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505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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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6章 505變遷

  「靜文,你今天是不是有事?有事就先走,我在這幫你看著點。」一會的功夫,姜燁看王靜文已經抬腕了好幾次手錶,好意提示道。

  「謝謝姜姐,我沒事。」小王同學笑笑,然後拿起鋼筆,低頭看著辦公桌上的文件,假裝忙碌起來,現在還沒什麼事,但晚上就不一定了。

  小兩口已經十來天沒見面了,唐植桐除了到安東拍了一封電報回來,後面就沒了音訊,按照計劃來說,是今天回家,小王同學有點思念如潮的意思。

  眼下家人有份能出差的工作確實是非常令人羨慕的一件事,能出差不僅代表著工作重要、單位重視、個人眼界要寬一些,還有機會從外面買一點當地特產回來。

  但唐植桐這次是請假探親,跟工作出差區別很大,更何況去辦的又是不怎麼光彩的事情,所以小王同學沒有跟姜燁說實話。

  下班後,小王同學照例去接了兩個妹妹。

  由於是女校,家長格外不放心。

  這段時間以來,學校門口前來接放學的家長越來越多了,步行的、騎自行車的,甚至有開小車的,這種大概率不是家長,而是司機。

  接孩子的緣由嘛,沒有人嚷嚷出來,但心知肚明,大家處於一種心照不宣的狀態。

  把王靜瑩送回家後,小王同學才帶著小姑子回家。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大門內的自行車標示著自己愛人已經回來了,小王同學看到後心裡歡呼雀躍,但當著鳳珍的面,總要保持一下作為嫂子的威嚴,壓抑著,沒有表現出來。

  「嫂子,哥哥睡覺呢,咱媽不讓我過去找貝貝。」剛一到家,鳳芝就過來求援。

  「那我過去叫。」小王同學摸摸鳳芝的腦袋,小姑娘扎了兩個小揪揪,很可愛。

  有小王同學打頭陣,鳳芝狗狗祟祟的跟在後面,哥哥固然重要,但貝貝也很饞人啊,一天不見,它肯定也想自己了!

  推開門,小王同學拉開燈,貝貝「喵」了一聲,朝女主人跑過來,但看到後面的小閻王后,回頭看看窩裡,挪騰空間有限,遂「喵喵」的繼續往前跑。

  貝貝先是蹭蹭小王同學褲腿,在鳳芝蹲下身子要下手的時候,嗖的一下往外跑出去,身手矯健,跟月齡很不相符。

  鳳芝見狀,一邊喊著「貝貝,慢點」,一邊追了出去。

  唐植桐聽到動靜,睜開眼,看了眼手錶,才伸個懶腰坐了起來。

  「回來了?」小王同學看了一眼丈夫在自己留的紙條上的回覆,心都快化了,看向唐植桐的眼神里充滿了柔情蜜意,都快拉絲了。

  「嗯,回來了。」唐植桐站起身來,輕輕將小王同學擁入懷中,耳鬢廝磨。

  良久,小王同學將丈夫推開:「門還沒關呢。」

  「呵呵,最近工作、生活都好吧?」唐植桐過去把門關上,爐子已經滅了,燒柴的爐子雖然溫度上來的快,但不持久,時間稍微一長火力就不夠了。

  唐植桐坐在馬紮上,先把爐子再次點著,今晚是自個回來的頭一晚,屋裡一定要溫暖如春才行。

  「都挺好的。敬民吵著要魚竿,你說得吊一個月,我看也沒差多少日子,就給他拿過去了。」小王同學站在書桌前,將留有兩人字跡的小紙條仔細摺疊一下,然後夾在《茶館》收起來。

  「嗯,也不差這幾天,不過得囑咐他一句,這種天別去釣魚,太冷。」唐植桐一邊點火,一邊說道。

  「嗯,告訴他了。」小王同學一邊將圍巾摘下,一邊回道。

  「哦,對了,將校呢髒了,得洗洗才能送回去。」唐植桐轉頭看到小王同學收拾衣服,開口道。

  「沒事,明天我拿普蘭德乾洗一下。」小王同學朝丈夫抿嘴一笑,一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曠日持久的愛情,很多時候並不在於送了多少禮物、說了多少甜言蜜語、海誓山盟,而是在一方有哪做的不好亦或者做錯後,迎來的不是另一方的責怪,而是兜底。

  「行。我還剩回點錢,放你那吧。」乾洗是要錢的,唐植桐起身洗洗手,從口袋裡掏出來了五六十塊錢,有零有整,遞給小王同學。

  「喏,你拿著買煙。」小王同學很大氣,只收了大票,零錢又給丈夫塞進了兜里。

  「好。」唐植桐沒有推辭,笑眯眯的收了,回去繼續伺候爐子。


  普蘭德的大名,唐植桐是聽說過,全名中、央、普蘭德洗染店,最早在滬縣,是國內較早用機器乾洗衣物的洗染店,以去除污漬、精工織補、手工熨燙聞名遐邇。

  1956年7月由滬縣遷京,總店在前門外大柵欄,在王府井大街、西安門大街有門市部。

  同年遷來的還有照相館、理髮店、製衣店等等。

  有些話,沒人提,但不表示不存在,就如同沒人願意開口講為何接孩子一樣。

  之所以去滬縣考察服務業,並將服務人員、設備統一遷來四九城,除了四九城這邊服務質量不大行以外,技術也存在一定差距,畢竟在解放以前,滬縣有外灘,都是跟洋人打交道的,處在國內時尚的最前沿。

  照相業56年一共來京19人,以中國照相館、國泰照相館為代表。

  中國照相館在王府井大街南口,幾十年後東方新天地的地界,這裡有新式結婚禮服,是很多思想開放的年輕人結婚拍照首選。

  國泰照相館在西單北大街,跟中國照相館的硬體條件差不多。

  四九城百姓最津津樂道的是理髮店,「華新」、「紫羅蘭」、「雲裳」、「湘銘」四家理髮名店集體遷到四九城,足足有108人,當時被人戲稱「一百單八將進京城」。

  56年7月27日,大名鼎鼎的「四聯理髮館」正式在王府井大街北口的金魚胡同33號掛牌營業。

  理髮店名字挺長,除了「四聯理髮館」以外,下面還有一行小字:華新、紫羅蘭、雲裳、湘銘四家聯合。

  實事求是來講,四聯進京以前,四九城女性的髮型就那麼幾種,說好聽叫莊嚴、厚重,說難聽就是土、呆板。

  四聯之所以出名,不僅因為那裡服務熱情,而且會的花樣多,做的髮型新潮,能燙出大波浪,幾天下來,名氣就打響了。

  56年8月4日的時候,《北京日報》上甚至刊登了四聯的新髮型,妥妥領先個二十年(如下圖)。

  四聯理髮店的師傅們是靠手藝賺錢的,跟幾十年後部分tony傍富婆有著本質的區別。

  在四聯進京前,四九城的理髮價格一般在一毛到四毛之間,四聯卻是理髮八毛起步,燙頭兩塊二。

  儘管價格不菲,但賓客依舊盈門,經常爆滿,尤其是年關的時候,每逢臘月,前來燙頭的女同志絡繹不絕,理髮師傅這個月連吃飯的工夫都沒有,一天能工作十四五個小時,相對應的,收入也高,能拿一百多塊錢。

  除了以上種種,還有裁縫。

  1956年四月,208名來自滬縣波緯、雷蒙、造寸等21家服裝店的「紅幫裁縫」被選拔進京。

  裁縫以寧波人居多,之所以被稱作「紅幫裁縫」,據說是鴉片戰爭後寧波開埠,當地裁縫開始為被稱作「紅毛」的外國人做衣服,因此得名。

  服裝店進京,《北京日報》頭版頭條進行過報導:「適應首都人民改進服裝的需要,上海二十家著名服裝店遷到BJ」。

  但老四九城人嘛,不光嘴快,探究欲也強,沒多久就有人說,四九城新添了一家製衣廠,誰要是穿上這家廠出的衣服,可就了不得了。

  其實也不算新添,是在某級別非常非常高的單位下屬的「服裝加工部」基礎上,與進京的「金泰」「藍天」「雷蒙」「鴻霞」「造寸」「波緯」「萬國」等七家最有名的服裝店共同成立了四九城友聯時裝廠,也就是後來大大有名的「紅都」。

  友聯有三大任務,基本不對外,除非帶著單位證明信的出國人員或者有省、部單位的介紹信才能到那裡做一套衣服,而且價格不菲。

  在品牌的加持下,接下來的三十年裡,若是有誰結婚穿一身紅都,那將是非常榮耀的一件事。

  小兩口接下來交流了一下這次去安東的收穫,小王同學很高興,這下足夠兩家吃上大半年了。

  去正屋吃飯的時候,鳳芝跟唐植桐打小報告:「哥,咱媽這陣子中午都按時吃飯了,我看著呢。」

  「好,獎勵你一顆糖,一會找你嫂子兌現。」唐植桐拽拽妹妹的兩個小揪揪,在手裡繞著玩。

  「我要大白兔奶糖!」鳳芝提要求道。

  「那得問你嫂子還有沒有。」唐植桐當起了甩手掌柜。

  「還有幾個,吃完飯給你拿。」小王同學笑眯眯的應著。

  「前兩天剛給她吃了,別老慣著她。」張桂芳在一旁看了一眼閨女,說道。


  「沒事,媽,一顆糖也不多。」小王同學說完,又囑咐小姑子:「今晚給你,但今晚不能吃,晚上吃糖容易蛀牙。」

  「好!我保證明天再吃。」鳳芝舉起小拳頭,信誓旦旦道。

  今晚的伙食比較豐盛,張桂芳將唐植桐從東北帶回來的酸菜肉渣水餃重新上鍋蒸了蒸,每人都分食了一些,然後是每個人定量、燉白菜。

  飯後,唐植桐開口道:「媽,你們一會把凍梨、凍柿子分著吃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出去一趟。」

  「行,路上慢點。」張桂芳囑咐道。

  唐植桐出了門,先從地窖里拿了兩塊白薯,然後去對門找馬大爺借板車。

  拉著板車,唐植桐出了東便門,借著月光從城牆上摳下幾塊城磚,然後坐在車上抽了兩顆煙。

  估摸著時間,才拉著車往家走。

  眼下氣溫低,再加上吃不太飽,白橋這邊的街上乾淨的很,唐植桐一路回來就沒看到人。

  一直拉到大門下,唐植桐才將石碾從空間掏出來扔車上,然後往裡走幾步,直接把車掀起來,車上的東西滾在了院子裡。

  晚上溫度在零度以下,水泥能拌,但對凝固不利,唐植桐打算等明天的太陽出來再幹這活。

  院子裡燃著火爐子,爐子上正在燒著水,張桂芳聽到動靜,從洗澡間出來:「大晚上的,別鼓搗了,一會洗洗睡,明天再干。」

  「好嘞,媽,先給貝貝壘個便池。」唐植桐樂呵呵的應下,貓的便池可以先壘起來,這玩意不用水泥。

  便池容易做,五塊磚頭壘成個敞口的長方體,然後把沙子倒進去即可。

  小王同學臉色微紅的湊上來,後面跟著貝貝:「咱媽讓燒水洗洗澡。」

  「嘿嘿,沒事,洗澡間也沒那麼冷,洗吧。」唐植桐站旁邊看著小王同學,這是害羞了,貝貝不害羞,甚至不用人開口,在沙子裡蹲下小解,然後用後爪刨了兩下蓋上,轉頭跑了。

  張桂芳精打細算,沒有將替換下來的那個舊爐子扔掉,前陣子挪到洗澡間了。

  每當洗澡的時候,就加些硬煤,燒的旺旺的。

  儘管爐子放在本就不大的洗澡間有些擁擠,但勝在暖和,每當水涼了,還能從爐子上拎下燒水壺兌上些熱水,可謂是一個簡易版的鍋爐。

  這日子,要是再少了四鄰八舍的口舌與監督,唐植桐覺得就更完美了。

  「咱媽那邊沒辦法處理玉米,咱明天先從這邊拿點玉米面過去應急,等安好石碾,你再陸陸續續的帶過去。」雖然外面有點冷,但這溫度比起安東來,已經高了很多,起碼能在外面站得住。

  「行,聽你的。」小王同學自無意見,最近傳到耳中的消息越來越多,除了幾個大城市供應好一點外,其他地方都不怎麼樂觀。

  晚上洗澡的只有小兩口,唐植桐簡單的沖了沖,前兩天在安東泡過,身上挺乾淨。

  給小王同學換了一池子華清池的溫湯後,才把她給請進來。

  小王同學昨天親戚剛走,已經好幾天沒有洗澡了,感覺身上有灰,喊著唐植桐給搓搓泥。

  「小了,現在糧食買回來了,你得爭取再長回去。」搓著搓著,唐植桐的手就有些不老實。

  「行了,你的任務完成了,快出去,這裡面有爐子,挺擠的。」小王同學輕輕打了一下丈夫,下了逐客令。

  是夜,唐植桐也吃到了大白兔。

  大白兔跟大白兔不同,大白兔奶糖雖甜,但哪有愛情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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