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乘風駕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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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伴峰拿著爐火旺的地圖,找到了他的契書。

  地方很隱蔽,藏在荒山腳下一塊青石下邊,周圍的枯枝落葉有七八尺厚,尋常人根本看不見青石。

  落葉堆里還加了重重機關,李伴峰用了整整六個鐘頭,和手套反覆搜尋,終於把青石找到了。

  「當家的,這人的手段可真是少有,功夫都下在角冕上了。」

  手套之所以有這份感慨,是因為爐火旺的機關做的都很隱蔽,縱使手套慎之又慎,還是吃了大虧。

  契書壓在大青石下邊,手套一門心思琢磨大青石,哪成想旁邊一截爛木頭突然炸了。

  手套被炸得手背開線,還掛了一身毛刺,無論碰哪都覺得疼。

  從青石下邊挖出了一塊契書,李伴峰將它帶回了隨身居,老茶壺看了一遍,

  不由得稱讚了兩句:「真沒看出來,這小子還挺能打的!」

  契書的第一行字,是爐火旺受封此地,也就是說他是這塊地界的第一位地頭神。

  接下來二十八行戰績,都是他與周圍地頭神交手的記錄,他贏了二十三場,

  輸了兩場,有三場未分勝負,但對方架不住他襲擾,分別給了他三到五里的地界。

  唐刀慨嘆:「這還真是個一點虧都不能吃的人。」

  洪瑩對此頗有感觸:「在戰場上,火修襲擾,最是難纏,光是隨處放火,就不太容易應對。」

  鐘擺嘆道:「如果今天換一個心軟的人和爐火旺交手,贏了爐火旺,也不要爐火旺的地界,就想和爐火旺交個朋友,這梁子恐怕也揭不過去。」

  酒葫蘆晃晃身子:「肯定過不去,爐火旺認準了何玉秀那塊新地,今天如果饒了他,明天他就去何玉秀的地界上放火,讓咱們日夜不得消停,這鳥人就這操行。」

  李伴峰沒心思和眾人閒談,他此刻正想著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想要這塊地。

  唱機知道他心事,勸了一句道:「相公呀,這塊地不要也罷,這契書上二十八行字跡,牽扯實在太多了。」

  有了這二十八行字跡,契書就不好作假。

  如果在這塊契書上,把爐火旺的名字都換成李七,那和其他人的契書明顯對不上。

  拔山主當初只和背無雙打了一仗,有這一點偏差,都成了李伴峰的心病,而今和外邊二十八場戰績都對不上,這個偏差太大了,也太冒險。

  娘子又勸了一句:「相公,而今你手上的地界也不少了,這一塊新地也沒多少人氣,對你能有多大用處?」

  李伴峰搖頭道:「用處不大,可不能再落在內州手裡。」

  要是放著這塊地界不管,內州很可能會再派一個地頭神接替爐火旺。

  這塊新地在通往鐵門堡的路上,李伴峰可不能給自己留下這麼嚴重的隱患。

  「既然不好作假,咱們就做真的,光明正大寫上一筆,我把他殺了,得到全境的地界。」

  唱機想想道:「相公呀,內州連九層修者都要盯著,而今你殺了個頗有名聲的地頭神,必然也會被內州盯上,所以這名字也必須好好斟酌。」

  這點李伴峰想到了,名字肯定不能用真的,那些能聯繫到自己的名字也不能用。

  李伴峰思量片刻,想了一個名字叫楚腰汗。

  娘子看到這名字,當時火冒三丈:「這是哪個騷蹄子的名字?你這是給哪個騷蹄子置地去了?

  你還敢把她名字寫在我面前,你眼裡到底有沒有我?」

  李伴峰沒有否認:「楚腰纖確實是個騷蹄子,但是我沒見過他,娘子許是忘了,何海欽在咱們家裡提過這個騷蹄子,

  這個騷蹄子找來了阿柔,在開荒的時候到地界上去搗亂———·

  「你先打住!」娘子怒道,「阿柔又是誰?」

  「阿柔也是個騷蹄子,被馬五給辦了,雖說她已經服了,但這個仇還是要報的,

  那個地頭神叫楚腰纖,我給自己起個名字叫楚腰汗,娘子把字跡寫得潦草些,讓內州看見了也不好分辨,

  日後就算內州找事,也是去找楚腰纖那個騷蹄子,既保護了咱們自己,還讓那騷蹄子背鍋,這不就兩全其美了麼?」

  娘子想了片刻,覺得不妥:「寶貝相公,這兩個名字雖說容易讓內州混淆,


  可你自己要是不認,也沒用處啊!」

  李伴峰端正神色道:「我自己起的名字,我為什麼不認?」

  「小奴此前說過,這名字不能是相公隨便編出來的。」

  李伴峰搖頭道:「這是我認真編出來的!」

  「相公呀,你若不是打心裡認帳,不管你怎麼編出來的,都沒用處!」

  李伴峰摸了摸唱機的肚皮:「寶貝娘子,你怎麼總擔心我不認帳?」

  「楚腰汗,這明顯是個女子的名字,相公怎麼能認帳?」

  「誰說這是女子的名字,」李伴峰扭動了一下腰枝,「我這腰枝,難道不算楚腰麼?」

  「瘋漢,你成心氣我!」唱機生氣了,拿起板子要打李伴峰。

  李伴峰扭著腰枝,輕盈躲閃。

  唱機接連幾板,都沒打中,修為到了雲上,單憑身手,李伴峰確實能和娘子周旋幾合。

  看唱機越打越生氣,洪瑩在旁拿起了棍子:「驍婉,我來!」

  榔!

  洪瑩一棍子出去,李伴峰掛在了牆上。

  趙驍婉勃然大怒:「死丫頭,你真想造反!誰讓你對相公動手?」

  洪瑩道:「我這不是幫你出氣麼!」

  「我們夫妻鬧著玩,用得著你幫襯麼?相公要是有個好歹,看我不打死你!

  相公,相公你跟我說句話呀,相公,你可不要嚇我呀!」

  洪瑩把李伴峰從牆上摳了下來,盯著他看了半響:「我覺得他應該沒什麼事情!」

  唱機怒道:「怎能沒事情,相公都暈過去了!」

  洪瑩又看了片刻:「他暈過去了,是因為他晉升了。」

  李伴峰睡了一個多鐘頭,睜開了眼睛。

  他先看了看洪瑩,轉眼又看了看唱機,他氣息非常虛弱,抱著唱機,指著洪瑩,緩緩說道:「娘子,她打我!」

  「相公不怕,我這就幫你打回來!」唱機摁倒了洪瑩,扯了褲子,開始打板子。

  洪瑩忍著疼,對李伴峰道:「七郎,你先別生氣,你自己試試修為,是不是到二層了?」

  到二層了?

  李伴峰不那麼虛弱了,他坐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腿腳,沒覺得有什麼特殊變化。

  「瑩瑩,你莫不是騙我。」

  「我沒騙你,」洪瑩從凳子上爬了起來,提上褲子道:「當時我升旅修二層的時候,也和你一樣,不知是何緣故,就突然暈過去了。」

  李伴峰怒道:「什麼叫不知是何緣故,你一棍子把我打暈過去了!」

  洪瑩搖搖槍頭道:「緣由不是緊要,真正緊要的是症狀,你暈過去的時候,

  眼晴閉著,不能言語,身上還不能動,這症狀和我當年一模一樣。」

  李伴峰一驚:「真的麼?」

  唱機哼一聲道:「聽這丫頭胡扯,不管誰暈過去了,不都是這樣的症狀!」

  「驍婉,我們旅修的事情你不懂,」洪瑩一本正經在屋子裡來回步,「七郎,我看時機也差不多了,是時候再傳給你一項旅修技法了。」

  唱機搖晃著喇叭道:「不行,太急躁了!」

  「驍婉,旅修的一些事情你真的不懂,有些技法不是那麼看重緩急,七郎晉升雲上一層的時候,我就想把這技法交給他,只是覺得逍遙自在技更加重要,就讓他先學了,

  而今到了雲上二層,七郎又能多承擔一項技法,把乘風駕雲的技法傳授給他,也未嘗不可。」

  唱機想了想道:「要是乘風駕雲,學了倒也無妨,只是這技法有些難。」

  李伴峰不是太明白:「雲上一層技是逍遙自在,雲上二層技是乘風駕雲,這兩個技法難道沒有順序麼?先學哪個都行麼?」

  唱機解釋道:「雲上技,都沒有順序,每得一層修為,就能學一項技法,至於到底該學哪個,要看根基和天份。」

  洪瑩摸了摸李伴峰的腿,從大腿摸到了小腿:「七郎啊,你天份尚可,但根基一般,我是真想把乘風駕雲的技法教給你,卻還擔心你學不會。」

  李伴峰不服氣:「我旅修根基可不差。」


  「真的麼?我摸摸!」

  唱機打了洪瑩一板子:「根基能摸出來麼?」

  洪瑩揉著桃子,語調深沉道:「要說趨吉避凶,七郎這根基還算不差,要說平地生風,七郎這根基委實不濟,

  可乘風駕雲的技法,主要看的是平地生風的根基,七郎學起來怕是真的勉強。」

  李伴峰一臉不屑:「說的好像我學不起似的,這技法學來有什麼用?」

  洪瑩坐到李伴峰身邊,柔聲細語道:「七郎啊,學會了乘風駕雲,你就會飛了。」

  李伴峰一臉虔誠:「瑩瑩,我平地生風的根基十分深厚,你平時沒見我跑過,我撒腿跑起來,連我都看不清我自己。」

  洪瑩嘆道:「七郎不要嘴硬,你剛才挨我那一棍子的時候,可曾感知到兇險?」

  李伴峰點點頭:「感知到了!」

  「那你為什麼不躲開?」

  「我躲不—.—」李伴峰無言以對。

  他確實躲不開。

  「七郎啊,你就是因為感受到了兇險,還躲不開,身體裡的修為被激發,這才一下躍升到了二層,

  用讀書人的話講,這叫急中生變,這叫知恥後勇,這叫力不從心,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洪瑩帶著些許嘲弄,勾了勾李伴峰的下巴。

  李伴峰淡然一笑,轉臉看向唱機:「娘子,她氣我!」

  「相公不氣,我打死這丫頭!」唱機打了洪瑩幾板子。

  洪瑩揉揉桃子,說了技法要領:

  「乘風駕雲,要先有風,風從平地起,腳步必須迅捷,風起之後,再靠步蹬風,直到借風力前行,才算真正乘風。」

  「那駕雲呢?」

  「雲從風起,風起而雲涌,腳下的風力到了一定火候,自然能聚起雲團,踩著雲朵前行,卻比乘風穩當,也比乘風省力,但能不能生出雲來,要看七郎的本事。」

  傳授過技法,洪瑩仔細看了李伴峰一眼,目光之中略有輕視。

  唱機輕嘆了一聲:「相公呀,宅修技里也有能飛的手段,乘風駕雲確實不好學,要實在學不會,就算了—————」

  李伴峰帶上手套,默默走出了隨身居,唱機在身後勸道:「相公莫惱,是小奴說錯話了,相公不生氣呀,契書改好了,相公要不先帶上?」

  契書肯定要帶上。

  李伴峰倒也沒生氣,他帶著缽子,到外邊尋找埋契書的地點。

  唱機埋怨洪瑩道:「你要教技法,就老老實實教,說這些沒用的做什麼?」

  洪瑩拿起一張報紙:「這上面說,女人要招男人恨,才更招男人喜歡,我這麼對他,他肯定恨我,等他恨我了,日後才會疼我的。」

  唱機奪過報紙,來回翻看:「這誰寫的?」

  「才女張秀玲啊,她可是個有名氣的人!」

  「不要再看這破東西,壞腦子的,」唱機把報紙丟在一旁,「你腦仁本來就不夠用,可別再學這些歪門邪道的手段。」

  爐火旺的地界不小,可李伴峰只找到了一個暗維空間,還是最平庸的暗維空間。

  所謂最平庸的暗維空間,就是外邊看不見裡邊,裡邊也看不見外邊,暗維空間之內,漆黑一片。

  這種暗維空間的好處是,外界無法觀察到空間內的狀況,壞處是,空間內也無法根據外部環境的變化做出應對。

  好在所有的暗維空間都足夠隱秘,李伴峰把契書和地頭印都埋好,回到營地去找唐昌發和兩個姑娘。

  唐昌發都急壞了:「掌柜的,你一去這麼長時間,我以為你扔下我們不管了!

  「我怎麼能不管你們。」李伴峰拿出了手套,手套把爐火旺的一團血肉交給了李伴峰。

  「跟嫣紅兒、翠兒她們分分,這是雲上的好東西,你有功,拿大頭。」

  唐昌發連忙道謝,分了雲上的血肉,三人又添了幾分生氣,生氣足了,走在路上也不那麼害怕了。

  三人收拾好東西,跟著李伴峰啟程,一路上,李伴峰一直惦記著乘風駕雲的技法,他的平地生風之技,是跟著車夫學的,後來經過火車公公的指點,有過一些改良。

  可因為晉升太快,李伴峰的大部分技法都不算紮實,洪瑩那一棍子打來的時候,李伴峰知道自己要挨打了,可就是躲不開。


  其實她說的沒錯,這就是有心無力。

  腳下生風,真得生出風來,得生出多大的風?蹬風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李伴峰試了兩次,發現唐昌發他們不見了,等了小半天,唐昌發才從後邊追上:「掌柜的,您走慢些,我們跟不上您。」

  一路走到了湖邊,李伴峰問:「你們都會水吧?」

  唐昌發和嫣翠兒點了點頭,他們倆水性都不錯。

  嫣紅兒低著頭沒作聲,李伴峰道:「不會水也沒事兒,我背著你。」

  嫣紅小聲說道:「我挺沉的。」

  「放心吧,這點力氣我有。」

  唐昌發和嫣翠兒先下了水,李伴峰把嫣紅兒背了起來。

  嫣紅兒心裡慌亂,手也不知該往哪放,怕耽誤李伴峰游水,又怕從李伴峰背上掉下來。

  還別說,嫣紅兒是真的沉,到了水裡,她完全不會動了,重心也失去了控制,把她背在身上,仿佛壓了塊石頭。

  好在李伴峰腳上有功夫,蹬水特別有力氣。

  水...·—.

  這感覺是不是和證風有點像?

  等浮出水面,唐昌發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問道:「掌柜的,這就是外州?

  李伴峰點點頭。

  紅花綠樹,好像也沒什麼分別。

  唐昌發回頭對嫣翠兒和嫣紅兒說道:「咱們到了外州了,都拾的精神點,

  別給掌柜的丟人!」

  嫣翠兒摸了摸臉蛋:「媽呀,這胭脂都花了。』

  嫣紅兒拿出了胭脂盒:「我這胭脂都泡水了,想補都來不及。」」

  唐昌發哼了一聲:「要不說你們就是麻煩。」

  他用長衫擦了把臉,把衣服上的水擠了擠,從懷裡拿出一頂小帽戴在頭上拿出一頂瓜皮帽,戴在了頭上。

  要說瓜皮帽,聽著不怎麼雅致,但要說六合一統帽,這檔次就上來了,在前朝,這帽子特別流行,在如今的普羅州,也有不少人喜歡瓜皮帽。

  兩個姑娘還在想辦法補妝,李伴峰催促道:「不用在這捌傷,回家再說,一會上街坐汽車,不要大驚小怪的。」

  李伴峰帶著三人出了公園,這三人有些不淡定了。

  街上一輛一輛飛馳而過的就是汽車,他們可從來沒見過這東西。

  這東西怎麼跑的這麼快?

  這燈怎麼這麼亮?這動靜怎麼這麼大?這味兒怎麼這麼怪?

  嫣翠兒有好多問題要問,嫣紅掐了她一把,提醒她別說話。

  人家唐昌發就很淡定,掌柜的說了,不准大驚小怪,人家就在路邊站著,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李伴峰攔下一輛計程車,眾人一起上了車,唐昌發和兩位姑娘擠在後邊,李伴峰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唐昌發穿著黑色長衫,戴著六合一統帽。

  兩位姑娘穿著旗袍,盤著頭髮,臉上的粉是剛撲的,煞白煞白的。

  這四個人身上全都水淋淋的。

  司機沉默片刻,對李伴峰道:「先生,我是上白班的,其實我已經下班了李伴峰一皺眉:「下班了,你還亮著空車燈?故意的是吧?」

  「沒有,」司機連連搖頭,「我那什麼,我吧,我,我就是,您幾位去哪?」

  李伴峰說了地址,司機沒敢多說,一腳油門,出發了。

  車一開起來,嫣翠兒就慌了,只覺得心口一陣陣翻騰,她想吐,嫣紅兒不停的瞪她,嫣翠兒也只能忍著。

  唐昌發功力精深,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嫣紅兒示意嫣翠兒學著點,兩人也想方設法把臉崩住。

  司機透過內視鏡,看到三個人了臉色煞白,面無表情的坐著。

  他轉眼看向李伴峰,李伴峰也看了看司機。

  氣氛有點侷促,李伴峰主動攀談起來:「幹這行不容易呀,挺辛苦的。」

  司機抽泣一聲,當場就哭了:「這不都是為了生活麼,我是個老實人,沒怎麼做過虧心事,偶爾繞繞路,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兒了———.」

  看這司機痛哭流涕,唐昌發心生感慨,外州人沒什麼心機,跟誰都剖心部肝,這樣人好做生意。


  到了地方,李伴峰給了一百鈔票,司機看著錢,哭得更傷心了。

  這年頭哪還有給現金的,這錢肯定不是好來路,等天亮一打開,肯定變冥鈔,弄不好還得惹一身禍事。

  「這位大哥,我家裡還有孩子呀!」他想把錢還給李伴峰。

  李伴峰不明白他什麼意思:「那你確實不容易,這錢不用找了。」

  四個人下了車,到了李伴峰的住處,李伴峰這也沒有女裝,拿了自己幾件衣服,先給他們換上了。

  唐昌發看了看李伴峰的複式住宅,慨嘆一聲:「這地方也不算寬,掌柜的受委屈了。」

  嫣翠兒站在空調下邊吹著:「這東西倒是挺涼快的。」

  唐昌發瞪了嫣翠兒一眼:「別那麼沒見識,這冷風匣子不能多吹,裡邊是寒修的法寶,吹多了傷元氣!」

  李伴峰拿來些糕點、罐頭和方便麵,先對付一頓飯。

  唐昌發心裡過意不去:「掌柜的,我們來這不是給您添累贅的,是給您幫忙的,吃喝的事情以後不用您操心,我們明天就出去找地方,先把生意經營起來。」

  李伴峰笑道:「有志氣,你們想做什麼生意?」

  唐昌發早有打算:「來了外州麼,得做點正經買賣,我們打算開個書寓。」

  李伴峰皺眉道:「這叫什么正經生意?」

  唐昌發道:「我們做的書寓和愚人城的不一樣,我們只搶錢,不殺人。」

  「那也不行!」李伴峰不同意,「換個營生!」

  唐昌發還有準備,他拿來了柳條箱子:「那我們就開個飯館,做飯的傢伙我都帶來了。」

  「這才是個正經營生,」李伴峰還有些意外,「老唐,你會做飯?」

  「會呀!」唐昌發打開箱子,拿出了一個紙包,「我這有上好的迷子,下在酒里,不管多壯的漢子,一杯就倒。」

  「倒了之後呢?」

  唐昌發想了想,堅定的回答道:「我們儘量不殺人。」

  李伴峰沉默片刻道:「再換個營生。」

  見李伴峰不滿意,唐昌發低下頭道:「我也不會幹別的,只能幹老本行了「什麼老本行?」

  「我開個客棧吧!」

  唐昌發原本是愚人城友來客棧的老闆,李伴峰在友來客棧住過,已經猜到了他的經營模式。

  「你打算怎麼開客棧?」

  唐昌發道:「這個簡單,咱們客棧管吃管住,客人來了之後,咱們把這迷子9

  「你把迷子放下!」李伴峰生氣了,「讓你們做點正經生意,怎麼這麼難?」

  唐昌發不敢說話,嫣翠兒小聲道:「別的生意,我們也不會做。」

  「不會做,你不會學麼?」李伴峰給他們分配了房間,「今晚踏實睡一覺明天我給你找正經買賣。」

  第二天晚上,李伴峰帶著三人去了文化宮黑市。

  文化宮今晚放的是正規影院不能放的動作片,這就意味著今晚賣丹藥。

  四個人一起坐在影院後排看電影,嫣翠兒撇撇嘴道:「這外州的花樣也不多,你看她們那幾招,多老套。」

  嫣紅兒不說話,唐昌發冷笑一聲:「你們不老套,天天就會磨鏡子,你們有真本事麼?」

  說話間,賣零食的來了,李伴峰買了一瓶水,賣零食的收了錢,示意他們可以往前排坐坐。

  往前排坐,就是去談生意。

  「生意不急著談,勞煩你看看這個。」李伴峰把一封書信交給了賣零食的。

  這封信,是邱志恆留給李伴峰的,來到越州這麼長時間,李伴峰一直沒拿出來。

  賣零食的打開書信看了看,轉身走了。

  不一會,賣零食的去而復返,對李伴峰道:「先生,我們經理有請。」

  李伴峰起身,唐昌發也想跟著,賣零食的搖頭道:「您幾位先在這看會電影。」

  這意思是他們不能跟著。

  李伴峰示意唐昌發留下,跟著賣零食的去了文化宮三樓,

  三樓有一座會議室和幾間辦公室,賣零食的帶李伴峰進了其中一間辦公室,


  非常恭敬的說道:「經理,這位是李老闆。」

  經理是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人,邱志恆在信里說這人姓林,沒透漏他名字,

  只說他綽號叫林佛腳。

  看林佛腳一直低著頭,李伴峰還以為他正在想事情,等仔細看了片刻,發現他眼睛閉著。

  這是睡著了?

  「林經理?」李伴峰打了招呼。

  「啊!」林佛腳睜開眼睛,看看李伴峰道,「你哪位?」

  李伴峰道:「我姓李,邱老闆介紹來的。」

  林佛腳打了哈欠道:「有何貴幹?」

  「我想在這租個攤位。」

  林佛腳拿起書信看了片刻:「行。」

  「這就行了?」李伴峰驚訝於林佛腳的效率。

  「邱老闆介紹的,肯定行!」林佛腳看著賣零食的,「剩下事兒,你去辦吧。」

  說完,林佛腳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伴峰起身,還沒走到門口,林佛腳又睡著了。

  這人挺好相處的。

  出了辦公室,到了二樓,賣零食的開了一個空包間,開始商量生意:「您在我們大筆出貨,還是做轉手買賣?」

  這就是批發和零售的意思。

  「主要做轉手買賣,遇到稀缺的東西,一手生意也做。」

  賣零食的又問:「您做哪一行的生意?」

  「主要是藥材,兵刃和靈物的輔料,我這也懂行情。」

  「我們這抽成的規矩,您明白吧?」

  李伴峰點頭道:「這我都懂。」

  賣零食的拿出一張海報,上邊寫著數字,二零六號房:「這是明天的片單子,您要是方便,明天就可以開張。」

  李伴峰收下電影海報,事情就此辦妥。

  回了住處,李伴峰把黑市的規矩和唐昌發交代了一遍,唐昌發驚嘆道:「這還真是正經生意,可這種生意還犯得上偷偷摸摸做麼?」

  在普羅州,只要有錢,這些東西隨便買,別的地方不說,藍楊村一抓一大把「外州有外州的規矩,」李伴峰先拿了些藥材交給唐昌發,「明天你們就開張,賺不賺錢倒不用在意,關鍵是要幫我盯住一個人。」

  「哪個人?」

  「陰四娘,她是賣鬼仆的,只要她進貨了,你們立刻告訴我。」

  PS:陰四娘不是重點,重點是給陰四娘送貨的那位,鍋盔的帳,得好好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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