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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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唐微微意料,沒想到這人會的還挺多。

  當然這個「挺多」是建立在唐微微以為他啥也不會的基礎上,夏川同學憑藉實力向微微老師證明了,他物理月考及格靠的是實力而不是運氣。

  數學也還可以,基本上告訴他公式,一些簡單的題目都能做得出來。

  這倒是讓唐微微鬆了口氣。

  她差點以為自己可能得從小學的內容開始給他教起。

  唐微微一邊監督他寫作業,一邊預習英語課本,嘴裡小聲地念著單詞,偶爾抽空看一眼屏幕。

  夏川大概是拿了什麼東西撐著手機把它立在那,攝像頭斜斜對著桌面,唐微微歪著腦袋才能看清他在寫什麼。

  一般是掃一眼就收回視線。

  除非是見他停頓下來,她會瞅一瞅題目,然後給他提示。

  就這樣過去了不知道有多久,手機響起少年低沉的聲音:「困了沒。」

  唐微微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十二點,她的確有些困了。

  唐微微把桌上的東西收了一下,問他:「你寫完了嗎?」

  「沒。」

  「……」

  手裡的筆袋「啪嘰」掉在桌面上,唐微微認命地嘆了口氣,重新坐回去:「那我們繼續。」

  「還繼續,」夏川頓了頓,「你受得了?」

  「……」

  又是一個哈欠,唐微微睡眼朦朧地拿起手機,還是決定屈服於身體的本能。

  「有點兒受不了。」她爬上了床,聲音軟綿綿的,帶著一點點鼻音,黏黏糊糊地說:「我不行了,今晚就到這裡吧。」

  她現在太困,腦子裡迷迷糊糊的,也沒注意到這對話聽上去十分糟糕,關上燈鑽進被窩,和屏幕對面的人道了聲「晚安」。

  電話沒掛斷。

  他聽著手機里傳來的輕微綿長的呼吸聲。

  夏川從椅子上起身,喉結滾了滾,耳邊還迴蕩著少女剛才柔軟的嗓音,嬌得不行,加上那些台詞,實在不受控制地去想一些有色廢料。

  如果換一個場景,換一個地點,她用這把柔軟的嗓子帶著哭腔說「我不行了」「我受不了」……

  夏川沒敢細想下去。

  抬腳進了浴室,打開花灑,水流從頭頂嘩啦啦地噴出,白色的霧氣升騰,他閉上眼。

  她才真他媽叫人受不了。

  -

  翌日。

  晴空朗朗,陽光從窗戶照進教室,像是添上了一層暖色濾鏡。

  小組長按照慣例開始收作業,一直收到最後一排時,她偷偷看了眼坐在靠牆位置的少年。

  他懶散靠著牆,側臉被日光勾勒出陰影,好看得晃眼。

  她收回視線,等唐微微從書包里翻找作業的間隙,忍不住又往裡看一眼。

  一開始還是小心翼翼的偷瞄,到後來就變成了明目張胆的犯花痴。

  直到唐微微把作業放在桌面上,挺重的,「啪」地一聲響,這才拉回她的思緒。

  小組長回過神,把她的作業收過來,轉身要走。

  「你等等。」唐微微喊住她。

  小組長心裡還有點兒緊張。

  她在九班也是屬於乖寶寶那類的學生,平時不怎麼關注八卦,但也知道唐微微和夏川傳得轟轟烈烈的緋聞。

  哥哥妹妹什麼的,只要是沒血緣關係,總歸是帶了點曖昧的感覺。

  小組長還以為是自己剛才偷看的那幾眼被她發現了,打算找她的碴。

  結果這姑娘壓根眼神兒都沒給她一個。

  唐微微伸手戳了戳旁邊那人:「作業。」

  夏川「嗯」了一聲,嗓音裡帶著濃濃的睏倦睡意,整個人看上去困得不行,像是完全沒睡飽,也不知道昨晚上幹嘛去了。

  他掃了眼站在過道上的女生,看見她手裡抱著的那疊東西後,低頭在書包里翻了翻,找出封面相同的一本,扔過去。

  小組長慌慌忙忙接住,驚恐地看了他一眼,人沒動。

  夏川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嗯?還有其他作業嗎。」


  「沒,沒了。」小組長低下頭,飛快地走了。

  唐微微看著她的背影,那位小組長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路都沒怎麼看,去把作業交到課代表那只不過一組的距離,她愣是撞歪了好幾張桌子。

  唐微微側過頭,看著夏川那張臉,抬起爪子拍了兩下,感嘆:「哥哥的魅力可真大。」

  夏川又靠回了牆上,一隻手搭在課桌上,指尖輕輕敲擊桌面,垂著眼,唇角微勾:「是不是很自豪?」

  唐微微面無表情:「太自豪了。」

  她搬著椅子轉過去,正面對著他,伸出手給他掰著手指頭數:「之前那個送早餐的,還有謝小雨……你算算這是第幾個了?」

  「嗯?」

  「拜你所賜,我受到了太多不該有的關注,承受了太多莫名其妙的敵意。」唐微微深深嘆了口氣,「和你同桌真是太累了。」

  聽見她後面那句話,少年眯了眯眼,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想換同桌?」

  察覺到他眼底那點兒危險的情緒,唐微微一頓,視線飄了飄,聲音有點兒小:「……沒這個意思。」

  「我就是,突然想起一句話。」她說。

  夏川:「什麼?」

  小姑娘語氣幽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

  夏川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小同桌眼裡就成了地獄。

  這幾天被她逼著寫作業,寫試卷,背各種公式單詞文言文,夏川覺得她才比較像地獄。

  就這樣持續了一周。

  賀行舟實在是看不下去,他一開始以為夏川只是心血來潮一時興起,沒想到都過去了這麼久!

  整整五天!

  總共三十五節課!

  再加上早晚自習,他竟然一節課都沒有逃過!

  眼睜睜看著堂堂三中扛把子竟然走上了學習這條不歸路,賀行舟痛心疾首:「川哥,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話,你根本不配當一名合格的校霸!你這是要棄兄弟們於不顧啊!」

  夏川還在低頭寫卷子,筆未停。

  他頭也不抬地說:「我只要下下周期中考成績及格就行。」

  賀行舟:「……」

  賀行舟嚴重懷疑這人怕不是被什麼妖怪給上了身,要不然就像他最近看的小說一樣,被什麼人給魂穿了。

  上帝保佑,快讓他的川哥穿回來!

  -

  周末,在不需要補課或者加班的情況下,這應該是一個令全人類都感到放鬆愉快的日子。

  早上八點。

  「叮咚叮咚」的門鈴聲穿透臥室的實木門,吵得令人煩躁。

  夏川在床上翻了個身,改為仰躺著,臉朝著天花板,沒睜眼。

  他緩了一會兒,意識稍微清醒了些,眼皮打開,那雙黑沉沉的眼裡全是躁意。

  夏川壓抑著火氣起身去開門。

  在門打開那一瞬間之前,他的臉都是臭著的,還特別冷,渾身上下連頭髮絲兒都透露著煩躁,嘴唇抿成直線,沉默又不爽。

  唐微微看著他這個表情時,差點以為他要動手了。

  注意到門外的人是她,夏川稍微克制住煩躁的情緒,抬手按了按眉心,臉色緩和了些,才問:「你怎麼來了?」

  唐微微眨了眨眼:「不是說好了嗎,今天來找你寫作業。」

  「……」

  夏川沒有穿成套睡衣的習慣,上身一件簡單的長袖棉質T恤,領口有些大,露出一小截精緻瘦削的鎖骨。

  隨著他身體往前傾的動作,剩下那部分也暴露在唐微微的視野範圍內,她咽了咽口水。

  「一天二十四小時,」少年的神情睏倦漠然,眼中那點兒躁意被他收回去,但還是可以尋見蛛絲馬跡。

  他開口,聲線又低又啞:「就非得在上午寫嗎。」

  同桌的起床氣特別嚴重。

  唐微微是知道的。

  但她也搞不懂為什麼自己非得挑在這個時間來,可能是平靜的日子過久了,想來找點刺激?

  「一日之計在於晨,」唐微微看著他,一本正經道,「科學研究表明,人在早上的記憶力是最好的,這時候的精力也是最旺盛的,用來學習再適合不過。」


  夏川眯起眼:「你看我現在像精力旺盛的樣子?」

  唐微微頓了頓,老實道:「……不太像。」

  這大好的周末打擾人家睡覺,仔細想想好像是有點兒不人道,她鼓了鼓臉,垂下頭:「行吧。那你回去繼續睡吧,我走了。」

  轉身的時候,胳膊倏地一緊。

  夏川伸手拉住她,打了個哈欠,懶洋洋說:「來都來了。」

  「……」

  唐微微跟在他後面走進去,到玄關那兒的時候,換上她之前穿的那雙黑色拖鞋,夏川又打了個哈欠,問她:「你困不困?」

  「還好。」唐微微說完,也不知道是被他傳染了還是怎麼,竟然也跟著打了個哈欠,於是她又補上一句,「有一點吧。」

  「要不要一起睡。」夏川說。

  唐微微:「!?」

  她猛地抬起頭,看見少年懶懶散散倚著鞋櫃,上半身微傾斜,歪了歪頭:「床給你,我睡沙發。」

  不是。

  這怎麼就要一起睡上了呢。

  我這才來第二次,就這麼上了你的床,進展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我們什麼關係,我怎麼能睡你的床呢??

  唐微微大腦里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恍恍惚惚就跟著夏川一起進了房間。

  深灰色的厚重窗簾緊緊拉著,一點光也沒透進來。

  燈也沒開,室內一片昏暗。

  整個屋子裡都是屬於他的味道,床上被子亂亂地團成一團,上面有很淡的一點兒餘溫,等唐微微坐在上面時,才猛然回過神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唐微微覺得當初坐在夏川那輛重機後面時都沒現在這麼刺激,心跳的頻率更是不正常,她渾身僵硬,轉過頭:「讓你睡沙發,我睡床……這不太好吧。」

  「是有點兒,」旁邊的床墊陷下去了一些,少年在她身側坐下,「乾脆一起睡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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