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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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所周知的傳道方法,基本都是開壇講法。

  《大陸典籍》中曾經記載過一件事,當年無定宗創始人開壇講法,甚至有修士從大陸最東邊千里迢迢慕名趕到大陸最西邊,只為聆聽無定宗創始人宣講佛法。

  衡玉輕笑,語氣帶著幾分促狹:「何時開始比拼,又在哪裡傳道,不會就在這華城裡傳道吧?」

  這華城可是無定宗勢力範圍。

  道門的人很少出現在這裡,更何況是在這裡傳道。

  逍遙子為人是暴躁了些,但的確不是個傻子。

  他會提出這種比拼方法也是因為他心中有所成算。

  逍遙子一甩拂塵,對了悟說:「我也不欲占你這個小輩的便宜,實不相瞞,我要用的傳道方法是我早已想好的,但因為前些日子閉關修煉耽誤了時間,這才一直沒有推廣開。所以比拼就定在半月後吧,這段時間裡你好好想想要用什麼方式贏過我。」

  雖然說著『不欲占小輩便宜』,但提前想好傳道方法,毫無疑問會占不少便利。

  不過逍遙子直接把這件事攤開來說,這種做法倒是讓衡玉對他改觀不少。

  至少,不失之磊落。

  「至於傳道的地點……就在百里之外的平城吧。」逍遙子補充。

  聽到『平城』這個地名,衡玉瞬間想起有關這個地點的不少事跡。

  ——平城這個地方屬於五大邪宗中,幽冥宗的勢力範圍。

  那裡也是屬於凡人和修士混住的地界。

  但平城可沒有華城這裡這麼平和。修士鬥法殃及凡人是時常的事情。

  因為種種原因,平城那裡很少有皈依佛門的人,倒是對道門比較有好感。

  這麼一來,其實還是逍遙子更占便宜些。

  衡玉揚眉淺笑,目光落在逍遙子身上時帶著幾分淡淡的戲謔。

  逍遙子敢提出這種比拼方式,就不會在乎衡玉這種戲謔譏諷的眼神。

  他手持拂塵站立著,等待了悟給予回應。

  「阿彌陀佛,那就如此吧。」了悟撥弄著念珠,平和說道。

  -

  比拼的事情就此定下。

  逍遙子臉上帶出一點愉悅。

  但很快,他臉色又徹底冰冷下來,目光移到衡玉身上。

  衡玉微笑:「前輩還有何要事?難道是因為你那弟子的事情?」

  她指了指身旁的了悟:「我不會拿邪魔之事開玩笑,而且無定宗佛子就站在我身旁,他可以為我作證我話中的真實性。」

  逍遙子臉色有些難看,但也承認衡玉說的是對的。

  這位可是無定宗尋覓萬載才出現的佛子,被佛門寄予了種種厚望。

  別的事不好說,但無定宗佛子都說他那弟子入了魔,逍遙子再瞧不上佛修,也相信佛子的判斷。

  他深吸兩口氣,有些敷衍地朝衡玉這個小輩拱手,出聲道歉:「此事是貧道誤會了,告辭。」

  轉身離開時,逍遙子的背影有些狼狽。

  想到自己那被邪魔之氣侵蝕的弟子,逍遙子心中又升騰起一絲難受來:從他把長平收入座下開始,他就一直在悉心教導長平。但他是不是沒把這個弟子教好,明知道長平心有執念,卻以為這種執念會隨著時間散去,所以不曾好好開導過長平,終讓長平惹下如此大禍。

  逍遙子心中的懊惱悔恨,衡玉完全不得而知。

  在逍遙子離開後,衡玉走到屋檐下,看向了悟和了念:「既然都到我的住處了,要不要進來喝杯茶水,順便聊聊傳道的事情。」

  了悟微愣。

  他溫聲婉拒:「傳道的事情自有貧僧和師弟煩惱。」

  和逍遙子的賭約也好、為佛門傳道也罷,本就不是她的責任。

  「主要是我樂意。」

  衡玉伸手推開院門。

  在她沒有啟動院子結界時,這個院子看起來就只是個普通小院而已。

  「千金難買我樂意,現在就看你樂不樂意進來用杯茶水、讓我插手傳道一事。」

  -

  外面還在下著大雨,三人自然不能坐在院子石凳那裡。


  衡玉引著了悟和了念走到專門待客的大廳,還給他們泡了杯茶水。

  茶還是出門前她師父游雲給的,泡出來後茶水先澀後回甘,很符合了悟的口味。

  喝完一杯茶,衡玉問:「你們平時都是怎麼傳佛道招收信徒的?」

  這個問題是了念小和尚回答的。

  了念說:「我們宗門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走出宗門開壇講解佛經。平日裡施粥施醫,幫百姓們解決些麻煩。如果遇到什麼修士為禍一方,我們會及時趕去解決麻煩,讓勢力範圍內的百姓們能過得安居樂業。」

  衡玉等了片刻,發現了念正盯著她看。

  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就說完了?」

  了念用力點頭。

  衡玉擰眉:「你們傳道的手段未免太單調了些。」

  了念茫然:這還不夠嗎?

  只要能讓百姓過上平穩安逸的日子,他們就會自發信仰佛道。

  這千百年來,無定宗都是這麼做的。

  對上了念茫然的眼神,衡玉多補充了一句:「我猜道門中人在招收信徒、宣揚道法時,絕對也是用同樣的手段。」

  了念想了想,發現佛門和道門的手段的確頗有異曲同工之感。

  「洛主的意思是……那逍遙子肯定想到了什麼特殊的手段,我們這邊也該想些特殊的方式來做應對?」了悟突然插聲。

  衡玉點頭。

  她認可了悟的說法:佛道之間沒有爭端,是它們的信徒產生執念,才非要為兩者爭個高低。

  但這世上多是俗人,能想得這麼通透的終究是少數,如果在這場比拼中了悟輸了,估計接下來這滄瀾大陸就要多出很多質疑佛子了悟的流言蜚語。

  即使他不在乎。

  但她不希望這位風光霽月的佛子輸掉比試。

  「洛主有什麼想法?」了悟問她。

  衡玉暫時也沒什麼想法。

  不過她現在掌握的信息不多,衡玉細細詢問起佛門的不少事情。

  一直到外面天色暗下來,了念這個還不能辟穀的練氣期感覺到餓了,了悟起身提出告辭。

  送走了悟後,衡玉站在院中練劍。

  把靈力附著在筆尖上,邊練字邊練操縱靈力已經有半個月時間,她現在使用起體內靈力來越發如臂使指。

  要知道,在她剛來到這片大陸的前三個月里,她靈力外溢程度很厲害。

  「看來練字這件事完全可以繼續。」

  「我剛踏入築基巔峰,想要衝擊結丹期至少要個一年時間。這段時間就踏踏實實練劍和練字吧。」

  敲定好接下來的修煉路線,衡玉繼續練劍。

  她練的,是最基本的揮劍動作。

  揮劍是劍道最基礎的一項練習。

  橫刺、斜挑,每一個動作看似隨意。

  但身為修士揮劍的時候體內靈力要隨著劍招一起動,所以每一劍揮出都必須考慮到經脈靈力走向都有其固定的軌跡。

  原身走的路線是媚修一道,她現在棄修媚術轉修劍道。

  但不是說一個修士用的武器是劍,她就可以被稱作劍修了。

  一名真正的劍修格外講究劍道基本功,有時候只是一個拔劍瞬間,或者一個橫劈斜斬動作,眾人就知道這是劍修還是一個用劍當武器的修士。

  要達到這種程度,就需要把基本功練到極致。

  當她連思考都不需要,就能憑藉直覺完全最標準的揮劍動作時,才能勉強稱自己是個劍修。

  以衡玉現在的情況,揮劍兩百下時就有些勉強了。

  憑藉毅力,她一直揮到五百下,腦海里才升起放棄的念頭。

  但她依舊沒有停下來,摒棄掉腦海里所有雜念,繼續按部就班做著練習。

  揮到七百下時,放棄的念頭清晰在腦中盤旋。

  衡玉閉眼,繼續揮劍。

  直到揮劍整整一千下,衡玉才放鬆手部力氣,力竭倒在床榻上。

  在揮劍的時候累到麻木,所以手臂的酸脹感還沒那麼明顯。


  但現在停下來盤膝坐在床榻上,衡玉只覺得整條右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好在她早有準備。

  衡玉從儲物戒指里取出膏藥塗抹在手臂上,緩解肌肉的酸脹感。

  「一次揮一千下已經到我的極限,但塗抹上膏藥,一個時辰後肌肉就能得到恢復。按照這個進度來算,從明天開始,我每天都揮三千下吧。」

  她是打算在自己進階結丹期之前打下紮實的劍道基礎。

  比起那些從練氣期開始就一直在練劍的劍修,她起步得太晚了,只能多花些功夫、多費些心力把進度趕上去。

  藥膏慢慢發揮效果,手臂的酸脹感也得到緩解。

  衡玉躺在床榻上,扯過薄被子蓋住全身,倒頭睡了過頭。

  -

  清晨醒來,衡玉去書房練了半個時辰字,又在院中揮劍。

  下了幾天暴雨,今天天氣終於放晴。

  早早有晨曦從雲層中破出,懶洋洋灑在衡玉的身上。

  揮完第一千劍,衡玉將長劍插回劍鞘里,轉身進房間摸了藥膏。

  再出來時,她沒有再穿道袍,而是挑了件素淨的鵝黃色長裙換上。

  隨手將頭髮梳理好,衡玉慢悠悠走去青雲寺。

  了悟正坐在院子裡獨自下棋。

  衡玉走到涼亭里,在他對面坐下:「我原以為會看到你在整理佛經。」

  「閒暇無事,就想來下棋打發時間。」了悟回。

  無定宗的佛子,生活里也不是只有『佛』。

  品茶合香,撥弦弄琴,他基本都是擅長的。

  棋盤旁邊有茶壺和茶杯。

  沒等衡玉提醒,了悟已經把手裡的白子下到棋盤上,騰出手來為衡玉倒茶。

  倒滿茶水後,他把杯子輕推到衡玉面前。

  「會下棋嗎?」

  衡玉搖頭:「不會。」

  在時空管理局那一世,琴棋書畫距離她很遙遠,會學習書法和吹簫都是機緣巧合。

  再多的就真不會了。

  了悟點頭,捻起一顆黑子自己下了起來。

  衡玉捧著茶杯,就坐在旁邊安靜看著他落子。

  逐漸瞧出了幾分興趣。

  「了悟師兄介意抽出些時間教我下圍棋嗎?」

  了悟抬眸看向她,想了想:「不介意。」

  現在棋盤局勢已經明了,了悟收起棋盤上的棋子,重新開始布局。

  邊布局邊向衡玉介紹下棋的規則。

  等了念從主持那裡回來時,衡玉已經可以自己執黑子與了悟互奕。

  他們兩個人重新擺了盤棋局,現在正在下棋。

  了念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忍不住撓撓頭:他離開之前,師兄不是說隨便下個棋整理思緒,然後就閉關細想要如何傳道嗎?現在怎麼和洛主在院子裡下起棋來了。

  沒錯,接觸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以前了念都在心裡稱呼衡玉為『妖女』,只是口頭為表示禮儀會稱呼她為『洛主』。

  現在他已經心口如一。

  至少他能感受到,衡玉和他想像的那種要引誘他師兄破戒、想勾引聖潔者墮落的妖女完全不一樣。

  「師兄……」了念上前,欲言又止。

  了悟瞧見他,淡淡頷首,一副『不必多言』的樣子。

  衡玉注意到他們師兄弟的互動,右手托著腮問了悟:「讓你教我下棋,打擾到你做正事了嗎?」

  了悟搖頭。

  他很誠懇地回道:「若貧僧覺得不妥,在洛主提出要求時貧僧就會開口拒絕掉。」

  他在外人面前素來緘默。

  但並非是個只想順著別人、不照顧自己想法的人。

  他這句話,轉換個表述其實就是他樂意耽誤些做正事的時間教她下棋。

  衡玉忍不住莞爾。

  兩人的羈絆實在是有意思。

  因為情劫這個因果,他對她總是莫名其妙的縱容。

  而她為攻略他,也會在他這個其實算不上多熟悉的人面前展露自己最真實的性子。

  「這局棋就先到這裡。」衡玉把手中的棋子丟掉,從石凳上站起身,「我們先去討論傳道的事情吧,我突然有了些想法。」

  ——她也不介意陪他先做好正事,再重新來下棋玩樂。

  了悟捏著棋子的動作一松。

  白子從他指尖掉落,滾落到地上。

  他彎下腰撿起白子,把它扔回棋盒裡,朝衡玉淡淡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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