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北雨x南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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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中這個學校有個非常人性化的一點,那就是它的課外活動非常的多,除去運動會、藝術節之外,它每年還有專門的野營活動。♘🐺 ➅9s𝕙ⓤx.ᶜ𝕠M ඏ🐉

  為期一共兩天一夜,這次地點是在臨近希城的一個小縣城的山上。

  這個消息一通知下來,每個班級幾乎都瘋了,整棟教學樓都是歡呼雀躍聲。

  當然,這一切跟高三是沒有關係的。

  學弟學妹們在狂歡慶祝,他們眼巴巴扒在窗口看著,寂寞如雪。

  原本跟高二也沒有關係,但是去年好像因為特殊原因,這一屆的高二去年沒去成,今年就和高一一起去了,大巴車停在學校門口,密密麻麻全是人。

  座位沒什麼限制,只要按照班級來坐就行。

  但因為人數不一樣,有的班人多,有的班人少,也這導致了車上座位會有多餘或者不夠的情況。這種時候,就需要跟別班的一起拼車了。

  溫北雨他們班剛好有兩個空位。

  在最前面,老師旁邊。

  「等等會有高二的同學過來和我們一起坐,在車上大家注意安靜,不要打鬧嬉戲,不要把手或頭伸出窗外……」

  班主任在前面絮絮叨叨說了一串台詞。

  溫北雨坐在最後一排,壓根沒認真聽,手裡捏著幾張撲克,抽出其中一副炸彈,瀟灑地往腿上一甩:「4個K,炸!」

  「過過過。」

  「真是操了,怎麼又是你贏。」

  溫北雨得意地笑著,丟出最後一副對子,手裡的牌已經走光了。

  「願賭服輸願賭服輸,三包薯片別賴帳啊。」

  「怎麼樣,還要不要繼續來?」

  不經意間地抬眸,她剛好看見前面車門上來一個少年,白衣黑褲,側面的線條精緻好看,身形熟悉到不行。

  大概是察覺到她的目光。

  南嶼偏頭看過來,漆黑的眼瞳無波無瀾,宛如深潭。

  只淡淡的瞥了一眼,少年很快收回視線,轉過身,坐在了前面的那個位置,像是根本沒看見她一樣。

  「……」

  溫北雨差點沒把嘴裡的口香糖吞進肚子裡。

  旁邊的人拿胳膊撞了撞她:「雨點你怎麼回事啊,發什麼呆,你不是說要繼續麼?」

  又有人說:「你傻啊,沒看見那誰上來了。」他邊說邊搖頭,「嘖,這種書呆子也不知道哪裡好了,搞不懂你們現在的女生。」

  溫北雨當即就一腳重踩他鞋子上,冷哼一聲:「你懂個屁!」

  想起南嶼剛剛那個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溫北雨一直緊緊盯著前排,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少年的側面,胳膊架在旁邊的扶手上,手裡捧著一本書,旁邊坐著的老師跟他說了幾句,大概是誇獎的話。

  溫北雨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兩側的狐朋狗友……每天上課都要被老師點名挨訓,更牛逼點的,能在周一升旗時被全校通報批評。

  溫北雨忍不住想:明明差不多的年紀,怎麼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不過要是早知道他會來坐他們班這輛大巴的話,她就不選在這麼後面的座位了啊啊啊啊啊!!

  溫北雨越想越鬱悶,可是又沒有辦法。

  如果南嶼旁邊坐的是別的同學,她還可以走過去找個藉口跟人家換個座位,可是對方是老師……算了,她還是認命吧。

  -

  另外一邊。

  高二九班的大巴車上。

  唐微微坐在靠窗的座位,神情有點蔫蔫的,因為暈車,她實在有些提不起精神。儘管上車前已經吃過夏川給她準備的暈車藥,這會兒還是不太舒服。

  賀行舟他們還在打著遊戲,時不時轉頭跟他們聊幾句八卦:「誒,川哥,你們說雨點天天往咱們班跑,還給班長送早餐,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夏川沒抬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團黑色耳機,線全部纏在了一起。

  他嘖了聲,一邊解,一邊敷衍地回了句:「我怎麼知道。」

  唐微微對這種八卦倒是很有興趣:「我覺得有可能啊,而且我感覺南嶼也喜歡她,不然剛剛老師說讓剩下的那個人去坐高一七班的車,他幹嘛要主動跟人家換。」


  「是這樣嗎?」賀行舟很驚訝,「我還以為是因為他身為班長,要以身作則幫助同學來著……」

  夏川終於把那團耳機線解開,轉過身,拿起一邊戴著唐微微的耳朵上,指尖稍稍蹭過她的耳垂,能感覺到一點滾燙的熱度。

  手上動作一頓。

  他沒急著收回來,而是故意地,輕輕捏了捏。

  小姑娘渾身一僵,圓溜溜的杏眼睜大了幾分瞪著他,大概是顧及周圍還有其他同學,沒敢太大聲,壓低了嗓音:「你幹嘛——你這人怎麼一天到晚總是喜歡碰我耳朵?」

  「紅了,」夏川背往後一靠,笑容懶懶散散的,不答反問,「怎麼我幫你戴個耳機你耳朵都能紅,你怎麼回事啊?」

  「……」

  怎麼回事?!

  我還想問你怎麼回事呢!!

  少年還在笑,垂頭靠近她耳畔,吹了口氣:「這麼敏/感啊。」

  一瞬間,不自在的癢感猛然湧現,襲遍了全身。

  從天靈蓋一直竄到腳趾尖的那種。

  唐微微真是要瘋了,捂著耳朵往右邊縮了縮,氣急敗壞地吼他:「你走開!離我遠一點!!」

  -

  現在是深秋,一路上能看見漫山遍野的紅楓,

  路程已經過去大半,車子駛入山區,溫度又降了幾度。

  溫北雨體質不算好也不算差,但因為臭美,衣服總是穿得薄。

  這會兒接二連三打了好幾個噴嚏,秀氣的鼻尖通紅,小臉蛋也蒼白蒼白的,看上去有點可憐兮兮楚楚可憐的感覺。😝🍬 6❾ѕнⓊⓍ.ⓒỖм ✎♩

  旁邊的男生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溫北雨卻沒要,直皺著眉頭:「拿走拿走,你衣服上煙味這麼重,我才不穿。」

  那人嗤道:「肯給你穿不錯了,大小姐你還挺挑剔,凍死活該。」

  「滾蛋!!」

  帶的衣服都在行李箱裡,現在又不方便拿,溫北雨抽了張紙巾擤了擤鼻涕,哆嗦著掏出手機開始打字。

  【我冷。】

  簡簡單單兩個字,後面配上一張哭唧唧的表情包。

  發送。

  大概過了兩三秒,前排的少年忽然有了動作。

  他放下書,轉過身,半探出身子往後看了她一眼,少女這會兒雙手抱臂,漂亮的臉蛋沒了平常那種明艷張揚的感覺,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柔弱又無助的樣子……

  南嶼垂了垂眼,起身,穿過長長的過道,徑直走向她。

  大巴平穩地行駛著。

  有不少同學視線一路追隨著他,看見少年停在最後一排,脫下身上的外套。

  不少竊竊私語聲響起。

  南嶼垂著眸,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陰翳,情緒有些不明,薄唇輕抿著,胳膊抬起,把外套遞了過去,全程都一言不發。

  「謝——」

  話語未落。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司機突然一個急剎車。

  刺耳的聲音響起,溫北雨的身體隨著慣性,猛地往前傾,她來不及抓住旁邊的座椅靠背,人就已經飛出去,撞進一個堅實溫熱的胸膛。

  兩個人一起摔在過道上。

  後背磕在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響,伴隨著少年一聲悶哼。

  溫北雨抬起頭,看見南嶼微蹙著的眉頭,瞳色深黑,眼底倒映著她擔憂的臉:「你,你沒事吧……」

  「沒事。」

  他聲音依舊涼淡,聽上去無波無瀾。

  「真的嗎?」

  「嗯,你先起來。」

  「……」

  溫北雨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還壓在人身上,趕緊爬起來,一隻手扶著椅背站好,另一隻手伸出來,遞到南嶼面前,想要拉他。

  南嶼頓了片刻,還是把手放了上去。

  少年的手掌一如既往的冷,涼意滲透皮膚,溫北雨卻沒什麼反應,反而抓得更緊了一些。

  開玩笑,這麼好的親密接觸機會,怎麼可以輕易放過。


  周圍的同學在討論這次急剎車的原因,老師站起來安撫大家,說了什麼溫北雨也沒認真聽,反正大意是說沒什麼事,讓大家都坐好。

  溫北雨抿了抿唇。

  站好以後,南嶼就鬆開了手,似乎是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

  幾乎是下意識地行為,溫北雨拽住了他的衣擺。沒用太大的力氣,少年卻還是停住了腳步,偏過頭,神色淡淡看著她。

  溫北雨另一隻手背在身後,瘋狂給坐在她旁邊的那個小夥伴打手勢示意,那人倒也配合,麻溜地起身換了個位置。

  溫北雨終於如願以償跟南嶼坐在了一塊。

  雖然這個氣氛吧。

  好像有那麼一丟丟的尷尬。

  南嶼沒問她為什麼要拉著自己坐在這邊,但對上他幽深莫測的眼神,溫北雨總有種心虛感,硬著頭皮說:「我……我昨天上課有個地方沒聽懂,我想問問你。」

  「……」

  其他人嘴角抽搐,這麼爛的藉口,虧她想得出來。

  然而南嶼卻是什麼也沒問,淡淡「嗯」了聲,神情波瀾不驚:「你說吧。」

  「……」

  溫北雨沉默了一下:「但是我又忘記了題目是什麼。」

  氣氛開始變得有點窒息。

  少年看向她的目光也開始變得有些一言難盡,眉宇間帶著很淡的一點兒無奈,輕微嘆息一聲,他說:「那就下次再說吧。」

  窗外的風景優美,倒退著一一掠過。

  穿過楓林時,樹葉剪碎了陽光投射進來,斑駁的光線剛好落在少年沉靜的面容上。

  恍惚間,襯得他眉眼都溫柔起來。

  溫北雨張了張嘴,有什麼想說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

  目的地到達。

  大巴車緩緩停了下來。

  同學們說說笑笑一起下了車,唯獨他們這邊一直沒動靜。

  溫北雨鼓了鼓腮幫,小腦袋垂著,似乎在糾結什麼。南嶼等了一會兒,率先開口:「賭博不好。」

  溫北雨一愣:「什麼?」

  「賭博是不對的。」南嶼重複了一遍,語氣平淡地教育她。

  「……」

  溫北雨覺得自己簡直無辜到不行:「我哪有賭博,你少冤枉人!!」

  南嶼涼涼地瞥她一眼:「我看見了。」他補充,「上車的時候。」

  溫北雨回想了一下他上來的時候自己在幹嘛。

  好像是在打撲克……

  這……

  「那不算,」溫北雨說,「那只是普通的娛樂消遣活動,又沒有賭注,不能算的。」

  南嶼平靜道:「三包薯片。」

  「……」

  行吧。

  她認栽了。

  溫北雨決定主動認錯爭取從輕發落,並保證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了車,迎面而來一陣涼風。

  天空碧藍如洗,日光明亮,楓葉紅得像火,熱烈又熾盛。

  每個班級開始排隊集合,南嶼跟她分開,看著少年逐漸遠去的背影,溫北雨忽然想起來,他的外套還穿在自己身上,忘記還給他了。🐍😂 ➅➈şн𝓤𝔵.ᑕ𝕠м 🍮🎁

  -

  爬山這件事幾乎要了溫北雨半條命。

  找到了塊寬敞的空地,老師組織同學們開始搭帳篷,一直忙到傍晚,所有的事才全部搞定。

  好不容易迎來了休息時間。

  每個班級的營地位置都不在一塊,問到了高二九班在哪個位置後,溫北雨也顧不上休息就立刻出發踏上了尋找真愛的路途。

  深秋天黑得很快。

  ……但溫北雨沒想到能黑得這麼快。

  她走出七班營地的時候太陽還沒落下,天邊的火燒雲一團一團的,潑墨似的暈染在天際。

  金紅色的光線大片的籠罩著樹林。

  現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只有蒙蒙一點微光,周圍的能見度很低。


  溫北雨已經從行李箱裡翻出自己的衣服換上了,手裡拿著南嶼的那件外套,手機開著手電筒,抿著唇,臉色很不好看。

  有同學發消息給她,問她在哪兒,老師在點名了。

  溫北雨打字回到一半,手機跳出一個沒電提示,她也不知道最後那句話發出去了沒有,反正屏幕已經黑了下來。

  自動關機了。

  山上的風很大,一陣陣地吹過來。

  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非常有恐怖片裡危險即將來臨的氛圍。

  溫北雨從小就怕黑,倒不是害怕鬼怪啊什麼的,就是單純的怕黑,身處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會讓她非常沒有安全感。

  四周越來越暗了。

  溫北雨早在走到一半時就有了打道回府地念頭,可她現在手機沒電,看不清路,也不敢貿然行動,萬一越走越遠怎麼辦。

  蜷著身體在一棵粗壯的樹前蹲下來,溫北雨有點兒崩潰,在心底罵了自己幾句,開始回想以前看見的搞笑視頻或段子,試圖減輕一點恐懼感。

  不知道在這邊等了多久。

  冷風颳過,少女縮了縮脖子,把手裡的那件外套也披在身上。

  風裡混著一點輕微的腳步聲在寂靜又冰涼的空氣里響起,逐漸靠近,越來越清晰,來到了她面前。

  溫北雨抬起頭,看見熟悉的身形輪廓,和那張清冷的面容。

  「南嶼……」

  發現是他的那一瞬間,溫北雨眨了眨眼,心底竟然一點意外感都沒有。

  就好像他出現在這裡,是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一樣。

  少年半蹲下來,視線和她平視。

  黑夜的浸泡讓他的眉眼看上去更加深邃,眼睫微垂,伸出一隻手,微涼的手掌落在她發頂,帶著安慰的力量。

  「別怕,」他輕聲說,「我來了。」

  「……」

  -

  溫北雨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自己的,跟在他後面回到七班營地時,老師差點擔心壞了,問了幾句情況,溫北雨說自己迷路了敷衍著應付了過去。

  為了避免再發生這種事,同學們自動活動也受到了限制,不能隨意出營地。

  所以溫北雨一直也沒機會再去找南嶼。

  等到返程的時候,溫北雨習慣性地走到最後一排,正準備坐在原先的位置上時,身體忽然一頓,最後選了個兩人座。

  她緊緊盯著前車門。

  在看見某道熟悉的人影時,眸光亮了亮,想招手讓他過來,又想矜持一點兒。

  糾結的時候,南嶼已經走了過來,停在她身側過道,淡淡問:「我能坐這裡嗎?」

  溫北雨非常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假裝若無其事:「嗯,你坐吧。」

  玩了兩天,同學們也都有些累了,這會兒大部分人都睡著了,車廂內還算安靜,和來時形成鮮明的對比。

  「困了?」見少女打了好幾個哈欠,南嶼側過臉,肩膀稍稍往上抬了抬,用眼神示意她,神色淡然,「那就睡吧。」

  溫北雨也不忸怩,腦袋一歪,就靠他肩上了。

  有些硬,但也不難受。

  「我有個問題。」溫北雨突然說。

  她每次總會有很多問題,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

  南嶼已經習以為常,低著頭,隨手把書翻過一頁,語氣沒什麼起伏地「嗯」了一聲。

  「你對我這麼好……」熟悉的開頭,南嶼手一頓,幾乎能猜到她後面緊跟著的話,然而沒想到她說的卻是——

  「是不是想讓我喜歡上你?」

  「……」

  少女大概是真的困了,聲音越來越含糊不清,眼皮子已經闔上,嘟囔著:「那麼恭喜你,你成功了……」

  那一刻,心跳好像都停住了。

  南嶼渾身僵硬,眸色越來越深,睫毛輕顫了兩下,他閉上眼,啞著聲開口。

  「再等等。」

  他這麼對自己說。

  -

  南嶼即將畢業的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


  也是那時候溫北雨才知道,他的父母雙亡,死前給他留下來巨額的保險,卻被他的親戚以他還未成年替他保管的名義私吞了。

  南嶼成年以後,將他們告上了法庭,並獲得了勝訴。

  原先的錢財被用掉了大半,已經沒辦法全部追回,那些人被判了刑,南嶼拿到了剩下的兩百萬。

  而溫父又重新提起了要溫北雨出國的事,並且給她報名了雅思班,讓她好好做準備。

  溫北雨自然死活不肯:「為什麼你就非要讓我出國,我留在國內有什麼不好的,我又不是不能自己照顧自己!」

  溫父氣道:「我還不是為你好,你留在國內將來能有什麼出息……」

  溫北雨:「我成績進步了多少你是沒看見嗎,我可以考B大!這個學校在全球也是名列前幾的,你憑什麼認定我將來沒有出息!!」

  總之又是大吵了一架。

  時光像逆流回溯到了兩年前,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場景。

  溫北雨這一次沒哭,敲響南嶼家門時,看上去跟平時並沒有什麼差別,聲音也平靜:「我離家出走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南嶼:「……」

  南嶼側了側身體,讓她進來。

  她沒說原因,不過南嶼大致上也猜到了。他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水,出來時少女正靠在沙發上,手裡拿著遙控器在調台。

  「怎麼都沒信號?」她奇怪地問了句。

  南嶼說:「很快要走了,就沒交錢了。」

  「哦,這樣。」

  手慢慢垂下去,她眨了眨眼,忽然有一種酸澀感涌了上來。

  「你們都要畢業了啊,」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顯得開懷又無所謂,「你,夏川賀行舟周明哲,還有微微,你們都要走了呢。」

  「……」

  「這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她聲音忽然變得哽咽,帶著哭腔,「那我堅持留下,還有什麼意義呢。」

  她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她喜歡的人……

  全都要跟她分開了。

  所有的情緒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洩口,瘋狂地侵占著她的感官和神經,眼眶裡的淚水再也憋不住,滾落下來。

  南嶼不是第一次看見她哭。

  但卻是第一次,看見她哭得這麼傷心難過,好像天都塌了一般。

  他身體裡的某個位置,仿佛也跟著塌下去了一塊。

  名為理智的弦開始鬆動。

  突然地,他什麼都不想管了,想就這麼不顧一切地留下來。

  留在這裡……陪在她身邊。

  南嶼伸出胳膊,緊緊把少女摟在懷裡,下巴壓在她肩上,感受著她的顫抖,掌心沿著她的髮絲一寸寸撫過。

  喉結滾了滾,舌尖抵住上顎。

  他想說點兒什麼。

  「你……」溫北雨頓了一下,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從少年懷裡掙脫出來,通紅著一雙狐狸眼,委委屈屈地說,「你們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我也很快了,就只有一年了。」

  小狐狸平時嬌蠻任性。

  可在某些時候,她又比誰都清醒理智。

  「好。」他的聲音低啞。

  少女哭得滿臉淚痕,卷翹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隨著她眨眼的動作,沿著臉部線條往下滑落,掛在精緻小巧的下巴上。

  南嶼抬指,輕輕蹭掉那滴眼淚。

  手卻一直沒挪開,捏著她的下頜,往上抬了抬。

  直接低頭親了上去。

  「……」

  溫北雨睜大了眼,完全沒反應過來。

  「但是有些事,我不想再等了。」少年一隻手托著她的後腦,微涼柔軟的唇覆上來,輕輕碰了碰,又湊近她耳邊。

  「我喜歡你很久了,溫北雨,做我女朋友吧。」

  一剎那,所有負面情緒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溫北雨怔怔看著他,人還傻著,嘴巴就已經自動張開,也吐出了一個字:「……好。」

  -


  異地戀是一個很折磨人的玩意兒。

  加上溫北雨今年高三,那些書山題海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每天和南嶼視頻電話,兩個人談得也是學習相關的話題。

  有無數個瞬間,溫北雨會懷疑他倆到底在沒在一起。

  和以前沒在一起的時候他幫她補習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這次是隔著屏幕。

  溫父最後同意了讓她留在國內,不過前提是她能憑藉自己的本事考上B大,那樣未來關於她的一切他都不會再干預。

  如果她考不上,那她將來就必須對家裡的安排言聽計從,沒有權利拒絕。

  大概是幸運女神降臨。

  今年B大分數線比往年降低了二十來分,溫北雨又一次憑藉著擦邊的成績,成功被錄取。

  後來說起這件事時,溫北雨感嘆:「果然知識改變命運,是這個道理沒錯了。」

  別人吐槽:「不,是愛情改變命運。」

  溫北雨:「……」

  其實她這個戀愛談得也並不是一帆風順。

  南嶼那個性格她算是很了解了。

  但了解歸了解,有時候還是會很生氣。

  在一起這麼久,溫北雨從來沒體驗過一次浪漫完美的約會,禮物也沒有,驚喜什麼的更不用說,簡直是做夢。

  這些就算了。

  關鍵除了當初那一句告白,這人一句情話也沒有對她說過!

  一!句!也!沒!有!

  溫北雨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早晚她對他的耐心會被消磨乾淨,到時候就玩完了,再想補救可就來不及了。

  某天夜裡,溫北雨堵在男生宿舍樓下,強行拉著某人鑽進了小樹林。

  「我們談談。」她一臉嚴肅。

  「……談什麼?」

  樹影搖曳,路燈的光線朦朦朧朧,平添了幾分曖昧。

  溫北雨忽然問:「你喜歡我嗎?」

  「……」

  南嶼垂著眸,眼底情緒不明,「嗯」了一聲。

  溫北雨:「不要嗯,說喜歡。」

  南嶼順著她的意思,神情不變,嗓音清冷:「喜歡,」他頓了頓,「我喜歡你。」

  聽見了想要的回答,溫北雨滿意地笑了起來,眼尾斂著勾人的弧度,語氣仿佛帶著某種誘惑,繼續問:「那你覺得我漂亮嗎?」

  南嶼回答:「漂亮。」

  溫北雨繼續問:「你見過比我更好看的女生嗎?」

  南嶼:「沒有。」

  溫北雨:「你說的都是真話嗎?」

  南嶼:「是。」

  「很好,」溫北雨終於停止了一連串的追問,笑容明艷萬分,踮起腳,獎勵般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以後這種真話,要多說一點知道嗎。」

  南嶼頓了頓,手伸出來,摟過少女纖細的腰:「什麼真話都能說?」

  「……」

  溫北雨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

  少年俯身低頭,吻住她的唇。

  一寸寸掠奪著她的呼吸,等到她喘不過氣時才放開。

  「我想和你接吻,還想跟你……」南嶼抬手撩開她耳邊的碎發,輕輕咬了咬她的耳垂,說出兩個字。

  溫北雨:「……」

  溫北雨整個人快炸了。

  -

  大四那年她作為伴娘參加了唐微微和夏川的婚宴,喝了不少酒,被南嶼帶走時已經醉得幾乎不省人事。

  車停進地下車庫。

  溫北雨開始耍酒瘋,抱著車門怎麼也不肯撒手。

  於是南嶼直接把人抗在肩上抱了起來。

  另一隻手拎著她的高跟鞋,任憑少女怎麼掙扎,腳步都很穩,徑直走向電梯口。

  「喂,餵……你有毛病吧你快放我下來!!」

  溫北雨稍微清醒了些,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湧,尤其是還被他肩膀硬邦邦的頂著,連忙喊道:「我要吐了,真的要吐了——!」


  南嶼終於把她放了下來。

  腳底觸碰到冰涼的地面,溫北雨也顧不上嫌髒,迅速竄到一個垃圾桶邊上,大吐特吐了起來。

  吐完,她鬆了口氣。

  靠在垃圾桶邊上緩了一會兒,差點沒站穩,一個跟頭栽進去,還好南嶼及時拉住了她,避免了這場事故發生。

  溫北雨平時也愛喝酒,但從來沒哪一次醉成這樣。

  費勁地把她帶回了公寓,門一關,濃郁的酒氣覆蓋了整間屋子,南嶼皺了皺眉,又拽著她進了浴室。

  「脫衣服。」南嶼對她說。

  「幹嘛……嗝。」溫北雨雙手捂在胸前,打了個酒嗝,身體搖搖晃晃,臉頰緋紅,眼神也迷離,語氣帶著防備,「你要對我做什麼,你是不是想非禮我!」

  南嶼:「……脫衣服,洗澡。」

  「我不!!」溫北雨固執地說,「我的身體只有我男朋友才能看,其他人想都別想!」

  南嶼神色一凜,往前靠近一步,沉著聲問:「你男朋友誰?」

  溫北雨回答地特別快:「南嶼,理學院的天才,物理系之光,身高一八五,智商二百五,長得特別帥!!」

  「……」

  別的不說,聽著倒挺押韻的。

  就是不知道她「智商二百五」這個數據是從哪裡得來的。

  隨著他的靠近,溫北雨也下意識往後退著,直到後背撞上冰涼的牆壁,她無處可躲,只能由著他伸出雙臂,把她困在身前。

  南嶼垂著眸,低聲道:「那你再好好看清楚,我是誰。」

  「……」

  溫北雨眨眨眼,叫出了他的名字。

  南嶼微微挑起眉。

  終於反應了過來,少女張著嘴「啊」了一聲,然後乖順地站好。她今天穿著抹胸的白色禮服裙,露出纖細漂亮的鎖骨,勾勒著玲瓏的身形曲線。

  南嶼忽然就有點忍不住,喉尖滾動。

  「唔……」溫北雨嗚咽了一聲,抓住他的手,「這裙子是限量款,你下手能不能溫柔點兒,別用撕的啊!」

  南嶼鬆開手,指尖划過她精緻的臉龐,溫度卻不是往常那樣的冰冷,而是滾燙的。

  如同身體裡正在沸騰燃燒的血液。

  有些灼人。

  「那你乖一點,」他說,「自己脫。」

  「……」

  -

  那天晚上,溫北雨終於看透了一件事。

  原來外表看上去越是清冷禁慾的,實際上剛好相反,折騰起人來,那簡直是沒完沒了無休無止。

  第二天中午,窗外陽光照射進來,

  溫北雨哼哼唧唧睜開眼,看見罪魁禍首就靠在床頭,手裡照舊捧著一本書,側面輪廓乾淨好看,低著頭,神情專注。

  這副冷淡漠然的樣子……

  全是假象!!

  跟昨晚上根本就是兩個人!!!

  「餵……」她開口,嗓音有些啞,「我餓了,我想吃東西。」

  南嶼翻身下床:「我去給你煮。」

  粥很快就煮好了,南嶼裝了一小碗過來,拿著勺子,吹了吹,然後餵到她嘴邊,一直重複著這個動作,直到碗裡的粥吃完。

  「還要嗎?」

  溫北雨搖了搖頭,見他收拾好餐具準備去清洗,忽然又拽住他:「等等。」

  南嶼停住腳步:「嗯?」

  溫北雨猶豫了一下,慢吞吞開口:「你準備,什麼時候娶我啊?」

  「……」

  其實她本來沒打算問這個問題。

  只是回憶起昨天那場盛大的婚禮,要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

  「我已經計劃好了,原本打算是明年等你畢業的時候。」南嶼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迫不及待的話,現在也可以。」

  溫北雨紅著臉,噎了下:「誰迫不及待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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