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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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起玉牌,衡玉回到自己的房間。

  坐下時,她聞到自己身上沾染有淡淡的檀香氣息。這應該是在了悟房間裡沾染到的。

  雕琢精緻的木簪就扔在桌面上,衡玉彎下腰拿起木簪,就著遠處銅鏡倒影出來的身影,將一頭柔順如墨的長髮全部挽起。

  盤腿坐到床榻上,衡玉舉起右手捏成拳,感受著體內澎湃的靈力。

  「依照現在的煉化進度,再修煉個四五天時間,應該就能把體內的靈力徹底煉化完畢。」

  「接下來幾天就不出去了,老老實實待在房間裡修煉和鑽研陣法,為這場法會做最後的準備吧。」

  自語兩句,衡玉緩緩闔上眼瞼,重新進入修煉狀態。

  時間恍若流水般流逝得無聲無息,在抵達劍宗前夕,衡玉終於順利將體內的靈力煉化完畢,把根基打得極為牢固紮實。

  靜謐的房間裡,衡玉緩緩睜開眼睛。

  這時候應該是深夜,房間裡十分昏暗看不到光亮。衡玉隨意一彈指,桌上的燭火燃燒起來,發出的亮光照亮昏暗的室內。

  她用力捏了捏拳頭,感受著丹田裡的靈力濃度。

  「現在距離結丹期就只有一層紙那麼薄了。」

  「等參加完法會,我就尋個地方閉關修煉,爭取早日突破結丹期。之前在無定宗那裡打轉,築基巔峰已經夠用,但來到群英薈萃的中部大陸,還是得以結丹期的修為行走才能讓人有安全感。」

  衡玉思索著,已經定下了自己接下來的行程。

  當然,她在做決策時並沒有考慮到了悟,因為她知道了悟會陪著她。

  突破結丹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而且還需要直面心魔。她出門在外,沒有師門為她進行護法,了悟肯定不會仍由她自己尋地方突破。

  比起這個,衡玉更頭疼的是另外一件事——「不知道從築基期突破到結丹期,需要多少傾慕值。」

  她從築基後期突破到築基巔峰,總共花了一千多的傾慕值。

  從築基巔峰突破到結丹期,怎麼說也得要幾千甚至上萬的傾慕值。她手上的四千傾慕值未必夠用。

  想了想,衡玉抿起唇角:「看來這回在法會上我要盡全力了。」

  這場法會,是滄瀾大陸年輕一輩的盛會。

  同輩之中的佼佼者會在這裡進行爭鋒、切磋。而且比試的內容不止局限於擂台賽,還有各種各樣的形式。

  同輩中的驚才絕艷者自然會順利脫穎而出,名聲由此傳遍整個滄瀾大陸。

  如果她能夠在法會上大出風頭,絕對會賺取來不少傾慕值。

  像她這種傾慕值貧窮戶,當然要牢牢把握住機會!

  在衡玉思考完畢時,她注意到窗外泛起一點點魚肚白——天邊已是拂曉,快要天亮了。

  而飛船的速度也減緩了不少,看來已經接近了劍宗勢力範圍。

  衡玉伸了個懶腰,起身換衣服。

  她在儲物戒指里挑揀一番,最後選中一條艷麗到極致、裙擺處繡有栩栩如生合歡花的紅色長裙。

  她會挑中這條裙子,一是因為漂亮出彩,二是因為這條裙子雖然不暴露,但那合歡花花紋看上去很有合歡宗特色。

  她身為合歡宗少主,此行是代表合歡宗前來參加法會的,自然要注意著裝。

  換上長裙後,衡玉散開自己的長髮到腦後,站在銅鏡前,手指靈活翻動,很快給自己編了個並不複雜但很適合的髮型。

  -

  飛船不僅速度減緩,也在呈下墜狀態。

  了悟從修煉狀態中清醒過來,簡單收拾了房間,就推開房間門走出去,打算直接走去甲板等待飛船停靠。

  走出房門時,他自然而然地走到衡玉房門前,抬手,五指合攏,指骨輕叩房門。

  沒有等待多久,房裡面的人過來將門推開。

  了悟見多了她穿著道袍,抑或素淨長裙的模樣,現在她穿著這身靡靡艷麗到極致的長裙,風華愈盛。

  在她發問前,他已經含笑夸道:「這套裙子很適合洛主。」

  衡玉揚眉淺笑,朝他拋了個『孺子可教』的眼神。

  ——她都沒暗示他夸自己,他就主動誇起來了,這位佛子進步真是大。


  「我們直接去甲板匯合吧。」衡玉說。

  了悟往旁邊退開一步,留足空間讓她從廂房裡走出來。又遷就著她的步子,與她一道並肩穿行這並不十分寬敞的船艙。

  很快,兩人一道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之上。

  甲板上已經站了很多弟子,像是築基期、結丹期弟子還能維持著自己的姿態。練氣期的弟子以了念小和尚為首,紛紛趴在船邊遠眺劍宗盛況。

  了緣百無賴聊,靠著船沿站立。

  他只是隨意一瞥,就注意到那從船艙里走出來的衡玉,視線自然而然被她吸引住。

  然後,他目光中流露出純粹的欣賞。

  衡玉注意到他的視線,朝他瞥了過來。

  兩人視線交錯,又各自移開。

  「我們也過去看看劍宗外景吧。」衡玉對了悟說。

  兩人走到無人的角落,遠眺前方的劍宗——

  合歡宗位於中部大陸風景秀麗之地,以雙修之道摸索於長生之路上。

  無定宗位於西北之地無盡荒漠,憑藉著佛道求尋長生。

  此刻,映入視線的是無窮無盡的白玉石階梯。在這萬級階梯之上,劍宗巍然而立,劍道直指通天。

  劍宗威震滄瀾大陸上萬載歲月,它的宗門史中承載著無盡傳奇史詩,培養出過數不盡的人傑,僅僅是在遠處觀望劍宗,便令許多人油然而生出一股敬畏之意。

  衡玉雖然心無敬畏,也為這番奪盡天地造化之景讚嘆。

  就在這時,飛船外的結界掀起一陣漣漪,好像是受到了什麼牴觸。

  劍宗里的人察覺到動靜,一位背負長劍的老者御空而行,瞧見這條飛船後目光快速鎖定帶隊的圓新,掐訣向他行禮:「原來是無定宗的圓新道友,遠道而來,有失遠迎。」

  「陳道友好。」圓新雙手合十回禮。

  他們兩個是認識的。

  客套兩句,劍宗老者從袖子裡掏出令牌,用令牌開啟護宗大陣,讓無定宗的這條飛船順利進入劍宗里。

  進入劍宗後,飛船直接在劍宗山門前的巨大平台上停靠。

  這個平台非常大,修建出來就是為了放置這些飛船的。除了無定宗這一條外,還有各種大大小小的飛船。

  僅僅是看著這些密密麻麻停靠在一起的飛船,就能猜測到這場法會的規模之大。

  剛剛那位老者御空走到圓新面前,笑著將圓新迎走:「其他宗門也有道友已經抵達,他們現在正在議事殿內論道,我帶圓新道友前去議事殿吧。」

  圓新雙手合十,溫聲應了句好。

  他目光環視一圈,最後落在了悟和了緣身上:「這些弟子就交由你二人照料了,若是鬧出什麼事端,也要由你二人擔著。」

  面對圓新的訓戒,素來輕挑的了緣神色認真,雙手合十應道:「謹遵長老令。」

  了悟同樣雙手合十:「謹遵長老令。」

  圓新滿意點頭,法會本來就是年輕一輩的爭鋒,他自然不便插手做什麼。

  又環視眾弟子一圈,圓新這才跟著劍宗老者離去。

  等圓新和老者雙雙離去後,無定宗的弟子們才竊竊私語起來,神色間頗為激動。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來劍宗,甚至是第一次出遠門,心中激動很正常。剛剛兩位元嬰期修士站在他們面前,他們才沒敢表露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現在圓新和老者都離開了,他們自然就放鬆了不少。

  -

  在一片喧鬧之中,劍宗有幾個身穿內門弟子服飾的弟子徑直走到了悟面前。

  為首的男子劍眉星目,容貌英俊,一身白色為底黑色鑲邊的劍宗內門弟子服飾穿在他身上恰到好處,讓他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難言的韻味。

  在他身後,背負著一柄比尋常劍要寬要沉的重劍。

  瞧著那柄重劍,衡玉大概猜到對方的身份了。

  而對方的自我介紹,也印證了她的猜想。

  「劍宗俞夏,見過幾位道友。」俞夏抱拳行禮,臉上帶著清爽令人覺得親近的笑意。

  在劍宗擅長使重劍的內門弟子有且僅有一人,那就是劍宗首席弟子俞夏。


  衡玉會這麼清楚這點,其實是因為這俞夏,就是舞媚的任務對象。

  了悟和了緣雙手合十回禮,各自做了自我介紹。

  衡玉掐了一訣,行禮道:「合歡宗洛衡玉,見過俞道友。」

  聽到衡玉的自我介紹,俞夏十分平靜,並不感到意外:「早聞洛主之名。」

  衡玉笑了下:「俞道友是從舞媚那裡知道我的嗎?」

  在她提到『舞媚』這個名字時,衡玉注意到,站在俞夏身後的幾個內門弟子神色不太自然,那裡面的情緒……似乎是憤怒。

  衡玉心思流轉,猜測舞媚在劍宗是鬧出了什麼事端,不過面上沒有露出任何端倪。

  相比之下,俞夏的神情相當自然。

  他擺手笑笑:「這倒不是,不過的確是從媚主那裡,得知洛主現在在與無定宗的道友同行。」

  回答完衡玉的話,俞夏側頭看向了悟,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無定宗的住處早已安排妥當,我現在帶諸位過去吧。合歡宗的住處就在無定宗附近,洛主也一起前往吧。」

  這是劍宗的地盤,他們的安排沒什麼問題,了悟自然沒什麼異議。

  俞夏親自走在前面引路,了悟跟在他身側。

  邊往前走著,俞夏邊向了悟介紹著劍宗內的景象。

  待到臨近一大片竹屋,俞夏笑著對了悟說:「就是這裡了,這片竹屋全部都劃歸無定宗,具體住處要如何安排,就由佛子你們自行安排,我們劍宗不便插手。」

  瞧見了悟點頭沒有提出異議,俞夏掐訣行禮:「招待來客一事,掌教全權交由我負責,我這邊還有些事,就先告辭離開了。若是了悟佛子遇到什麼急事,可以直接向我傳訊,只要我不在修煉,都會及時趕到。」

  「麻煩了。」了悟雙手合十,溫聲應了聲好。

  待俞夏他們離開後,了悟神識外放,簡單清點一番竹屋數量,就開始安排弟子入住。

  他在無定宗和佛門的聲望都非常高,對他的安排沒有任何人有異議。當然,了悟本身的安排也非常公道且合理。

  安排好普通弟子,了悟才看向了緣,溫聲道:「了緣,最前排那兩間竹屋,你任意挑選一間吧。」

  至於剩下那間,自然就是他的。

  了緣眉梢微挑,無所謂應了聲是。

  他兩隻手枕在腦後,知道了悟接下來還要和衡玉交代一些事情,隨意笑笑,倒也沒有留下來打擾:「那我就挑左邊那間吧,反正也沒什麼差別。」直接朝左側那間竹屋走去。

  等周圍的人完全散開,了悟才轉身,看向懶洋洋坐在不遠處的衡玉。

  他上前,走到她面前,輕輕朝前俯下身子:「合歡宗的住處就在隔壁,貧僧送洛主過去吧。」

  她是代表宗門來參加這場法會的,自然要和合歡宗弟子住在一起。

  衡玉自然也知道這點,聽到了悟的話,她直接從地上站起來,朝了悟揚了揚下巴,眉眼神采飛揚:「來,帶路。」

  了悟淺笑,領著她往隔壁那片栽種滿紫色鳶尾花的木屋走去。

  說是隔壁,其實也隔了一段很遠的距離。

  這應該是劍宗擔心他們會私下產生摩擦,這才把每個宗門的住處都隔得遠遠的。

  這種事情在歷屆法會上並不少見,滄瀾大陸整體氣氛比較平和,但以弱肉強食為法則的修真界怎麼可能沒有一點兒摩擦矛盾。私下鬥法簡直屢見不鮮,而且屢禁不止。

  「來參加法會,你是不是每天都會很忙?」

  「應該會,貧僧雖無勝負之心,但總要為宗門爭光的。而且也要護著門內弟子,免得他們出事。」

  「那——」衡玉抬眸。

  「嗯?」

  「我也很忙。」衡玉笑道。

  了悟笑了下。

  他和衡玉正相反,衡玉極擅長揣摩人心,他是極不擅長揣摩人心。

  但相處久了,有時候只是她一個眼神一個暗示,完全不需要挑明來說,他就能猜到她想要表示什麼。

  「如果洛主不打算與同門一起行動,不如與貧僧一道行動?這樣兩人間也能有個照應。」

  衡玉打了個響指,她喜歡了悟的乖巧上道:「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木屋已經近在眼前,了悟在鳶尾花田前止步。

  他雙手合十,眉間硃砂嫣紅,襯得他的眼尾也泛起絲絲紅暈。明明是個極端出塵的人,但也莫名蠱惑人心。

  「地方已經到了,貧僧就先告辭離開。」

  衡玉安安靜靜站在原地,目送著了悟離開。

  待看不到了悟的身影,衡玉緩緩轉身,正準備走進那藏在鳶尾花田間的一排排木屋裡,耳邊就響起一陣凌厲的破空聲。

  衡玉抬起右手,往右側凌空一抓,直接抓住一顆四品靈果。

  她隨手抹了把,就將靈果塞到嘴邊用力咬了口。別說,這靈果還很清脆香甜,直接吃也頗有滋味。

  咽下嘴裡的靈果,衡玉才抬眼,看向那扔靈果給她的男子。

  站在木屋前的男子眉目卓絕,氣質清冷孤高,恍若月中霜華落下。

  如果不是清楚他的身份,任誰都無法想到,這樣一位聖潔至極、恍若光明代言人的男子,竟會是合歡宗年輕一輩中傾慕值最高的人。

  「遲主,好久不見。」衡玉打了個招呼。

  遲臉上帶著光明燦爛的笑意,笑起來時,整個人的背後好像都帶著一層光暈:「我早就在期待洛主到來了。自宗門一別,已有一年未見洛主,但洛主依舊風採過人。」

  衡玉邁步,穿過這片鳶尾花海。

  她行走之間搖曳生姿,紅色裙擺隨著她的走動而輕輕晃蕩起來,好似有合歡花在靡靡盛開,暗香浮動之際,也引人遐想。

  她知道遲主一直對原身有幾分興趣,想要試著拿下原身。

  不過,原身一直不為所動。

  衡玉對他自然也沒什麼興趣。

  她走到遲的面前,朝他揚起燦爛一笑。

  清冷孤傲的美人突然一笑,連流連花叢慣了的遲一瞬間都被驚艷了。

  在遲感到有些失神恍惚時,衡玉問道:「不知道我的住處被安排在哪裡?」

  遲笑得溫雅柔和:「就在我的住處隔壁。」

  衡玉不吃他這一套。

  她左右瞧瞧:「宗門的人應該還沒到齊吧,我隨意找間木屋住下就好。」

  遲那燦若星辰的眸子迅速黯淡下來。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這麼靜靜注視著衡玉,那原本明朗的神情也消失不見,看上去就好像是個被人遺棄的寵物狗,軟綿綿的沒有什麼攻擊性,反而可憐到了極點。

  衡玉心裡嘖了一聲,這修真界別的不多,影帝級別的人倒是有些層出不窮。

  之前的了緣也好,現在的遲主也好,都是這樣。

  衡玉直接擺出一副不解風情的模樣,揮揮手朝著最裡面的木屋走去:「既然遲主沒什麼事,我就先告辭離開了。」

  走到木屋裡,衡玉隨意轉頭,發現遲還站在原地目送她。衡玉眼力好,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還能分辨出他的神情——

  他的神情里依舊帶著淡淡的難過。

  這人演戲居然從頭演到了尾,還真是敬業得過分。

  這麼想著,衡玉笑了笑,上前推開木屋的門。

  直到徹底瞧不見衡玉了,遲才一改剛剛難過低沉的神情。

  他撫摸著隨風搖曳的鳶尾花,臉上帶了些玩味:「瞧著洛主和佛子的相處,她的任務進度比我預期的要順利不少啊。看來我之前還是小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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