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溫立亭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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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年一過,便到除夕。

  除夕之夜是墨書和墨棋兩人操辦的,絲竹曲樂不斷。守歲一過,他們還帶著府里的丫頭小子挨個來謝珽這拜年,說吉祥話,直鬧到了天微明才歇下。

  謝珽的大年初一沒有什麼親眷可拜,直睡到了覺飽才醒。

  知道謝飛白剛在校場練完去洗浴後,她才許墨棋去梧桐苑打招呼。

  新年前,趙管家就來問過梧桐苑的新年怎麼辦。謝珽給他們置了酒席,請了個班子過去,讓趙管家代發了利是,但沒允許他們進到府里來同樂。

  不過趙管家說梧桐苑的想給她拜年。謝珽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不過還是沒叫他們過那扇門,而是她去趟梧桐苑。

  現在梧桐苑住的人不少。

  謝珽往堂屋正首一坐,挨個見了,著墨棋給了新年利是。

  「今年正月十五一過,春闈就開始考了。」謝珽看著梧桐苑裡的這些個漂亮書生,心情頗好地說道,「我記得你們幾個都是想中榜的,好好考。」

  「學生定不負世子栽培。」

  謝珽笑了笑,給這幾個要赴考的書生一一說了些鼓勵的話,順帶提了提今年的春闈考官們,為他們近來的文章點撥了三兩下。

  走完過場,謝珽擺手回絕了想留她下來或者暗示想再跟她去府里伺候的挽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梧桐苑。

  初一是府里的拜年,初二是府外送進來的流水一般的拜年帖,初三是進宮拜年。

  明明也沒什麼親眷要拜訪的謝珽還是累得不行,日日睡到了日上三竿。

  為了熱鬧喜慶,也是為了排面,從除夕開始,英國公府的戲台就不曾歇。

  除了京都的回花坊和嶺南館,府里還接連請了南邊來的三個戲班,在戲台給英國公府里的下人們和值守的神策軍按著場次唱樂。

  戲台搭在了英國公府內院的東南角,謝珽呆在東北角的見雨閣也能聽見府里的熱鬧。

  今天是初五,明日便是初六。

  府上一邊是熱鬧,一邊也還是熱鬧。

  年前謝珽已經以謝飛白的名頭給他的兵部同僚,上峰和與京都里有頭有臉的人家都送去了請帖,要熱熱鬧鬧地舉辦個賞梅宴,以此來幫謝飛白打入京都的圈子。

  自上次劉令想要強留謝飛白後,謝珽就心生了危機感。一方面她覺得時間不夠多,能交給謝飛白的太少,一方面她又擔心時間太久,讓他出京的事生變。

  所以她囑了謝飛白去跟著學設宴之事,還差了墨書和墨棋兩個丫頭去幫忙。好在阿莧聽話,對她安排的事認真上心,沒有什麼異議。

  今日一早,謝飛白就帶著她的這兩個丫頭英國公府後門清點採買之物了。

  而謝珽用完早飯就來了見雨閣,此時正拿著小錘一點點砸著盤裡的孔雀石,給謝飛白還有謝氏思考退路。

  正想得入神時,一陣冷風突然竄進了進來。

  謝珽抬頭看了過去。

  見到來人,她又低了頭,藏住心裡的事情,一副不驚不怪的樣子,繼續著手裡的活。

  「你今日怎麼來了?」

  謝珽垂眉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

  「府里明日開宴,我提前回來做些準備。」溫立亭回答得也很隨意,語氣平靜且堅定,聽上去極有理的樣子。

  謝珽頗有耐心地錘著碎掉的孔雀石。

  即便一錘下去晶粉震動,小石塊上只脫了三四粒小晶石,她也還是繼續著下一錘,不見脾氣。

  自從柳如是奉命陪著劉念後,他已經在謝珽的生活里沒了蹤影。親表哥和酒友有舊怨,柳如是選了劉念是人之常情。謝珽能夠理解。

  宋至容呢,平時他們是會一起喝酒尋歡,但他上值一向矜矜業業,老實本分,從不無故缺勤。年節里家裡家外都忙,是以除了上次英國公府見了一面,後面這人也就不見了蹤影。

  正好她需要清淨的地方清理思緒。

  「我來吧。」

  溫立亭走到了謝珽的身側,接過了她手裡的小錘,熟練地幫她砸起了石塊,看著就是平日裡沒少做這事。

  謝珽也就順勢把小錘給了溫立亭,自己去窗邊的長案上端來了一個銅盆,邊走邊說道:「有神策軍在,誰又敢在英國公府鬧事呢?」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嘲諷什麼,但語氣又不帶一點脾氣。真假難辨。

  銅盆里裝的是先前大年初一水飛後的青金石粉,曬了五六日,已經是極漂亮的金藍顏粉了。

  薄薄一層的金藍顏粉乾涸在銅盆上,被陽光一淋,金光閃爍,恍惚間如見仙境。

  這塊青金石是柳如是年前差人送來的賠禮,還搭了一塊品相極好的孔雀石。

  京都並無山石礦脈,但文人之風盛行,丹青水墨都是由往來商客送至京都的。

  京都紙貴,丹青顏料更甚。這兩塊品相上佳的原石在京都是千金難求的好料子,用作賠禮可以說是極其貴重了。

  謝珽被人投其所好送了禮,也就不和柳如是置氣了。

  這是柳如是為了上兩次帶劉念見到自己的賠罪,也是在表示他並非要和自己斷了關係的意思。

  所以那邊屈尊降貴給她送了歉禮,她隔日就把請帖送到了尚書府,請人初六來英國公府參宴。

  「怎得這副樣子?你這趟回家又與家裡置了氣?」

  謝珽去取柜子里的刮刀時,路過悶聲敲著石塊的溫立亭,一眼就瞧出了這人面下藏著不快。

  她與溫立亭也是朝夕相伴了五年多,察他面色已然是駕輕就熟。

  這人平時看著沉默寡言,好脾氣地樣子,其實心裡主意大得很,並不是什麼平易近人的脾性,只是心裡想什麼都不屑於旁人說而已。

  所以他看著是沉默,其實最愛生悶氣,而且特別容易生悶氣。為此,謝珽時常會在私底下時哄哄他。

  這會她見他眉都不挑一下就知是真的在生悶氣呢,平時他哪會這樣不搭她的話。

  「是你大兄叫你換差事,還是你娘親催你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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