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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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你會勸我對那些個男人們好些呢!」琉璃坐在房頂的屋檐上,與那個身披著一身破爛衣裳的人說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那人以手托腮,看著眼前參差不齊的磚瓦房,淡淡地說道:「為什麼要勸呢?勸了有什麼用呢?若是能勸的動,我早就勸了。」

  有些事,若是出言相勸, 反而會適得其反。

  「你可知道長琴為何棄佛修道?」

  琉璃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大抵是覺得不公平吧。」

  是啊,不公平,的確太不公平。對於當時的長琴來說,因果報應她能接受,誰作惡便誰去承擔惡果,憑什麼作惡之人享善果,行善之人嘗惡果。

  對於她而言, 太過沒有道理。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見琉璃明白其中意思,想必也是當初那個了因和尚告訴他們的,許初一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佛家說普渡眾生,自行承擔惡果,可她們二人何罪只有呢?

  「佛家有八苦。」許初一輕聲說道。

  琉璃點了點頭,「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離別、五陰盛。」

  幼年時便寄宿於寺廟之中,時常聽那些個和尚念叨著那些個佛經,即便過去幾百年,哪裡會忘記呢。

  畢竟那段時光,是她最為開心的,每一點,每一滴,她都記得,比長琴要記得清楚很多。

  少年閉上眼,摸了摸臉上人皮面具, 笑著說道:「是啊!當年這八苦可是煩擾了我許多年,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這八苦在佛經,雖有無上法,徹底解脫卻那麼難。」

  琉璃似乎不想聽這些事,轉過頭看向男子,嘆氣道:「說不勸我,不還是轉著彎勸我嗎?」

  「有嗎?」少年摸了摸下巴,隨即敲著額頭說道:「忘了!真是忘了!小琉璃不喜歡這些!」

  似乎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麼稱呼她了,女子顯然有些不自在。

  自打離開了寺廟,她吃了很多苦,先是做工被嫌棄長相,哪怕是路邊的人販子也對她敬而遠之,同樣的夥計,她比男子手腳勤快,工錢卻少了很多。

  在寺廟的時候,她也曾看見這個世道對女子的不公, 可她心中只覺得可憐, 可從城外的古塔中回來後,琉璃便想著, 自己的爹娘知不知道古塔是這樣呢?

  如果他們知道,他們還會將自己送過去嗎?

  時至今日,琉璃即便已經成了這一郡之地的將軍,她還是會去想這個問題。

  那些年吃得苦越多,她便越覺得不公平。

  直到最後,大權在握的她又成了人人艷羨的山上人,她還未徹底地放下這個問題。

  世上為何會有如此的父母,她將這一切都歸結於這個世道,這個男尊女卑的世道。

  若是當時是女尊男卑,那麼她倆一定不會被拋棄在古塔之中吧?

  或許一開始只是為了出口氣,為了讓這些所謂的男人們嘗一嘗她受過的苦,可後來呢?

  當這個世道完全反轉了過來,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過是換了一批人摧殘另一批人罷了。

  這些琉璃知道,能掌管一郡之地,幾百年了,哪怕不太聰明也學會了,也看明白了。

  漸漸地她忘了,她一開始只是覺得不公,想要一個公平。

  等公平得到了,全又變成了不公平。

  「哥。你說當年若是了因不是趕我出寺廟,那麼會不會不一樣?若是你沒有經過古塔,救出我倆,會不會又不一樣?」

  雖說穿了一身男子衣裳,也梳了個男子髮髻,可現如今的琉璃卻如同回到當年一樣,只不過是個單純的女孩。

  「你不做也會有人做!被欺壓的久了,總會有人站出來,一個人站出來後就會有一群人站出來。不過是換個人罷了!」

  眯著眼的許初一雙手枕在腦袋下,隨口說道。

  道理誰都懂,誰都不是傻子。少年本以為自己需要講上一大堆的道理,再加上幾個寓言故事。

  可思來想去的他最終選擇了這個法子,陪這個許久沒有與人交談心事的女人,說上幾句話。

  琉璃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積鬱已久的愧疚感一掃而光,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是因為自己。

  但是現如今,有人說出這句話來,而且還是自己可以信得過的人來說,她很開心。


  「哥!我是不是對那些個男人太過狠毒了?」

  不出許初一的預料,經過幾百年,本就心地善良的琉璃似乎早已出了那口惡氣,只不過缺個機會罷了。

  「沒有什麼惡毒不惡毒的,正如你自己說的。他們今日受的苦難,正是當日你們受的苦難。只不過換了過來,怎麼就能抱怨了?今日的果不就是當日的因嗎?」許初一摸到了頭上那根碧綠色的玉簪,似乎想到什麼,順勢將它取了下來,隨手把玩了起來,一邊玩一邊說道:「受了多年的苦,不是一句對不住就能結果的。若是當時你即便原諒了他們,恐怕他們也會心有餘悸。他們不吃這頓苦,不會明白,不會心安理得;你們不出這口惡氣,不會徹底原諒,不會心生愧疚。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罷了!」

  琉璃緩緩出神,口中不自覺地念叨:「順其自然?」

  「是啊!順其自然!這就是長琴一直想跟你說的話,雖說幾百年前她就明白了,但是現在說卻是剛剛好!」

  許初一摸索了許久,看向有些不解的琉璃說道:「其實長琴早就知道如何勸你了!只是她更加直到,不到今日,你不會聽,她們也不會明白。」

  琉璃緩緩出神,「你們說得都沒錯!其實今日一見你,我就知道你是為什麼而來。只是我不敢問,也不敢說。因為時至今日,我已經控制不住這兒的局勢了,即便我下令還他們自由,再無什么女尊男卑,也沒有什麼男尊女卑,他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理會,也沒有多大的用。因為他們習慣了!」

  習慣了,幾百年的風俗,已經讓壓迫的與壓迫的都習慣了。

  「所以說,順其自然。」少年站起身來,抖了抖身上那年破爛不堪的衣裳,將玉釵插在了髮髻上,面露愁容地說道:「小琉璃,你答應我一件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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