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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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武伸頭看了眼,晴也的手機上是一個女生靠在一個男生身上的照片,照片中的女生雖然邢武不認識,但是那個男的邢武倒是見過,正是這箱快遞的寄件人。

  邢武望著晴也愣神的樣子,忽然緊了下牙根說道:「你…」

  話還沒說出口,晴也快速鎖了手機,順手從旁邊拿起一串鑰匙滑開了紙箱,從裡面拿出幾樣東西對邢武說:「我看書了。」

  邢武沒說話,靠在門邊盯著她,晴也面上看不出任何波瀾,只是將拿出的東西放在窗邊的寫字檯上,抽開椅子安靜地坐了下來,然後拿起筆埋著頭。

  房間裡安靜得仿佛連窗外風的聲音都消失了,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單薄和落寞,就這麼孤單地坐在窗邊,邢武看了她好一會,才退了出去帶上門。

  十二點多的時候,李嵐芳早睡了,邢武靠在沙發上已經進入迷糊的狀態,電視還在亮著,播著晚間新聞,迷迷糊糊中邢武似乎聽見樓下有什麼聲音,他緩緩睜開眼斜了眼房門,看見他房間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又聽見了樓下冰箱關上的聲音。

  他起了身,走下樓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後院的門檻上,手上拿著罐啤酒抬頭望著那枚殘月,她的身影仿佛被封印在那窄窄的門框裡,望著只屬於她一個人的星空,寂寥、掙扎。

  那副畫面就這樣刻在邢武的腦中,久久揮散不去,他忽然想起晴也來這的第一天李嵐芳對他說的話。

  「她媽剛死,爸就坐牢了,可憐得很,現在就指望咱們了。」

  那時邢武對這句話沒有任何感覺,就仿佛在聽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所遭遇的事情,可此時望著晴也的背影,他卻有種窒息的沉悶。

  晴也拿起啤酒仰頭又喝了一口,忽然聽見身後響起打火機的「啪嗒」聲,她回過頭去,便看見邢武靠在她身後的門上,火星子一點菸頭驟亮,他嘬了口煙,低頭睨著她:「我以為好學生應該懂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道理。」

  晴也嘲弄地笑了下,把啤酒舉起來遞給他:「陪我喝。」

  邢武眼神微愣,看著她遞到自己面前的酒,有些不大確定地盯著她,畢竟,這是她喝過的,他們的關係好像還沒有近到可以同喝一罐酒的地步。

  晴也有些不滿地壓著眼角:「大老爺們矯情個什麼勁兒?」

  邢武笑了下接過啤酒,晴也往旁邊挪了挪給他空出一半的位置,邢武扔了手上的煙長腿一跨坐在她身邊。

  門檻就這麼窄,兩人幾乎挨在一起,胳膊肘不經意的觸碰,讓邢武有些不自然,但晴也這會似乎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些細節,神情有些不爽,也許,或多或少還參雜著點難過,具體是什麼樣的心情邢武也摸不透。

  他把啤酒拿到嘴邊,想到剛剛晴也才對著這喝過,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便不經意瞥了眼她的唇,瑩潤小巧,他喉結微動,喝了一口又把啤酒遞給晴也,不經意地問了句:「失戀了啊?」

  晴也不屑地接過啤酒:「失什麼鬼的戀?」

  「那個姓孟的。」

  晴也斜看著邢武,發現他還挺清楚的,連人名都能記得,不禁笑了起來,抬起頭對著邢武剛剛喝過的地方灌了口還給他說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邢武剛接過啤酒,結果聽見她下句話:「準確說,我只是跟他有過婚約。」

  「……」邢武的手僵了下,側過頭睨著她,婚約都出來了?他們才多大啊?

  晴也雙手撐在身後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長舒一口氣:「我就是想不通,他吧,從小學就整天跟在我後面,初中的時候向我表白說喜歡我,還說以後要娶我,他對我真的挺好的,這麼多年也沒見他眼裡有別人,雖然我從來沒想過這麼早跟他確定關係,但要是我爸不出這個事,我想以後我們遲早要在一起的吧,畢竟我身邊也沒誰有他了解我了。

  你說,我這才離開北京幾個月啊?他怎麼說跟人好就跟人好上了,而且還是我最好的朋友?」

  邢武還沒喝呢,晴也直接又奪過啤酒灌了一大口,抬手擦了擦嘴,有些生氣地說:「我真不介意他們在一起,就是他們這事做得吧,不地道,你說,我跟睿航從小一起長大,他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真喜歡彼此,我只會祝福他們啊,我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嗎?邢武,你評評理,我是那種人嗎?」

  邢武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晴也眼神一,他又趕忙搖了下頭,拿過啤酒喝了一口。

  「結果我前段時間發信息給何樂菱問她是不是談朋友了,她不說,這頭睿航還聯繫我說要來看我,你說他們兩這裝得跟沒事人一樣。


  他孟睿航追我的事全校皆知,不管他現在是不是改變心意了,只要他們跟我說一聲,這也沒什麼,大家都還年輕不是?

  我就是氣不過他們瞞著我,搞得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一個是傻逼一樣。

  要不是jesse把兩人照片發給我,我是不是得等他們辦喜酒了才知道啊?」

  邢武也不知道她口中的這個jesse是誰,中國人還是外國人?晴也似乎壓根沒興趣告訴他,總之就把他當個垃圾桶,不停向他倒著苦水。

  邢武也不吱聲,就安靜地聽她說。

  晴也搶過啤酒,抬起頭剛倒了一口發現沒了,氣鼓鼓地捏扁了啤酒罐,生氣地盯著邢武:「你怎么喝光了啊?說好一人一口的。」

  邢武一臉懵逼地說:「那到我的時候正好沒了啊。」

  晴也更加生氣了:「沒了你不知道給我留個底子嗎?」

  邢武盯她看了幾秒,突然就笑了起來:「你跟你原來的同學在一起也這樣無理取鬧啊?」

  晴也昂了昂下巴傲嬌地說:「那當然不是,我可好相處了。」

  邢武玩味地說:「那你怎麼就對我這麼不講理了?」

  晴也撅了下嘴忽然湊近了他,微醺的臉頰透著紅潤的可愛,眯起眼睛對他說:「因為你是混蛋,男人都是混蛋,都是…」

  晴也的腿坐得酸麻,扶著門框站了起來,邢武卻僵在原地,鼻息間似乎還殘留著她忽然湊近的氣息。

  晴也站起身後便跨進門檻往樓梯口走,然而黑暗中胳膊突然被人扯了一下,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被邢武按在牆上,他居高臨下盯著她:「你說誰混蛋?」

  晴也的手腕被他禁錮在牆上動彈不得,她扭動了幾下身子,借著酒勁就發起飆來:「你們都是混蛋,我爸要不是在外面找那麼多女人,我媽病情不會被他氣得惡化,我媽躺在病床上都有女人耀武揚威等著上位,我恨不得殺了那些女人,她們為的是什麼?是我爸的錢!他怎麼就想不明白呢!他進去後那些女人在哪?怎麼不站出來了?」

  邢武怔怔地望著她,這是晴也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自己家的事,那些光鮮的外表下不堪的一幕,如此歇斯底里。

  她的眼淚無聲地從眼眶滑落,抬頭咄咄地盯著邢武:「我沒有家了邢武,我不像你,你還有媽媽,還有奶奶,最起碼你爸還能回來,我呢?我都不知道從你家這扇門走出去我能去哪?現在連我一起長到大的朋友都…我不想用背叛兩個字,但這種感覺真他媽不好受。」

  邢武漸漸鬆開了她的手腕,晴也的手臂滑落下來,邢武低垂著眸抬起手輕輕拭著她頰邊的淚,他溫熱的手指落在她臉頰時,仿佛有細小的電流在涌動,兩人莫名微微顫慄了一下,他溫柔的樣子讓晴也好似出現了幻覺,就這麼愣愣地看著他鋪開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唇角冷峻的弧度薄而性感,抬眸之間仿佛眼裡夾著細碎的光,擊碎了晴也驕傲的防線。

  他聲音在黑夜裡帶著溫暖的誘惑,對她說:「這裡不是你家嗎?我們把你當外人了?要真把你當外人,你剛才罵我混蛋我早趕你走了。」

  晴也低著頭嗅了下鼻子,聲音悶悶地說:「你還故意躲著我呢。」

  邢武半笑著說:「那你要我怎麼辦?你就不怕嗎?不怕栽在我手裡?」

  晴也揉了揉眼睛,再抬起頭時,眼裡的光明亮篤定:「邢武,不會有人能影響得了我,我媽就是一輩子依附男人才會到頭來落得這個下場,但我不會,你不用太自信,我不可能栽在你手上。」

  邢武忽然就笑了起來,細長的眼裡夾雜著一些複雜難懂的光,半開著玩笑說道:「你是不會,那你想過我嗎?萬一我栽在你手上怎麼辦?」

  晴也怔怔地望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她從未考慮過的問題。

  邢武漫不經心地直起身子對她說:「一點半了,明天不上課了?」

  晴也轉身上了樓,兩人結束了這個讓人迷惘的話題。

  雖然晴也前一天幾乎到兩點才睡著,但第二天六點不到就站在沙發邊上踢了踢邢武的腿,邢武煩躁地抽出枕頭蓋著臉,晴也一把扔了他的枕頭對他說:「起來上學了。」

  「……」邢武真尼瑪懷疑她在夢遊。

  他半眯著眼瞄了眼黑漆漆的窗外:「你抽筋啊?天還沒亮上什麼學?」

  晴也已經穿戴整齊,背上包邊往樓梯口走邊對他說:「給你十分鐘啊,快點下來。」

  邢武依然躺著沒動,聽見下樓梯的聲音漸漸消失,才一把坐了起來揉了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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