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夾色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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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三老爺的醒來吸引了,誰都沒注意林孝珏等人已經悄然離開三老爺的院子。

  「小姐要走了?」張岳敬送著她,很是擔心的道:「那三老爺這病不需要再調理了嗎?」

  「先生,隨便看看,即可,我現在,要去見,一個人,不能久留,這裡。」林孝珏解釋道。

  這裡,張岳敬立即理解成了無錫縣。他明白小姐是要遠行的。

  「看來真的要再見了,小姐多保重。」他帶著訣別的心情,和藹的說道。

  「記得要,診金。」林孝珏點點頭交代一句,沒多做解釋。

  「小姐,我有一事不明。」林孝珏帶著周一周二剛一轉身,陶省三那個悶葫蘆突然喊住她。

  林孝珏耐心的眨眨眼,示意他想說什麼,說。

  陶省三的臉倏然紅道耳朵根。

  「小姐,三老爺這病明明是夾色傷寒啊,手腳都冷了,為什麼您用了瀉藥卻能好呢?」他小著聲,疑惑的問道。

  這個問題周一和周二也很感興趣,豎著耳朵靜聽,不過他們琢磨的是啥叫夾色傷寒。

  張岳敬尷尬的咳嗽一聲,將臉別到一邊,憋嘴樂。

  其實他也想知道,只是男女有別,他又這麼大年齡……「咳咳……」

  林孝珏看著他們的表情,一下子改了方才的淡然。

  「醫者,無忌諱,這是其一。」她臉變得嚴肅。

  小姐是多麼的純直的一個女大夫,只對醫對人的這份態度,就比他們男兒強多了。

  張岳敬和陶省三仿佛受到警告一般,全都認真的聆聽起來。

  「其二,誰告訴你這世上有,夾色傷寒?」林孝珏對他們的表現仿佛未見,繼續嚴厲的問道。

  「我自己看書看的。」陶省三低下頭,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林孝珏無奈的嘆口氣:「看書永遠不是錯,但要會甄別啊。

  之所以,用這些莫名的詞彙,就是有庸醫,為了賺錢,嚇唬人,然後用昂貴的人參等,溫藥,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夾色傷寒原來是房事過後受了傷寒,周一和周二終於明白了,聽得紅了臉,周一更是低下頭亂轉眼珠。

  小姐一個大姑娘和幾個男子討論這些真的好嗎?

  「我們行醫,只看本病,要看病患的身體表現,不要被胡亂的東西,干擾……診斷非常,重要。」林孝珏並沒看周一,她仿佛心無旁騖的一直說著。

  期間她吞咽幾次口水,才將這些話說完。

  這裡的費力張岳敬和陶省三都感覺得到。

  「又讓小姐操心了,我以後定好好學習醫術,不偏信這些庸醫的鬼話了。」陶省三慚愧的說道。

  「我相信,陶公子。」林孝珏嘴角彎了彎便轉身。

  這次是真的要離別了。

  張岳敬和陶省三沒再挽留,一直用目光相送著她,直到她消失在他們再也望不到的林府蔭路上。

  「小姐呢?」林孝珏走後,張岳敬和陶省三則漫著步子往屋裡回,剛到門口就有一個大夫急沖沖的跑出來,剛好跟張岳敬撞了個滿懷。

  「您怎麼這麼急切。」張岳敬接住他,然後分開站好,他幫那大夫拍拍身上的褶皺說道。

  「哎呀,小姐不是說要傳授舌診嗎?怎麼人不見了?」那大夫扯住張岳敬的衣袖,著急問道:「張大夫她和您一起來的吧?人呢?」

  張岳敬看他一臉褶子皺在一起,笑道:「小姐有急事,走了。」

  「朝哪個方向走了?」他轉過頭急忙問張岳敬。

  張岳敬搖搖頭,笑道:「您也不用急,小姐答應的事不會食言的,等吧。」

  既然不會食言,小姐暫時就不會離開無錫縣,那小姐是去哪了呢?他勸說那大夫的話,卻給自己帶來了一個謎。

  「小姐,我們去哪啊?」行走在林府無人的花徑中,周一好奇的問著林孝珏。

  林孝珏停住腳步。

  「周二,你帶著這個去,置辦藥材。全部換成常見的,藥材,如有不明白的,就請張先生,幫忙。事成之後,在張施醫館,等我。」她側了個身,從懷裡掏出銀票遞給身側的周二,然後指著大門的方向讓他離去。


  「一千兩?」周二數著銀票的張數,詫然念出聲。

  「小姐,您要開醫館嗎?」他將銀票放在懷裡,不解追問。

  「不,長夏之時暑濕傷人,買些藥材,備用。」

  周二還是很多不解,林孝珏朝他認真的點頭。

  「去吧,性命攸關,我也希望,我斷錯了。」

  「可是……」周二還是猶豫。

  「小姐,您就這麼信任我?賣身契您都沒跟我簽,如果我拿著錢跑了呢?」小姐如此寬厚大量,周二心中感動極了,吞吞吐吐的,最後這些疑問還是一吐為快的說了出來。

  「就這事啊。」林孝珏嘴角彎彎道:「信人勿疑,若是你真的跑了,也不怪你,怪我自己,瞎。」

  「沒有打落牙齒混血吞的擔當,我怎會做常人不敢為的事?」林孝珏打斷他們,然後平常的對周二擺擺手:「快去吧,這是要緊的事。」

  「是!」被人相信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周二感覺到中心暖暖的。

  別了周二,林孝珏便帶著周一繼續往花叢深處走。

  「小姐,咱們去哪啊?」周一將方才問過的話又問了一遍。

  林孝珏眸光掃尋著四周的香樟樹,心情變得茫然起來。

  「好像來過這裡,又,記不清了。」

  周一順著她的視線停下腳步,她轉了個圈。

  「那棵書,三太太帶小姐來過這裡。」她發現一棵高大的香樟樹,樹幹上隱隱了字。

  林孝珏和她一起過去看。

  「是我寫的,家。」周一手指摩挲著那個歪歪扭扭的字,從未有過的異樣心情,她感慨似的說道。

  林孝珏也盯著那像鬼畫符的圖畫出神。

  「小姐您忘了?剛來的那三年,三太太接您回來過年,我們來過這裡。」那一年是林孝珏從京城來此地的第三個年頭,周一清楚的記得。

  「後來麗姨娘將此事告訴了二夫人和老夫人,老夫人說送您去廟裡是為了除您身上的不詳之氣,三太太接您回來是不孝,是要毀了林家。她還讓三老爺休妻,好在三老爺沒這麼做,後來我們便又回到山上去了。」她念叨著心酸的往事,雖然具體那些掌家的人說了什麼記不得,但大概的經過還是想起來了。

  傷感不由得湧上眉頭。

  「你記性,不是挺好——嗎?」林孝珏突然扯了扯她髮髻上的小辮子。

  「小姐……」周一委屈的搔搔頭。

  小姐您這麼淘氣真的好嗎?

  「走了。」林孝珏嘴角一勾道:「我知道,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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