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有種前面挖了個坑的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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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聒噪的人走了,書房一下清靜許多。

  晏長卿抬眸,看著端坐在書桌前,睜著乾淨眼眸真箇在等吃的少女。

  一陣微微無力。

  及後笑嘆一聲,認命拿出杜嬤嬤特地做好的耐放點心。

  「榛仁餅,金絲粽,奶棗……杜嬤嬤說為了給你整吃的,她十八般武藝用盡了,明年再要吃新玩意可沒有了。」

  「杜嬤嬤身體可好?我捎過去的百相珠她可有吃?」

  「有,她老人家身子骨還跟十年前一樣硬朗,好吃好睡。」

  晏長卿沒好意思說,百相捎過去的好東西多會被哄搶,最後落到嬤嬤手裡的大概也只剩五分一……可能還不到。

  至於誰搶的,咳。

  宮裡敢搶杜嬤嬤東西的也就那三兩個。

  因為有百相的好東西養著,一個個姿容煥發,渾不見時光痕跡。

  少女小腳交疊晃啊晃,悠閒吃著剛到的點心,時而發出一聲讚嘆。

  青年坐在對面淺淺笑著,與少女說皇城發生的各種趣事。

  他不好八卦,但又喜叫人搜羅八卦。

  因為百相喜歡。

  如此,見面的時候,他便有許許多多能講的話可以講。

  理政繁忙,各地事務堆積,他幾乎分身乏術。

  饒是這般,他每年也要擠出時間往返玉溪村。

  來看看這裡的人,來見百相,對他而言,便是最大的獎賞,是對自己的犒勞。

  ……

  入夜後。

  晏長槐被請進玉溪村。

  跟在冷峻男子身後走進這個外界有無數傳說的村落,晏長槐眼裡沒有任何多餘的好奇。

  視線不著痕跡落在前方男子背影。

  很冷硬的一個人,話不多,看起來在三十多歲。

  但他知道,眼前人的年紀已經逾四旬。

  這是洪景帝撥給晏長卿的暗衛,莫一。

  皇室暗衛營最頂尖的高手。

  從村頭至村尾,最後站在一座寬敞宅院門前。

  高高的門頭上,胖得跟彌勒佛一樣的光頭和尚翹著二郎腿,大冷天往外搖著破蒲扇,「莫一,老道掐指一算,你今天命犯桃花,賞二兩碎銀來,老道替你擋煞——」

  咻——

  碎石子擊上門頭,落空。

  自稱老道的光頭和尚沒了蹤影,只在半空留下一句叨叨餘音,「看在你一年只回來那麼兩三回,要不然老道讓你跳猴舞!臭小子出手真不留情,說打就打啊?徐老頭,這裡有人找罵!」

  跨進門檻,沿著青石鋪就的小路往裡,繞過前庭竹亭,穿過垂花拱門,進入後院。

  左側書房花窗半開,透出暈黃燭光。

  「我家主子在里恭候,請。」莫一在書房門廊下停下腳步,做了個請的手勢後,即閃身離開。

  只要踏過兩層石台階,再走四步,就能到得書房門前。

  就能見到裡頭候著的人。

  晏長槐的腳竟遲遲舉不起來。

  用力攥緊十指,好幾個深呼吸之後,才沉了眸子,大步越過台階直接往書房去。

  燭光一下進入眼帘,伴著書桌上跳躍的火苗,能聽見燭火晃動時呼啦一聲響。

  書桌後坐著的俊雅男子隨之抬眸看來,瞧清他面容時似短暫怔了怔,嘴角揚起淺淺笑意,「你就是阿蒼?」

  清越聲線,溫和口吻,不疾不徐語氣一如從前。

  不知道為何,明明恨他,可再次聽到他說話,還是不爭氣的,心口滋生出一縷自己不願意承認的委屈。

  晏長槐飛快低下眸子,走到書桌前才再次朝男子看去,漠然點點頭。

  「坐。」晏長卿將手邊備好的紙筆墨推過去,「聽百相說你有啞疾,尚未治好。真可惜,沒法跟你直接交談。」

  晏長槐依言坐下,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疑惑,連帶看男子的眼神都帶上些許狐疑。

  照理他們該是「第一次」見,晏長卿說話的語氣未免過於熟稔。


  為何?

  他對誰都是這般熟絡語氣?

  還是……他認出自己了?

  壓下心頭驚疑,晏長槐不動聲色觀察對方,沒有察覺自己嘴角繃的過緊,唇線幾成一條直線,連背脊都不自覺緊繃起來。

  「貿然請你過來,是想跟你多了解一些當年我二弟的事情,你能否告知,你見到我二弟時,他是何情形?為何他會在不留城,怎麼過去的?他身上發生了何事?」

  不等晏長槐深想,對面已經一連串的疑問丟過來。

  這麼多問題,如果他全部都仔細回答,桌上這些紙只怕不夠用。

  凝著對面發問的男子片刻,晏長槐執筆,猶豫許久才在紙上寫下幾個字——拐賣,其餘不知。

  寫完後,對面遲遲沒有聲音再響起。

  晏長槐皺了皺眉,抬頭看去。

  卻看到年輕男子盯著他書寫的幾個字,紅了眼尾。

  「!!!」晏長槐心頭一震,立刻去看自己寫的字。

  看完了不確定,又轉而去看男子表情。

  這是何表情?

  他的字露了破綻?

  不可能!

  他已經故意換了寫法,哪怕晏長卿看過他小時候寫的字,也絕不可能憑字跡認出他來!

  晏長卿連他的人都認不出,更何況是字!

  「……拐賣麼?」終於,男子啟唇,輕輕吐出一句話。

  晏長槐悄悄卸了肩膀緊繃聚起的力道,放鬆下來。

  同時心頭划過不明顯的失望,及失落。

  果然……根本認不出來。

  「你見過他,你當年是不是跟他一同被拐賣了?抑或,你是不留城本地人?」對面人又問。

  晏長槐冷冷看他一眼,扔了筆,不答了。

  渾然不覺自己這個舉動,像是在鬧脾氣的孩子。

  晏長卿眼尾暈紅已經散去,面上笑意仍在,帶著點歉意,「抱歉,這是你的私隱,我本不該問。只是我尋二弟十年無果,乍然得知有人見過他,難免激動了些,逾越了。你的私事你不想說,我便不問。換個問題,你這些年可是生活在外域?不留城?」

  晏長槐眉頭皺著,不太甘願的點了個頭。

  「這麼說你對不留城很熟悉,我有個不情之請,我要親自去外域尋我二弟,想請你同行做個引路人,可好?」

  「……」

  晏長槐眼底狐疑又起,視線在淺笑青年臉上來回逡梭。

  有種前面挖了個坑的危機感。

  晏長卿請他引路?只這麼簡單?

  他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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