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什麼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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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廈外,一輛車子剛剛停下。

  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面色略蒼白眼底泛青,嘴裡還叼著一隻雪茄,像是被情色酒肉給掏空了一般。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氣,冷哼了一聲。

  「給他設的局,他只給一半錢就想要跑?本來看是這麼多年的朋友,算了也就算了,昨天晚上那視頻,分明就是在挑釁我們,今天不把剩下的一半掏出來,他易斌就別想安安分分的做生意!」

  「就是就是!」

  「李董,剛剛衛生局來電話的說要來檢查,您看——」

  「讓副董去招待一下,等會兒吃過飯,帶著衛生局的去三廠。」

  李董顯然很擅長應對這樣的問題,指尖夾著雪茄往寫字樓裡面走。

  只不過才剛剛走了幾步,門口就進來幾個工人。

  手裡扛著紅木的敦實木板還有各類工具,有的擠進了電梯,有的扛著那木板往樓上走。

  身邊多了幾個人,李董這邊人員的話沒再繼續,反而是好奇的詢問這些工人。

  「你們這是去幹什麼呀?」

  那工人倒是個敞亮人:「十一樓有個老闆,下的急單,要今天給他用紅木做個玄關把房間隔開,給的錢可不少哩,聽說是找的什麼風水先生看的。」

  十一樓。

  李董輕輕一抬眼皮。

  「你那老闆姓易?」

  「是呀。」

  李董身邊的兩個助理扯出笑來。

  「李董,是易氏的易斌啊?」

  因為易氏之前的發展重點在京市之外,京市內的食品業對他都本能排斥,雖然是他們找易氏合作,但私下卻每一個將他放在眼裡的。

  李董也覺得有些好笑。

  再說了,偷工減料的廠子多了,他這對易斌已經算不錯的了,讓他長個記性,他倒是跟他來破釜沉舟這一套,那看到底誰玩的過誰。

  「都什麼時代了還這麼迷信,總不能昨天那事就是這所謂的大師給他出的主意吧?那他可真是瘋了。」

  ——

  有部分工人扛著材料進了地方,之前已經確定好了尺寸,正在跟易斌確定最後的規劃。

  小奶糰子就被爸爸抱著在一旁看著『監工』。

  電梯門打開。

  「易老弟,我這一上來,怎麼就聽說你又聽那些騙人的風水玄學師的話,還打算弄個玄關?給了人家多少錢呀?哈哈哈,別又是被騙了。」

  易斌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轉過頭去。

  「你還好意思來。」

  「我有什麼不好意思來的?」

  李董面上笑眯眯的,咬著雪茄,目光往旁邊一掃,看見黎商霖,表情倒是呆滯了一瞬。

  雖然聽說易斌跟黎家的當權人關係不錯,曾經是同學,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這個時候乍一看到黎商霖,想到黎商霖的手段,李董心中也一個發憷。

  他那張揚的表情瞬間收斂,又看向黎商霖懷中的,,表情稍稍呆滯了一瞬。

  怎麼是個,?

  「這是——黎總家的千金吧?可真可愛。」

  黎商霖輕輕側頭,眼底潑了濃郁墨色,略帶陰沉,聲音冷澈:「把煙滅了。」

  他回家之前很長時間都不會碰煙,連身上的煙味都捨不得讓張枝還有他寶貝閨女聞。

  那聲音極凶。

  李董可不敢怠慢這一位,連忙伸手將煙給滅了。

  易斌可懶得招待他,「你還有臉上門,你想要幹什麼?」

  「這不是你易總昨天晚上鬧出來這麼大的動靜嗎?」李董怕黎商霖,但不怕易斌,雖然有所收斂,但笑了一聲,聽著還是讓人生氣。

  「我就想著,罵呢,你也罵了,毀呢,你也毀了,給你生產的東西可還在繼續,估計等過段時間就能交付了,你之後想要怎辦我不管你,但你這尾款,得給我交了。」

  「你們驗收不達標,我不可能付給你們尾款,還要跟你們打官司。」

  「哎喲,我可好怕哦,我們的機器可是通過國家檢驗的,給你生產到一半,材料都上了,你不願意交尾款,打官司還不知道誰輸誰贏呢!對了,你請的那騙錢的算命先生呢?沒給你算一算,到底誰輸誰贏?我可告訴你,這尾款你要是不交,我肯定不能讓你安分開下去。」


  他放著狠話,又看向黎商霖,「黎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材料都用了,成本在那裡了,國標驗收都是合格的,他又說自己有一套自己的標準了,這不是逗人玩嗎?」

  黎商霖表情有點冷,這人從小就脾氣不好,什麼混不吝的事情都做過,要不是懷裡抱著崽,他可能已經將這滿嘴胡謅的傢伙給撂到地上了。

  撂倒之後他可以給他一分鐘時間好好想一想自己的措辭。

  不過還不等他開口,甜軟的小奶音率先響起來。

  「對於你來說,不管官司是輸是贏,你不都準備好了?知道自己可能出了大事,準備跑路了,能坑一個是一個!」

  「胡說什麼?!」

  李董下意識反駁,等跟那雙漆黑貓瞳對上,又看了一眼黎商霖的表情,他本就心裡發虛,此刻更是後背冒汗。

  「黎總,你也不管管家裡孩子。」

  小奶糰子在剛剛已經仔細看過了對方的面相,抬手拍拍自家爸爸的手,示意黎商霖將自己放下去。

  站在地面上的小奶團小小一隻,仰著自己的小下巴。

  「我就是那個『算命先生』,三清道觀的風水玄學師。」

  軟乎乎奶里奶氣的小奶音讓對面三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風水玄學師?

  眼前這個小小隻,看起來才五六歲的小崽?!

  總不能是黎家真心想要幫襯易斌,才鬧了這麼一出吧?

  李董口中暗罵了一聲。

  但臉上只能勉強帶著笑。

  「黎總,這總不能開玩笑吧?您要是護著易斌,您就早點說,別人不給這個面子,您我還能不給面子嗎?不至於這樣糊弄別人,主要是現在國家推行的政策我們也不好干,日子也很困難……」

  這話說著說著倒像是黎商霖幫著易斌幫偏理了。

  「你要是不信,那不如我也給你看一看!」

  雲寶看著他身後絲絲縷縷的黑氣,小拳頭握緊。

  「你是個富三代,從小不好好讀書,欺負污衊同學為樂,高中的時候因為你污衊同學偷你的東西,你家中有錢,即便對方品學兼優,卻依舊被老師懷疑,最後得了抑鬱症退學治療——」

  李董身子一抖,瞳孔微縮。

  只見雲寶目光如炬,清澈坦蕩的看過來。

  明明就那么小小一隻,站在李董這麼個大人跟前。

  仰著自己的小腦袋,半點不覺得害怕。

  「你,你胡說什麼呢!」

  清澈直接而坦蕩的目光,加上站在她身後的黎商霖,都讓李董後背冒汗,反駁的語氣聽著都有些發虛。

  年紀大了之後,坑騙別人的事情做的多了,小時候的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反而印象不深。

  但被小姑娘這麼一提起,好似是有這麼一回事。

  被這麼多人注視著,李董臉色差極了。

  小奶糰子卻叉腰奶聲奶氣繼續開口。

  「後來這小哥哥因為抑鬱症去世,那時候你父親剛剛給一所私立大學捐了一棟圖書館,將你送進了大學貪歡享樂,後來父母出了變故,公司的重心落在你手上,坑蒙拐騙的事情沒少做,最重要的是在產品上動手腳,壞良心,現在就快要東窗事發,你才著急忙慌的找下家,你衛生局裡面有認識的人,但也快要護不住你了,公司法人已經變更,資產也已經轉移,不出意料過幾日你就打算出國了,你說是也不是?」

  這小奶糰子即便奶呼呼的,說話咬字卻格外清楚。

  最後幾個字音一落下,李董腦門上的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全中!

  甚至有些事情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了。

  但這小糰子隨口就說出來了。

  難不成易斌說找了風水玄學大師,這個五歲半的糰子是有真本事的?

  易斌一聽也惱火起來。

  他們公司準備跟對方公司打官司了,但材料遞交,法院審核都需要時間,要是真的如小姑娘所說,那豈不是那個時候他們就跑的沒影了?

  「你有什麼證據?我們家可是百年的大廠,在京市內有著無數的訂單,還有不少合作,什麼經營不善?你不能因為你是黎家小姐就在這裡危言聳聽!」


  他雖然心裡發虛,但嘴上自然不肯承認。

  加上周圍人的議論紛紛,還有一個他絕對惹不起的黎商霖。

  「我可告訴你易斌,我們不怕跟你打官司。」

  不等易斌開口。

  霸氣小奶總直勾勾的盯著他:「那你就不怕報應嗎?廢舊原料用來節省成本,你生產出來的東西合格嗎?走夜路發財走的多了,總要撞見鬼的。」

  軟糯奶音說著這話,聲音幽幽的。

  李董被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臉色鐵青——「胡說八道,這是看在黎總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計較,走,我們走!」

  「你踏馬還想走?!」

  易斌跟了兩步,倒是被小奶團給攔了回來。

  「叔叔不用著急,」剛剛放完狠話的小奶團看起來還很生氣,「他這一趟來的正好,我們就讓他報應最晚不過後天。」

  那張小臉嚴肅的繃緊。

  黎商霖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彎下腰,將自家的小崽抱起來。

  「雲寶看出什麼了?」

  「他身後鬼氣濃,還伴隨著頹氣,除了之前因為他而死的那幾人之外,分明有許多人因為他而受害生病,危急生命,而且那頹氣跳躍掙扎,分明年紀不大……」

  雲寶繃著自己一張認真嚴肅的小臉。

  雖然黎商霖看不上這個姓李的,但他的父母還有外公奶奶,的確在京市打下了一片天地,百年名聲還在。

  才讓對方這麼敗家還能繼續揮霍無度。

  而聽小糰子這話,對方是做了什麼徹底動搖根基的事情了。

  「爸爸,叔叔,師父告訴雲寶三清道觀自古以來,有能者視疾苦不可不管不顧。」

  小奶糰子一直看著那黑氣消失,轉過頭去,認認真真的看向黎商霖,看不見那是一回事,真的看見了不去管那是另一回事。

  「他在殘害很多像雲寶一樣的孩子,雲寶不能讓他繼續下去了!」

  你還知道你是個孩子?

  黎商霖簡直想要捏自家乖寶的臉。

  但看著那認真的小眼神——

  小孩子啊。

  家中孩子眾多,但以前也實在稱不上是什麼慈善企業,甚至外界評論還多是冷酷無情的資本家,黎商霖看著自家崽崽眼中澄澈一片的赤誠。

  一下子軟下了心腸。

  「我要給汪叔叔打個電話。」

  黎商霖:……?

  還有,汪叔叔是誰?

  -

  電話響了一聲,那邊就很快接起。

  「餵?小神仙?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汪叔叔,你們家京市的幾個大型超市應該都跟李氏食品那邊有合作吧?有件事情,只要是跟對方有合作的廠家,送到商場的貨物都先下架。」

  那邊估計跟小奶糰子也熟悉,聽見這話想也沒想就直接答應。

  「這有什麼的?小神仙開口的總不是壞事,當初要不是小神仙,我們商超連鎖怎麼也不可能開到京市來,還占據了京市大半的數額,謝就不必了,等新店選址,小神仙可一定來幫我們參謀參謀!」

  黎商霖心中隱約猜出對方的來歷,也大概明白這就是小糰子之前在三清山那邊認識的人脈。

  但在小奶團將電話掛斷,又給管良發了個消息。

  對方也回的很快,簡單詢問了兩句,顯然對方能耐更大,可以將不少工廠暫時叫停。

  而再抬頭黎商霖也已經很快發了命令下去。

  黎家在京市這方面也有一定的市場份額,也有部分的話語權。

  小奶糰子眨巴眨巴眼睛,捏著手機,眼眸亮晶晶的看著黎商霖。

  黎商霖輕咳了一聲,好似滿不在意的整理了一下袖口。

  小糰子恭維的聲音讓人舒坦極了。

  附帶一個親親。

  怎麼看都是自己賺了。

  黎商霖的唇角揚起來又落下去。

  聲音沉穩:「這有什麼?」


  易斌懵懵的在旁邊看著這一切。

  李氏食品雖然被李兆明給弄得也就這幅德行了,但旗下主要做的就是兒童零食兒童主食一類,小糰子不過三五句話就將這樣的生產鏈幾乎停擺。

  還有黎總……

  停擺你自己不受損失嗎?

  怎麼和得了天大的好處一樣呢?

  但這次,易斌看著小糰子,隱約覺得自己好像抱上了大腿。

  於是什麼也沒說。

  甚至還想抱得再緊一些。

  小糰子再往外面看了一眼。

  等三人離開。

  正在給易斌修紅木玄關的工人直起身子往那邊看了一眼。

  「我怎麼聽著說的那麼玄乎呢?」

  「一個五六歲的娃娃,能懂什麼呀?」

  「你別說,人家條理清楚,我家孩子這個年紀的時候,說話可沒她懂得那麼多。」

  「哎,你們說,李氏是不是真出事了?說的是真的嗎?」

  「這咱誰知道……說的神神道道的,還什麼風水玄學大師,半真半假的,她不也說了,最晚後天就能遭報應,咱們就等著看到底是什麼報應。」

  ***

  醫院。

  兒童科。

  「主任,外面又緊急送過來了一個,現在在急診,六歲半,疑似急性腎衰竭,呼吸急促,心率失調,ph值酸性,代謝性酸中毒,現在正在昏迷。」

  「這都是最近的第幾個了?怎麼都是腎衰竭?」

  剛剛從病房裡面出來的女醫師緊皺眉頭,轉身腳步加快,「你們繼續看床,我過去一趟。」

  說完快速跑動起來。

  「快,快!」

  並不多做交流,醫生護士快速換好了裝備,進入了icu。

  icu門前,一個年紀看起來已經七八十歲的老人緊張的來回走動,時不時隔著那鐵門往裡面張望,目光好似能穿過鐵門,望見裡面自己的外孫女一樣。

  他雙手合十,蒼老如同樹皮一般的手只剩那層皮,手中還捏著醫院的繳費單。

  孩子媽媽面管憔悴,穿著職業裝得了消息匆匆而來。

  「爸,怎麼樣了?」

  老人只能捂住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醫生出來了兩趟。

  「盛婷琦的家人,盛婷琦的家人——」

  兩人腳步匆忙到了醫生跟前。

  「孩子發現的太晚了,送來的也太晚了,昨天早上送來,可能昨天晚上就出現這情況了,現在情況很不好,急性腎衰竭的各種併發症真的非常兇險,做好心理準備,這是病危通知書家屬簽一下,你們孩子最近吃什麼東西了?或者是到了什麼特殊場所去過嗎?」

  「吃了什麼——吃了什麼——最近,最近除了家裡做飯,也沒在外面吃,別的地方的零食怕她吃了不好,就專門買了那種兒童食品,好像多數是李氏的。」

  媽媽強忍著眼淚,拉住自己的爸爸,更咽著開口。

  -

  盛婷琦的情況在搶救之後好不管易穩定下來。

  已經忙碌了一天正準備換班的醫生護士在休息室乾脆席地靠牆而坐,低聲嘀咕著。

  此刻休息室的門又被推開。

  「昨天走了兩個了,都五歲,孩子那么小,這樣的病症根本撐不下來,這個八歲的還能有點希望。」

  進門的醫生伸手捂住臉,聲音疲憊像是忍著眼鼻酸意。

  「昨天那個五歲的小女孩——家裡父母都不管,就外公奶奶疼著,好不管易疼大到五歲,結果就這麼沒了,我看著那老大爺佝僂著身子抱著他已經沒氣的孫女走出去,還跟我說謝謝的時候,我真是受不了……」

  「這個不也是?爸爸那邊嫌棄是個女孩,不管不問,最後媽媽離婚,努力上班就是為了給孩子最好的,結果遭這一趟罪……行了,不說了,事情報上去了嗎?這一周內,大多都是相同病症,還多集中與十歲以下的兒童,肯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了。」

  「報上去了,那邊的人也過來家屬走訪詢問了,正在核查共同點,但我剛剛去問,怎麼覺得咱們醫院接的這幾個在發病前都吃過李氏的兒童零食?」


  「我也正嘀咕呢!別是這牌子有什麼問題吧?」

  ——

  而黎商霖已經抱著小糰子下了車。

  醫院裡面緊張忙碌,時不時響起救護車的警笛。

  「我們來這裡要做什麼?」

  黎商霖也不敢抱著這小糰子太靠近醫院裡面,就站在醫院門口低聲詢問。

  此刻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一邊擦著紅紅的眼睛,一邊打著電話。

  「我女兒現在沒事,領導我不用請假,馬上就能回去——」

  『媽媽……』

  一個八歲的小女孩虛影在女人身後跑的跌跌撞撞,聲音微弱細小,有些委屈——為什麼媽媽走的那麼快不等等她呢?

  而且剛剛到醫院門口,那小小的虛影就被醫院的門猛地彈回去,只得坐在地上發懵,等過了一會兒才低頭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手。

  這樣的虛影醫院外面還有不少。

  小奶糰子示意自己爸爸將自己放下來。

  在醫院門口的樹旁邊埋了一張符。

  又去了周圍幾家醫院做了一樣的事情。

  等到一切做完,面對黎商霖和易斌疑惑的眼神。

  小奶糰子解釋道。

  「有些人報應來的太晚,要提前教育教育他,爸爸,你應該知道那個傢伙住在哪裡吧?」

  「恩?」

  「等明天晚上帶著雲寶去吧,到時候有些事情雲寶要處理一下,」然後小奶糰子想了想,語氣格外沉穩的開口,「我就在外面看看,不進去。」

  看著抱著自己脖子軟乎乎的,。

  黎商霖一邊蹭著自己閨女的小臉蛋,一邊想著。

  ***

  李兆明被小奶糰子說准了,心裡還犯嘀咕。

  從易斌這邊離開,轉頭就去找了一個這方面的大師,問了問這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對方果斷斷言。

  「僱主,這種說的越是明確的,越是騙人的,風水玄學哪裡能做到這種程度?肯定是對方有權有勢,有那個本事調查你,你不用相信。」

  「真的?你能確定她都是騙我的?」

  「那肯定了,照僱主你說的,那孩子才五歲,五歲能懂什麼?肯定是大人教的她,讓她說的,嚇唬你呢!」

  -

  得到了大師的肯定。

  李兆明心中的大石頭一下子落了地。

  「我踏馬的就說,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還因果報應?有良心才賺不得錢咧,商場上本來就有輸有贏,易斌不就是輸不起嘛。」

  照常在酒吧找了兩個小姐,快活了一夜,才剛剛回到家裡,原本在上頭護著他的人就打電話過來了。

  「怎麼回事?你除了偷工減料之外還做了什麼事情嗎?!」

  那邊的語氣很急,將還沒怎麼酒醒的李兆明給問懵了。

  「沒有啊……德叔,你也知道,公司內部原本的那幾個老股東狼子野心,光想要我的位置,我爸媽留給我的股份,我想著換錢到國外去,也就為了省錢收了一批廢舊的材料做機器。」

  「嗨呀,本來我就讓你快點收手,上面剛來的文件,要查你那邊,我趁著出來上廁所才能給你打個電話告訴你一聲——」

  與此同時,李兆明受到了另一個通知。

  因為要配合調查,限制他離境。

  那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你自己好好想想,事情要是大了,我可護不住你。」

  掛斷了電話,李兆明才開始慌了。

  這個時候想起昨天雲寶站在他跟前氣鼓鼓,義正言辭跟他說的那些話。

  說報應就快要到了。

  不能吧?

  總不能是真的吧?

  他那兩個助理又打了電話過來。

  「李董,不好了,衛生局和質監局的都來了,說要對我們廠房還有產品進行全面的檢查!」

  手中一抖,電話掉落在地。


  他心中只覺得完蛋了。

  室內沒拉窗簾。

  有些昏暗。

  只有手機屏幕的光落在他身上,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傳來了一種極其隱蔽的摩擦聲——

  像是刀片划過玻璃。

  逐漸尖銳起來,讓人後牙槽發酸。

  「什麼玩意啊?!能不能安靜點?!」

  李兆明正心煩意亂,慌亂不已中,還以為是隔壁傳來的聲響,手機一下子扔到牆上,發出咚的一聲。

  但那聲音並沒有停止。

  本來已經就已經是秋天,氣溫逐漸降低,讓人覺得身上有些冷意。

  他抬手輕輕搓了搓肩膀,低聲罵了一句——「到底在搞什麼?」

  他有些茫然的低頭看去。

  血色從後面瀰漫而來,伴隨著一股說不出來沐浴露香味和血腥味,讓人有些反胃噁心。

  什麼東西,這是血嗎?

  而下一秒——

  他的身子徹底僵住。

  「滴答……滴答……」的聲音距離他很近的響起來。

  他只敢輕輕側頭,一雙染滿了鮮血的手搭在了他的肩頭,慢慢侵染了他身上的藍色毛衣。

  那極致妖冶的血紅下面是失了血色,格外蒼白的手指。

  幽幽的冷冷的聲音在耳邊極低的響起來。

  「李——兆——明——」

  「啊啊啊啊啊!!!」

  他狼狽逃竄,摔到在地,驚慌失措的看著,手腳並用的後撤。

  一個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清瘦少年站在他剛剛站著的位置。

  血色不斷的從他的手腕滑下去。

  他揚起手。

  這個時候的李兆明已經不敢說話了。

  或者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雖然他已經將這件事情忘在了腦後,但看見這張臉的一瞬間,他還是回憶了起來,這就是他高中最喜歡欺負的一個困難家庭出來的學生。

  不要過來——

  他努力的想要出聲,驚慌失措的後退。

  那人痴痴笑著,身上穿著病服,還是那樣的年紀,即便只是蒼白的虛影,卻也瘦的形銷骨立。

  「你現在在怕什麼--?」

  慢慢的,幽幽的聲音響起來,沙啞的,帶著滲人的笑意。

  「不,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沒想過,沒想過會害死你——」

  劇烈的喘息,伴隨著驚恐顫抖的聲音。

  前一日小奶糰子奶聲奶氣告訴他,被他欺負的同學得了抑鬱症,最後自殺去世他還根本沒放在心上,而且也是昨天那個時候才疑惑這個人原來死了啊——

  但今天卻已經不管許他多想些什麼。

  身子不斷後撤,指尖觸碰到黏膩的液體。

  被緊緊掐住了喉嚨,他張大了嘴,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褲子一濕,李兆明被掐的翻著白眼。

  「好疼啊——好難過啊——為什麼要傷害別人為樂呢?咻咻咻——好玩嗎?有趣嗎?」

  對方的聲音瘋狂而沙啞。

  「曾經我每天做夢都會夢見你掐著我的脖子按到水池——」

  最為崩潰之下的瘋狂話語。

  脖頸處鬆開又掐緊的冰涼的手,還有那逐漸升高的粘稠液體,好似要淹沒口鼻,窒息的感覺如潮水一般一會兒上漲,一會兒消退。

  最後他一個哆嗦,徹底失去了意識。

  ——

  等他再醒過來。

  天已經徹底黑了。

  身上一片酸痛,喉嚨疼的沙啞近乎說不出來話。

  但周圍已經安靜下來——

  宿醉之後的頭疼和迷醉讓他有些恍惚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雙腿間還有些潮濕的感覺讓他臉色稍變。

  他費勁的爬起來。

  但此刻他說不出話,也不敢罵出聲,心中的不安成倍放大,最後撐著牆壁來到洗手間,然後被鏡子裡的自己嚇得睜大了眼睛。


  脖子上臉上黑紅黑紅的手印痕跡,滿是血絲的瞳孔,凌亂的像是被人惡意揪過的頭髮。

  被鬼纏上了!

  真的被鬼纏上了!!

  他指尖顫抖的扯開自己毛衣的領口,借著廁所燈光往自己身上看去。

  雖然只是拉開了衣服的一角,但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跡讓他徹底站不住,搖晃的想要回頭去找手機。

  那個大師——

  不對,那個大師沒用,那個大師沒用!

  找黎家那個小的,找黎家的那個小的……

  他發不出聲來,只能嘴上虛虛的念著。

  他是活人,那些是鬼——管她是什麼道觀的,他們這些人不就該保護普通人嗎?!

  手機之前被他牆上,此刻彈在沙發下的地面,已經摔得支離破碎。

  他不斷的按著按鍵——

  啟動呀,啟動啊!!

  一隻小小的,青黑色的手忽然伸出,一把握住了他手中支離破碎的手機。

  「啊……」

  喉嚨劇痛,只能發出一個殘破而急促的聲響。

  他跌坐在地,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眼前的五六歲小姑娘。

  她身上穿著一件很多年前款式的衣服,但打扮的很整潔,只有那不正常的膚色和表情能看出她不是正常人。

  而耳邊還有更多的孩童笑聲迴蕩。

  「外公還在等我回家呢——」

  「媽媽?媽媽——」

  笑聲多了反而像是哭聲,最後凝結成了一句話。

  「來玩遊戲吧,玩捉迷藏,我們數一百個數哦,要好好的藏起來,被我們找到,就要接受懲罰~」

  屋內不知道何時出現了幾十個孩童,無數雙眼眸緊緊的盯著他,屋內驟降的溫度,詭異的笑聲。

  「一——二——三——」

  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他狼狽的爬起來想要去推開屋門。

  後面數數的聲音越發催促,他只得狼狽逃竄到臥室櫃門之中將自己緊緊鎖起來。

  一百個數太快了。

  在一百停下的瞬間。

  各種東西落在地面上的聲音,來來回回小孩子跑動的腳步聲,幽深而滲人。

  手上還不斷摁著手機,終於這手機光芒微弱的亮起。

  他眼底還沒來得及流露驚喜。

  『咔噠』一聲——

  他蜷縮在柜子角落抬頭。

  在手機微弱的光芒之中。

  那最後一道鎖一點一點的被扯開,柜子的縫隙逐漸拉開——

  一雙一雙眼眸注視下。

  「找到你了……」

  ——

  這小區之外。

  小糰子垂著腦袋打著瞌睡,小身子趴在黎商霖懷中。

  黎文霍坐在駕駛座,纖長手指搭在方向盤上,顯然有點憋氣。

  「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你抱一會兒,我抱一會兒嗎?」

  黎文霍扯動了一下唇角,試圖提醒自家老爹信守諾言。

  黎商霖眼皮都不抬,摸了摸小奶糰子光溜溜的小腦袋。

  覺得外面溫度有點低,伸手給她把帽子扣上,這才滿意了。

  「找好定位,之後安心開你的車。」

  黎文霍:?

  好傢夥。

  光明正大的耍賴是不是?

  「我要回去告訴媽媽了。」

  帶著金邊眼鏡的溫雅青年面無表情。

  黎商霖:?

  馬的,你小學生嗎?都多大的人了,還回去告家長?

  說的跟你不挨罵似得。

  「幼稚。」

  黎商霖慢慢悠悠,聲音低醇如酒。

  「嫉妒。」


  青年音清越如水擊石。

  你這糟老頭子壞的很!

  向來針鋒相對的兩人坐在一車內,小學生一樣的吵架。

  恩,二十年沒變,也是不忘初心了。

  小奶糰子就是這個時候醒的。

  剛一抬頭。

  「雲寶,睡醒了嗎?哥哥抱你下去。」

  「渴不渴?咳,之前車上帶了水,應該還溫著。」

  兩人說完對視一眼。

  平靜之中又好似火光四射。

  睡眼朦朧的小奶糰子:……

  雖然聽媽媽說過。

  哥哥還是個小朋友的時候,就整天跟爸爸吵架,還有兩人吵架之後媽媽拍下來的視頻和照片。

  但乍一看到。

  為什么爸爸和哥哥不能和平相處呢?

  小奶糰子往外看了一眼,軟糯糯奶呼呼的小奶音響起,小手手舉起來。

  「雲寶去倒水,雲寶還帶了杏子干分!爸爸哥哥都有。」

  今天又是可靠雲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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