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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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裙下之臣

  許昭意很少這樣喚他。

  相較於其他情侶,兩人間的稱呼並不親昵。

  混熟前她習慣喊梁同學,混熟後改口喊哥,在大多數情形下連名帶姓。

  至於用這樣的意態和口吻,掰著手指頭都數的過來。

  只有兩次。

  第一次是十七歲生日時,她先他一步表白,利落又乾脆地問他談戀愛嗎;第二次就是現在。

  梁靖川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只是忽然抬手撈住她的腰身,在她猝不及防間,手上一帶,將她抱上了身側的書桌。

  許昭意睫毛微微一顫。

  梁靖川單手撐在她身側,低了低視線微抬起她的下巴,拇指按著她殷紅的唇,自左而右碾壓而過,帶著意猶未盡的餘韻和不自知的迷戀。

  他那雙漆黑的瞳仁自始至終凝視著她,視線都不曾錯開,沉冷、平靜,卻也明亮。

  莫名讓人有種心驚肉跳的錯覺。

  許昭意還以為他想在這兒,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渾身繃得筆直,撐在身後的手虛攏著攥緊,指甲劃破了身側的紙張。

  她分明有點緊張。

  但她還是沒退卻,扯住他的襯衫,低垂著頭,很小聲地說了句「我在安全期」,便再也不敢看他。

  其實安全期未必安全,但是第一次,她想直接點,想毫無保留,大不了其他的措施後補。

  書房內靜悄悄的,沉悶的書頁氣息被微涼的沉香覆蓋。

  只要一抬眼,竟能看到從天窗灑落的光束,穿過空氣時照亮了細微的顆粒。

  浮塵萬千,像寂靜的時光在流竄。

  梁靖川微妙地彎了下唇角。

  他根本沒有繼續迫近她,只是在她原本站立的位置、擋住書架的那一層,拎走了一串鑰匙。

  他抬手撥了下她的小腦袋,「走了,吃飯去。」

  許昭意茫然地眨了下眼,一言不發也紋絲不動,直到他消失在門口,才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

  走了?

  他竟然就這麼走了!

  許昭意難以置信地抬手,輕拍了下自己的臉頰,而後噝地一聲,倒吸了口冷氣,吃痛地揉了揉。

  簡直是日了狗了。

  許昭意整個人都蔫蔫的,鬱悶又委屈。

  她深呼吸了下,從書桌上跳下來,低聲輕哼道,「算了,昭昭還不想伺候呢。」

  ——

  困惑一直持續到出了別墅。

  冬日空氣稀薄,凜冽的寒意帶著烈性,絲絲入骨。

  將沉未沉的暮色四合,落霞在天際層層沉降,歸於蒼冷的降紫色,周遭的別墅和幢幢樹影都隱沒在背景里。

  許昭意鑽進副駕駛座,自始至終都想不明白:她難得如此主動,引誘得又如此直白,竟然會被拒絕。

  關鍵是他壓根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不做人的時候,只喜歡她乖順。

  興致上來了,不管她怎麼討擾,他始終隨心所欲,簡直跟衣冠禽獸比肩。

  所以拒絕了,真的很不正常。

  但許昭意麵皮薄,不好意思再問,這話題就此翻篇了。

  胡思亂想間,梁靖川拉開車門。

  許昭意坐直了身體,將一個深色禮盒遞過去,「給,聖誕禮物。」

  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

  他順手接過來,坐進駕駛座時,直接拆掉了禮物。

  禮盒裡疊放著一條柔軟的斜條花紋領帶,上面躺著一隻領帶扣針,還有一枚寶藍色的鑽石袖扣。

  光線折過鑽石切割面,流動著奇特的顏色。

  熠熠生輝,古典的清冷。

  不過領帶太花哨,十分招眼,跟她送的扣針風格截然相反,不太搭,甚至跟那種沉鬱氣息格格不入。

  「顏色怎麼不太合襯?」

  梁靖川輕輕一哂。

  「分開買的,當時沒打算湊一塊。」


  許昭意答得隨意,偏過身時眨了下眼,「領帶主要配我。」

  她將棉服的拉鏈往下拽了幾分,顯出裡面的白襯衫和短格裙,又將拉鏈扯回裹嚴,曼妙的風光在他眸底短暫地停留幾秒,纖腰不盈一握,細腿不堪攀折。

  有多純情,就有多欲氣。

  許昭意對漂亮小裙子有種執念,只要喜歡,就換著花樣穿,不分春夏秋冬的那種。

  梁靖川眸色加深,漆黑的瞳仁里像是擦過了火星。

  許昭意沒察覺出他眸底的危險來,只不經意地掃到一沓文件。

  英文材料和中文材料摻雜在一塊,她本來對這些不感興趣,但瞥見頂端的詞彙「……ExchangeStudentProgram」,不由得被絆住了視線。

  赴美的交換生項目。

  「你想來找我啊?」

  許昭意翻了兩頁,壓不住心底的小雀躍和翹起的唇角,像一隻得意的小孔雀。

  「有考慮。」

  梁靖川借著挑眉的痕跡睨了她一眼,懶聲道。

  許昭意思忖了幾秒,雖然很開心,還是認真地看著他道,「還是算了吧,太折騰了。」

  她拉過梁靖川的手,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放心,你女朋友很乖的,不會因為見面少就拋棄你的。」

  梁靖川無聲勾唇,半垂著視線朝她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帶。

  的確太折騰了。

  京大和哈佛並無交換生項目,至於其他美國大學,再近也近不到哪兒去。

  也就距離比隔著12個時區短,其實時間上依舊擠不出來。

  「而年後我們學院有個學術交流活動,」許昭意歪了歪腦袋,彎翹的睫毛撲簌了下,「你又能見到我了,估計會在西歐和國內各待十天左右。」

  「什麼時候?」

  梁靖川動作微頓,湛黑的眼睛攫住她。

  車子剛滑出去,他就踩了剎車。

  許昭意因慣性聳了下,差點撞到額頭,偏頭看向他時,驚魂未定又莫名其妙,「四月份啊。」

  梁靖川微眯了下眼,懶洋洋朝後仰了仰身子。

  往日的懶散和輕慢盡數收斂,在狹窄的空間內,壓迫感無聲地鋪陳開來,他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他沉緩著嗓音愉悅地輕笑,漫不經心,但又意味深長。

  「挺好。」

  許昭意大腦緩慢轉動,直覺告訴她,他不是在說能見面挺好。

  她意識到危險,卻摸不清他的心思。

  直到咔噠一聲,車門落鎖。

  「你幹嘛啊?」

  許昭意稍怔,不解地抬眸看他。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只有言簡意賅地兩個字,「……」

  他的眼睛漆黑沉冷,直直地落在她身上,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拆掉袖扣,意態輕慢到輕佻。

  不似往日玩笑,這是打算動真格了。

  許昭意稍稍怔住,完全想不通也反應不過來,他變卦這麼快。

  明明先前在書房,他還坐懷不亂,理都不理她。

  而後許昭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勁,眼皮猛地跳了下,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等等,你不會是想在這兒吧?」

  「你不願意?」

  梁靖川的態度昭然若揭。

  他偏低的聲線很穩,穩到許昭意覺得自己要玩脫了。

  許昭意這才意識到危險,幾乎想跳車直接逃。

  「梁靖川你做夢。」

  她臉色微變,緊張到頭皮發麻,磕巴了半天才擠出來幾個字,聲音都在顫,「恕不奉陪。」

  可惜念頭剛起就被他扼制了,梁靖川鎖住她的手肘,反手狠狠一摔,將她撂進后座。

  完全沒給她反應的機會。

  猝不及防間,他鉗制住她的雙手,牢牢反綁在身後。

  許昭意被他弄得有點懵,「梁靖川你變態啊你,有話不能好好說?

  你做個人吧你。」


  他用的是她送的那條領帶。

  他秉性向來惡劣,但打死她也想不出來,他興致來了六親不認,半分憐香惜玉都沒有,一副搞死她的架勢。

  跟平時的耐心和溫柔完全相左,他竟然二話不說就直接動手。

  「物盡其用而已。」

  梁靖川微微眯了下眼,迫她在后座跪好。

  許昭意在他行雲流水的動作後,不遺餘力地罵他,有點氣急敗壞和惱羞成怒,「梁靖川你畜牲。」

  梁靖川輕輕一哂。

  意態壞到極致,「省著點力氣,待會再喊。」

  「你能不能閉嘴?」

  許昭意撇開了臉。

  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耳垂微燙,耳尖都發麻。

  此刻的拒絕和掙扎都是徒勞,他鐵了心要在這,態度冷硬到極致。

  許昭意其實也不是接受不來,就是覺得這種地點有點羞恥,太刺激也太驚心動魄。

  但是拗不過他強勢,半推半就間算是應允了,任由他施為。

  梁靖川視線下撤,眸色疏冷沉鬱,刻意壓低的嗓音危險至極。

  「多擔待。」

  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你,所以多擔待。

  許昭意含糊地應了句,心說他綁都綁了,現在怎麼突然想起來客氣,然後就聽到他下一句。

  梁靖川淡淡地,嗓音里聽不出多少感情,「求饒我不停。」

  許昭意的大腦轟地一聲。

  夜色濃稠如墨,別墅靜靜隱沒其中,融成了副自然的背景圖。

  附近一座別墅圍出個小花園,白色的柵欄,極簡的外觀。

  一隻藏獒趴在院落里。

  生性兇殘的藏獒在入睡時依舊敏銳,偶爾發出沉悶的嘶吼聲。

  車內的環境逼仄,在偏暗的光線里,梁靖川低下頭來,貼在她耳側淡聲道,「忍著點昭昭。」

  許昭意睫毛微微一顫,薄瘦脊背都繃得筆直。

  深冬的月色格外蒼冷,摻雜編織著路燈光線透過車窗玻璃,他捏住她腰身,蓄勢待發的衝動欺進時,月色在逼仄的空間內,拖出兩道影子來。

  風冷識冬至,密影疏人心。

  許昭意只覺得忽然喪失意識,大腦從一片混亂變成一片空白,及時抵住上顎,也沒壓下聲音。

  「才剛開始就這樣,」梁靖川低聲笑了笑,磁性的嗓音難以言說的性感,纏上她耳尖,「剩下的時間,你打算怎麼辦?」

  許昭意伏在后座上,被連綿不斷的體驗刺激到話都說不出來。

  別墅附近的藏獒似乎聽到點聲響,抖了抖身上的皮毛,銳利如刀的眼睛在黑暗中發亮,在血盆大口張開時,露出尖銳的牙齒,低低地嘶吼了聲。

  像是在示警。

  夜風如刀如割,白色柵欄內,溫養著不知名的花,暗香在疏影中浮蕩。

  多擔待。

  這句毫無誠意的客套,連道歉都算不上,簡直是噩夢的開端。

  梁靖川這人大約不知道過分的界限在哪兒,不管她怎麼哭,他都拉著她在快意和痛苦裡,無休無止地沉淪體驗,就是不肯放過她。

  寥落的星子低垂,許昭意仰躺在后座,腳踝搭在前排椅背上。

  凜冽的風從車窗外掠過,一半刺骨的乾冷,一半烈性的寒意。

  許昭意眸底蒙了層水霧。

  她纖麗的眸子微微眯起,恍惚地看著梁靖川沉鬱的五官,細腿屈起又倦乏放下,跟隨著他晃動,難以承受卻又無能為力。

  車窗外正是燕京華燈初上時。

  在暗色沉降的夜色里,各色光線朦朧地氤氳開,泛起了瀲灩燈火,華燈月彩留清玩,良夜漫漫,光怪陸離。

  不出片刻,許昭意便忍不住亂蹬,攀著他的後背敗在他手上。

  ——

  等到折回別墅,已經是兩小時後。

  梁靖川將她從后座撈起,風衣裹上她的肩膀,包得嚴嚴實實後,抱著她一路走回去。

  厚重的舊雪未化,在腳下「咯吱咯吱」作響。


  夜深風冷,萬家燈火漸漸寥落,整座城市歸於沉寂。

  許昭意先前完全沒有喊停的機會,初次體驗連綿未絕,快意伴隨痛楚紛至沓來,撒嬌討饒早在出口前支離破碎。

  別墅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虛白的水汽撲面而來,充盈在溫池周圍。

  懸頂的燈光明亮而晃眼,冷熱適宜的水包抄了她,舒緩著先前的疼痛和酸楚。

  「很困嗎?」

  梁靖川細緻地撥開她鬢角的髮絲,嗓音啞得嚇人。

  許昭意確實很困。

  她身上的倦乏感在舒適的環境裡不斷發酵,動都不想動,更懶得說話,只含糊地應了聲,不想搭理他。

  梁靖川單手撈起她,鎖著她的肩頸迫她翻身,俯在溫池邊,依舊是從身後,「乖,支起腰來。」

  明晃晃的燈光從頭頂傾下。

  許昭意驀地睜開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少年沉冷而立體的五官埋進陰影里,眼眸更深邃,輪廓更鮮明。

  根本由不得她拒絕,她那點微末力氣早已散了乾淨,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看,此刻也提不起勁來。

  瘋了瘋了,死了死了。

  「梁靖川你就是騙子你,」許昭意嗚嗚掙扎了兩下,眼淚都掉下來了,「你之前都是演的嗎?

  你根本就……啊!」

  「我以為你敢招惹我,就已經做好了承受的準備。」

  梁靖川箍住她的腰身,語氣溫和的道,「繼續?」

  梁靖川背對著光線,半垂著視線,喉結上下一滾。

  微潤的額發下,是一雙漆黑沉冷的眼,輪廓線條利落分明,面色雖平靜,卻也暗流涌動。

  他這人太狠,也太壞。

  他半垂著視線時,不耐的意味尤甚,攢著和陰鬱的戾氣而來,不太會體諒她,反而要她更狠。

  「我困了哥,我真的不行了。」

  許昭意靠著他的肩膀,聲音婉轉又甜膩,帶著軟軟的哭腔,「我們去睡覺了好不好?」

  實在是太他媽難捱了,許昭意從罵他到愉悅他,往日裡羞於啟齒的話,在此刻幾乎說了個遍。

  骨氣早已散去,什麼「哥哥」、「老公」她都喊了,該說的軟話一句不落。

  然後她發覺根本不管用。

  無論他怎麼弄,她都得生受著。

  她真是日天日地的服氣。

  鵝毛般輕盈的雪花簌簌下落,鋪天蓋地覆蓋在未化的積雪上,雪地泛著微光,映得院落漸亮,是一種奇特的青灰色。

  外面又下雪了。

  早已不知道是第幾輪,只記得從溫池到牆面再到落地窗,書桌到鏡子再到地毯,到處留著情濃意蜜的痕跡。

  他讓她生,又要她死。

  許昭意看著他低冷深邃的眸,利落流暢的下頜線條和微凸優越的喉結,看著他為自己情動,也看著他將自己點燃。

  他眼底沉冷的暗色化為周身烈火,直燒到她身上。

  「昭昭,別咬自己的手。」

  梁靖川低頭靠近她,拉開了她的手,溫和的語氣和狠戾的動作相左。

  似乎只有情濃時,他才喜歡這麼喚她,平時一口一個「許昭意」叫得生冷無比,總之不親昵,全然沒有狠進時那種難以抑制的迷戀。

  梁靖川似乎不太喜歡中規中矩的方式,也沒打算給她休息時間。

  他手段實在太刁鑽,也實在太能折騰。

  等陣地總算轉移回去,許昭意早已語不成調,揪著枕頭低啜。

  「你是想我死嗎?」

  許昭意喉嚨有點痛,幾乎說不出話。

  「放心,死不了人。」

  梁靖川單手箍住她,眸底暗色沉降,「我們還有一整夜。」

  許昭意攥緊的手心稍稍用力,因他意識模糊,又因他驟然清醒。

  恍若是欺詐一樣的技巧。

  她的靈魂隨著他浮蕩,時而送上雲端,時而跌落地獄。

  過往的歲月緩緩揭開畫面,她沒什麼意識思考,卻只知道,此刻的所有體驗,此刻的痛楚和快意,此刻的情與愛,皆與他有關。

  也許,今夜註定不眠。

  不知何時暗火終於退卻,梁靖川終於放過她時,許昭意已經熬不住,沉沉地睡過去了。

  他伸手一撈,拉著厚重的毯子,蓋過她的肩頸。

  新雪清而凜冽,寂靜無聲。

  天地間雪清月明,四九城在冰堆雪砌後銀裝素裹。

  沉黑如墨的夜色里,北風凜冽而乾冷,掃過樹梢和屋頂,卷著雪花冰粒迴旋,漫天都是朦朧而迷瀅的盛景。

  雪落了一整個聖誕夜。

  這山川星河風情萬千,都不及你值得蓄謀掠奪,覬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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