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諸國皇室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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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風習習,阮棠坐在窗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飲料,太和殿建於眾宮中心,一眼望去簡直要將整個紫微宮收入眼中,可以說得上是整個皇宮最好的位置。

  阮棠的沉默讓氣氛一時間有些安靜的微妙,良久後她才問了一句:「你在儲君身邊安插的暗樁是誰?林數嗎?」

  一開口就是這樣膽大的問題,換做旁人早已被問罪,但是這倆人也是一個敢問一個敢答,君主笑道:「為什麼懷疑是他?」

  這話,就是默認了暗樁的存在。

  阮棠:「你說儲君提我對大盛感興趣,然而這話必然不是你們父子的對話,因為我的存在是你們心照不宣卻不會擺在明面上的,那就只能說是前些日子衛斯柾拿字畫哄我開心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她看向君主,說:「儲君身邊,知道這個消息的,只有林數,他最看重的心腹。不過現在看來,薑還是老的辣,連倚重的下屬都是他老子的人,不知衛斯柾知道後會是什麼心情。」

  她說著,搖了搖頭,頗為感慨。

  君主被她那副同情儲君的態度逗笑了,道:「你覺得我會安插暗樁這事很過分?還是覺得他們會猜不到身邊有我的人?」

  這話說的,好像她更沒見識似的。

  阮棠「嘖」了一聲,道:「我知道,帝王心術嘛,十個帝王九個多疑,除了自己誰都不信,連至親至愛都不行,要不然怎麼會有高處不勝寒這句話,理解理解。」

  但是她說著「理解」,態度卻顯然是對此不以為然。

  會做出這種態度的無外乎兩種人,一種是不諳世事的天真小姑娘,很明顯眼前這女孩不屬於此種類型,那麼就是……

  君主若有所思,問:「倘若是你,會如何選擇?」

  身處高位,天下權勢盡在掌握中,無論至親還是倚重的臣子,皆在覬覦你的位置。

  即使這一刻他是忠誠的,但是在這樣的誘惑下,你又拿什麼來保證他會永遠的效忠於你呢?

  倘若換做最初的阮棠來回答這個問題,那就是純粹的放嘴炮了,不親身體驗一番這個位置到底有多難做,說什麼都是扯淡。

  但是現在的她,是有發言權的。

  阮棠看了他一眼,見他眼中沒有半分惱怒,只是單純的好奇和探究,索性直白的答:「我不欣賞你的手段,不是因為你做的不好,只是因為這並符合我的處事方式,當然即便看不上眼,也不會自大的跑去阻止。

  當然,你是個標準的帝王,無論是御下手段還是治國之道,雖然有些手段過於殘酷,但是放在帝王的身上那就都是常規操作了。」

  「你問我,如果我在你那個位置上會如何?

  我只能說,我不會在親近之人身邊安插暗樁實時監督,因為我這個人太自信,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人。」她笑了笑,坦然的道:「我知道,我這種心態和行為方式就註定了,我不是合適的一國之君,因為我的膽大可以拿自己的一切來打賭尋求刺激,但是背上國家這個重擔後一旦有事,就是臣民國家與我一同翻車。」

  說到最後,已是發自內心的感慨。

  這無疑是一場非常精妙的場面。

  太和殿內,大盛女皇立於窗前,雲國君主坐在案邊,以一種輕鬆的氛圍討論著各自的治國方式。

  沒有猜忌沒有算計,就像是兩位同行在交流心得。

  這一刻,君主注視著她侃侃而談的模樣,早已忽略了她尚還青澀的面孔,他看到的是一個自信到發光的女人,美的傾國傾城。

  即便此時的他還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大盛的王,但是她的氣場、她的談吐都讓他有一種在與她平等交流的感覺,這種感覺很舒服,甚至是暢快。

  不知不覺間,他的心裡已經泛起了一絲異樣。

  君主回過神來,半開玩笑的道:「有的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另一個世界的我,不然的話怎會讓我感覺這麼放鬆和親近。」

  以及,不曾體驗過的共鳴。

  阮棠挑了挑眉,道:「不,這屬於兩個人渣間的惺惺相惜。」

  兩個人都笑了出來。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很快趙秘的電話打過來:「陛下,大盛的使臣到了。」

  君主放下電話,還沒忘了阮棠,笑著邀請道:「一個並不算太正式的外交宴,你的知己很有沒有女伴陪同了,路小姐要不要幫幫他?」


  阮棠一言難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直接應下來,只問:「大盛來的是誰?」

  她微妙的態度讓君主忍不住琢磨了兩秒,緩緩道:「大盛太傅曲來疏。」

  「反正都當了這麼多年鰥夫了,又不是第一天沒女伴,你還是自己去吧。」阮棠嫌棄的擺手。

  君主嘴角一抽,但是聯想到她對大盛那種微妙的態度,立刻便有了猜測:「看來,你與這位曲太傅有舊。」

  這便有意思了。

  大盛的版圖出現才多長時間,連兩國外交都沒進行多久,路輕棠便已經和那邊有舊,什麼時候產生的?

  阮棠撇了撇嘴,也沒有完全遮掩,只道:「算得上吧,我要是去了,你這接風宴怕是開不下去了,所以還是你自己去吧。」

  君主大膽求證:「你不會是拋棄過他吧?」

  阮棠誠懇的道:「也可以這麼說。」

  君主:「……」可以。

  他突然笑出來,道:「不錯,連我的兒子們都對你這麼著迷,便是拋棄一個他國太傅,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願意出席便不來吧,你若覺得我那群小兔崽子太煩大可以在宮中住下,不是都給你宮禁卡了嗎,夜晚的北宮御花園風景不錯,無聊的話可以去逛逛。」

  他也沒有勉強,面對阮棠甚至說得上是過分寬容、體貼入微。

  阮棠的確被衛家兄弟們搞煩了,倒也沒拒絕他的好意。

  雖說接風宴並不太正式,但是該到的人自然也都到齊了。

  以內閣首相沈霽月為首的朝廷重臣,皇室的六位殿下,甚至是被派出去五殿下斯裴都回來了。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二殿下斯恕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斯裴的身影,低聲:「他怎麼突然回來了?」

  自來道:「君主召回,二哥,該煩惱的也不是你。」他示意了一下四殿下斯致的方向,那位才應該是心情最糟糕的。

  斯恕嗤了一聲,「還不是你和那禍水幹的好事。」

  「使臣來了,別讓盛國看熱鬧。」儲君提醒。

  提起盛國使臣,斯恕立刻皺起眉來,嘖了一聲:「來的是那個曲狐狸,麻煩的很。」

  顯然,作為外交部主任,他是沒少和大盛這位曲太傅打交道,而且打的相當不痛快,惹得自來好奇不已:「這人很麻煩?比我們儲君還麻煩?」

  斯柾冷冷的警告了他一眼。

  因著阮棠的緣故大家關係親近了不少,斯恕也低聲回答:「不是一個物種,知道吧,你三哥是笑面虎,看起來溫潤儒雅人畜無害實際上一口將人吞下去骨頭渣都不留,但是曲來疏是狐狸。」

  狐狸。

  他說的意味深長,「你看一眼就懂了。」

  是的,一看見曲來疏,自來秒懂。

  男人一身盛國傳統服飾,紫袍雍容貴氣,面容俊美唇角輕笑,狹長的鳳眸帶著幾分妖異,眸光一轉說起話來滴水不漏。

  但是他整體給人的感覺就是……

  自來:「騷。」

  他評價:「是那作精喜歡的款,幸虧她沒來,否則今天又有麻煩。」

  曲來疏似有所感的回頭看了他一眼,那老狐狸不動聲色的一笑,朝自來頷首示意。

  君主與他站在一起,朝這邊掃了一眼,笑道:「那是自來,我的小兒子。」

  「原來這便是六殿下,果然龍姿鳳章、天之驕子。」曲來疏笑眯眯的恭維了一句,話鋒一轉,道:「此次訪雲,除了要將女皇親筆之作相贈雲君主之外,曲某還有一事要做,恐要在雲國多留一段時間。」

  「曲太傅還有要事?」君主的眸光閃了閃,似乎想到了什麼卻不露痕跡,只道:「若有需要,雲國會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幫助。」

  曲來疏也不推拒,立刻就打蛇上棍,「君主有心,曲某深受感動,雖拿這些小事麻煩雲君主有些羞赫,但是接下來還是要勞煩雲國相助了,也好讓我儘快找到人將其帶回去。」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如此重要,要勞煩曲太傅親自來尋?」

  曲來疏嘆了口氣,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他壓低聲音,頗有點推心置腹的意思,道:「是一個女人,不過與公務五官,此人與我有很深的舊交,我查到她近來出現在雲國,這才領了差事親自前來。公私不分,這事確是曲某不對,回去以後定當向女皇請罪,現在還勞煩雲君主能幫上兩分,曲某感恩銘記。」


  舊交,又不是公事,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君主露出瞭然的神情,驚訝的道:「難不成,是曲太傅的……」

  曲來疏胡說八道時向來眼都不眨一下,當真非常端得住,他當即一點頭,給出答案:「正是曲某的未婚妻,這是她的畫像。」

  曲太傅相當的與時俱進,從長袍懷中掏出手機,一張用相機拍下來的水墨人物畫映入眼帘。

  紅衣長發,頭戴髮簪,面容嬌艷,畫師用嫻熟的畫技將女人的嬌俏刻畫的入木三分,君主只看了一眼,黑眸微凝,卻不動聲色。

  正是路輕棠。

  這話,陰差陽錯的就和阮棠剛才說的,完全對上了。

  君主城府極深,內心所思所想完全不露半分,只笑道:「原來是曲太傅的未婚妻,這等事情,我雲國自是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曲狐狸笑眯眯:「那就多謝雲君主了。」

  哪知,那哪裡是什麼未婚妻,他也就仗著大盛的交通不發達,網絡也並沒有完全普及,也敢如此胡說八道,那女人分明就是大盛的女皇!

  女皇失蹤已久,多虧重臣忠誠,將消息掩的嚴嚴實實的,每每有重大場合,還可以讓前太子今明王、即女皇的孿生哥哥來男扮女裝應付過去,才能撐到現在。

  不久之前,國師上祈終於發現女皇蹤跡,言她如今所在方位為雲國。大都督符東風曾來過一次,尋找未果,又因他武功高強無法停留太久以免引起忌憚,最後只能無功而返。

  但是女皇不能不找。

  這不,曲狐狸來了,而且還非常無良的編造了這樣一個謊話,打著找媳婦的旗號,光明正大的留下來,還讓雲國幫著一起找!

  雙方各懷鬼胎,卻不會表露半分,端是和和氣氣的將接風宴進行了下去。

  宴會到最後,令人驚訝的是最先不耐煩的不是一向沒有規矩、不受拘束的六殿下自來,而是被召回來的五殿下斯裴。

  是的,斯裴回來以後心情非常糟糕。

  在因為秘密與路輕棠交往被四哥發現,發配出去冷靜的這段時間內,誠然斯裴最初的想法的確也是想讓自己陷得不要太深,但是比較難受的就是出去的這段時間並沒有讓他淡化對路輕棠的印象。

  相反的,有些女人就像是烈酒,品一口嗆嗓子,後勁更大,足以讓你此生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人,只能將她牢牢地記住。

  斯裴這趟被召回來,第一件事便是想見路輕棠。

  他想,那個喜怒無常的小丫頭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解開連環鎖?或者是找到了新樂趣?

  四哥答應不再為難她,那她現在過得怎麼樣,是不是還在幫儲君做事?

  然而一回來,根本沒看到人影,斯裴的臉色都變了。

  阮棠的存在消失的無聲無息,就像是被人刻意掩去了,所有知情人都不敢向他透露分毫,大家都是諱莫如深,斯裴哪裡還猜不出來。

  這是他四哥動的手。

  就在他以為四哥已經處理掉了路輕棠時,江涉將衝動的他攔了下來,沒敢多透露,只說面露難色的表示,路輕棠沒死。

  再多的,沒人敢再說什麼。

  想到這裡,斯裴更加煩躁。

  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愛上了路輕棠,但起碼相處的很愉快,那份輕鬆的記憶讓他是格外想念的,如果當真因為他,導致四哥對路輕棠做了什麼傷害,斯裴是難以接受的。

  但是這顯然並不是一個質問的好時機。

  正巧斯致低頭看了一眼手機,站起來悄然離開宴會,向外走去,斯裴一看他四哥起身,果然的便跟了上去。

  一出門,涼風吹來,斯裴發熱的頭腦便漸漸地冷卻了下來,大腦終於恢復了幾分理智。

  「江涉說輕棠未死,那便不像是四哥動的手了,他如果出手必然不留後患的。」斯裴喃喃的分析:「況且,四哥一味的不讓我去尋找她,做的這麼明顯粗暴,也不像是他的作風。所以,應該是出了什麼意外,他不想讓我知道。」

  這個時候的斯裴,還是很敬重他四哥斯致的,甚至是再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下,他都選擇了相信斯致。

  但是,越分析越煩躁。

  「不是四哥動的手又會是誰?」

  「我這趟離京,留下來的勢力本就不多,如今更是被清理的七七八八,根本無法在最快的時間查出真相,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煩躁的一抬眼,才發現斯致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趕忙上前兩步攔住一宮人,「可看見了四殿下的去向?」

  「四殿下朝北心湖的方向去了。」

  接風宴在南宮與北宮中間的望風台舉行,旁邊就是北宮的北心湖,御花園的一部分,倒也不遠,很多時候在宴請外賓後,君主都會邀請對方一同去御花園散步。

  四哥覺得宴會廳吵鬧,過去吹吹風?

  斯裴當即便跟了上去,順著鋪面鵝卵石的小路向前,遠遠地便看到了四殿下的身影,只是他尚未將人喊下,腳步驟然一頓,面露驚奇。

  明月湖邊,除了斯致以外,還有一少女坐在岸上,她的腳丫伸進湖裡,一派輕鬆愜意,還朝斯致招手示意他過來。

  最令人驚訝的是,他那位冷淡矜貴的四哥,竟然還很配合的被喊了過去,親昵的攬住女人的腰將人抱起來,朝亭子內走去。

  北宮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女人?

  斯裴相當驚訝。

  那女人與四哥如此親密的舉動,顯然不會是他哪個妹妹,但是能夠留在後宮的女人除了君主的女兒,便是君主的嬪妃。哦,君主現在沒有嬪妃。

  總不會是哪個宮女吧?

  也不像。

  而且如此膽大,敢在後宮偷情,四哥的謹慎呢?瘋了吧!

  他心裡罵了一聲,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那股好奇心立刻湧上來,他悄然走上前,不留半點聲音,好奇的探著頭朝亭子內看過去,想看清那女孩的廬山真面目。

  斯致正蹲在地上給女孩穿鞋,動作溫柔細緻,那女孩被嬌寵的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待遇,只是撐著下巴慵懶的看著,微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她隨手撩了一把。

  便是這個動作,讓她的面容終於暴露在斯裴的面前。

  斯裴的神情在一瞬間凝固住。

  路輕棠。

  他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的路輕棠,他以為四哥攔著他,是因為怕他越陷越深,而現在……

  這一天,對於紫微宮而言,無意義一場大震盪。

  北心湖爆發了一場荒唐、又劇烈的鬧劇,在頃刻間傳到瞭望風台,莫說君主,便是在場賓客都出現異樣,議論紛紛。

  等大家趕到時,還沒看見人,聽到的就是四殿下斯裴的一聲怒吼:

  「衛斯致,我的好四哥,你將我發配出去,口口聲聲說怕我越陷越深,最後卻趁虛而入獨占了我喜歡的姑娘?!」

  ……woc!

  吃瓜群人目瞪口呆,這是什麼皇室大戲?

  尤其鬧劇的雙方,還是大眾公認的關係最好的一對兄弟,四殿下斯致與五殿下斯裴。

  曲來疏自然也跟過來了,遠遠地聽到這話,立刻興味的挑了挑眉,雲國的幾位殿下果然是血氣方剛,爭女人都爭到他老子面前了,不知雲君主現在什麼心情?

  他信步上前,先是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君主,這位帝王面沉如水,難辨其中情緒。

  曲來疏轉頭,好奇的朝鬧劇中心看去,想看看這位讓兩位皇子爭風吃醋的禍水當事人,但是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時,那份事不關己的看熱鬧的戲謔之意,瞬間凝固了。

  真巧啊。

  那個禍水,恰好就是他此行的目標、他發誓一生效忠的女皇,明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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