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陰主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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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君垣和風少羽此時正在做張岳敬家的「樑上客。」

  「哥,這老頭的兒子這麼混蛋,我想揍他。」風少羽居高臨下,看著張麒麟搶老爹的錢十分不爽。

  蘭君垣溫雅微笑:「你揍他一頓心疼的還是張大夫,若無父之相縱,怎有他今日不孝,張大夫自己種下的果就得自己來品嘗,我們外人也辦不了他一世,況且我們現在有正事,你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

  風少羽不情願的一刮鼻子。

  「看他這麼委屈,我都不忍心捉他了。」

  蘭君垣拍拍他的肩膀:「大人還等著他救命呢,你不捉他怎麼行?」

  「也是,要怪就怪他醫術高明,我要動手了,哥你別幫忙哈,我自己來。」

  張麒麟最後終於找到了這幾日的盈利,他掂了掂覺得不夠。

  「還什麼神醫,讓那小婊.子耍了都不知道,用我家的名,用我家的底盤,還用我家的藥,最後她轉了五十兩,你卻連個屁都沒撈到,廢物一個。」他罵罵咧咧的,抱怨的是林孝珏不夠義氣沒有給張岳敬錢。

  張岳敬頓首嘆息,但也沒打罵他,陶省三心裡憋著氣,也就更不說話了。

  張麒麟罵了一會覺得很無趣就走了。

  「記得讓你妹妹給你拿把傘。」他已經走得老遠,張岳敬還在門裡喊著。

  其實張麒麟根本就聽不見,聽見了也不會想著感激。

  「師父。」陶省三看著很不忍,他幾步走到已經被門口飄來的雨水打濕了的師父身後,他手搭在師父肩膀上。

  「師父關門吧,師兄已經走了。」

  張岳敬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徒弟,突然淚眼摩挲。

  「省三啊,我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你師娘死得早,我就這麼帶著他們兄妹倆,可麒麟怎麼變成這樣啊。」

  這個問題陶省三很不忍心回答他。

  他低下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張岳敬從他奇怪的動作中看見了,那是一張銀票。

  「這……」

  「省三……」

  徒弟的話明顯帶著怨氣和失望,張岳敬怎會不知他是個為了自己好。

  「省三……」陶省三仿佛一刻也呆不下去這個房間,他邁步出去了,張岳敬頓時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失敗。

  他捏著銀票呢喃著徒弟的名字,放聲大哭。

  忽然這哭聲戛然而止。

  風少羽從房樑上跳下來,在背後將他敲暈,然後挖挖自己的耳朵道:「一個大男人,哭的怎麼這麼瘮的慌。」

  張岳敬被人劫持了,陶省三是半夜的時候給師父添茶才知道的,他與師妹和街坊如何找人這裡都是後話,且不表。

  再說晚上的時候林孝珏的四口大鍋依然在蒸騰冒著水泡。

  因為用的是文火,汁液熬了一天一夜也才翻著藥色,沒有太黏稠的感覺。

  林孝珏舉著勺子隨意攪了攪,然後又將勺子放回。

  「小姐,你這是不是在煉丹啊?」

  眼見她就又要去小凳子那裡寫書,周一憋了一天的疑問終於忍不住了,她叫住她,在她耳邊神秘兮兮的問道。

  林孝珏頭一偏,嘴角彎了彎對她笑道:「其實我,是個道士。」

  「……小姐。」聽出她是玩笑的意思,周一嬌嗔的跺腳:「人家好奇呢,說真的,這到底是什麼啊?」

  「嗯嗯嗯!」周一一邊點頭一邊跟著她:「今天三老爺來三太太的院子了,三太太就派人來問我們這是熬什麼,香味都竄到兩條街了,可我答不上來。」

  她語氣有些委屈的說道。

  林孝珏知道三嬸不會為難她,不過是她好奇心覺得自己應該知道罷了。

  她坐下來用筆頭蘸了蘸墨汁,一邊默寫敖氏傷寒金鏡錄一邊對她道:「這是藥,用來育陰潛陽,的。」

  「育陰潛陽?」周一重複著後四個字,想到了什麼。

  「我記得小姐說過三太太是傷了陰氣?小姐這是給三太太熬的藥?」她恍然大悟說道:「我就說嗎,林浩他們都是陌生人,小姐救治起來都不余遺力,為何三太太病重小姐卻不管,原來小姐心裡有譜,這就給三太太熬夜呢,可這方法真是麻煩啊,就怕三太太到時候不信小姐,不敢食用不是白費心思了?。」


  「固然麻煩,但也能,磨人心性,而三嬸,若是信不過我,我又為何,能在此處,呢?」

  意思就是小姐有法子讓三太太用藥。

  「小姐,您知道如今的二夫人是少施家的人嗎?她家是醫學世家,我怕他們知道小姐有醫術就難為小姐,再怎麼說二老爺都是小姐的生父。」若是用姻緣威脅小姐怎麼辦?

  小姐帶著她來找三太太,好像並無人發現小姐就是醫治三老爺的人。

  此刻周一霍然明白了懷璧其罪的道理,就莫名的怕林孝珏的醫術被林家人知道了,尤其是麗姨娘。

  於是她無不擔憂的說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林孝珏也不安慰她,只是她默寫的筆尖倏然停下,勾著嘴角一歪腦袋,看著周一很不屑的說道:「話說回來,既然敢秀於林,小姐我會怕他們這股,小妖風嗎?」

  「噗……」周一的心豁然開朗,哈哈大笑起來。

  主僕二人一個書寫,一個暫時睡不著就看著火,至深夜,雨水更大,冷氣嗖嗖。

  林孝珏停下手筆,讓周一用勺子是攪合「無情歸於無情者二」的兩口大鍋中的濃湯,而她自己攪合有情歸於有情者二的兩口。

  香氣在鍋中飄出來,升到屋頂,遇到雨水覆蓋下的涼氣,化成紛飛的小小水滴,眼睛可以看得見。

  「小姐,怎麼感覺湯不同了?」濃了?黑了?更香了?總之在燭光下顯得很詭異。

  「是吸收了,天地間,的陰氣,我等的,就是,這場雨。」林孝珏隨地的告訴她。

  周一立即覺得全收冷颼颼,汗毛都立起來了。

  「陰……陰氣?」這玩意和鬼氣有什麼不同,嚇得她說話都結巴了。

  林孝珏即刻明白了她的誤會,她耐心的解釋道:「無極生太極;太極生陰陽;陰陽生萬物。我醫者診病,有八鋼,其辯證的,一二即為陰陽。夜乃陰盛,陰主夜,三嬸一夜未眠,傷了陰氣,且女子屬陰,更易傷陰,要補陰。五運六氣,配合這夜中陰雨入藥氣,極好。」

  周一聽得似懂非懂。

  「反正我也學不會。」她聳聳肩說道,看似安慰自己,也是告訴她家小姐,她無心於此。

  然後她就很執著的去攪合藥。

  「……」林孝珏說的口乾舌燥,純屬對牛彈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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