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豺血與金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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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章 豺血與金雕

  幾個人跟著走到了地窨子門口,趙大爺從肩上放下野豬。

  野豬落了地,剛才還跟在後面看起來規規矩矩的五條紅狗子,立馬又圍了上來,對著野豬肚皮底下富含油脂的位置,又是一通撕咬。

  這紅狗子的咬合力明顯比獵狗要狠,尖銳的犬齒,一口就能撕破野豬的腹部肚皮,扯著一搖頭就能拽下一片皮肉來,牙齒極為鋒利。

  趙大爺似乎知道自己這些狗子的秉性,從腿上取下腿插子,直接削下一長條肉條來,隨後衝著幾條低頭啃肉的狗子一條狗給了一腳。

  「過來,這邊吃肉!」

  說話的同時,打開了旁邊一個小的木頭柵欄,將肉丟了進去。、

  五條狗子立馬鑽了進去,趙大爺瞬間堵上了門將狗子關進了這處半地下半地上的特殊狗窩裡。

  「可算清淨點了,進屋!我給你們燒水暖和暖和!」

  說話間,趙大爺打開了地窨子的柵欄房門,引著幾個人從下沉式的台階進了屋。

  這處地窨子,裡面的面積大概有不到兩間土坯房子的樣子,屋內光線昏暗,只有一個不到半米的小窗戶,靠近東北角的位置是一盤火炕。靠牆的邊上放著常用的生活物品。

  因為大半的結構都在地下,選的這個位置又處於避風向陽的地方,所以屋裡比外面要暖和的多。

  老爺子進門之後,就從灶台前拿起了一個鐵鍋,轉身出門裝了雪,隨後又端了進來。

  燒雪水,這是在山上冬天最常用的取水方式,點上木柴,一會兒就能開。

  一看就知道,老爺子早已經適應了在山上生活,幹活兒處處透著一股利索勁兒。

  等水燒開了,趙大爺用鋁鐵舀子舀了一瓢水倒在一個罐頭瓶里,隨後說道:「山上條件有限,我這平常也沒啥人來,你們哥幾個輪著喝!喝點熱水就暖和了!」

  岳峰沒有喝水,而是將一直在爬犁上拖著的散裝白酒拎進了屋。

  「大爺,這是我來之前特意給你帶的!散白,不是啥值錢玩意兒,您別嫌棄!」

  看到十斤的塑料酒桶,趙大山一愣:「給我帶的?你也不認識我,怎麼想起來給我帶這個的!」

  「嘿嘿,我們從家裡過來,路上太遠了,一來一回就得接近一天,所以來之前商量了,打算在山上過夜。

  你在臥牛山這邊有地窨子常年在山上住的事兒我聽陳大爺說過,所以就提前帶了點酒,能碰上,就當晚輩孝敬您的了唄!」

  說這些話的時候,岳峰一點也沒不好意思,他通過跟陳炮打交道已經摸清了這些老派獵人的脾氣路數,越是假假咕咕的那種,越看不上,反而是大大方方的,人家更欣賞。

  「行!我這月初就斷頓了,還尋思等哪天天好下趟山去打點酒呢,沾著大侄兒的光了!你們晚上就在大爺這裡踏踏實實過夜,炕上睡不下這麼多人,打個地鋪湊合湊合,總比雪窩子裡強!我屋後還埋著狍子呢,晚上咱們燉狍子肉吃!」

  「好!對了大爺,您這還養著紅狗子打獵呢?這玩意兒不是養不熟麼?」聊完了正事兒,岳峰將話題扯到了趙大爺的那五條豺上。

  「你這歲數不大,眼力還不差呢?以前見過豺?」

  趙大爺見岳峰認出了自己養的豺頗為意外。

  這豺狼虎豹的詞兒雖然被人經常掛在嘴邊,但是在山裡並不是多常見的東西,尤其是興安村周邊這些村落聚集區,已經有幾十年沒有過豺狼的蹤跡了,趙大山從岳峰的歲數上推斷他不應該見過才對。

  「嘿嘿,我是猜的!紅毛,大尾巴,尖耳朵,頭臉像狐狸,叫起來腔調里還有點像驢的動靜,以前聽家裡人說過!」岳峰撓撓頭,很謙遜的說道。

  「這豺正常情況確實養不熟,我把這幾個崽子歸攏明白也是意外。

  你看到我叫赤龍的那條豺了嗎?那是條母子,而且還是很罕見的跑山犬跟豺的串兒!

  這豺群是母系族群的習性,這條母狗就是族群的頭兒,所有後輩,只聽母狗子的招呼!

  這條母串兒有一半的獵犬血統,所以相對聽人的命令,另外四條是隔窩掏的不睜眼沒滿月的崽子,從小養到大,從七八個月就帶著上山打獵,算是拖出來了!」

  「狗跟豺的串兒?這玩意兒不是不能串嗎?」

  聽到趙大爺的解釋,岳峰一愣,感覺這信息直接衝擊了自己的認知觀念。


  狗是犬科犬屬,豺是犬科豺屬,從生物學分類上,這兩種生物,都不是一個屬的,怎麼可能能雜交成功呢。

  再說這豺可是出了名的兇狠狡詐,而且集群活動,想要讓它們接納一隻跑山犬,並且還成功受孕,這概率迭概率,恐怕比花兩塊錢中五百萬都要小。

  「我聽老輩人也說不能串,但偏偏他就是狗跟豺的串兒,具體原因我也不懂!

  按道理說,騾子還不能下騾駒子呢?

  但凡事兒有例外,聽我爺爺那輩兒人說,他們縣城,當年就有母騾子下過騾駒子,而且那騾駒子還長大了,生的比母本還要雄壯!」

  趙大爺這麼一解釋,好像也確實是這麼回事兒。

  不同的物種之間有生殖隔離,但好多時候,處於中間的物種,生殖隔離並不體現在不能受孕,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像馬跟驢生騾子一樣,得到的後代不能生育,也是生殖隔離的一種。

  扯的再細了些,可能要牽扯到染色體配對兒的問題上,狗跟豺都是78條染色體,可能自然狀態下理論上存在一定的低微雜交成功可能性。

  就跟原本沒有繁殖後代能力的騾子也有極低的概率能生育得到後代,是一樣的情況。

  「這紅狗子牙口狠,拿來打獵應該好使吧?」岳峰又問。

  趙大爺點點頭:「對!牙口確實狠,它跟蜜狗子有點像,個頭不大,但是牙口狠,也聰明!

  我這幾條紅狗子,不用人幫忙,就能打三四百斤的大野豬!

  正常上山打狗圍的獵犬,都是掛鉗子或者咬豬嘴兒居多,偶爾能有個會掏後門的狗,都算稀罕了!

  這五條紅狗子,個頂個會咬卵球,掏後門!

  除了天生就會掏後門,它們跑的還快,狍子外號雪上飛,再好的獵犬也追不上狍子,但是紅狗子就能追的上!

  這些傢伙還會咬腿筋兒,一蹦兩米多高不費事,尋常山溝子裡,不管地形鬧不鬧,幾乎都如履平地!」

  提到自己的紅狗子,趙大爺打開了話匣子,說起這些豺犬的習性來滔滔不絕。

  「那這麼說的話,這些豺狗,比咱家裡養的獵犬要好用啊!個頭小,吃的肯定也要少些!」

  「這你可說錯了,這豺,代謝比狗高,而且還不耐粗飼,除了赤龍稍微好點,另外四條純血的豺,只能吃肉,餵苞米麵咋吃進去,咋拉出來,幾乎不能消化,越餵越瘦,養不了多久就廢了!

  除此之外,這些豺的服從性也不如獵犬,聰明狗能聽懂人話,知道進退,這些豺一旦見了血跟肉,服從性直線下降!

  就比如今天我打的這頭野豬,如果用爬犁拖著的話,這四五條崽子估計得吃到徹底飽了,剩下的才能聽我支配!」

  「原來是這樣,那跟我家裡養的幾條狼血串兒差不多,都是得吃肉!」

  「狼血串兒?狼血好啊!那玩意兒如果養好了,比這豺血串兒強的多!你哪來的?」

  聽到岳峰說自己家裡有狼血的串兒,趙大爺愛狗的心思被勾起來了,又是一通詢問。

  岳峰:「我陳大爺幫我弄得,從大集上……」

  岳峰巴拉巴拉將當初如何認識陳大爺,又如何去買的狗等耐著性子說了一遍。

  「我說這個陳二乖咋不上山來看我了呢,原來是出了這檔子事兒!

  殺熊瞎子失手都沒丟了命,看來這傢伙是上山只打黑毛積了德,山神爺暫時不想收他!

  他的狗都給你了,現在改行放大鷹了?」

  岳峰點點頭:「對,我幫他訓了個慢桃尖大鷹,天天村外溝邊山腳下啥的家門口放鷹逮兔子野雞玩!前幾天逮野雞鷹跑了,我又幫他逮回來了!」

  「你手裡端著的這架鷹,是個啥鷹?我常年在山上,沒見過純黑色的鷹!」

  提到鷹,趙大爺又將注意力放在了岳峰這架扣了帽子端著的大黑鷹上面。

  「這大黑鷹也有故事呢,前些天剛下雪那陣兒,我們……」

  都是喜歡打獵的人,不管是鷹,還是狗,還是槍,或者其他別的啥,只要起個話頭就能聊半天。

  趙大爺既是陳炮的兄弟,又是岳峰爺爺的故人,所以岳峰聊天也挺放得開的,將能聊的基本都聊了個七七八八。

  當聽到這大黑鷹能認槍聲,能跟著人頭頂盤飛,還是家裡八條狗子的老大之後,非得要岳峰現場給展示展示不行。


  聊天喝水的功夫,幾個人也都暖和過來了,見陳炮興致高,岳峰索性端著鷹又出了門。

  摘帽子,放飛,大黑鷹在頭頂上盤飛了十多分鐘,直接拔升到了百米的高空,從地上仰頭看,只剩下一個黑點了。

  玩夠了,岳峰從包里取出餵鷹的肉來,一聲口哨,大黑鷹從天而降,趙大爺看到這一幕,眼前一亮,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你這訓鷹的本事,可是得到你爺爺的真傳了!

  我知道哪裡有一窩雕,回頭你幫我訓訓唄?

  常年住在山裡,用槍打獵耗費還是太大了,如果我能有隻好鷹,那在山林里平常打點小東西,可就不用考慮子彈的問題了!」

  什麼年代,山上的大山牲口密度都是有一定限度的,這個跟山林生態的最大承載量有直接關係。

  從這個角度來說,獵人不可能天天上山,天天打大牲口,就算短時間裡能保證可觀的打獵成功率,也不可能年復一年保持下去。

  畢竟,大獵物生存需要的條件更加苛刻,要遵循自然的客觀規律。

  常年在山林里活動的趙大爺,深知這裡面的門道,周圍方圓幾十里內的山場,哪片山場上有什麼獵物活動,大概種群處於什麼規模,他都門清。只在自己需要的時候,才會去獵取。

  從這個角度來說,如果能有一架逮雞抓兔子的獵鷹的話,子彈的消耗就會少的多。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岳峰這樣,能找到不花錢搞子彈的渠道。

  尤其趙大爺還是個不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更是懶得社交的秉性,這種情況就更明顯了。

  「雕?是金雕嗎?」岳峰聽到趙大爺這麼說心頭微微一動問道。

  「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品種,反正很大,我見過它們逮兔子,四五斤的兔子,爪子掐著,叼起來就走了!

  它們在懸鷹澗斷崖那邊有個窩,每年都會抱小雕,如果你能幫我訓的話,等明年,我想招兒去掏一隻窩雛回來!」

  長白山山脈是有金雕分布的,聽趙大爺說的四五斤的兔子能叼著就走的話,那大概率就是金雕的多。

  岳峰聽完搖搖頭:「您如果想搞只獵鷹養的話,等明年秋天我倒是可以幫您弄!

  但是這雕,說老實話,不實用!」

  趙大爺理直氣壯的說道:「雕肯定比鷹厲害啊,怎麼不實用?

  咱從小養,養大了肯定親人!到時候也像你的鷹似的,讓它盤在頭頂上等著,遇到獵物了就下來逮!」

  聽到這言論,岳峰就有點小無奈。

  人只願意相信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但是好多時候,真相併不是這樣。

  岳峰停頓了幾秒,在腦袋裡組織了下語言,這才慢悠悠的說道:「雕比鷹厲害,這個沒錯。

  但是您琢磨琢磨,為啥這麼厲害的雕,在好多地方,都看不到活動的影子呢?

  就比如今天您打到野豬的這片秋子林溝底,你覺得雕能展得開翅膀嗎?

  咱養鷹是為了藉助鷹的筋爪之力幫咱們逮獵物,講究的是性價比,又不是比哪個鷹最厲害!

  諸如逮個兔子抓個野雞啥的,養一架大鷹就夠用,幹嘛費力琢磨個雕呢!您覺得呢?」

  這麼一解釋,趙大爺也算聽懂了岳峰的意思。

  「你這麼說倒也對,大多數的山牲口,都是在林子裡活動,好多場子,這雕還真發揮不出來!

  那聽你的,明年春天雛子咱就不掏了!」

  「鷹雛子養大毛病挺多的,不如秋天逮當年的大鷹訓了合適!既然您跟我爺爺是故交,您這忙我幫了!

  今年肯定不趕趟了,鷹都遷徙走了,等明年秋天給您弄一架!」岳峰非常豪爽的允諾道。

  「行!你這孩子跟你爺爺一樣的脾氣,對朋友夠意思,厚道!!

  這忙我也不白讓你幫!今天下午在家裡歇著緩緩乏兒,晚上咱們爺們喝點,明天早上,我帶你們去殺熊倉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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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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