶白小姐如果死了，他大概率會犯病，然後把自己給弄死，而我這樣的怪人也就沒了容身之地。」
他們倆對自己的狀況甚是了解。
「那個車票……足夠你們某一個人留存在這個世界很久了。甚至跳出玩家的身份。」
「哼……對我確實有吸引力……」馬爾傑說道：「但你讓我放棄維克多和那群教徒，至少現在不行，再說……」
他欲言又止。
再說，他有二十年的時間，馬爾傑敢說就一定要做到，沒這種心態，他不會成為現在這種人。
至於李諾。
一來還人情，二來還有個茶白呢。
李諾：「真想不做玩家，我們可以想辦法找一大堆這種票據啊。」
馬爾傑：「不過還是謝謝你，給我提供了一個未來的思路。」
「反正……」李諾露出微笑：「對於這個劇本，還是對於我自己的良心來說，邢凱你都必須活著離開，而且就是現在。」
馬爾傑疑惑：「但問題是需要去《尼爾》做簽證。」
李諾看向窗外：「要不問問茶白……」
這時，馬爾傑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接起來聽了一聲，然後交給了李諾。
電話那頭是索倫。
索倫：「你們把【救濟者】給壓制住了吧？」
李諾瞪起死魚眼：「倒是你……那么半天了，【臨界者】怎麼還沒解決，我給你製造了一大堆的外界優勢，你廢物啊？」
索倫那頭推了推眼鏡框，說道：「克羅伊德吸收了【賢者之石】，現在誰都沒辦法接近他。」
李諾一愣。
此刻，在索倫那副眼鏡的反射中，印著一竄黑色的濃霧。
他身後的百式觀音緊緊扒著地面，也在拉著索倫，不讓他進入那片黑暗中。
至於其他的玩家，大多看到這個畫面時就選擇不作死了。
獎勵豐厚，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若是「終焉迴廊」的瘋子們，勢必會饒有興致的衝進去。
但「無盡迴廊」大多數還是稍微不正常的正常人。
「李諾，你那邊解決了就儘快過來，克羅伊德已經不算玩家了。」
李諾拿出自己的手機。
給大小姐發了條簡訊。
大意是：「麻煩您用飛彈轟炸『那個』區域。」
簡訊剛過去不到十秒。
索倫便看到遠處一天空上，黑色的直升機攜帶飛彈滑過天空。
李諾聽到了電話那頭的爆炸聲音，皺了皺眉。心裡腹誹：大小姐辦事效率是不是有點兒太高了……
索倫那邊兒注意到的不是飛彈。
而是……當他看向直升機的時候，望見了天空中半隱半現的「檻」。
由於「合體耳環」無法抑制的力量，「檻」正在降臨這片區域。
「為什麼……『尼爾』的事物會出現？」
索倫的聲音戛然而止。
信號出現波動。
以茶白為中心。
地面和房屋因為「檻」的入侵而變成了純白色，它們的色彩被剝奪，正在以數據形式傳送進「檻」的庫存內。
大量的網格在地面延展。
重力似乎出現了問題，有些被網格切割的事物以方塊的形式漂浮起來。
最終，網格延展到了舊街區的北側。
也就是李諾他們所在的區域。
天上落下的白色數據塊被娜娜米夾住。
她把雪花一樣的事物放在眼前。
【檻的信息層】
【簡述：無害，只是一種吸收存檔的數據代碼】
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
火焰和房屋的顏色變淡了。
連天空的陰寒都被若隱若現的白光遮住，仿佛是有個結界像大碗一樣將舊街區或者是舊金山倒扣。
……
李諾把手從窗外收回，看著「檻」灑下的數據代碼，也就是手指甲蓋一樣大小的白色方塊。
「茶白需要去『檻』里置換衣物。」
「當她在【聚焦者】開啟時，和自己合體的時候，應該是在『檻』里沉睡，由於力量的增幅，『檻』不受控制的放大作用範圍，導致了這座城市被『檻』作為檔案給記錄了下來。」
「也就是說……」
李諾釋懷的笑了出來。
「合著我就是我家那位的工具人啊。」
「什麼意思……？」馬爾傑不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輪迴報應這種事兒，還真是有意思……」李諾看向一臉懵逼的邢凱，說道：「你能去見安娜貝爾了。」
當時，安娜貝爾救了茶白。
現在，茶白用開通「檻」的無心之舉，為安娜貝爾送上回報。
「有『檻』的存在，就代表了這個世界與『尼爾』相連了。」
李諾必須在天球交匯亂入之前，把【救濟者】送走。
他在票據上寫下了邢凱的編號。
票據上彈出了兩行小字。
【請選擇去往的世界】
【一、留在本世界】
【二、通過「檻」穿越資料庫進入《尼爾》】
李諾在「二」上打了個「√」。
【請選擇停留時間】
【如果去過那裡，可以填寫最高停留時間為「壽終正寢」，代價為喪失所有當前的能力，不包括「身份」】
當邢凱看到這些字後，整個人的情緒都不好了。
「我剛才還在挨揍，現在你們給我這些……」
「這不重要，邢凱，關鍵的是，你的心結解開了，對吧？」李諾笑的溫柔。
溫柔的背後一定有其它隱晦。
不過邢凱不知道。
這傢伙只是淡淡的點頭，然後「嗯」了一聲。
馬爾傑：「行了，他認了，應該算是殺青了吧？」
李諾：「再演下去就狗尾續貂了，試試？」
邢凱：「什麼啊？」
李諾和馬爾傑把邢凱架起來。
把他放在屋裡的一把椅子上。
然後兩人一左一右，開始……啪啪啪的鼓掌。
李諾：「恭喜你。」
馬爾傑：「哼，很羨慕你啊。」
邢凱：「啊？」
就在這時……
四周出現了幾個人影，場景畫面變成了剛才邢凱做的【電影夢工廠】拍攝現場。
群演，包括流氓們、瑪利亞小姐、副導演，大家圍著邢凱。
大家都在鼓掌。
邢凱懵逼的站起來。
「啊？」
「恭喜你。」
「哈？」
「恭喜你。」
「恭喜你。」「恭喜你。」「恭喜你。」
邢凱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此時導演喊了一聲：「卡！」
群演散場。
導演走過來，和李諾與馬爾傑打了個招呼。
「演得不錯啊，下次繼續合作。」
倆人點頭。
四周的場景又變回了剛才的房間內。
【支線任務已完成：電影夢工廠】
【任務難度：lv1~lv199】
【任務獎勵：金幣7500，經驗值5500，能力續航藥劑】
【任務詳情：某個玩家設置的保護結界，你們必須完成影片的拍攝，必須一次過才能算作拍攝成功，一旦沒有完成一鏡到底，視作失敗，將陷入12小時的「弱智」狀態中】
【職員表：】
【為救贖「失意者」的神官……李諾】
【為救贖「失意者」的教主……馬爾傑】
【失意者……邢凱】
【流氓……若干】
【瑪利亞小姐……瑪利亞】
【導演……】
「停！」
邢凱大吼。
「停停停！」
「這個演職表怎麼回事！」
「這不是我弄得【電影夢工廠】嗎，怎麼才結束，你們剛才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李諾平淡的瞅向他。
「誰告訴你剛才結束了？我和老馬在那個場景里說，『帶我去見見，那位被欲望利用的救濟者』的時候，不就是把你也給拉進劇組了嗎？」
邢凱瞪大眼睛：「什麼……」
馬爾傑皺了皺眉：「你不會剛知道吧？」
「這……」邢凱：「你們……這……你們覺得有可能有人會想到剛才都是拍電影嗎？」
這倆人指了指自己。
「理論上你那個結界是沒有劇本的電影世界，我們創造了劇本走向，所以怎麼走都聽我們的。」
李諾說著拉住了一個正在跳出的面板。
【編劇……李諾、馬爾傑】
「你看。」
馬爾傑點頭。
「把你拯救了，電影也就結束了。」
二人的目的三，把電影拍完，瞅瞅能得到什麼好東西。
多出來的獎勵品是【能力續航藥劑】，效果是給一種BUFF延續持續時間，具體不明。
邢凱還是不懂：「問題是……你們通關的要求不是說，必須用『翻譯腔』嗎？」
李諾：「所以我上來就和你打啊，有種電影叫做『剪掉多餘對話』，既然是個劇組，那剪視頻的人總有吧？」
馬爾傑：「何況我們倆是編劇，編劇也要負責撰寫對話啊，只要沒太出格就無所謂。」
邢凱聽完後，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坐回椅子上。
他算是明白了……
最可怕的對手不是那種會把惡意彰顯出來的傢伙。
而是這種，一言一行都為了大量目的的人。
而且他們的行動力……太誇張了。
「克羅伊德輸得不冤。」
這世上並不是武力至上。
野比大雄他媽就說過，腦子不用是要生鏽的。
邢凱的人生很長很長。
他是個星際獵人。
也由於一些特殊的原因，壽命比想像中長的多。
在百年的人生中。
他第一次不是因為武力緣故而讓自己產生「我在面對怪物」的感覺。
邢凱冷靜下來，說道：「那在我離開之前……總要給你們一些回報對吧？」
李諾冷笑：「這就當二五仔了？」
邢凱：「你不知道我和克羅伊德他們的關係。」
話題終將是回到了「大公會」的問題上。
「『巴哈姆特之怒』那個公會，具體怎麼和克羅伊德搭上的關係，應該是在《黑暗之魂》中……具體經過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在那個劇本中，克羅伊德斬殺了某個很強的BOSS，他因為【臨界者】的身份和實力被大公會關注。」
「等等。」李諾打斷：「不是說玩家60級以前見不到大公會嗎？」
邢凱說道：「你們有辦法在《獵魔人》跨過劇本等級限制去往《賽博朋克》，其他人就有辦法做出同樣的行為。」
這話在理……
「因為咱倆之間有一些交情，實際上克羅伊德也在防著我。所以太具體的我不清楚。」
「我現在能知道的……」
邢凱想了想。
「『巴哈姆特之怒』那個公會在收集【身份持有者】，但不是普通的收集方式。」
說話間，邢凱從背包格子拿出了一個魔晶石。
【收納類魔晶石】
【品質：史詩】
【效果：對方生命力不大於5%時，該事物能吸取其特殊能力】
【簡述：已簽上了「邢凱」的編碼】
「他們用這東西，把【身份持有者】的【身份】拿走，然後化為自己使用。」
李諾沉默了半天。
「話說……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考慮我啊？」
「【殘血者】是最沒用的。」邢凱一點面子都不給：「李諾，你有今天，靠的是自己的腦子，你要知道，迴廊里所有的身份，每一種甄別獲取的難度不同。」
【殘血者】需要宿主生前有先天疾病，並且至少持續十年以上。
這個條件並不算太難。
以此類推，【殘血者】的數量其實不少。
【探秘者】可能會稍微難一些。
但經歷豐富，用腦過度，並且總是用大腦獲勝的那個人，這世上也不少。
【魅惑者】只要能睡，只要能勾引人，其實也不在少數。
所以關鍵問題是。
【身份持有者】這個東西算是「掛」，但怎麼用，看個人。
【殘血者】的能力，實際上對於高級別玩家來說，只是幾個「殘血」技能搭配就能得到相應效果。
所有【身份】能力直到3.0開始才是打開強化的真正大門。
「克羅伊德透露過一個消息。」
邢凱舔了舔嘴唇。
「【救濟者】和【聚焦者】可能是最珍貴的兩種【身份】。」
李諾能明白【聚焦者】的特殊性。
不僅僅是主角，而且必須是特殊的主角，萬眾矚目的那種，只要在舞台上，什麼都不用做，一定會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這樣的人太少了。
茶白算走了個捷徑。
現實中也有這樣的人，但那種人，他必須是某種領域中，被世界承認的、並且影響了世界的人物。
至於【救濟者】。
「迴廊最稀缺的永遠都是恢復生命的能力，【救濟者】的能力甚至可以讓死者復活。」
邢凱又跟馬爾傑要了一根煙。
吸菸的時候，有助於讓他的大腦冷靜，因為可以見到她，他現在過於激動，他必須讓自己沉靜下來。
「我與生俱來的能力，並不是我的。」
「是亞丹的？」李諾問道。
「【救濟者】來自於亞丹，我只是承載了亞丹的靈魂罷了。」
「沒弄明白。」李諾這次真的迷了。
「我明白了。」馬爾傑說道：「你在進入迴廊前，就背負了亞丹的靈魂。」
「……」
「呵。」
「對。」
邢凱的聲音在空曠房間裡被放大。
就像聖母院的鐘聲在警告在場的人，這個世界有多不正常。
「我曾經被捲入了一場交易中，是其他星球的事情，那場交易的東西是個棺材。」
他回憶著，那是百年前的故事了。
「很不幸，我在交易中被人拿槍打死了，很幸運，我死的時候，因為某些奇怪的原因，棺材裡的亞丹的靈魂出來了，他進入了我的身體……」
「好糟糕啊。」李諾虛著眼：「真的好糟糕啊。」
「不是那個進入！」邢凱撇著嘴角說：「直到我成為玩家後我才明白，那場交易實際上是某些玩家的劇本任務，那個棺材也是某個玩家從《最終幻想》里盜墓弄來的，亞丹的魂魄在棺材裡，而那群玩家的目的是吸收魂魄化為己用，我恰好……陰差陽錯的找到了讓他進入的……」
李諾：「好糟糕啊。」
「不是那個進入！」邢凱繼續說道：「總之，那之後我身體裡住著這位《最終幻想15》的最終BOSS，這傢伙什麼能力都給不了我，只能給我一個死不了的壽命。」
馬爾傑：「這就是進入的代價嗎？」
李諾：「好糟糕啊。」
邢凱做出了一個正確決定，不吐槽。
他繼續說：「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星際獵人，戰鬥力也就比你們這群傢伙強一丁點有限，進入迴廊後，系統檢測到了我體內的靈魂能夠繼承【救濟者】。」
李諾推測道：「根據亞丹的人生經歷，他曾經被世界拋棄，後來又拯救了世界，同時世界也拯救了他。」
邢凱頷首。
【救濟者】的形成方式太複雜了。
邢凱說道：「我和克羅伊德的交易，我幫他度過索倫·李這關，然後我獲取到離開的方式後，再把【救濟者】的能力取出，交給『巴哈姆特之怒』這家公會，算是給克羅伊德一個進入大公會上層的門票。」
李諾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所以幹嘛殺我啊？就因為我弄死了鏡子大師？」
邢凱笑了一聲：「你看你，【殘血者】，我都說了，大公會對於你這個身份的不重視性，甚至說，大量玩家認為【殘血者】本身並不是什麼好東西，它根本就無法增幅你的醫療值，成長的過程中，將會浪費大量的『特點值』投入醫療以彌補先天缺陷，雖然最終送給自己的是超脫於所有人的破壞力，但是用命換來的。」
李諾：「……」
他想到了查蘇，那個【殘血者】就是用大量「特點值」放入醫療屬性。
「頂著DEBUFF，殺了鏡子大師，干贏了『空之迴廊』，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牛逼嗎？」
「我知道我牛逼。」
「不，你不知道。」邢凱說道：「你這樣的人，對手會提防你，就算是沒仇視的人也不敢放你自由活著，只要咱們還有一天是玩家，就保不齊明天會不會是對手，更何況大公會的最高掌舵者也決不允許一個能挑戰自己位置的人存在。」
「我沒有……」
李諾的理想可簡單了，做個臭畫漫畫的王八蛋，帶著茶白朝九晚五。
他對當「領主」之類的玩意兒一點興趣都沒有。
邢凱捏著魔晶石，一邊傳輸魔力進去，一邊說道：「克羅伊德能提前一秒預知到將面對的危險，並在腦中產生畫面，他是劍術大師，師承傑洛特，後來學的是深淵的狼劍術，在我見到的玩家中，數一數二的實戰力。說實話，一開始我不認為你能贏他。」
他把魔晶石丟給李諾。
【已收納「救濟者」的初始魔力】
【使用方式：有緣人，或是自行尋找方法】
李諾：「這……」
邢凱說：「大公會想要我的【身份】，反正這個劇本結束後，無論怎麼選擇，【救濟者】都不再是我的力量，東西收著，有朝一日如果遇到了和我經歷差不多，或者能承載這份力量的人，交給他/她。你們的團隊。也得弄個奶媽了。」
魔晶石發出綠色的光芒。
李諾此時拿筆在票據上，寫下體驗原住民生活的時間。
「壽終正寢。」
然後他把票交給了邢凱。
彼時，邢凱聽到了關於系統的訃告。
【玩家5788，是否選擇放棄你現在的所有？】
邢凱默默的夾著車票。
指尖的票據化為煙霧。
【既然決定放棄所有，您將通過現在的「檻」去往《尼爾機械紀元》】
邢凱全身正在燃燒，他的數據就像紙屑般在陰暗的房間裡揮散。
火光明滅。
仿佛在燒毀一個玩家在迴廊中所有的人生。
「謝了，神官先生，還有邪教教主大人。」
邢凱站起身，應該是最後一眼把眼前的人記在腦中。
在最後，李諾問道：「你說，經歷類似於你的人也能承載【救濟者】？」
邢凱：「大概意思是……畢竟是我的能力，短時間裡還是認我為『主人』，【身份】的選擇判定為『經歷』，與我類似的經歷會讓【救濟者】誤以為是我。但是繼承的能力是什麼就不清楚了，這些是聽克羅伊德說的。」
類似的經歷？
兩人一怔。
特別是馬爾傑。
此時，邢凱的身體已經完全的，被火焰給吞沒，隱去了蹤跡。
邢凱進入了一片黑色的區域。
他的身體不由自己控制的往上攀升。
明亮的大門在空中。
他穿過了門。
適應了四周的光線後，便看到了茶白正坐在他不遠處。
「看來李諾和馬爾傑成功了。」
茶白歪頭笑了笑。
「恭喜你。」
邢凱點了點頭：「同樣謝謝你……」
一條只有他能看到的通道在檻的階梯上形成。
「幫我向安娜貝爾帶個好。」
「還有別的嗎？」邢凱問道，並說：「畢竟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茶白坐在遠處，撩開擋住臉頰的頭髮，微笑著說：
「就說，我已經和那個臭小子，在一起了。」
(本章完)
黑色的傭兵裝甲車行駛在公路上。
車身卷過砂礫，推平路上的廢墟，引擎轟鳴著碾過地上使骸的屍身。
一直手握方向盤目視前方的駕駛員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四周。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才大半天的功夫，舊街怎麼跟被草了似的。」
「一群異能者打起來了。」
「從半個月前開始，就有大量異能者來到舊金山，具體原因不知道，但是當時大小姐下令，讓虎眼那群王八蛋把他們圈在舊街，然後順帶著，以此讓那群留在舊街的亡命徒多了個營生。」
「什麼營生？」
「送死。」
副駕駛位置上，戴著墨鏡的硬朗男人叼著香菸挑了挑眉。
「有錢什麼都好辦，怪異的事情不止這些，代理人知道吧？」
「政府的狗腿子。」
「所有代理人不得進入舊金山，還有呢，有個高級代理人慫恿了警方，讓那群只看錢的警察幫忙清繳了一遍其它黑手黨的異能者。」
他看著後視鏡的警車，撇了眼後面。
「那個恰克就是被高級代理人弄來的，鬼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反正咱們的工作就是……聽大小姐的，把舊金山的垃圾給掃了，幫虎眼在舊街區遺址掃出一片能做旅遊城的空地。」
「這麼看都是大小姐的主意了，那個女人，比她死了的老爹有手腕。」
「我覺得不是。」
副駕駛的男人慾言又止。
奇怪的事情太多。
比如殺手組織突然集中在這裡，也是半個月前開始的事情。
總要有某個始作俑者在背後操控，不能是國家，畢竟這個國家正忙著內亂。
但這一切對於他們傭兵來說無所謂，越亂越好，說白了，在亂世中，亡命徒才能發財。
駕駛員看著窗外，突然來了一句：「那個是什麼？」
車內沉默幾秒。
某個區域中央，有大量的光影照在空中。
像火焰。
也像電視劇里的魔法。
這群傭兵像看到了搖錢樹，他們的工作就是消滅怪物帶回去賣錢。
一時間，裝甲車一個靈巧地扭身避過前面的金屬片，懸掛系統讓車身抬高數十公分的距離，隆隆的引擎嘶吼，裝甲車瞬間爆發出強勁的動力衝過這簡陋又髒亂的街道。
後方的警車緊緊咬著。
恰克會長一眼便看出問題。
「停車！」
前方明顯危險，作為代理人會長，他決定……先讓傭兵打頭陣。
距離判斷，大約20多秒就能到達。
……
20秒能做什麼。
李諾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
比如，他第一次的時候用了20秒就「嗯」了。
比如，他曾經試過用20秒畫完一張帶基礎色調的人物肖像。
比如，他用20秒把一首詩倒背下來。
但那些都是在悠閒、毫無壓迫感的條件下完成。
現在。
還有20秒【像素斬】就將結束。
而面前的男人，邢凱，正在緩緩的釋放奇怪的魔力。
【救濟者】似乎要用突破全力的能耐了。
20秒啊……
能不能打敗一個，亞丹啊。
李諾踩住地面。
19秒。
邢凱將身體的使用權交給了亞丹。
18.5秒。
空氣摩擦出魔力爆炸的聲音！
兩道人影在中空的廢墟都市中相撞！
白銀手杖貪婪的捲起像素蒼火，獵魔人快到極致的速度讓空氣發出悶響。
火炸，音爆，全力的李諾爆發出令觀望的馬爾傑壓住呼吸的緊迫感。
像素斑駁的光影點燃火焰，手杖撕開氣流，一點刺向【救濟者】。
邢凱的瞳孔發出紫色光芒，獨屬於他的水晶魔力從皮膚滲出，指尖往前一點，魔力的防護盾牌在空氣中瞬間出現。
彼時。
手杖刺透了魔力護盾，爆發的衝擊力將邢凱吹出數米。
時間仿若停止。
空中的碎屑和廢紙袋子在邢凱眼前暫停。
「亞丹，你來動手。」
一聲令下。
亞丹·伊祖尼亞，接過邢凱身體使用權！
幻影的長槍自手中浮現，槍尖一點地面，幫他立住身軀，面對瞬間出現的獵魔人。
亞丹著眼一笑。
瞬時舞起的長槍與手杖硬生生磕在一起，二人手腕虎口皆是劇烈麻痹！
李諾揚起頭，下身腳步一擰，止住後撤的慣性。
他一擊之間便分辨出邢凱所謂的亞丹形態強度。
由於邢凱本身屬性值和魔力與那位《最終幻想15》的最終BOSS相距甚遠，故而無法發揮一半的力量。
但饒是如此……
還是好強！
李諾嘴角揚起，那股子沉睡了太久的戰意化為像素血霧從口中溢出。
目的二，利用邢凱的實力，來測量與「無盡迴廊」未知的高規格有何差距。
轟的一聲！
李諾所在的方位被無數的幻影劍自下刺穿。
一片柏油的碎片像紙屑飛起。
李諾詭異扭動身體閃過密集陷阱，半空中，亞丹的眼睛逼近，手持一把巨劍轟然斬下之時，金屬摩擦的聲音響徹寂靜，手杖變型鞭刃！
揚起的七米長鞭像白銀之蛇般捲住巨劍。
李諾空中二段跳的一瞬間在腳下點燃蒼火，打起響指給自己助燃，一個猛躥帶走握著巨劍的亞丹。
14秒。
猛地一腳踹在亞丹胸口。
邢凱胸腔一熱，一口熱血刺出喉嚨。
同一時間，亞丹的眼睛放射出魔力的陷阱，遍布四周的光球現出形態，一瞬間，裹住李諾，盡數爆炸！
魔力的爆破直擊靈魂。
像素的李諾被卷出中心，全身點位修復中。
12秒。
一步踩住地面。
口中的血化為血霧。
追擊而來的亞丹目光一怔。
血霧將他視野盡數遮蓋。
身後，一把重錘猛擊在亞丹後背，骨骼斷裂的聲音仿若鼓點爆鳴！
李諾剛抬出腳準備追擊，忽的便是亞丹手指一點，巨大的魔法陣從上空映出，如「氣功炮」的魔法射線砸在他身上。
與此同時，一顆被邢凱早早預留的召喚系魔晶石滾在地上。
魔晶石發出的光芒直竄天空，被亞丹握在手中。
8秒。
滿地的廢墟一瞬間凝聚為岩石巨人。
高五米。
體態碩大。
堅硬不可摧。
它未完成塑身之前，已經用拳頭猛地砸在了逃出魔法射線的李諾身上。
7秒。
裝甲車闖入。
一名耳朵打環，身穿金屬和皮革縫製的簡易鎧甲的光頭大漢一拳砸開了車頂，他眼珠發紅，肩膀上的火箭炮筒像是從哪種重型武器上拆卸下來的。
傭兵們一個個拿出準備的武器，對準了岩石巨人。
「開火！」
榴彈、火箭炮，高爆武器如狂歡的小丑在夜幕下嚎叫。
李諾撤銷了【阿爾貝斯之印】，滑鏟繞過被轟炸的岩石巨人。
已經飄到空中的亞丹用幻影法杖在空氣中點出了四個魔法陣。
風、火、雷、冰，四元素魔法炮從法陣里釋放而出！
那是幾乎連肉眼都看不清連續釋放速度。
四元素產生排斥反應，更加猛烈的魔力爆炸掀飛了肉眼所及的一切。
然而在亞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獵魔人的氈帽飄在空中。
2秒。
李諾突然以飛雷神傳送的方式瞬移到空中，張開五指捏住亞丹的脖子。
早有準備的亞丹提前一步將幻影劍刺進李諾胸口。
1秒。
機械手發出引擎的轟鳴。
手杖反握勾住了亞丹的腰部。
0.5秒。
李諾：你跑不了了。
機械手，近距離，全功率爆炸！
蒼藍的火焰如禮花般在空中綻放，一輪又一輪的連續爆炸中，亞丹像炮彈般纏著火焰砸進了一件廢棄的民房中。
「哼。」
馬爾傑抬手一握。
捏住了變成紙片的李諾。
「卡點兒不錯啊。」
馬哥笑著望向了落在民房中的亞丹，一個躍步跳到那裡。
邢凱坐在地上，牙齒縫隙咬著血。
亞丹的靈魂控制被他關閉，自身的魔力消耗太多，他整張臉的皮囊已經被炸沒了，一隻眼睛失明。
【救濟者】的能力正在修復血肉。繞是這樣，體力和魔力的消耗仍然不可逆。
腳步聲在不遠處傳來。
他抬起頭，惺忪的眼神望著那裡。
「從把我打到不能和你們做對這點兒，基本上你們算是做到了。」
邢凱疼的牙齒顫了顫。
「但我總感覺你們和我打應該還有其它目的。」
「李小哥呢？沒死吧？」
馬爾傑從褲兜里拿出紙片的李諾。
「活的很好。」
紙片李諾正在抱著一個紙片膠囊狂啃。
膠囊是索倫送他的【像素解藥】。
邢凱正在修復的眉毛顫了一下：「我剛才就是被這玩意兒給揍了？」
李諾恢復了肉身，蹲在地上捂著嘴開始乾嘔。
像素化修復後身體有排斥反應，畢竟他不是開羅人。
馬爾傑：「懷孕了？」
李諾瞥了他一眼：「你閉嘴。」
然後起身，看向邢凱。
李諾問道：「如果你放手去打，應該和我差不多吧？」
「看來你是看中了我不會對伱下死手對吧？」邢凱舔著嘴角的血，說：「現在你們不用擔心和我談事時我會背刺各位了。」
邢凱的魔力幾乎消耗乾淨。
他倒是能拿出【以太】恢復魔力，只是他很確定，自己但凡敢拿出補給品，對面這倆人會趁著他虛弱時把他塞進屎塊里。
「我問你，克羅伊德和你比怎麼樣？」李諾問道。
「強一點點有限。」邢凱想了想：「不過現在不好說……他和『終焉迴廊』的交易中包括了變強的東西，至於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明白了。」李諾頷首，看向馬哥：「隊長，換你。」
「哼，好。」
邢凱一愣：「等等……什麼意思？」
李諾瞪著大眼睛：「剛才我和你打，現在換成他啊。」
「啊？」
馬爾傑拿出【巨型屎塊】拍在地上，他的計劃是用【宇宙幻影】把邢凱撞進屎塊里。
「等等！」邢凱知道情況不妙，立刻說道：「我認輸！真的！」
李諾面無表情的走向窗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透過玻璃，看著那群清道夫一樣的僱傭軍開著車大燈晃過街區。
「邢凱，現在你們就剩克羅伊德了，除此以外，僱傭軍、黑幫、代理人、警方，所有能利用的資源都傾向於我這邊，還有……天球交匯、合體耳環，一切都被我們拿住了。」
李諾看著窗外，默默拿出血藥，扎在自己身上。
「但我始終認為，即便這樣，我也只是把兩成勝率提升到了六成罷了。」
「大公會那群傢伙才是對手，所以咱們一件件事情說。」
他的五官在窗外璀璨的光芒中明滅，帶著漠然的神色，扭過頭，看向正在血肉模糊的【救濟者】。
「克羅伊德向你許諾了什麼吧？」
邢凱低著頭，眼睛在發簾下陰霾。
「以你的腦子應該能猜出來。我是個俗人。」
「【臨界者】的預言告訴你，在這個劇本內，你會找到見到安娜貝爾的方式。」
「但不是你們。」
「為什麼？」
「因為這個方式是……不再是玩家。」
空氣凝結著，沉默了數秒。
邢凱說道：「作為玩家，你不能選擇未來。對啊，如果我加入機械邪教，也可以去往《尼爾》，但能待多久？」
馬爾傑想了想，根據涅克和普羅米修那群玩家的經歷來看，大概是一個月，然後就不能再進入《尼爾》了。
邢凱又說：「我也試過在『現實』利用飛船去往尼爾的地球，可時間線對不上，我委託的星際獵人到了那裡，安娜貝爾也已經沒了。」
李諾面無表情。
但很明顯，對邢凱來說，他更加信任克羅伊德的預言，畢竟只要不是涉及【殘血者】的預言，就沒出現過問題。
「這樣啊……」
李諾搬出折凳，這東西的威力邢凱見識過。
所以邢凱第一時間忙說道：「餵……我跟你說啊，作為一個高手，你的逼格……」
李諾一屁股坐在展開的凳子上。
「跟我說說，克羅伊德給你的預言，還有你們準備怎麼做。」
「還有……」
李諾沉了一口氣。
「我們說把你埋進巨型屎塊這事兒不是說笑，總會有辦法撬開你的嘴，我現在只是在用最尊重安娜貝爾的方式。」
邢凱嘴角顫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
他說：「這事兒要從第一次見到克羅伊德說起。」
事實上，如果李諾不打他一頓，他可能不會說的太詳細。
邢凱遇到克羅伊德是在永生列車上。
當時下車的時候，克羅伊德預言邢凱未來會死在某個高維惡魔身上。
嗯，岡特·歐迪姆。
「給你個提示，把命交給別人，或許才能活下來。」
克羅伊德當時對他是這麼說的。
【臨界者】只是看到邢凱不能靠自己將命運握住，才說的把命交給別人，這倒是促成了後來邢凱向死而生的動力，也幫了李諾打響了擊潰鏡子大師的第一步。
他們還有個約定。
如果【救濟者】活下來了，就加入他克羅伊德的隊伍。
具體原因……
「我有辦法找到讓你實現夢想的通道。」
邢凱學著克羅伊德的口吻。
他伸出手指，看向馬爾傑。
馬哥拿出一根香菸遞給他，李諾打了個響指，用蒼藍火苗幫他點燃香菸。
邢凱深吸一口煙霧，吐出，然後低下頭，眸子卻抬著。
「只要和你無關，克羅伊德的預言就沒出過錯，所以我可以選擇無條件信任他的能力。」
「關於你的預言是什麼？」
「我會在這個世界中找到兩樣事物，其一是一張可以『體驗原住民』生活的車票，這東西我還真的找到了，其二……是把車票延長的東西。」
「我猜『其二』他沒有看出結果。」
「不對。」邢凱說道：「都沒有結果，因為你出現在劇本中，所以克羅伊德的所有預言都只能看到一知半解。」
「這就是你當時在競技場希望我別出現的原因？」李諾笑道：「還是說……」
「安娜貝爾。」邢凱打斷，說道：「我可不希望那個女人的心血被毀掉。」
「所以這就和大公會扯上關係了吧？克羅伊德不一定能把我們都打敗，這你清楚。」李諾歪了歪頭：「為什麼，那些大公會一定要盯上我？」
「……」
「要不，咱們還是說說關於你吧。」李諾躬了躬身：「為什麼那麼執拗於，去找安娜貝爾？」
「她是個好女人。」
「就這？」
「不然呢？」邢凱掐滅香菸，笑出一絲苦澀：「人的執念往往都很簡單。我在離開她身邊時說過，我會回來……狗屎的……我不該說這句話，這樣就能給自己一個渣的定位，讓自己忘記本心到底是什麼。」
「你做不到。」李諾說道：「給我看看『體驗原住民』的車票。」
邢凱猶豫了幾秒後，釋然的拿出那張車票。
【原住民體驗票據】
【品質：史詩】
【效果：「十里坡劍神卡」亞種版，只在邊獄存在的事物，使用時需要用另外一種來自邊獄的事物配合才能生效】
【簡述：你可以在票據上寫下一個時間，根據所處世界的不同，上限不同，最高甚至可以填到「壽終正寢」，寫入成功後，你將付出失去某些事物的代價，成為那個世界的原住民】
【也就是說……】
【在那段時間裡，你不再是玩家】
李諾和馬爾傑湊在一起，倆人借著李諾手裡的火苗，看著票據的內容。
邢凱笑著聳肩：「看吧，有票，但是沒辦法在上面填寫時間……」
他突然發現那倆傢伙的眼神不對。
「餵……你們要搶走我也……」
我也無所謂。
他本來想這麼說，但是被李諾的眼神給嚇回去了。
「你知道這世上最降智的行為是什麼嗎？」
李諾突然這麼問。
他拉住邢凱的衣領，咬著牙露出惡意的笑容。
「我他媽的就應該把你丫胳膊都給卸了！給你塞回你媽媽的體內！」
「餵……怎麼……」
李諾捏住邢凱的臉，像個流氓一樣雙眼壓近。
「你還記不記得，任務時間有一次被修改了？」
邢凱一愣：「……？」
突然腦子裡一根弦崩了！
「臥槽！」
他掙脫開李諾的手，緊貼著牆壁，驚恐的說：「等等等……我還以為那是你的某種道具，或者是【聚焦者】的能力，再或者是索倫·李那傢伙的意外禮物……不是……這……」
「是它啊。」
李諾從懷裡掏出一根筆。
【修改時間的筆觸】
「每兩周能用一次，還能用兩次，來自於邊獄的東西。」
李諾嘗試著在票據上簽字。
但得到了一個消息：
【署名（玩家編號），在本世界當多久原住民】
李諾停下筆觸：「本世界……也就是說，你必須在《尼爾》裡面才能使用這東西啊。」
馬爾傑說道：「我讓機械生命體給他帶過去？」
兩人想了想，不行。
李諾：「那這混蛋豈不是要順走我的筆？」
馬爾傑：「你拜入機械邪教去趟《尼爾》呢？」
李諾：「信不信我去把整個邪教毀了？」
馬爾傑想占便宜的策略失敗。
「我說……」邢凱打斷他們，用一種難以相信的表情問道：「你們竟然真的在琢磨怎麼幫我？」
李諾看傻子一樣看他：「不然？而且我是在報恩啊，沒有安娜貝爾，茶白可能已經死了。」
馬爾傑點頭：「茶白小姐如果死了，他大概率會犯病，然後把自己給弄死，而我這樣的怪人也就沒了容身之地。」
他們倆對自己的狀況甚是了解。
「那個車票……足夠你們某一個人留存在這個世界很久了。甚至跳出玩家的身份。」
「哼……對我確實有吸引力……」馬爾傑說道：「但你讓我放棄維克多和那群教徒，至少現在不行，再說……」
他欲言又止。
再說，他有二十年的時間，馬爾傑敢說就一定要做到，沒這種心態，他不會成為現在這種人。
至於李諾。
一來還人情，二來還有個茶白呢。
李諾：「真想不做玩家，我們可以想辦法找一大堆這種票據啊。」
馬爾傑：「不過還是謝謝你，給我提供了一個未來的思路。」
「反正……」李諾露出微笑：「對於這個劇本，還是對於我自己的良心來說，邢凱你都必須活著離開，而且就是現在。」
馬爾傑疑惑：「但問題是需要去《尼爾》做簽證。」
李諾看向窗外：「要不問問茶白……」
這時，馬爾傑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接起來聽了一聲，然後交給了李諾。
電話那頭是索倫。
索倫：「你們把【救濟者】給壓制住了吧？」
李諾瞪起死魚眼：「倒是你……那么半天了，【臨界者】怎麼還沒解決，我給你製造了一大堆的外界優勢，你廢物啊？」
索倫那頭推了推眼鏡框，說道：「克羅伊德吸收了【賢者之石】，現在誰都沒辦法接近他。」
李諾一愣。
此刻，在索倫那副眼鏡的反射中，印著一竄黑色的濃霧。
他身後的百式觀音緊緊扒著地面，也在拉著索倫，不讓他進入那片黑暗中。
至於其他的玩家，大多看到這個畫面時就選擇不作死了。
獎勵豐厚，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若是「終焉迴廊」的瘋子們，勢必會饒有興致的衝進去。
但「無盡迴廊」大多數還是稍微不正常的正常人。
「李諾，你那邊解決了就儘快過來，克羅伊德已經不算玩家了。」
李諾拿出自己的手機。
給大小姐發了條簡訊。
大意是：「麻煩您用飛彈轟炸『那個』區域。」
簡訊剛過去不到十秒。
索倫便看到遠處一天空上，黑色的直升機攜帶飛彈滑過天空。
李諾聽到了電話那頭的爆炸聲音，皺了皺眉。心裡腹誹：大小姐辦事效率是不是有點兒太高了……
索倫那邊兒注意到的不是飛彈。
而是……當他看向直升機的時候，望見了天空中半隱半現的「檻」。
由於「合體耳環」無法抑制的力量，「檻」正在降臨這片區域。
「為什麼……『尼爾』的事物會出現？」
索倫的聲音戛然而止。
信號出現波動。
以茶白為中心。
地面和房屋因為「檻」的入侵而變成了純白色，它們的色彩被剝奪，正在以數據形式傳送進「檻」的庫存內。
大量的網格在地面延展。
重力似乎出現了問題，有些被網格切割的事物以方塊的形式漂浮起來。
最終，網格延展到了舊街區的北側。
也就是李諾他們所在的區域。
天上落下的白色數據塊被娜娜米夾住。
她把雪花一樣的事物放在眼前。
【檻的信息層】
【簡述：無害，只是一種吸收存檔的數據代碼】
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
火焰和房屋的顏色變淡了。
連天空的陰寒都被若隱若現的白光遮住，仿佛是有個結界像大碗一樣將舊街區或者是舊金山倒扣。
……
李諾把手從窗外收回，看著「檻」灑下的數據代碼，也就是手指甲蓋一樣大小的白色方塊。
「茶白需要去『檻』里置換衣物。」
「當她在【聚焦者】開啟時，和自己合體的時候，應該是在『檻』里沉睡，由於力量的增幅，『檻』不受控制的放大作用範圍，導致了這座城市被『檻』作為檔案給記錄了下來。」
「也就是說……」
李諾釋懷的笑了出來。
「合著我就是我家那位的工具人啊。」
「什麼意思……？」馬爾傑不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輪迴報應這種事兒，還真是有意思……」李諾看向一臉懵逼的邢凱，說道：「你能去見安娜貝爾了。」
當時，安娜貝爾救了茶白。
現在，茶白用開通「檻」的無心之舉，為安娜貝爾送上回報。
「有『檻』的存在，就代表了這個世界與『尼爾』相連了。」
李諾必須在天球交匯亂入之前，把【救濟者】送走。
他在票據上寫下了邢凱的編號。
票據上彈出了兩行小字。
【請選擇去往的世界】
【一、留在本世界】
【二、通過「檻」穿越資料庫進入《尼爾》】
李諾在「二」上打了個「√」。
【請選擇停留時間】
【如果去過那裡，可以填寫最高停留時間為「壽終正寢」，代價為喪失所有當前的能力，不包括「身份」】
當邢凱看到這些字後，整個人的情緒都不好了。
「我剛才還在挨揍，現在你們給我這些……」
「這不重要，邢凱，關鍵的是，你的心結解開了，對吧？」李諾笑的溫柔。
溫柔的背後一定有其它隱晦。
不過邢凱不知道。
這傢伙只是淡淡的點頭，然後「嗯」了一聲。
馬爾傑：「行了，他認了，應該算是殺青了吧？」
李諾：「再演下去就狗尾續貂了，試試？」
邢凱：「什麼啊？」
李諾和馬爾傑把邢凱架起來。
把他放在屋裡的一把椅子上。
然後兩人一左一右，開始……啪啪啪的鼓掌。
李諾：「恭喜你。」
馬爾傑：「哼，很羨慕你啊。」
邢凱：「啊？」
就在這時……
四周出現了幾個人影，場景畫面變成了剛才邢凱做的【電影夢工廠】拍攝現場。
群演，包括流氓們、瑪利亞小姐、副導演，大家圍著邢凱。
大家都在鼓掌。
邢凱懵逼的站起來。
「啊？」
「恭喜你。」
「哈？」
「恭喜你。」
「恭喜你。」「恭喜你。」「恭喜你。」
邢凱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此時導演喊了一聲：「卡！」
群演散場。
導演走過來，和李諾與馬爾傑打了個招呼。
「演得不錯啊，下次繼續合作。」
倆人點頭。
四周的場景又變回了剛才的房間內。
【支線任務已完成：電影夢工廠】
【任務難度：lv1~lv199】
【任務獎勵：金幣7500，經驗值5500，能力續航藥劑】
【任務詳情：某個玩家設置的保護結界，你們必須完成影片的拍攝，必須一次過才能算作拍攝成功，一旦沒有完成一鏡到底，視作失敗，將陷入12小時的「弱智」狀態中】
【職員表：】
【為救贖「失意者」的神官……李諾】
【為救贖「失意者」的教主……馬爾傑】
【失意者……邢凱】
【流氓……若干】
【瑪利亞小姐……瑪利亞】
【導演……】
「停！」
邢凱大吼。
「停停停！」
「這個演職表怎麼回事！」
「這不是我弄得【電影夢工廠】嗎，怎麼才結束，你們剛才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李諾平淡的瞅向他。
「誰告訴你剛才結束了？我和老馬在那個場景里說，『帶我去見見，那位被欲望利用的救濟者』的時候，不就是把你也給拉進劇組了嗎？」
邢凱瞪大眼睛：「什麼……」
馬爾傑皺了皺眉：「你不會剛知道吧？」
「這……」邢凱：「你們……這……你們覺得有可能有人會想到剛才都是拍電影嗎？」
這倆人指了指自己。
「理論上你那個結界是沒有劇本的電影世界，我們創造了劇本走向，所以怎麼走都聽我們的。」
李諾說著拉住了一個正在跳出的面板。
【編劇……李諾、馬爾傑】
「你看。」
馬爾傑點頭。
「把你拯救了，電影也就結束了。」
二人的目的三，把電影拍完，瞅瞅能得到什麼好東西。
多出來的獎勵品是【能力續航藥劑】，效果是給一種BUFF延續持續時間，具體不明。
邢凱還是不懂：「問題是……你們通關的要求不是說，必須用『翻譯腔』嗎？」
李諾：「所以我上來就和你打啊，有種電影叫做『剪掉多餘對話』，既然是個劇組，那剪視頻的人總有吧？」
馬爾傑：「何況我們倆是編劇，編劇也要負責撰寫對話啊，只要沒太出格就無所謂。」
邢凱聽完後，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坐回椅子上。
他算是明白了……
最可怕的對手不是那種會把惡意彰顯出來的傢伙。
而是這種，一言一行都為了大量目的的人。
而且他們的行動力……太誇張了。
「克羅伊德輸得不冤。」
這世上並不是武力至上。
野比大雄他媽就說過，腦子不用是要生鏽的。
邢凱的人生很長很長。
他是個星際獵人。
也由於一些特殊的原因，壽命比想像中長的多。
在百年的人生中。
他第一次不是因為武力緣故而讓自己產生「我在面對怪物」的感覺。
邢凱冷靜下來，說道：「那在我離開之前……總要給你們一些回報對吧？」
李諾冷笑：「這就當二五仔了？」
邢凱：「你不知道我和克羅伊德他們的關係。」
話題終將是回到了「大公會」的問題上。
「『巴哈姆特之怒』那個公會，具體怎麼和克羅伊德搭上的關係，應該是在《黑暗之魂》中……具體經過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在那個劇本中，克羅伊德斬殺了某個很強的BOSS，他因為【臨界者】的身份和實力被大公會關注。」
「等等。」李諾打斷：「不是說玩家60級以前見不到大公會嗎？」
邢凱說道：「你們有辦法在《獵魔人》跨過劇本等級限制去往《賽博朋克》，其他人就有辦法做出同樣的行為。」
這話在理……
「因為咱倆之間有一些交情，實際上克羅伊德也在防著我。所以太具體的我不清楚。」
「我現在能知道的……」
邢凱想了想。
「『巴哈姆特之怒』那個公會在收集【身份持有者】，但不是普通的收集方式。」
說話間，邢凱從背包格子拿出了一個魔晶石。
【收納類魔晶石】
【品質：史詩】
【效果：對方生命力不大於5%時，該事物能吸取其特殊能力】
【簡述：已簽上了「邢凱」的編碼】
「他們用這東西，把【身份持有者】的【身份】拿走，然後化為自己使用。」
李諾沉默了半天。
「話說……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考慮我啊？」
「【殘血者】是最沒用的。」邢凱一點面子都不給：「李諾，你有今天，靠的是自己的腦子，你要知道，迴廊里所有的身份，每一種甄別獲取的難度不同。」
【殘血者】需要宿主生前有先天疾病，並且至少持續十年以上。
這個條件並不算太難。
以此類推，【殘血者】的數量其實不少。
【探秘者】可能會稍微難一些。
但經歷豐富，用腦過度，並且總是用大腦獲勝的那個人，這世上也不少。
【魅惑者】只要能睡，只要能勾引人，其實也不在少數。
所以關鍵問題是。
【身份持有者】這個東西算是「掛」，但怎麼用，看個人。
【殘血者】的能力，實際上對於高級別玩家來說，只是幾個「殘血」技能搭配就能得到相應效果。
所有【身份】能力直到3.0開始才是打開強化的真正大門。
「克羅伊德透露過一個消息。」
邢凱舔了舔嘴唇。
「【救濟者】和【聚焦者】可能是最珍貴的兩種【身份】。」
李諾能明白【聚焦者】的特殊性。
不僅僅是主角，而且必須是特殊的主角，萬眾矚目的那種，只要在舞台上，什麼都不用做，一定會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這樣的人太少了。
茶白算走了個捷徑。
現實中也有這樣的人，但那種人，他必須是某種領域中，被世界承認的、並且影響了世界的人物。
至於【救濟者】。
「迴廊最稀缺的永遠都是恢復生命的能力，【救濟者】的能力甚至可以讓死者復活。」
邢凱又跟馬爾傑要了一根煙。
吸菸的時候，有助於讓他的大腦冷靜，因為可以見到她，他現在過於激動，他必須讓自己沉靜下來。
「我與生俱來的能力，並不是我的。」
「是亞丹的？」李諾問道。
「【救濟者】來自於亞丹，我只是承載了亞丹的靈魂罷了。」
「沒弄明白。」李諾這次真的迷了。
「我明白了。」馬爾傑說道：「你在進入迴廊前，就背負了亞丹的靈魂。」
「……」
「呵。」
「對。」
邢凱的聲音在空曠房間裡被放大。
就像聖母院的鐘聲在警告在場的人，這個世界有多不正常。
「我曾經被捲入了一場交易中，是其他星球的事情，那場交易的東西是個棺材。」
他回憶著，那是百年前的故事了。
「很不幸，我在交易中被人拿槍打死了，很幸運，我死的時候，因為某些奇怪的原因，棺材裡的亞丹的靈魂出來了，他進入了我的身體……」
「好糟糕啊。」李諾虛著眼：「真的好糟糕啊。」
「不是那個進入！」邢凱撇著嘴角說：「直到我成為玩家後我才明白，那場交易實際上是某些玩家的劇本任務，那個棺材也是某個玩家從《最終幻想》里盜墓弄來的，亞丹的魂魄在棺材裡，而那群玩家的目的是吸收魂魄化為己用，我恰好……陰差陽錯的找到了讓他進入的……」
李諾：「好糟糕啊。」
「不是那個進入！」邢凱繼續說道：「總之，那之後我身體裡住著這位《最終幻想15》的最終BOSS，這傢伙什麼能力都給不了我，只能給我一個死不了的壽命。」
馬爾傑：「這就是進入的代價嗎？」
李諾：「好糟糕啊。」
邢凱做出了一個正確決定，不吐槽。
他繼續說：「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星際獵人，戰鬥力也就比你們這群傢伙強一丁點有限，進入迴廊後，系統檢測到了我體內的靈魂能夠繼承【救濟者】。」
李諾推測道：「根據亞丹的人生經歷，他曾經被世界拋棄，後來又拯救了世界，同時世界也拯救了他。」
邢凱頷首。
【救濟者】的形成方式太複雜了。
邢凱說道：「我和克羅伊德的交易，我幫他度過索倫·李這關，然後我獲取到離開的方式後，再把【救濟者】的能力取出，交給『巴哈姆特之怒』這家公會，算是給克羅伊德一個進入大公會上層的門票。」
李諾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所以幹嘛殺我啊？就因為我弄死了鏡子大師？」
邢凱笑了一聲：「你看你，【殘血者】，我都說了，大公會對於你這個身份的不重視性，甚至說，大量玩家認為【殘血者】本身並不是什麼好東西，它根本就無法增幅你的醫療值，成長的過程中，將會浪費大量的『特點值』投入醫療以彌補先天缺陷，雖然最終送給自己的是超脫於所有人的破壞力，但是用命換來的。」
李諾：「……」
他想到了查蘇，那個【殘血者】就是用大量「特點值」放入醫療屬性。
「頂著DEBUFF，殺了鏡子大師，干贏了『空之迴廊』，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牛逼嗎？」
「我知道我牛逼。」
「不，你不知道。」邢凱說道：「你這樣的人，對手會提防你，就算是沒仇視的人也不敢放你自由活著，只要咱們還有一天是玩家，就保不齊明天會不會是對手，更何況大公會的最高掌舵者也決不允許一個能挑戰自己位置的人存在。」
「我沒有……」
李諾的理想可簡單了，做個臭畫漫畫的王八蛋，帶著茶白朝九晚五。
他對當「領主」之類的玩意兒一點興趣都沒有。
邢凱捏著魔晶石，一邊傳輸魔力進去，一邊說道：「克羅伊德能提前一秒預知到將面對的危險，並在腦中產生畫面，他是劍術大師，師承傑洛特，後來學的是深淵的狼劍術，在我見到的玩家中，數一數二的實戰力。說實話，一開始我不認為你能贏他。」
他把魔晶石丟給李諾。
【已收納「救濟者」的初始魔力】
【使用方式：有緣人，或是自行尋找方法】
李諾：「這……」
邢凱說：「大公會想要我的【身份】，反正這個劇本結束後，無論怎麼選擇，【救濟者】都不再是我的力量，東西收著，有朝一日如果遇到了和我經歷差不多，或者能承載這份力量的人，交給他/她。你們的團隊。也得弄個奶媽了。」
魔晶石發出綠色的光芒。
李諾此時拿筆在票據上，寫下體驗原住民生活的時間。
「壽終正寢。」
然後他把票交給了邢凱。
彼時，邢凱聽到了關於系統的訃告。
【玩家5788，是否選擇放棄你現在的所有？】
邢凱默默的夾著車票。
指尖的票據化為煙霧。
【既然決定放棄所有，您將通過現在的「檻」去往《尼爾機械紀元》】
邢凱全身正在燃燒，他的數據就像紙屑般在陰暗的房間裡揮散。
火光明滅。
仿佛在燒毀一個玩家在迴廊中所有的人生。
「謝了，神官先生，還有邪教教主大人。」
邢凱站起身，應該是最後一眼把眼前的人記在腦中。
在最後，李諾問道：「你說，經歷類似於你的人也能承載【救濟者】？」
邢凱：「大概意思是……畢竟是我的能力，短時間裡還是認我為『主人』，【身份】的選擇判定為『經歷』，與我類似的經歷會讓【救濟者】誤以為是我。但是繼承的能力是什麼就不清楚了，這些是聽克羅伊德說的。」
類似的經歷？
兩人一怔。
特別是馬爾傑。
此時，邢凱的身體已經完全的，被火焰給吞沒，隱去了蹤跡。
邢凱進入了一片黑色的區域。
他的身體不由自己控制的往上攀升。
明亮的大門在空中。
他穿過了門。
適應了四周的光線後，便看到了茶白正坐在他不遠處。
「看來李諾和馬爾傑成功了。」
茶白歪頭笑了笑。
「恭喜你。」
邢凱點了點頭：「同樣謝謝你……」
一條只有他能看到的通道在檻的階梯上形成。
「幫我向安娜貝爾帶個好。」
「還有別的嗎？」邢凱問道，並說：「畢竟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茶白坐在遠處，撩開擋住臉頰的頭髮，微笑著說：
「就說，我已經和那個臭小子，在一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