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三百四十四章 金湯匙(四千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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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城幕前世在和江南喬分手後,準備的說,應該是被單方面通知結束情侶關係後,老蒙這個自從離婚以後就一直沉浸於自己悲傷情緒走不出的親媽,總算是有了一點母親的樣子,對楚城幕說過一句對他後期成長影響頗大的話。{什麼?你還不知道|.閱讀.COM,無錯章節閱讀|趕緊google一下吧}

  具體的內容楚城幕已經記不太清了,大概意思就是人與人的悲喜並不能相通,就像楚城幕體會不到她失去老楚以後的悲傷,她此刻也體會不到兒子失戀後的難過。此刻在當事人看來天大的事情,在旁人眼中也不過是一件每天都在這個世界上重複發生的尋常事罷了。

  當時的楚城幕感覺老蒙這話說得實在是有些冷漠,可等他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從江南喬給他造成的陰影中走出來,回頭看看,發現老蒙這話確實很有道理。而且不僅僅是在失戀這種事情上,世間任何事情都可以用老蒙這種思維去代入。

  一旦把自己和別人區分開來,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就不再讓人那麼為難,不需要共情也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曲意去迎合別人的情緒,也少了許多不必要的應酬和煩惱。

  只是這樣造成的後果,那就是自己的內心會變得非常冷漠和自私。

  因為這世間發生的事情大多是別人的事兒,當你把別人的事情都當作樂子去看待以後,這樣的心性已經可以稱之為涼薄。這大概也是前世外婆死後,老蒙姐弟五人哭得稀里糊塗,楚城幕卻跪在最後一排,睡得鼾聲太大以至於把和尚經文都給打斷了的原因。

  重活一回,其實楚城幕已經很注意自己心性上的問題了。

  比如說在孝順這個問題上,他曾經就特別在意老蒙的想法。要是換重生前的他,壓根就不會在意老蒙那些兄弟姐妹的死活,更別說為了他們的孩子去做任何事情。可事與願違的是,有些事情不是他單方面改變自己就能做到的。

  再比如說,重生以後,楚城幕就背負上了許多原本不屬於他的責任。一段時間內,甚至極端到想把身邊所有值得他在意的人的心愿都背負起來,為此還做了不少類似聖母一般的傻事。可身邊這些值得他在意的人卻在不斷的用他們的行為告訴他,人心本就自私冷漠。

  在經歷了一系列失敗的嘗試後,楚城幕的心性最終還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前世那般冷漠和涼薄。現在除了少數在意的人他還會保持著耐心與細心,對於其它關係不是那麼親近的人,他已經很不耐與對方打交道,也不想讓對方的情緒影響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當大部分事情最後都被放到天平上稱量本身的價值以後,能讓楚城幕情緒出現劇烈波動的事情已然越來越少。二十一歲的世界或許應該充斥著草長鶯飛和拂堤楊柳,可楚城幕所經歷的又哪裡是二十一歲的世界?

  羅時提出來的合作意向咋一看似乎和楚城幕本人沒多少關係,可實際上楚城幕和羅時心裡都很清楚,整個合作裡面,周瑩星才是最沒必要的那一環,光憑楚城幕自己和羅時兩人單獨合作就能夠弄翻王天麟,吃掉今普。

  不過楚城幕本人對這個在08年左右壟斷了渝州四成生豬市場,七成屠宰市場的今普公司實在是沒多少興趣,他的主業始終是網際網路。

  因為這些涉及到民生的行業,在經過初期的混亂和野蠻生長以後,政府不可能任由一家私人企業掌控著這麼大的盤子。就算前世王天麟沒有被抓,未來等待今普的也必然是各種行政上的干預與切割。今生哪怕加上了羅時,未來今普的結局估摸著也是大同小異。

  王天麟在楚城幕心目中自始至終都是個小角色,只是考慮到這件事情若是繼續下去,拔個蘿蔔帶出泥,後續的事情屬實是不太好處理。

  若是一開始沒有參與進這個事情裡面,自己沒有中招讓秦劍銘去接了這個案子,楚城幕倒是不需要去考慮這些影響。畢竟周翔是周翔,楚城幕是楚城幕,可現在他已經被周翔拿命坑了一把,那就不是他想抽身就能完全抽身的了。

  所以當羅時想通過這個事情和楚城幕合作以後,楚城幕才幾乎沒有太多是考慮,就選擇了答應。

  一旦羅時參與進來,周翔能不能破案已經不再重要,甚至連周瑩星怎麼考慮的,是否還要按她父親的想法繼續和王天麟斗下去都已經不再重要。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羅時這條突然出現的過江龍以周瑩星為藉口,硬吞今普。

  然而實際上,羅時看重的卻是周瑩星和楚城幕之間的關係。

  通過周瑩星作為緩衝,通過這個事件為切入口,羅時成功的和楚城幕達成了初步的聯繫。雖然她對楚城幕的心性還不是特別了解,但也已經隱約察覺到楚城幕在此事上並沒有他表現得那般決絕。而且想單純的讓她羅時做靠山,也沒那麼輕巧和容易。


  楚城幕和羅時是一起回小區的,兩人回到鷺湖郡已經是十一點左右了。

  羅時所住的那棟小別墅之前屬於羅豐,楚城幕沒記錯的話,那棟別墅有獨立停車場。可羅時卻選擇了和他一起在地下停車場下了車,而且羅時的車位距離楚城幕買的車位並不算遠,在羅時的車位旁邊,甚至還停著一輛重型機車。

  「今天不騎你那肉包鐵了?」剛剛才在江邊達成了合作意向,鑑於羅時的善解人意,楚城幕下車後讓苟東賜先行離去,自己卻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車庫,反而低頭點了根煙,等著羅時停好車過來找自己。

  「肉包鐵?」剛剛走到楚城幕身旁的羅時聞言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看楚城幕目光所看的反向,這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麼,好笑的搖了搖頭,道:「還挺形象,你好像對於這些東西比較抗拒?」

  楚城幕聞言點了點頭,往車庫外走去,說道:「活一次不容易,我比較怕死!若是死於意外或是不可力抗的因素也就罷了,如果因為自己的原因把自己作死了,那我恐怕會死不瞑目。」

  羅時聞言,幾步跟上了楚城幕的腳步,在他身側說道:

  「就像你那個乾爹那樣?你才二十一歲,說話卻跟個老氣橫秋的中年人似的。我平時也玩車,怎麼就沒出事兒?說到底還是一個技術的問題。」

  沿著地下車庫的螺旋通道離開了車庫,感覺到羅時口中那隱約的酒氣噴到了自己面部,楚城幕往大湖的方向稍稍避開了一下,道:

  「運氣好而已,最起碼我喝了酒就從不開車,你老子沒教過你這些麼?至於我乾爹瞑不瞑目我不清楚,但我猜測他死的時候肯定是一臉懵逼。」

  羅時聞言,腳下微微一頓,隨即又趕上了楚城幕的身影,輕笑了下,說道:

  「我那老子,一年到頭都看不到幾回,他哪會教我這些?每次回到家,我都戰戰兢兢,深怕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惹他生氣,到時候又是一整套負重越野或是武裝泅渡啥的。要是可以,我倒是寧願去換個周翔那樣的爹,雖然做事情有些想當然了,但最起碼有個爹的模樣!」

  「爹的模樣?是指把壓力全部壓在周瑩星身上麼?武裝泅渡?你老子在軍隊?」楚城幕聞言,側頭看了羅時一眼,見她臉上不自覺的掛著幾絲淡淡的失落,輕聲問道。

  羅時注意到楚城幕語氣中輕微的變化,輕笑了下,回答道:

  「當然不是指這個,白天我領著那個小丫頭出來以後,她和我聊了很多她的童年,唔,也包括某人在大巴車上飛流直下三干尺的事情。那些小事都是我沒有經歷過的,聽她說起,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至於我家老子嘛!說他在軍隊也沒毛病,海軍,研究船電的。他是個拿研究室當家的人,我從小就很少看到他,甚至還不如見我爺爺的時候多。只是我爺爺壽元不長,沒多久就走了,我就又被接到曾爺爺身邊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來就被送到了少年班,住校了好幾年,再後來,我就離家出走了。」

  楚城幕聞言,有些意外的看了羅時一眼,道:「我還以為你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那你母親呢?」

  羅時聞言,聳了聳肩,撫弄了一下被夜風吹亂的長髮,把目光投向了小區背後那深色的大山,輕聲回答道:

  「生我的時候,難產大出血,沒救回來。我沒見過她,家裡甚至沒有她的照片。小時候不懂事,問爸爸媽媽怎麼連照片都沒留下,爸爸卻告訴我,所有的照片都被他燒掉了,媽媽活在他的心裡。」

  「我猜這可能是他不怎麼喜歡我的一個原因吧!虧得我打小就各種努力,就想得到他的喜愛,卻沒想到,從一開始,這些事情都是無用功。其實有時候我也對男女之間的那點兒感情,感到挺茫然的。」

  楚城幕聞言,有些不明白怎麼又扯到了男女感情上面,見喝了點兒酒的羅時似乎談興正濃,卻還是如同捧哏一般繼續問道:「怎麼的呢?」

  羅時聞言,收回了遠眺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大男生,不知想起了什麼,又自嘲的搖了搖頭,說道:

  「我父親不止一個家,我還有個只比我小几個月的弟弟。」

  「嗯?多稀罕,我也有個妹妹,不過是一家的。」楚城幕聞言,心裡還在盤算著還有一個家是啥意思,臉上帶著幾分得意,嘴裡卻跟沒把門似的,想都沒想就應道。

  羅時聞言,頓時就是一噎,側頭看了一眼滿臉得意神色的楚城幕,有個妹妹是啥值得得意的事情麼?自己要說啥來著?

  在心裡盤算了好一會兒,羅時才把被楚城幕一句話給打斷的話題給重新撿了起來,說道:


  「問題就在於這個不是一家的!以前還不懂事的時候,我一直以為那個弟弟是父親在母親死了以後再生的,可後來年紀大一些了,我怎麼算這個時間都對不上。就算是我爸在我母親走了以後就馬上續弦了,可怎麼也得懷胎十月才行吧?可他卻偏偏表現得對我母親一往情深的模樣,有時候仔細想想,其實挺讓人噁心的。」

  楚城幕聞言,有些無語的看了看羅時,說道:「你們羅家可真夠亂的。」

  羅時聞言,卻沒好氣的白了楚城幕一眼,回答道:「你以為你強了多少,我們羅家是亂,可那根子是出在我曾爺爺身上,那你這麼亂,根子又是出在哪?」

  楚城幕聞言頓時就是一噎,沖羅時擺了擺手,道:「不說我,我這是特殊情況!那你父親的另外那個小家庭呢?你有嘗試和他們接觸麼?」

  羅時聞言,卻冷笑了一下,回答道:「接觸?我和他們接觸什麼?他們才是一家人,我天生就是多餘的。楚城幕,你知道我被少年班招收進去以後,我曾爺爺說可以滿足我一個條件,你猜我提了什麼條件?」

  楚城幕聞言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呵呵,我跟曾爺爺說,我永遠不准我那個和流淌著一半相同血液的便宜弟弟和我一個姓!」羅時輕笑了下,回答道。

  「老頭子答應了?」楚城幕問道。

  羅時聞言點了點頭,眼看就要走到了楚城幕家,低頭給自己點了根萬寶路,加快了腳步,背對著他揮了揮手,說道:

  「嗯,答應了,曾爺爺從來都是一言九鼎,說一不二,我老子就算氣得直瞪眼,也只有認了。不過從那以後啊,我老子又多了一個看我不順眼的理由了。呵呵,我一句話,把他血脈上的繼承人給幹掉了!在羅家,姓不姓羅,區別可大了去咯!」

  目送羅時的背影遠去,楚城幕這才恍然這個看背影灑脫的一逼的女人為何去了京都又馬上回了渝州,原來她壓根就沒有地方可以落腳,應該說是有家不能回才對。

  「對了,這幾天你先別插手王天麟那個事兒,給秦劍銘四天時間,讓他查一查再說。」掏出鑰匙,楚城幕正準備轉身走進院子,突然想起一事兒,又沖羅時已經走遠的背影,說道。

  「知道了!囉里吧嗦!」一身黑色風衣的女人在如水的月光中,背對著大男生再次揮了揮手,回答道。

  打開院門,楚城幕先是俯身摸了摸站在院門口等自己的大狗的腦袋,抬頭看了看三樓黑漆漆的房間,才想起自己已經讓嚴書墨跟車去了。

  站起身,楚城幕緩步走到游泳池邊上的沙灘椅上坐下,抬頭看了看月明星稀的夜空,猛的搓了搓臉,楚城幕突然不可抑制的在心裡湧起了一陣對父母的思念之情。

  又是好些天沒和爸媽聯繫了,明明住得這麼近,自己卻總是沒有時間回去。

  想到這裡,楚城幕拿起放在小白桌上的手包翻了翻,確定車子的備用鑰匙就在裡面,然後和光著膀子從保姆間裡走出了的苟東賜打了個招呼,就頭也不回的往院子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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