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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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唐微微又做了一個夢。😎🐨 ➅➈s𝓱𝓾𝓧.𝒸O𝓂 ♢🐻

  似乎跟之前是同一個夢,只不過這一次夢裡的場景更加具象且清晰,灰濛濛的天空,鋪天蓋地的銀白,到處都堆滿了積雪。

  很奇怪,整個世界似乎是顛倒著的。

  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在她身上,視野範圍內,大片的紅色在雪地里蔓延,像是開出了一朵妖冶的血花……

  「不要怕……」有人緊緊抱著她,他明明也很害怕,抱著她的身體在顫抖,卻還是努力地安撫她,奶聲奶氣地說著:「別擔心,有哥哥在,哥哥會保護你。」

  唐微微從床上驚醒,呼吸間似乎還充斥著冰雪的氣息,冰涼的,帶著淡淡血腥味兒。

  她曲起腿,靠坐著床頭,手捂著胸口,用力地喘了好幾口氣。

  「哥哥……?」

  唐微微低聲呢喃著這個稱呼。

  屋子裡一片昏暗,冬日的天空亮得晚,現在已經五點,太陽還未升起,整個房間靜悄悄的。

  夢裡的那雙眼睛是那麼的熟悉。

  漆黑的瞳仁,密密的睫毛,微微上挑的眼尾。

  哪怕只睡了兩三個小時,唐微微卻沒了繼續睡下去的欲望,靜靜坐在床上,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遍從小到大經歷過的所有事,遇見的所有人,確認自己在以前是真的不認識夏川。

  既然如此,為什麼夢裡會出現他?

  而且還是縮小版的。

  那她是失過憶嗎?

  唐微微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又覺得不太可能,畢竟她的記憶並沒有出現過什麼嚴重的斷層。

  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合理的解釋,唐微微也不再繼續浪費腦細胞,反正不過是一個夢而已,沒必要太放在心上。

  -

  聖誕過完,緊接著就是元旦假期,因為臨近期末,加上天氣又冷,唐微微也沒和夏川約著出去玩,窩在家裡複習了三天的功課。

  期間於婉吟給她打過一個電話,說今年過年會早一些回來,也會待得久一些。

  自從上次吵完架,唐微微面對於婉吟總有一種很變扭的感覺。

  當時那一個暑假她們幾乎沒有任何交流,直到開學,於婉吟給她打了電話過來,問了幾句她的近況,沒提之前的事,唐微微也沒提,兩個人就好像心照不宣地把這事翻篇了。🍓☮ ❻➈ᔕĤ𝓤𝐗.Ć๏𝐦 🐲✎

  可不提不代表她忘了,也不代表那些事不存在。

  因為不想再體會期待落空的滋味,所以這一次,對于于婉吟說的這些話,唐微微並沒有產生出任何期盼。

  甚至還做好了,她或許回不來的準備。

  期末考試結束的時候,唐微微收拾著桌面,身前忽然籠罩下來一片陰影。

  她沒抬頭就知道來的是誰,刺啦一下把書包的拉鏈拉上,站起身,很自然地把書包往前一遞,夏川接了過去,垂著眼:「考完了,明天出去玩兒?」

  唐微微繞過課桌,跟著他一塊走出考場教室:「你怎麼老想著出去玩?」

  「考完試就應該放鬆一下。」夏川說。

  走廊上風很大,少年走在外側,雙手插在兜里,神情是一貫的漠然。

  他單肩背著唐微微那個粉嫩嫩的書包,上面還有著毛絨絨的小兔子掛飾,一晃一晃的。明明應該和他冷酷的氣質很違和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看上去竟然有一種反差萌。

  夏川像是已經習以為常,並不覺得有什麼,倒是路過的一些女生總是時不時回頭看他一眼。

  「算了,我還是自己背吧。」

  在第N次發現偷看他的目光後,唐微微有點兒不高興了,伸手去把書包從夏川肩上扒拉下來。

  夏川挑了挑眉:「怎麼了。」

  「……」

  唐微微沒吭聲。

  她不說,夏川大致上也能猜到,嘴角略彎了一下,又把書包從她手裡拿過來,手指勾著書包帶子,另只手搭在她肩上,低了低頭:「吃醋了啊。」

  「我才沒有,」唐微微否認,「我只是突然意識到,親力親為是一個良好的習慣,我不應該讓你幫我背書包,應該自己來才對。」

  夏川低低笑了聲:「沒關係,幫女朋友拎包也是個好習慣。」


  「……」

  考完試的時間會比平常放學要早,現在才四點多,他們也沒急著回家,跟賀行舟他們在學校附近玩了玩,一起吃過晚飯,等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他們才準備動身回去。

  因為距離不遠,他們選擇了步行,順便還能消消食。

  街邊的路燈一排排亮著,暖黃的光線,在地上拉出斜斜長長的影子。

  有白色的點從深黑的夜空飄落下來,紛紛揚揚的,映在燈光下,唐微微抬起腦袋,伸出手,雙手捧著接住了一片雪花,顯得有點興奮的樣子:「下雪了誒。」

  雪花冰涼,小小的輕飄飄的一片,觸手即化。

  這是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不就是下雪了嗎,」夏川顯然不太理解她的興奮,「有什麼值得激動的。」

  唐微微強調道:「這可是初雪啊!」

  夏川揚眉:「所以?」

  「你不知道嗎?你沒聽過初雪的寓意嗎?」唐微微很嫌棄地看著他。

  在他們說話的過程,雪越下越大,落滿了樹梢和路燈,鋪覆上一層白色,也有很多雪花打著轉飄在他們發頂。

  小姑娘烏黑長髮披散著,圍著大大的毛絨圍巾,露出一張白淨的小臉,一雙杏眼水潤明亮。

  夏川頓了頓,手從口袋裡抽出來,垂著眸,為她拂去髮絲上的雪花:「不知道,沒聽過。」

  「關於初雪其實有很多種說法,而且都特別唯美浪漫!」唐微微想了想,開始掰著手指頭數,「有人說初雪適合告白,也有人說初雪那天會遇見你的命定之人,還有人說初雪那天要和喜歡的人——」

  說到這,唐微微突然就頓住了,手捂著嘴巴,硬生生把後面的話給咽了回去。

  其實初雪對於夏川而言,並沒有什麼美好的記憶。

  那個聖誕節,下的那場皚皚白雪,也是那年的第一場雪。

  「然後呢,」夏川順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要和喜歡的人做什麼?」

  「……」

  夏川嘖了聲:「你別話說一半。」

  唐微微有點糾結地咬了咬唇,她知道話說一半對聽的人來說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她也經歷過。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不能幹這麼缺德的事兒,閉了閉眼,一口氣把後面的話補充完整:「初雪那天要和喜歡的人親吻,這樣就會一輩子都在一起了!」

  說完,大概有幾秒鐘的沉默。

  唐微微緊張的不得了,心跳加速,臉也有些紅。

  她悄咪咪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想觀察一下夏川的反應,沒想到這人正玩味地盯著她,似笑非笑:「原來你這麼迷信啊。」

  「迷信你個頭!」唐微微要氣炸了,「這麼浪漫的事你跟我說是迷信,你能不能有點兒情趣,連這種暗示都聽不明白,你這個鋼鐵直男還是給我閉嘴吧!」

  「暗示?」夏川揚起眉。

  「……」

  一不小心說出了真實想法,唐微微準備裝死。

  「這可不叫暗示,」夏川說著,人往前走了一步,身體朝她傾了傾,「是明示還差不多。」

  昏黃路燈下,少年的輪廓深邃又立體,隨著俯身的動作,額發也自然下垂,略微遮過眉眼,嘴角勾著,靠近她耳邊,聲音壓低了些:「來試試?」

  唐微微現在更緊張了,小心臟噗通噗通,連拒絕的話都忘記說了。

  整個人都僵住了。

  微涼的唇擦過她的耳尖,而後移開,夏川稍微撤回來一點,和她面對著面。

  一隻手勾著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手指輕緩地摩挲著少女下頜細膩的皮膚,然後慢慢地,挪到了她的唇上。

  指腹輕輕按壓著她的唇珠,緩緩蹭過去。

  簡直太要命了。

  唐微微慌亂之中,終於想起了拒絕:「等等等等——!你不是說這是迷信嗎,那還有什麼好試的,快點放開我。」

  夏川當然不會就這麼放過她:「迷信也得試試。」

  一個軟軟涼涼的東西壓過來貼在她嘴唇上。

  唐微微還沒反應過來,又感覺到有什麼稍微偏硬一點的東西沿著她的唇縫掃過去,似乎想鑽進去,但看她緊咬著牙關,也沒硬來,就這麼作罷了。


  剛才那個……是舌頭吧。

  你剛剛是伸了舌頭是吧!!

  唐微微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著面前的少年:「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我已經在忍了,」夏川垂了垂眸,手指又從她的唇上蹭過,拭去剛才觸碰時留下的淺淺水光,「不然還有更過分的。」

  唐微微有些氣急敗壞地吼他:「你還好意思說!」

  到家門口,看著小姑娘掏出鑰匙絲毫不帶留念地進屋,而後「砰」地一聲關上門,夏川站在過道,抬手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這次似乎有點兒衝動,應該再給她一些準備時間的。

  -

  出乎唐微微的意料,於婉吟這次竟然真的提前回來了。

  她在家裡待了近一個星期,反而讓唐微微還有些不習慣,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她們母女倆有這樣長時間的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了。

  在春節的前兩天,於婉吟準備去見一個老朋友,還非得帶上她。

  外面天氣冷,唐微微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於婉吟再三要求,她想著反正也是去餐廳吃東西吹暖氣,也就認命地從被窩裡爬起來,換好衣服跟著於婉吟出門了。

  見面的地點選在了一個很高檔的西餐廳。

  對面坐著的男人穿著定製的休閒西裝,五官英俊,氣質沉穩內斂,又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凜然,看上去有些眼熟。

  唐微微回憶了一下,才想起清明節那天自己見過他一次。

  「上次沒來得及好好介紹,這是你夏叔叔。」於婉吟說。

  唐微微乖乖地喊:「夏叔叔好。」

  夏這個姓氏不算少見,唐微微也沒有多想,點完菜,安安靜靜地聽他們聊天敘舊,她覺得無聊,就看著玻璃窗外的街景發了會兒呆。

  於婉吟問:「說起來,你兒子怎麼還沒來?」

  男人頓了頓,嘆了口氣:「他不肯來。你知道的,小川他一直在怪我,我說的話他基本是不會聽的。」

  於婉吟也嘆了聲,沒說什麼。

  小川?

  唐微微耳朵動了動,轉過身,心底隱隱浮現出一個猜測,看著對面的男人,直接問了出來:「叔叔,你的兒子是不是叫夏川?」

  男人一愣:「是啊。」

  「……」

  千言萬語彙聚在心裡,只剩下一句臥槽。

  哪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得到肯定的答覆,唐微微還是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

  於婉吟坐在她身側,幫她拍了拍背:「怎麼了?」

  「沒事。」唐微微咳了兩聲,搖搖頭。

  她拿出手機,一臉複雜:「我叫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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