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9 名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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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公爺會去嗎?」沈雁搶他話尾問。

  他頓了下,說道:「父親負責帶領中軍營鎮守京畿,以及與左右翼的徐國公護國公聯合維護中原安定。隨我同在西北的老將是榮國公父子,顧頌也會去,其餘我還點了王儆為先鋒,剩下的還要明日與兵部商議才能確定。所以這幾日雖然還在京中,恐怕也沒有多少時間陪你。」

  沈雁點點頭,面上沒有過多的憂慮,而是有些陰晴不定,似是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你當然去忙你的,我不用你管。」她說著,忽然又笑道:「正好明日我也想出去轉轉。不是還有三日嗎?我們還有時間說話。」

  韓稷點頭,她的樂觀永遠是最讓他欽佩的地方。

  晦氣的話先不說了。

  這裡夫妻倆邊說話邊吃了晚飯,又說了些出征的細節。沈雁從來沒見過大軍出征,不知道具體有哪些細節流程,韓稷雖然知道,卻也是頭一回,為了對沈雁和對天下的承諾,他要求自己務必做到準備充分,於是雖說有三兩日時間,但確實也是緊湊的。

  沈雁列單子給他備行李,他也坐在旁邊思考著這一出去後家裡有些什麼事情需要打點安排。沈雁列了單子又撕掉,雖然想更全面的幫他準備一用之物,可他此去畢竟是去打仗,又不是去度假,總不能專門騰出幾輛車給你裝隨身之物。

  這天夜裡韓稷沒出去,翌日大清早卻是不見了人影。

  沈雁吃了早飯,便著人請來眉娘,又叫來辛乙賀群,說道:「你們幾個隨我出去轉轉。」

  辛乙略有困惑,但也馬上出去準備了。

  韓稷領軍出征的事情蕭家上下態度都是一致的。辛乙昨夜便尋韓稷說了好一會兒話,大意也是疑心趙雋故意遣他去送死,因著他擼去韓稷官位一事,大家對他的印象都完全扭轉為負了。但辛乙也想不出十足證據,大約也是防患於未然的意思。

  眉娘自打聽說韓稷要去西北,情緒也明顯不同了,昨夜裡沈雁與韓稷同在一處,她沒機會說什麼,到了早上這會兒。她便不由說道:「蕭家只有少主一個子嗣了,趙雋怎麼能讓擔當大帥?萬一他出了什麼意外,蕭家豈不絕了後?!」

  沈雁不知道說什麼,默了半日,最後道:「如果有法子能保此仗勝利,倒也沒有什麼去不得的。」

  眉娘不解,她也沒說什麼。

  到早上這時眉娘眉頭還是皺的,沈雁倒似看開了,說話行事皆無異常。

  很快馬車備好,沈雁拉著眉娘同進了車廂。身邊只帶了福娘,而辛乙賀群各自騎馬,一路往北而去。

  眉娘瞧著路線十分陌生。且沈雁似要直奔目的地的模樣,忍不住問道:「這是上哪兒去?」

  沈雁微笑回她:「爺要出征了,我們去上個香,替他們祈祈福。」

  祈福那就該去相國寺,白馬寺,或是東台寺這樣的大寺才是,北城可沒有什麼香火旺的寺廟。再說了,趙雋雖然很可能是故意在給韓稷挖坑。可是作為皇帝他也沒有希望臣子打敗仗的理兒,大軍出征之前必然也會命官員前去相國寺祈福。

  她不知道沈雁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是也沒多問,卻是留心觀察窗外街景來。

  馬車左兜右轉,過了承天門,又經過了順天府,最後漸漸駛向陌生的小巷。

  眉娘越發看不懂,但看沈雁雖不說話卻面色如常。也只得按捺下。

  馬車最後在一座普通小院前停下來。

  賀群前去敲了門扉,便有五十上下的老者來開門。

  眉娘先下地,再來扶沈雁,轉頭看見那開門的老者,目光卻不由頓了一頓。

  「姐姐認識胡九嗎?」沈雁微笑望著她。一路上她不言不語看似心不在焉,卻又似把她的丁點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裡。「胡九是王妃在征戰路上救下來的。跟隨王妃到的京師,後來留了下來。姐姐既是長隨郡主,見過他也有可能。——胡九,你認識眉娘嗎?」

  胡九抬眼看過來,眉娘不由自主把臉往側邊偏了偏。

  「看輪廊是有些眼熟,但卻想不起來。」胡九搖頭。

  沈雁笑了笑,也沒再往下說,只道:「去準備開地道吧,我們要進去。」又回頭與羅申道:「你和福娘在外頭候著,留意四面動靜。其餘人都跟我下去。」

  辛乙看到她拿在手裡的火鳳令,立馬道:「這裡想必就是藏那批寶藏的去處了。」雖然韓稷的事情沒有一件瞞他的,但是因為看管內務責任重大,他也沒有太多機會跟隨韓稷四處走動。而這地道他聽說過無數回,眼下卻是第一次來。


  得知沈雁竟是帶他們來這裡,他不知想到了什麼,也深深往眉娘看去一眼。

  眉娘聽到寶藏二字,目光也黯了黯,但她緊抿雙唇,並未流露出更多表情。

  一行人下梯進了地道,沈雁和賀群輕車熟路,不花片刻功夫就進了來。

  眉娘卻是越走越慢,越看見壁上那些積了灰的銅油燈則越情緒越浮動。

  到了密室中,原先裝珠寶的銅箱都還在那裡,本來韓稷是打算抽空搬去青雲胡同的,但後來因為花名冊還沒有進展,便也就沒再動。

  「你們可知道我為什麼帶你們來這裡?」沈雁接過胡九手上的油燈,親手一盞盞點上,說道。

  賀群抱劍未語。辛乙似胸有成竹,只有眉娘臉色陰晴不定。

  沈雁點完了燈,看著滿室漸漸敞亮,才望著他們說道:「我們爺要去西北出征,生死機率各有一半,作為他的妻子,我不能幫他上戰場,也不能陪他同去,但是我們夫妻一場,難道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送死嗎?

  「我們不是沒有辦法打贏這場仗,當初我們能歷盡艱險把趙雋扶上皇位,也一樣能把蒙古人打回去!可是爺說的對,他並無實戰經驗,我們不能看著他打敗仗,更不能看他送命!我們要讓他打勝仗凱旋歸來!那麼現在最有用的辦法,就是找到那本花名冊,召集到那三千名死士!」

  沈雁話音落下,面前幾個人就同時震動了。

  眉娘是沒想到她帶她出來竟是為這件事,辛乙雖猜到如此,但聽她如此慷慨激昂,卻也不由起伏了胸膛。而賀群說道:「太太此來,是不是有了花名冊的線索?」

  沈雁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眉娘身上:「我不敢肯定花名冊的下落,但是我卻能肯定,這密室裡頭一定還有機關。你們看這四壁牆上,毫無水漬印子,而且銅箱裡外都十分乾燥,沒有鏽跡,就連地上石磚也根本都沒有什麼潮濕跡象。所以我猜這密室之內,應該還有間密室!」

  「還有密室?!」

  這下連胡九也吃驚了。

  但是聽她這麼一說,再往四處一看,又不由深以為然。可不是麼?這四面乾乾爽爽的,哪裡有什麼潮濕痕跡?胡九自己並未曾下來過,也不能下來,也就自打魏國公帶韓稷他們到這裡後,二十年來才頭一次下來,辛乙賀群就來得更少了,從前沒留意,現在看來才知道還隱藏著這麼大的異常!

  「可這機關又藏在何處呢?」賀群望著四下,「太太又是怎麼能肯定還有間密室?」

  「很簡單。」沈雁走到石壁下,摸了摸那冰冷石磚,「地底下的洞室要想做到這麼好的防潮,只能加木炭白灰等吸潮之物,而洞裡根本不見此物,可見還有夾層。而這夾層若只是用作普通用途,那麼完全不必做得這麼隱蔽。做得隱蔽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藏有比這些珠寶更貴重的東西。」

  她這麼樣一分析,連辛乙也不得不點頭了,「可是我們卻不知道這機關設在何處?如果那花名冊真藏在夾層之內,自然也會設下各種暗器以防被盜,如果強行拆除,恐怕反為不妙。」

  沈雁揚揚唇,走到眉娘面前:「所以我帶了姐姐過來。姐姐既然會給洛兒做那麼精巧的暗器,想必同樣也能找出這裡的機關設置來。」

  眉娘胸膛起伏,臉色在數盞油燈照耀之下有些灰白。

  辛乙亦望著她。

  她搖搖頭,咬著唇,背過身去。

  辛乙回頭看了眼沈雁,沈雁跟他使了眼色,他轉回來,牽起眉娘的手,走入來時的地道之中。

  眉娘被他拖得打了好幾個踉蹌,站穩之後甩了他的手,正色道:「你這是幹什麼?」

  「你還想自欺欺人到幾時?」辛乙逼近她,停在離她一尺遠的位置,「連太太都已經認出你來了,你還在把我當傻瓜?!你就是定陽,你就是蕭靄妤,你為什麼不肯承認!」

  「誰說我是她?」眉娘驀地轉過頭來,「我能幫你們的自然會幫,但你憑什麼說我就是她!」

  「到了眼下這關口你還說不是!難道你想看著你弟弟去西北送死,想要蕭家從此絕後嗎?!」

  辛乙逼近她:「我不信你有這麼冷血,你若真有這麼冷血,又怎麼會替趙家人養那麼多年的孩子?!難道在你心裡,你的親弟弟連一個趙家的孩子的都比不上嗎?」

  「我說了兩件事根本沒關係!」眉娘眼眶一紅,眼裡有了瑩光,但雙唇卻泛了白,「我是蕭家出來的,他是蕭家的宗主,我當然會救他!」(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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