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千金流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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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千金流螢

  許昭意痛定思痛,在心底斥責了10086遍梁靖川的衣冠禽獸、道貌岸然的無恥行徑,又反思了10086次自己不該喝那麼多酒,煎熬了整整一路,才勉強接受了這個現實。

  結果車子停下來時,她才發覺:

  這雖然不是通往幼兒園的路。

  卻也不是通往溫泉的路。

  平靜澄明的湖面如翠如翡,街道兩側保留的院落建築是典型的卷棚歇山式頂,明黃色的琉璃瓦覆蓋頂端,雕龍畫鳳,古樹環抱,綠剪邊勾勒,一路的嚴崗戒嚴。

  這地方妙啊。

  這得是什麼級別的權貴所在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此處怎麼可能是溫泉湯池之類的聲色場所?

  「這是哪兒啊?」

  許昭意茫然地眨了下眼,抬眸看向他。

  「我家。」

  梁靖川淡淡道。

  「哦,你家啊,那你還唬我說去溫泉?」

  許昭意應了一聲,隔了幾秒後,她睜大了眼睛,「等等,你家?

  你要現在帶我回家?」

  梁靖川睨了她一眼,懶懶散散地解開了安全帶,「下車。」

  許昭意還沉浸在這個晴天霹靂里,接受不來。

  本以為頂多被他翻來覆去的折騰,結果他可真夠絕的,連心理準備都不給,二話不說就帶她見家長了。

  服了。

  「不是,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你?」

  許昭意抬手砸了砸他,「我什麼都沒準備好,我穿成這樣,我總不能空著手見家長啊?」

  「東西我都替你備好了,在後備箱。

  廢什麼話啊?」

  梁靖川一手搭在車頂上,微微彎身,要將她撈出來,溫溫淡淡道,「下車。」

  「不行不行,」許昭意死死拽著安全帶不撒手,最後改抱他的胳膊,「你連聲招呼都不打,你故意呢吧你?

  我不去。」

  「提前打招呼你就跑了,」梁靖川肆無忌憚地嗤笑她,「許昭意你能不能別這麼慫?

  你昨天還說什麼都聽我的,我再給你播一遍?」

  「你還有臉提錄音!」

  許昭意瞪了眼他,「你還是人嗎梁靖川?

  哪有人趁著女朋友醉酒,錄那種、那種東西……」

  她心虛地低了低聲,耳根一熱,臉頰都有點燒得慌。

  畜牲啊,這哥哥。

  「要不然還是算了吧,」許昭意態度軟下來,近乎哀求,「我陪你去那什麼也行。」

  「去哪兒?」

  梁靖川揚眉。

  他明知道她什麼意思,偏偏不肯放過她,要她說出口。

  許昭意咬了下唇,避而不談,但還是忍辱負重,「我求你了,你好歹先給我講講長輩喜好吧?」

  「然後等你去考個資格證出來?」

  梁靖川肆無忌憚地嗤笑她,懶聲道,「什麼毛病?

  我給你三秒鐘,下車。」

  「泡溫泉!我決定了,我們還是去泡溫泉吧,」許昭意迅速改口,視死如歸,委曲求全,「你想怎麼樣都行,我不下車行不行?」

  莎士比亞曾經說過,見家長還是泡溫泉,這是個問題。

  許昭意果斷地選了後者。

  她情願今天被搞死在溫泉里,也不樂意搞砸見家長的時刻。

  開玩笑,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好歹先摸清楚長輩喜好吧?

  梁靖川氣笑了,實在理解不了她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模樣,直接將她從副駕駛座里撈出來。

  「趕緊下來。」

  許昭意軟磨硬泡了半天都不頂用。

  反正來都來了,既來之則安之,她咬了下唇,扯了下他的袖子,聲音軟下來,「那行,搞砸了可不能怪我啊。」

  「只是回家吃個飯,」梁靖川不太在意地笑了笑,自然而然地牽過她的手,「想太多。」


  ——

  政和園是一座五進五出的院落,明清時候的建築風格,後經修葺,保留了古樸素雅的風韻,假山流水環抱,琉璃的寶頂四角攢尖,長廊楠木雕刻,用的是蘇式彩繪,曲徑通幽處卷草花卉盡藏。

  大約今兒個是重要的日子,這裡門庭若市,京V和京A8牌照的車子都停在外面,但氣氛沉靜。

  許昭意隨他進門後,就隱約覺出氛圍不太對,她連著撞見他幾個叔伯親戚,跟著一一問打過招呼,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是家宴。

  很正式的家宴,梁家的本家宗親盡數到場。

  一路走來,都守著規矩謹言慎行,氛圍沉靜到極致。

  「這你也敢帶我來,」許昭意呼吸微窒,扯了下他的衣擺,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小聲地嘀咕了句,「你也太草率了吧?」

  這根本不是什麼尋常的領回家玩,可以隨便「拜訪問候吃飯走流程」的那種見家長。

  場合莊重得讓人透不過氣,他在這種時候把她領回家,基本等同於認定自家人了。

  他怎麼不直接帶她去領個證?

  哦,對,未滿法定年齡。

  要不然按他的秉性,還真乾的出來。

  「我在,你怕什麼?」

  梁靖川裹著她的手捏了捏,懶聲道,「就過來吃一頓飯,不需要考慮那麼多亂七八糟的。」

  許昭意一言難盡地盯了他幾秒,「雖說客隨主便,但你家這個排場,你心裡沒點數嗎哥?」

  梁靖川倒是笑了一下,「你不算客人,你是主人。」

  他漆黑而明亮的眼眸被前額細碎的短髮遮擋住了些許,五官輪廓立體分明,下頜線條利落流暢,這是一副十分招眼的皮囊。

  許昭意稍怔,睫毛微微一顫。

  她的心臟像是被人不輕不重地攥了下,漏停了半拍後,開始不爭氣地活蹦亂跳起來。

  有點被哄到。

  她的心忽然就定了。

  這哥哥,雖然經常狗言狗語不辦人事,但他可太他媽會了,撩天撩地撩得人心軟身軟腿也軟,讓人完全回絕不了。

  梁靖川和她十指交纏,溫聲道,「我先帶你去見我爺爺,其他人不著急理會。」

  許昭意原本打算說的話盡數卡帶了,點了點頭,「行。」

  她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順著石廊過亭,唇角忍不住翹了翹。

  涼風吹著不知名的花香浮動。

  湖面碧波蕩漾,一尾尾錦鯉在水底遊動,偶爾躍出水面,渾身閃爍細碎光芒,濺落泠泠的珠串。

  梁老爺子氣勢沉靜,兩鬢添霜卻生出高不可攀的泰然威嚴之色。

  他正在華清亭中揮筆潑墨,腕間和筆尖流出的氣勢力透紙背,「制怒忍耐」四個字揮就。

  遒勁鬱勃,入木三分。

  身側的人替他鋪展宣紙,鎮紙壓平,見到兩人過來,朝梁靖川微微頷首示意,退了出去。

  梁老爺子放下毛筆,語氣平靜道,「你這兩天倒是來得勤。」

  「您以前不天天念叨孫媳婦嗎?」

  梁靖川將濕毛巾遞過去,不似往日散漫,恭敬道,「爺爺,我把人給你帶來了。」

  許昭意跟著梁靖川喊了聲「爺爺好」,心底雖然不安,但有禮有節,也不算拘謹無措。

  「你去宴客廳,」梁老爺子擦拭了下手,神情淡淡的,「別杵在這兒,妨礙我們說話。」

  畢竟還在老爺子眼皮底下,許昭意也沒敢搞什么小動作,不動聲色地瞄了眼梁靖川,試圖用眼神傳達自己有多緊張。

  然而梁靖川這次沒替她解圍。

  他微妙地彎了下唇角,安慰性地捏了捏她的手,就應聲離開了。

  就這?

  就這!

  他竟然就這麼把女朋友扔下,撒手不管了?

  許昭意有點絕望,心裡還沒盤算出個一二三四五來,就聽到蒼老卻淡然沉靜的聲音,「你挑的?」

  梁老爺子說的是帶來的禮物。

  一件明朝時期的釉里紅瓷器,精緻的玉壺春瓶,繪著纏枝的牡丹紋絡,是件匠心玲瓏的藝術品。


  「不是,梁靖川準備的,」許昭意搖了搖頭,下意識地交代了實話,「不好意思啊爺爺,我最開始不知道今天過來,什麼都沒準備好。」

  「你倒是實誠。」

  梁老爺子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什麼用意,淡淡一笑,「以前學過下棋嗎?」

  「小時候接觸過。」

  許昭意點了點頭,「會一點圍棋。」

  梁老爺子淡淡地睨了眼她,又問了句,「象棋呢?」

  許昭意心裡直犯嘀咕,但再次點頭,「也會一點。」

  這是什麼章程?

  難道他梁家挑孫媳婦要海選才能,得問一遍四書五經六藝七謀八略?

  梁老爺子依舊不置可否,聲音平緩,「接觸過盲棋嗎?」

  許昭意忽然有種不太妙的預感,「也玩過幾次。」

  梁老爺子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坐,「如果一起,能行嗎?」

  圍棋為謀術,象棋為計術,盲棋驗得是記憶力。

  此處根本沒有棋盤,老人家這話的意思,是要用盲棋的形式同時玩象棋和圍棋了。

  許昭意心底一跳,但還是點點頭,「行,您說了算。」

  她根本不需要考慮其他。

  老爺子雖然年逾六十,身子骨卻硬朗,記憶力也驚人,棋技謀略的確不是她這種晚輩可以相較的。

  幸虧她沒不是什麼伐功矜能、耀武揚威的人,萬一剛才說自己十分擅長,一會兒再輸了,那可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兩刻的功夫,腦海中膠著的兩盤棋局高下醒然,已見分曉。

  「爺爺,讓您見笑了,」許昭意輸得心悅誠服,甘拜下風,「是我棋技不精。」

  「你年紀小,已經很難得了,」梁老爺子微微一笑,難得露出讚許之色,「也難怪小川在我面前,天天誇得你天上有地上無。」

  原本嚴肅的氣氛緩和,許昭意心底的緊張和不安也淡去許多。

  「行了,別在這坐著了,」梁老爺子拍拍她的手淡然道,「跟我去前面的宴廳。」

  許昭意跟著他起身,朝外走去。

  宴客廳內有人在說笑,一路的蟲啾鳥鳴,清風穿廊到檐下,淡紅色的錦鯉在身側池水中高躍,又撲通一聲,掉落碧水中。

  梁父也在宴客廳,梁靖川跟他父親的關係肉眼可見的不好。

  倒沒見到他那個繼母進門,面上維繫的尚可,氛圍還算平和。

  幾道聲音溫溫淡淡的傳來,話題點到為止。

  梁奶奶倒比老爺子和藹許多。

  老人家很吃許昭意那套,小小地撒嬌一下,再活絡點,哄得眉開眼笑,拿許昭意寶貝得不行。

  許昭意替她抄了段經文。

  她自小下的功夫,到底拿的出手。

  不似尋常女孩家練得的簪花小楷,筆鋒勁骨豐肌,徘徊俯仰,容與風流,筆勢頗有幾分清正勁骨。

  老太太在旁邊看著,讚嘆了幾句。

  「小川要是肯下你這種功夫就好了,」梁奶奶搖了搖頭,嗔怪道,「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字不像話,全家就他那手亂草擺不上檯面。」

  「奶奶,他已經在練了,」許昭意想了想梁靖川被各科老師念叨了兩年的那手字,忍不住笑了笑,「他寫自己名字挺好看的。」

  老太太擺了擺手,「他也就是做做樣子,糊弄糊弄。」

  許昭意抄完兩頁,陪梁奶奶聊了聊家鄉的一些趣事。

  「你是臨城人?

  我都好久沒回去了,」梁奶奶面容微動,回想過往時微微嘆了口氣,「可惜這兩年身子骨不太硬朗,不方便來回折騰,又怕家裡這些小輩擔心,以前還經常去附近的寒山寺上香。」

  「那有什麼?

  假期回去的時候我替您去,您有什麼想要的,我一併替你捎來。」

  許昭意彎唇笑了笑,「您現在兒孫滿堂,只要待在家裡享清福就好,哪能事事都掛念著自己做。」

  「你這孩子真會說話,」梁奶奶笑得眼睛都快眯起來了,「不過難為你有孝心,倒比我孫子強。


  晚晚啊,過來,」

  老太太朝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招招手,「去,去把我屋裡擺著的那個紫檀小盒子取來。」

  這次沒在老宅逗留多久。

  學術交流十多天,要準備各種競賽答辯研討會,許昭意就今天一天的假期。

  午飯後閒聊了會兒,梁靖川打了聲招呼,就帶著人走了。

  回程的路上,許昭意一邊查看被塞下的見面禮,一邊微嘆了句,「我覺得現在就可以聯繫銀行,找保險柜鎖起來了,要不然我幾輩子砸鍋賣鐵都賠不起這錢。」

  太貴重的東西反倒顯得有些假,估計戴出去小偷都不信。

  「怕什麼?」

  梁靖川撥了下她的小腦袋,彎了下唇角,「你可以把自己抵給我。」

  許昭意低了下身,避開他的觸碰,面無表情地抬眸,「我們來說道說道,你還真放心我啊哥,說把我扔下就把我扔下了?」

  人與人交往該有信任,但她跟梁靖川之間真是一星半點都沒有。

  「不是都挺喜歡你的嗎?」

  梁靖川輕輕一哂,攥了下她的手,「再說以後是我娶你,就算都不滿意也沒關係,反正我滿意。」

  「雖然聽著非常心動,」許昭意勾唇,慢慢掙開他的手,「但我不吃這套,誰說要嫁給你了?」

  她面無表情地威脅,「還有,錄音呢?

  趕緊把錄音刪了。」

  梁靖川不溫不涼地嗯了聲。

  許昭意略微詫異,心說他這次居然良心發現沒難為人,然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次路線目的地是溫泉了,「靠,梁靖川你不是吧?

  你跟溫泉槓上了嗎?」

  我日,她可真是……

  她可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

  車子一路飛馳到郊外。

  依山傍水的地方空氣格外清新而清涼,遠山伏黛,連綿不絕,鬱鬱蔥蔥的樹木間蟲啾鳥鳴,闊別鮮花著錦的春日,與夏日相逢。

  「鬆手,鬆手聽到沒?」

  許昭意掙不脫他,沒好氣地說了句,「梁靖川我跟你說,你再不鬆手,我就喊人了。」

  「你敢?」

  梁靖川上下打量了眼她,低低地嗤了一聲,「你喊一句試試,我就讓你在野外試試。」

  許昭意噎了下,難以置信地瞪了眼他。

  「你就是無恥,」她掙不開手,直接踹了他一腳,「我從小到大就沒見過你這種厚顏無恥的人。」

  「你不如省著點力氣,」梁靖川低了低嗓音,懶聲道,「留著待會兒求饒。」

  許昭意眼前一黑。

  四月份的時節,夏初嫩綠間深紅,湯池溫泉邊的櫻花開得繁盛,明艷不可方物,來郊外的人不少。

  他倆行為太特殊,一個半拖半拽,一個半推半就,實在引人注目。

  工作人員開好房間號後,看他倆的眼神微妙,忍不住問道,「你們是情侶嗎?」

  許昭意沒來得及撇清關係,就被梁靖川捏住了臉頰。

  「吵架了,」梁靖川將她封口後,死死鎖在懷裡,力道大的驚人,淡聲道,「你不用理她。」

  說實話,他嫻熟得像慣匪。

  「……」

  許昭意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想把梁靖川直接捂死了拉倒。

  「這樣啊,」工作人員露出一個很懂的表情,主動提議道,「那要不要給你們加個鐘?」

  「……」

  許昭意睜大了眼睛,心說把工作人員一塊捂死算了。

  梁靖川單手一撈,拎小雞仔似的,直接將她扛在肩膀上帶走。

  這裡人來人往,許昭意沒好意思高聲。

  她扯了扯他的襯衫,從臉頰燒到耳垂,認命道,「你放我下來,來都陪你來了,我不跑了。」

  矜持也矜持完了,反正異地戀一年見不到幾次,他要是真的想,她也不是不能配合。

  但她順從一回的想法,只持續到溫泉前。


  石燈籠的光線暈開迷瀅的水汽,重瓣的櫻花如煙如緋,隨著徐徐而來的清風,簌簌的墜落,落紅成陣,在溫泉池水中鋪陳開來。

  溫泉上方虛白色的水汽氤氳,玫瑰花瓣在水波上浮蕩,飄著一個托盤。

  托盤上放置著幾條領帶,兩隻高腳杯,一條黑色蕾絲眼罩,還有浸在冰桶里的紅酒。

  我日,這他媽是什麼配置?

  許昭意有種不好的預感。

  「告辭,恕不奉陪。」

  她轉身就想走,結果力氣剛卸了些,就被他單手拽起來,輕而易舉地帶回。

  梁靖川懶懶散散地抬眸,反手狠狠一摔,直接將她撂進了水裡。

  許昭意感覺到一瞬間的強烈失重,就跌進了水中,溫泉的池水卷著玫瑰花瓣,從四面八方朝她灌了過來。

  她條件反射地想要浮出水面,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按住了肩膀。

  梁靖川捏住她的下巴,壓著她的唇吻上去。

  他撬開她的齒關,來來回回的輾轉,沿著她的上顎耐心地挑釁,毫無空隙地占滿了她整個人。

  算不上溫柔的一個吻,卻一撩即燃,愈演愈烈。

  許昭意勾住他的脖頸,睫毛微微一眨,心跳的有些快,呼吸都有些不穩。

  「寶寶,可以嗎?」

  梁靖川半攏住她的脖頸,視線下撤時,嗓音低了下來,磨得人耳尖發麻,耳垂髮燙。

  許昭意耳根一熱,目光閃爍著挪開,輕咳了聲,沒好意思說話。

  梁靖川低笑了聲,捏住她的耳垂碾了碾,也沒再提。

  他的眉眼疏淡,骨肉間的起承轉合與氤氳的水汽相合。

  前額細碎的短髮遮擋不住他那雙眼睛,漆黑、沉冷,明亮得攝人心魄。

  大約是氣氛正好,讓人回絕不了。

  許昭意怔怔地盯了他幾秒,勾著他的脖頸,主動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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