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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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航正好認識一個美院的男生嚴茂,他就去打聽一下,結果江靈並不在教室。

  嚴茂以為他是江靈的追求者,就朝他笑:「呂航你不要費勁了,江靈眼光高著呢,不會看上咱這樣的。」

  呂航:「我也沒想讓她看上,我來看看她到底什麼模樣。」

  「漂亮,相當漂亮!我們美院院花!小姜琳,卻比姜琳更清純!作家協會都有人寫文章誇她大美女畫家!」幾個男同學得意得很。

  呂航瞬間黑了臉。

  一個男同學立刻把一張人物肖像素描拿過來給呂航看,「瞧!」

  呂航探頭看過去,頓時嚇一跳,他瞪大著眼睛仔仔細細地看,「臥槽,這也太像了吧。」

  那同學看了看,立刻不好意思道:「哎呀,拿錯了,這是姜琳的。」

  省大的幾個校花都被他們給畫下來藏在桌洞裡觀摩,另外還有曾泓潔、郭大夫的呢。

  呂航:「……」

  那人要把姜琳的肖像素描拿回去,呂航卻舉高,小心地捲起來,插在自己口袋裡。

  「哎,我的,你這是幹嘛呢,還給我。」那人急了。

  嚴茂也勸他還給人家。

  呂航把臉一板:「你畫人家的臉經過姜琳同意了嗎?我代表我程哥表示不同意。」

  「你又不是姜琳,你管人家同意不同意,你還給我。」

  呂航自然不肯,「你小心我告訴姜琳對象啊,看打不死你!」

  那人臉色一變,「我們就是練習素描,什麼都能畫,你拿走我可以繼續畫。」

  呂航和他槓上了,「你畫了我就來要!我宣布,以後我要常來你們教室。」

  他們美術班有自己專門的畫室,各人都有畫架畫筐,要找很方便。

  嚴茂拉著他,「呂航你這是幹嘛啦。我們就是畫,別的也沒幹什麼。我去拿江靈的給你看。」

  呂航卻不看了,他衝到教室前面,拿黑板擦敲了敲桌子,「同學們注意一下啊。我宣布個事兒。」

  下面女同學們看熱鬧,男同學們對他不滿,「你誰啊?」

  呂航笑得有點邪氣,眼神又凶又狠,「你們不用管我是誰。我就告訴你們,以後姜琳、曾泓潔、郭艷秋這三個女人,你們畫歸畫,誰要是有什麼齷蹉心思,他麼的小心我盯上你,看打不出你屎來!」

  教室里一下子沸騰起來。這都是二十郎當歲血氣方剛的青年,誰都知道誰,沒女朋友的少不得意淫美女老師和同學,這會兒有人居然直接說破不許肖想,簡直欺人太甚。

  有兩個同學不服氣,還想挑釁他,卻被呂航捏著胳膊跟拎小雞仔一樣給摁在窗台上。

  他冷冷道:「都給我記住了。你們要是想找人畫,我可以奉陪。我長得這麼俊,不介意給你們畫,不穿衣服也不要緊的。」他扭頭瞥了一眼,看看那些不穿上衣的身體素描,他哪裡懂這些,只以為人家齷蹉想意淫別人果體呢。

  嚴茂冷汗嘩嘩的,這不學無術的玩意兒,真懷疑他中專是呂廠長走後門給他弄進去的,丟死人了。

  呂航丟開那兩人,走到一個畫架前,那上面是一副男性軀體,修長精悍,並不粗壯,但是胸腹肌肉塊壘分明,充滿力量的美感,下面兩條大長腿,褲子款式略奇怪,側面有幾個褲兜。

  呂航跟發現什麼了不起的秘密一樣,「哎呀,你們偷畫我,誰?」

  他把自己的長腿伸出來,「看,和我的褲子一樣!」

  他現在的衣服款式也是姜琳給家裡男人們設計的,除了他們的軍裝制服,日常就穿夾克、風衣、工裝褲等。他們有時候出車,工裝褲和夾克衫會很方便,口袋多,可以裝不少東西。

  呂航最喜歡工裝褲和夾克衣,現在看這畫上的男人上身……沒畫衣服,但是褲子看得見啊,就是他!

  這時候江靈從外面衝進來,擠到他跟前一伸手就將那幅畫扯下來,三兩下撕碎揉成一大團扔在廢紙筐里。她太過生氣,呼吸急促,胸脯起起伏伏,眼神兇狠地盯著呂航。

  呂航居高臨下地打量她,一眼就知道她是誰。別說,一打眼是有點像。

  她衣服的款式和姜琳的很像,頭型也很像,同屬於白皮膚、大眼睛、高鼻樑、尖下巴一類的美女。如果是從前,呂航一定會大呼好像,但是現在他覺得根本不像!

  從去年開始他就經受著郭艷秋辣手摧花式兒的磋磨,非常認真地把她的臉記在腦海里。

  方才在操場上,姜琳又逼著他仔細看她,四目相對地看,她還牽他的手,問他要不要親親,直接把他的冷汗逼出來。這麼一弄,倒是讓呂航突然認清一點:他真的喜歡看姜琳的臉,不是非要擁有她,更沒想過要褻瀆她,親親抱抱結婚什麼的,不敢的。

  這麼想清楚以後,那張臉就不再像從前那般對他有控制力,讓他恨不得找一張一模一樣的守一輩子,現在他看著江靈,就非常理智冷靜,很簡單就將她和姜琳區分開。

  是個漂亮女孩子,但是跟姜琳並不像,也沒有讓他心動。

  他肆無忌憚地打量江靈,還摸著下巴一副品鑑的欠揍樣兒,嘖嘖兩聲,「乍一看有兩三分像,仔細一看……」

  江靈冷冷地瞪著他,恨恨地道:「哪裡來的臭流氓?你看什麼看,這是騷擾你知道嗎?我要去公安局告你!」

  呂航卻不在意,只搖搖頭,「一點也不像。」

  江靈罵道:「你神經病啊?」

  呂航:「對啊,你咋知道?我聽人家說省大有個小姜琳,我就來瞅瞅。雖然你故意穿和她一個款式的衣服,扎一樣的頭髮,可我瞧著一點都不像。」

  江靈勃然大怒,「你他媽眼瞎啊,誰頭型和她一樣,誰穿的和她差不多?」

  以前大家的衣服款式很土,肥肥大大的沒有什麼腰身,更沒有版型款式。姜琳結合幾十年經典款畫了圖樣,讓閆潤芝幫她做出來,版型好足夠修身,更顯得腰細腿長優雅大方,不只是曾泓潔用她的樣板做衣服,學校里愛美的女孩子都跟著學。

  至於髮型,大家這時候不是扎長短辮子,就是散著齊耳短髮,只有姜琳隨意扎個馬尾。馬尾這種髮型現在很另類,不符合大家審美,會讓人覺得像老太太。有些鄉下大閨女就算扎馬尾,也要把頭髮再編成辮子,類似李鐵梅那樣。

  還有個原因這時候沒普及彈力好的橡皮筋當頭繩,用沒彈力的發繩綁頭髮,馬尾撐不起來,軟塌塌的就像老太太。

  姜琳扎頭髮的橡皮筋是程如山幫她弄的,彈力很棒,市面上少見,她自己用布帶纏一下,好用又好看,不管扎馬尾還是辮子都比普通頭繩好用。

  江靈的衣服款式和她們類似,而且她也扎了個馬尾,用的是同款橡皮筋。

  呂航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誰啊,他自認是個混子啊。

  當年連讓卞海濤和姜琳去紡織廠工作,三人處對象的混帳話都說得出來。後來更是看見誰漂亮就瞅著人家這個眉毛像琳琳,那個鼻子像,誰輪廓像,非要把人家看膩歪才拉倒。

  現在有江靈這麼個奇特的存在,他自然非得好好看看不可。

  他今兒就是奔著她來的啊。

  他聽人家說省大有個校花江靈,長得和建築之花姜琳可像了,就差拿腦袋打賭是姜琳翻版,然後無一例外都要跟一句,但是江靈更年輕、更水嫩、更才氣、更……

  呂航就非常來氣。他一個外校人員都聽了不下十遍,那省大得傳成什麼樣了?琳琳整天聽人家這樣說,能高興嗎?心情能好嗎?能好好養胎嗎?這不是戳人眼珠子嗎?

  什麼人啊!

  為這事兒,他可是特意給程如山打電話請示過的。

  當時他電話里說「程哥,琳琳在學校被欺負了,你知道不?」

  電話那頭程如山的聲音一沉,都冷上三分,「怎麼回事?」

  呂航就巴拉巴拉說了一通「很像但是」的事兒。

  那頭的程如山初聽完似乎並不感興趣,「我媳婦兒是獨一無二的,哪那麼多像?我從來沒聽說過。」

  「程哥,你來去匆匆,誰會跟你說這些小事兒啊。」

  他巴拉一通那些人如何如何說很像但是姜琳不如的話,聽著特刺耳,他覺得他們故意踩姜琳捧別人的。

  程如山沉默一瞬,「那你去看看。」隨即又補充道:「好好看看,是模樣像,還是打扮像。」

  呂航立刻領會程哥的意思:如果是模樣像,那是有底子的踩人上位,如果並不是很像非要說像,那就是惡意踩人上位,不用客氣!

  「程哥,你就瞧好吧!」

  雖然程如山什麼都沒說,他卻覺得已經接受其鄭重其事的委託。

  現在他仔細看過,放心了,她倆根本不像,別人那麼說不過是故意製造話題吹捧江靈而已。


  他被江靈罵也不生氣,反而笑道:「你別扎這個髮型,像個老婆子,不如琳琳好看。」

  江靈被他氣得一把扯下發繩砸在他身上,「你他媽的神經病吧!」

  她越生氣,呂航笑得越歡快,「還有啊,你這個眉毛用什麼剃的?我看你眉毛本來不是這個形狀,你颳了以後才有點像。不過人家姜琳眉毛長得是真好,又黑又長,一根雜毛沒有,襯得眼睛又水又亮,真是漂亮。」

  他才四目相對那麼看過,非常有發言權。

  江靈簡直被他氣得要吐血,揮手就朝他扇去,「你算老幾!」

  呂航抬手抓起一旁的畫架,「啪」一聲,江靈的手狠狠地打在畫架上,疼得她感覺腕骨斷掉一樣,當時就慘叫一聲,眼淚嘩嘩的。

  呂航笑得三分邪氣,真一副痞子樣。

  郭艷秋打那是他讓的,覺得欠了她的,他又不欠江靈的,憑什麼讓她打?他敲敲畫板,「都注意了啊,以後別覥著臉整天說你們班這個人長得像姜琳,一點都不像!誰給你們的大臉,噁心人麼這不是!」

  江靈被他氣得臉色煞白,哭得梨花帶雨一樣,話都說不出來。

  班上男同學立刻打抱不平,指責呂航,只是他強壯有力又會打架,他們不過是文弱藝術生,倒真不是對手。

  女同學卻沒有為她出頭的,反而都抱著看熱鬧的態度。畢竟江靈的專業水平在班裡中下,卻因為校花的名頭拿到最好的資源,誰不氣?而且她這個校花名頭怎麼來的,別人不知道,她們會不清楚?

  從一開學大家都不認識姜琳,江靈身邊就散布出她長得像省大建築之花,但是更……她一邊嘴上不高興人家說她像,一邊卻享受這種稱呼,並且迅速以此打開省大交際圈,拿到更好機會。

  她在外面維持最美校花、最美畫家名頭,在班級名聲並不太好,也就一些男生們為她打雞血。

  呂航嘖嘖幾聲,瞅著江靈道:「行啦,哭起來更不像。姜琳的牙齒又白又密,小小的特別可愛。你看你的牙,七歪八扭大的大小的小一點也不整齊,牙齒還黃!」

  「你有毛病啊,長得像也不是江靈的錯,人家姜琳沒說什麼,要你來強出頭獻殷勤?你這是對江靈的暴力傷害你知道嗎?」幾個心疼江靈的男同學紛紛指責他,好幾個摩拳擦掌就是不敢衝上來。

  呂航:「我本來就有毛病啊,我也沒說我是好人啊。你們也沒經過人家姜琳同意就說這個人長得像她,我看著不像就得叫你們知道知道,我很、不、高、興!」

  他用手指挨個點著那一圈想替江靈打抱不平的男人,「你們眼瞎?她好看就說她好看,你誇她賽貂蟬、七仙女沒人管,幹嘛要踩著我姜琳捧她?什麼叫很像很像就是比姜琳年輕好看?你們是有毛病?哪裡有姜琳好看反正老子今兒把話撂在這裡,要是再讓我聽見誰說她是小姜琳,長得和姜琳像,我特麼的就賴上誰,從早到晚地盯著他!都特麼的給我聽好了!」

  他聽見有人說「江靈長得和姜琳可像了,比她更年輕好看」,他就不爽!他就無賴了,他就流氓了,能怎麼滴吧!

  不服氣干架啊!老子就不怕呢!

  打不過程哥,還打不過你們這些軟腳蝦!

  同學們被他的言論給震驚了,一時間都沒有辦法反駁。

  呂航嗤了一聲,冷眼撇著江靈,「你以為你穿一樣的衣服,扎一樣的辮子,把眉毛刮刮,擦上三斤粉蓋著你的痣和雀斑就變成姜琳了?東施效顰!」

  他終於用對了一個成語,得意地笑了笑,雙手插褲兜里,吹著口哨大搖大擺地離去。

  「無賴,流氓!啊——」

  身後傳來江靈幾乎崩潰的歇斯底里爆發聲。

  ……

  呂航覺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兒,吊兒郎當地吹著口哨,要去找郭艷秋顯擺,告訴她,她說得很對,那個江靈和琳琳一點都不像。

  郭艷秋已經收拾東西要回宿舍,就看呂航雙手插兜,一副欠揍的樣子站在走廊里。

  她沒好氣,「你去發瘋回來了?」

  呂航:「我哪裡敢發瘋,我不怕你給我紮成馬蜂窩啊。」

  郭艷秋撇撇嘴不想再理他,轉身要走,卻被呂航拉住了手腕。

  郭艷秋:「你放開!」

  呂航一把將她扯進懷裡,「郭大夫你怎麼這樣,你那會兒摁著我的時候……」


  「你閉嘴!」郭艷秋推了他一把。

  呂航就扯著她順勢倒在牆上,抬手捧著她的臉就親上去。

  郭艷秋:「!!!」

  兩人四目相對,氣氛凝固了。

  隔壁的孫幹事出來正好看到,尖聲叫道:「你們在幹什麼?」

  呂航和郭艷秋異口同聲:「有你什麼事兒?」氣得孫幹事只好退回去。

  郭艷秋勾著呂航的頸踮腳再一次吻上去,在他沉醉其中的時候,用力咬了他一下。

  「哎呀,你屬狗的啊,總咬人!」呂航疼得嘶啦一聲。

  郭艷秋冷哼,「混蛋。」

  她轉身走開,呂航追上去。

  郭艷秋:「怎麼,不去追你的琳琳還是靈靈啦?」

  呂航:「你咋亂說話?琳琳是程哥的,那個什麼江靈根本就不像,你說的對,我看了。」

  他感覺蒙在眼前的一層什麼東西被抹走了,再也不會看漂亮女人都是自己喜歡的那個樣子,眼前的郭艷秋就是郭艷秋,生動鮮活,生氣的樣子也很好看。

  「郭大夫,咱倆結婚吧。」他說。

  郭艷秋愣了一下,停下腳步,抬頭瞅他,「你說什麼?」

  呂航盯著她笑了笑,一把摟著她又親上去,將她壓在牆壁上不給她反擊的機會。

  郭艷秋被他親得頭都發暈,好不容易等他放開,樓道里的光線昏暗,卻映著他的眼睛亮亮的。

  「呂航,你再說一遍?」

  呂航:「我說你之前不是想結婚嘛,我覺得吧,你說話還是蠻有道理的,聽你的沒錯,那就結婚吧。」

  郭艷秋一下子哭了。

  呂航慌了,「你你你、你、你哭什麼,我……我又哪裡不對了?」

  郭艷秋瞪了他一眼,「你說不結婚就不結婚,你說結婚就結婚?你以為自己是皇帝?你把我當啥了?」

  呂航:「媳婦兒啊。」

  郭艷秋:「滾,我今日有事,要回家。」

  呂航立刻狗腿地跟上去,「我送你。咱媽可喜歡我呢,肯定要留我吃飯。」

  「臭美,你咋那麼不要臉。」郭艷秋哼了一聲。

  呂航:「這話你以前就說過,我後來改邪歸正,你又不肯饒我,我這會兒又歪了,還得你負責。」

  郭艷秋:「你還想扎針不成?疼不死你。」

  呂航哆嗦了一下,「頭可斷、血可流,媳婦兒不能丟,你說咋辦就咋辦。」他追著郭艷秋美滋滋地去了,一個勁地說結婚吧,那猴急的樣子十分欠揍。可惜,郭大夫不鬆口,說要先處對象,看看他合格不合格,免得坑了自己。

  ……

  姜琳並不知道呂航居然又做了這麼一件出風頭的事兒,她下午上建築材料課,跟老師討論得熱火朝天,把目前技術應該能達到標準的建築材料說了一遍。

  現在的水泥、鋼材的質量不夠好,需要改進水泥和鋼筋的同時開發鋼筋混凝土以及帶鋼筋的預製件等建材。

  她根據現有的技術推測,普及預製件很有必要,尤其這種非高層建築,預製件可以發揮事半功倍的效果,更加方便、安全、堅固耐用。

  老師同學們聽了她的論述也很感興趣。

  祁老師對姜琳道:「明天我去建材廠走一趟,問問他們廠長和技術員,能否試做這個預製件。」

  下課祁老師先走了,姜琳收拾一下打算坐車去娘家。

  她剛走出教室門口,樓道里一個女生衝上來,猛得大力推了她一把,「讓一讓!」

  姜琳毫無防備下被推得一個趔趄,整個人朝一側的護欄撞過去,她立刻伸手撐住護欄,免得肚子正面撞上去。旁邊有同學看到,也嚇一身冷汗,趕緊過來看她。

  這一棟教學樓比較小,南邊是教室,北邊是過道,過道用腰高的磚牆砌起來當護欄,這種牆因為沒有堅固的鋼筋所以並不安全。

  姜琳看那女生一閃身衝進教室,以為是搶座上自習的,她蹙眉,喊道:「同學,你走路不看人的?」

  那女生已經衝到講台,一拍桌子喊道:「姜琳,姜琳!」

  她一邊喊就將一張塗鴉的大白紙糊在教室的黑板上,「姜琳,你出來,別躲在後面鬼鬼祟祟的見不得人,讓男人給你出頭!」


  教室里還有同學沒走呢,他們正在討論設計教學樓的事情,這會兒聽有人叫板姜琳,都靜下來看向前面。

  楊陸:「啊,那個江靈怎麼來了!」

  蘇行雲站起來,不高興道:「這位同學你幹嘛呢?」

  江靈哭得眼睛紅腫,她被呂航那樣羞辱簡直是奇恥大辱,一堂課都在那裡哭,想著怎麼發狠怎麼報復怎麼出氣。最後她決定用從前學長們的手段——貼大z報!

  她哭訴:「姜琳她欺人太甚,長得像是我的錯嗎?我也不想和她長得像啊,爹娘生的有什麼辦法?她幹嘛就容不下別人?」

  她抱著頭蹲在講台上開始哭,一副委屈萬分的樣子。

  蘇行雲他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道:「這位同學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姜琳一直在上課,怎麼會跟你起衝突?」

  江靈只是哭,不說話,哭得傷心欲絕。

  姜琳從外面進來,看著蹲在講台上抱著肩膀哭得可憐兮兮的江靈,冷冷道:「這就是你方才要把我推下護欄的原因?」

  雖然只是被推一把不可能翻下去,可既然對方是來找茬的,那姜琳自然也要說嚴重些。

  蘇行雲幾個臉色一變,「怎麼回事?」

  江靈一下子爆發了,她抱著肩膀,抬頭,滿臉淚痕,一副柔弱無助卻倔強的模樣,「你們就是這樣欺負人的嗎?什麼都不知道就開始指責我?」她看著姜琳:「我哪裡錯了?長得像你是我的錯嗎?我能怎麼辦?難道我要把自己的臉花了嗎?」

  她捂著臉嗚嗚地哭,讓淚水肆無忌憚地流下來,外面不明就裡的圍觀者議論紛紛。

  姜琳看她不講道理不說經過只以哭示弱,都懶得和她說什麼,「你發生什麼事兒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剛才要把我從那裡推下去,這個你應該解釋一下吧。」

  蘇行雲幾個對此很在意,因為如果真心懷惡意害人,那可是犯罪!

  楊陸湊到很近的地方仔細看江靈,恨不得拿放大鏡看,然後她發現其實沒有美術班男同學們說得那麼像。

  被眼淚衝掉了粉的江靈皮膚沒那麼白一點都不透,臉頰還有雀斑,黑色的痣,雖然也是個漂亮女孩子,但是真的不能說很像啊。

  楊陸嘆了口氣,有些人也太誇張了,害得她聽了以後先入為主,也跟著說像呢。

  江靈淚眼婆娑,並不認錯,「你就是這樣咄咄逼人嗎?我急著過來,不小心碰了你一下而已。我也不是故意的,更不知道是你,又怎麼會想故意把你推下去?」

  剛才過道里有人看到,就道:「方才真的很危險,要不是姜琳自己穩住,萬一重心不穩,真能掉下去呢。」

  其他看到的也點頭附和,「真的很危險,同學們在樓道千萬不要玩鬧,三樓掉下去也會死人的。」

  江靈卻堅持說只是不小心,並非故意,反正姜琳沒事,也不能拿這個把她怎麼著。

  姜琳:「行,你是不小心的。那你大z報怎麼回事?」

  上面寫得她自己堪比竇娥冤,而姜琳就是煽動男同學對她進行羞辱的校霸。

  「你要給我道歉!全學校道歉!」江靈雙眼裡仿佛燃燒著火焰,用力地瞪著姜琳。

  姜琳笑了笑,「你怕不是做夢呢。誰羞辱你的,你找誰。如果有人打著我的旗號去跟你發生點什麼,你都算我頭上,那我可管不過來。我自己申明一下,只要不是我自己的行為,只要你沒證據是我指使的某人,那我概不負責的。」

  江靈就開始罵呂航那個流氓混蛋,「他和你關係好,你敢不承認?」

  姜琳:「有什麼不敢的?他怎麼你了?強j你了?那你去報警抓起來槍斃他。」

  要是呂航真敢強j小姑娘,再好的關係她也支持槍斃!

  江靈:「你少往我身上潑髒水,我可是清清白白地好姑娘。」

  楊陸:「那他咋羞辱你了?」真是急死她了,你倒是說啊,還等著聽呢。

  江靈咬了咬牙:「他不准我了長得像姜琳!」

  楊陸:「你放心吧,我剛才看了,你臉上的粉被眼淚洗掉了,真的不像,你不用擔心。」

  雖然以前看著非常像,但是這會兒她妝容花了,臉不那麼白,唇不那麼紅潤,眼底青黑有眼袋,看著就不那麼像了呢。

  江靈卻覺得她這是故意羞辱自己。


  蘇行雲突然問道:「我倒是好奇,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打扮得和姜琳像?」

  江靈也愣了,沒想到她因為這個問題來質問姜琳,卻再度被另外一個男人質疑自己為什麼。

  她都說了一萬遍了,不是她想像的,是爹媽生的臉,誰能怎麼著?

  蘇行雲卻道:「你打扮好的時候,看著有點像,這會兒不打扮就一點不像。你說你要不是故意打扮像姜琳,我都不信。」

  關於這個江靈的事情,蘇行雲也算很清楚了。消息都是美院的男生傳出來的,說他們新來一個女同學長得和校花姜琳特別像,簡直就是雙胞胎的像,但是比姜琳更年輕更水潤更……

  說她像姜琳,還要但是一下,幾個排比句說更如何更如何,作為姜琳的朋友,蘇行雲是非常不爽的。

  江靈因為小姜琳的稱號,一來到省大立刻就名聲鵲起,成為和姜琳曾泓潔等人並列的校花。因為這個校花之名,她交際廣泛,一下子就成了美女畫家,還得到格外的實習進修機會。

  如果這是她要的結果,那還真是一鳴驚人,最短時間內達成了目標。只是,既然已經達成,為什麼還要弄這一出?

  蘇行雲是真生氣,他和姜琳關係好,她平時如何最清楚。專心學習,醉心圖書館,研究各種建築專業知識,從來沒爭過什麼校花名頭。可她成績優異,相貌出眾,省大建築之花的名頭在外卻是響噹噹的,只是她為人低調,所以班上同學在她身邊並不說而已。

  現在既然江靈來指責,那就索性說開。

  江靈:「你們……你們……你們不講道理,偏袒自己同學。」

  姜琳以前只聽說卻沒見過江靈,這會兒既然跑到眼皮子底下,姜琳就決定好好看看。

  現實生活中,不少人會遇到說「哎呀,看你好面熟,和我一個同學同事親戚什麼的好像」,到底像不像另說,但是人家都是用驚訝的語氣,只是陳述事實,絕對不會帶有比較、偏見,或者拉捧踩的手段。

  這個江靈分明已經用上了後世娛樂圈小花們的艷壓手段,誰和誰像,是小xx,但是更年輕水嫩艷壓xx。

  她不知道呂航那二傻子去找江靈說什麼了,但是如果江靈有點腦子也不該來找她質問啊,或者說江靈是想來博同情拆穿自己什麼反派面目?

  那你倒是拿出有力的證據啊?就會哭哭哭,哭個屁啊,就算原主也從來不是一哭見長,所以你是哪裡像了?

  姜琳看看腕錶,懶得理睬她,跟蘇行雲和楊陸等人招呼一聲就先走了。

  她還得去坐公汽呢,耽誤她時間。

  程如山今晚上有蹲點任務不回家,姜琳就跟他們講晚上去娘家商量事兒。

  今年上班以後徐愛梅就辦理了退休,讓姜二哥接她的班,她專門幫他們管理代銷點,盤貨、賣貨。姜琳就想和他們商量,去租一個政府的經租房當貨棧、貨鋪,這樣就可以多囤一些貨。今年形勢更好,擺攤的小販多起來,隨便賣點什麼一個月都能賺個二十來塊錢。他們貨源多,如果有貨棧,到時候開鋪子,那營業額會更多的。

  當然,現在大家非常非常歧視擺攤、做小買賣的,覺得丟人、不務正業、上不得台面,還是幹部、工人、軍人最吃香。

  正因為怕人家笑話二兒子,徐愛梅才決定退休讓兒子上班她去管生意的,反正她年紀也差不多,該退休,做點小買賣,別人也不能笑話她。

  徐愛梅在家有時間,就把小萌和小軍接去。

  梁鐵峰按月寄錢過來,姜敏有津貼自然不肯花,徐愛梅就攢著給倆孩子。她讓他們和芹芹姐弟三人一起上學,家裡有女孩子,不需要再多加床,讓她們一個被窩就好。姊妹倆在一起有人說悄悄話,感情也好。小軍雖然不樂意,卻也不得不聽話,因為大寶說只要他聽話,有空就找他玩兒。

  姜琳和娘家說好,房子由她和程如山找,因為他們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只能程如山幫忙。

  第二天一早,姜琳要出門坐公汽,沒想到程如山來接她。

  她驚喜道:「你不是出任務了嗎?」

  程如山笑了笑,「這不是回來了嗎,順便接你回家。」

  他一夜未眠,卻看不出一點疲憊,雙眼黑亮沒有一絲血絲。

  姜琳真是羨慕死他精力充沛身體強壯,冬天不怕冷,夏天不怕熱的。

  他們告辭姜家,開吉普車去省大。

  路上程如山問她,「『很像但是』怎麼回事?」


  之前呂航特意給他打電話嘰歪這事兒,當時程如山敷衍的味道比較濃。

  早前他就知道呂航有尋找模樣像姜琳的女孩子的毛病,以為這會兒又差不多。他從來不覺得誰像自己媳婦兒,就算呂航有這個毛病他也並沒有介意過,因為姜琳對他來說是獨一無二的。

  至於呂航說的那個什麼江靈,他倒是有點耳熟,按照他留意信息的習慣,肯定是見過,再順著一想,就想起那個學自行車的女人。

  說她很像很像姜琳,但是比姜琳如何如何?

  程如山第一個念頭就是踩人藉機上位的手段,至於目的,左右逃不過有了名聲可以撈到什麼好處那些事兒。

  這種把戲不只女人玩兒,各行各業都玩得溜,靠著踩罵某頂尖人物說作品比某的更優秀來捧目標人物,簡直是不花什麼成本的宣傳手段。

  又狠又毒又賤。

  一個校花看似是虛名,但是卻能給江靈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好處,只要她有心,美貌名氣可以打入更高階的交際圈,嫁更有地位的男人,安排更高階的工作,甚至還有其他好處。

  姜琳挑了挑眉,卻不想說,「沒什麼,就是一個女同學,大家說她長得和我像,我沒感覺的。」

  程如山左手扣著方向盤,右手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裡輕輕地捏著,「以後不高興的事兒告訴我。」

  姜琳笑道:「我哪裡不高興啊,我每天不知道多開心呢。」

  她懷了身孕,一家子恨不得把她供起來,公婆做好吃的,文生大寶小寶逗她開心,程如山對她體貼又溫柔,有求必應,不管是不是她心血來潮折騰他,他都能替她辦到。在學校里老師尊重她,對她傾囊相授,同學們照顧她,對她十分愛護。她好朋友也不少,做什麼幾乎都不會落單,都有人陪,開開心心的。

  所以,她真的沒把江靈當回事。

  如果不是江靈跑來鬧,她壓根就不會和江靈正面碰上,以前聽說也並不當回事。

  程如山看了她一眼,又目視前方,淡淡道:「我是有點不高興的。」

  姜琳:山哥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她趕緊歪頭過去在他肩上蹭蹭,撒嬌哄哄他。

  程如山撫摸著她的頭,拍了拍她的肩膀,清冷的目光注視著前方的道路,緩緩道:「我不喜歡別人踩著我媳婦兒上位。」

  自己如珠如寶的媳婦兒,憑什麼給人當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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