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戒不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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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戒不掉你

  本來叫家長只是老師慣用的嚇唬人伎倆,但梁靖川軟硬不吃的態度,讓虛假伎倆變成現實手段。

  要不是他成績擺在那兒,就他那股懶散輕慢、又拽又冷的勁兒,跟「好學生」這三個字永遠搭不上邊。

  許昭意內心有一萬句mmp要脫口而出。

  她什麼都沒做,就接好了悲劇劇本,還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倒霉程度不亞於玩《狼人殺》第一局就被票死的預言家。

  絕了。

  她真是日天日地的服氣。

  下課鈴聲適時響起,早自習已然結束。

  畢竟後面還要上課,教導主任訓了幾句就讓許昭意回去了,然後繼續對著「無藥可救,死不悔改」的梁靖川痛下針砭。

  教室內的學生正沉浸在吃瓜的樂趣里,大約八卦是全民通性,班內三兩紮堆竊竊私語。

  趕上下課,笑聲和調侃徹底收斂不住了。

  「我去,哪個小機靈鬼手那麼快,居然在論壇開帖了啊,小心川哥回來抽你。」

  宋野看帖子看得津津有味,「不過太勁爆了,我瞧著炫邁臉都綠了。

  川哥這是想氣死他啊,趕緊給咱們教導主任來一粒速效救心丸。」

  「恐怕一瓶速效救心丸都不頂用,」趙觀良揚眉,「你對梁老闆的膽量和花樣挑釁水平一無所知。」

  「要不怎麼叫學霸CP呢?」

  小胖子何帆連連嘖聲,「在炫邁面前找死的樣子,都能這麼有范兒。」

  話音剛落,周圍毫無徵兆地陷入沉寂。

  小胖子只覺得背後陰惻惻的,扭過頭時求生欲極強,秒速改口吹彩虹屁,「意姐,我我我我說你倆好有CP感,情侶裝都穿得那麼有范兒。」

  許昭意低頭晃了眼身上的校服,不太想搭理這群神經病。

  情侶裝?

  全校幾千號人同款的情侶裝?

  照這種說法,她跟梁靖川都能算同居了,畢竟同住地球村。

  文娛委員按捺不住好奇心,率先戳了戳許昭意的手臂,「昨晚我就感覺你們有事,我能不能問問,你們倆到底幹嘛了。

  該不會在教室現場直播了吧?」

  她眼睛裡都閃著興奮的光,「反正肯定很勁爆,不然炫邁不會被刺激成這樣。」

  「沒有,說出來你可能不信,」許昭意面色沉痛,「一切都要從一粒吹進眼裡的灰塵說起。」

  「哈?」

  文娛委員有點懵。

  「反正不管怎麼樣,請不要害怕,不就是談個戀愛嘛,」宋野拍桌而起,「自古以來的偉大愛情都是艱難坎坷的,炫邁這行為就等同於《白蛇傳》里的法海,純粹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停!法海什麼結局我記不住了,但是白素貞——」許昭意眼皮子一跳,眸色不善,「她被關塔里了。」

  「那他就是《倩女幽魂》里不男不女的姥姥,」宋野趕緊改口,「你放心,老樹妖最後被燕赤霞弄死了。」

  「聶小倩也死了。」

  許昭意微微扯了下唇角。

  「要不,要不他就是《辛十四娘》的豺狼妖物?」

  宋野跟人物比擬槓上了,還不死心,「這回女主結局好,雖然也犧牲了,但是她修成正果位列仙班了。」

  「女主是修成正果了,這回愛情不得善終了。」

  許昭意徹底不爽了,「你是跟BE槓上了,還是跟我槓上了?

  我懷疑你純粹找抽。」

  說話間,教室內的視線再次齊刷刷地往門口聚攏。

  許昭意沉默地盯了梁靖川幾秒,突然有種跟這個製造麻煩的男人直接同歸於盡的衝動。

  在他走近時,她戲精上身。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是不是失憶了?

  這位兄台好生面熟,我跟你什麼關係?」

  許昭意抬手扶了下太陽穴,無比虛弱,「頭好痛,我好像都不記得了啊。」

  梁靖川垂眸看了眼她,嗓音平靜又淡然,「你叫梁昭意,我是你父親。」

  「快滾。」

  許昭意後槽牙咬合,「你占我便宜的時候,良心不會痛嗎?

  我已經感覺不到這世間的友善和愛了。」

  「父愛無聲,乖女兒。」

  梁靖川似笑非笑。

  「……」

  行吧,算你狠。

  許昭意氣笑了,對梁靖川糟糕又惡劣的秉性再次刷新認識,「你腦子這麼好使,那我拼命暗示你否認的時候,你怎麼還拉我送死?」

  「為什麼否認?」

  梁靖川不太友好地挑了下眉,眯起眼來,「我是你男朋友這事,說出去很丟人?」

  「那倒不是。」

  許昭意不假思索地否認,說完她才發覺被繞進去了,瞪了眼他,「你少來這套,早戀都懟老師面前了,都被叫家長了,這很值得慶祝嗎?」

  梁靖川輕敲了下許昭意額頭,緩慢地勾起唇角,笑得有些無奈,「你真這麼害怕?」

  「我那叫不適應,小許同學就沒被叫過家長。」

  許昭意哼哼完,又說了句「也不是那種害怕」,就鬱悶地趴在桌面上,含糊不清地掠過話題。

  隔了大約半分鐘,她猛然坐直了身體,「咱們學校周圍有賣煙花爆竹的嗎?」

  「沒有,有也不能搞。」

  梁靖川挺有耐心,回答完她無厘頭的問題,要笑不笑地看著她,「怎麼,你想慶祝一下見家長?」

  「不,」許昭意趴回桌面,痛苦地將臉埋進手臂里,「我要給自己壯壯膽。」

  「……」

  又隔了兩分鐘,許昭意的小腦袋再次朝他偏了偏。

  梁靖川以為她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結果許昭意朝他湊近了點兒,很小聲地問了句,「阿姨凶嗎?」

  她遲疑了幾秒,「她會不會因為這件事,以後都不喜歡我了啊?」

  「你別胡思亂想。」

  梁靖川攥住了她的手,定定地看著她,「她不會不喜歡你。」

  「那可不好說,萬一你媽媽覺得早戀不正經呢?

  萬一她就是不太喜歡我這種類型呢?

  萬一她非要你跟我分手,不分手就把你趕出去呢?」

  許昭意眨了下眼,微嘆了口氣,「而且我估計我爸媽吧——」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算了,他倆也不在這兒,我舅舅還挺好說話的。

  反正、反正就是如果都反對我們,你不要我了我也能理解……」

  她亂七八糟地說了好長一段,最後聲音越來越低,細弱蚊蠅。

  「我不會不要你。」

  梁靖川截斷了她的話,眸色沉沉地看著她。

  許昭意怔了下,咬了下唇,「我是說假裝,權宜之計什麼的。」

  「假裝也不會。」

  梁靖川捏了捏她的手,淡道,「我跟你在一起,用不著別人做主。」

  許昭意低低地哦了聲,側臉枕在胳膊肘上,輕聲笑了笑,「那我也不會不要你的,男朋友。」

  ——

  辦公室內沉寂,氛圍有些詭異地僵硬。

  許昭意父母都不在燕京,當初填的家長聯繫電話也是鍾婷爸媽,兩人都在公司忙,倒是梁靖川的母親先到了學校。

  梁母年輕時的風韻猶存,舉手投足的那股范兒,旁人就效仿不來,端坐著不說話,就透出點上位者威嚴來,看著不太像好相與的主兒。

  許昭意其實跟梁母打過照面,可惜不屬於愉快回憶。

  上次在走廊,梁靖川拿走了她的單反,急得她差點掛在他身上,正好讓人撞了個正著。

  這麼一想,沒扣印象分就不錯了。

  梁母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眼她,沒什麼情緒地開口,「你們倆在一起多久了?」

  「媽。」

  梁靖川微微蹙眉。

  許昭意沒遮掩,輕落落地回了一句,「半年。」

  「時間不短啊,你們瞞得倒挺好。」

  梁母輕笑,平靜得說不出什麼意味,簽了張支票推了過去。

  「阿姨?」

  許昭意稍怔,情緒有些複雜。

  她數到七個零,腦子裡過了千萬個狗血劇本,心說以前隨口開的玩笑,不會就此成真了吧。

  1000萬。

  1000萬離開我兒子?

  老徐從事教育事業十多載,也沒見過這麼處理早戀的,趕忙勸解,「俞女士,這裡是學校,作為老師,我們不建議用錢解決問題。」

  「哪兒跟哪兒啊,」梁母蠻客氣地看著許昭意,「我來得匆忙,沒帶見面禮,你別誤會。」

  許昭意有點懵。

  「阿姨,我不能收。」

  反應過來後,她連連擺手,一時之間有點吃不准這是綿里藏針,還是純粹送東西。

  教導主任更不能接受。

  這可比拿錢解決問題更離譜,「叫家長」毫無徵兆地變成了「見家長」,居然還朝著「相親」的方向發展。

  真是見了鬼了。

  梁母似乎不太在意,像是想到什麼,從手包里翻出一個小盒子,拉過她的手,「既然不收錢,小禮物不值多少錢,你別嫌棄。」

  教導主任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他面前這位家長,還真是在認真送見面禮。

  跟老徐交換了個眼神,總覺得一口瘀血堵在了喉管里。

  何止見了鬼了,簡直日了狗了。

  話說到這份上,許昭意徹底沒理由拒絕,默默地看了眼梁靖川,「謝謝阿姨。」

  梁母笑著點了下頭,轉頭看了眼教導主任,「他倆還有課吧?

  我想先跟您談談,讓他們回去學習吧。」

  教導主任看走向不太對,著急統一口徑,自然沒多少異議。

  梁母溫和地跟教導主任和老徐繼續攀談,「那麻煩您簡單地跟我說說情況吧?」

  辦公室里的情景,被借著送表格機會溜進去的體委,傳了個七七八八,教室內聊得熱火朝天。

  「沒想到阿姨這麼好說話,本來我還以為會有拆散的戲碼。」

  體委感嘆了句,「你看電視劇,一個比一個尖酸刻薄。」

  「想太多了,尖酸刻薄那都是暴發戶作派,也不瞧瞧人家是什麼身份。」

  趙觀良輕嗤了聲,壓低了聲音,「我聽人說,梁老闆的母親是邵城俞家的嫡系,那是真權貴世家養出來的大家閨秀。

  就算反對,也不可能有拿不上檯面的作派。」

  邵城俞家勢力遍及南北,在台島都有布局,出了多少手眼通天的人物,當初梁俞聯姻就轟動一時,後來婚姻破裂,梁老爺子差點把自己兒子逐出家門,拿俞女士和長孫是實打實的好。

  這種消息圈子裡基本人盡皆知,所以除了姚磊這種沒腦子的,真沒有把人當落難公子哥挑釁的煞筆。

  這種門第出來的名門閨秀、當家主母,再怎麼著也不可能跟個小輩計較。

  辦公室內,許昭意和梁靖川一走,教導主任嚴肅地把早自習的事描述了遍,試圖和家長達成共識。

  「俞女士,他們是學生,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學習,早戀之後哪還有時間和精力學習?

  肯定會影響功課,他倆都很優秀,不能互相耽誤。」

  「說到互相耽誤,正好我平時沒太關注,也想趁此機會了解了解,」梁母沏了沏茶蓋,溫溫淡淡地問道,「我兒子談的這個小姑娘,成績被耽誤了多少?」

  老徐咳了聲,總覺得有點拆教導主任的台,「許昭意同學還是挺優秀的,年級第二,目前沒有下降。」

  教導主任眉心跳了跳,補充了句,「俞女士,這件事的性質就不對,就是因為都是好學生,作為老師和家長才要格外注意。」

  「我這人不太關心過程,您還是直接跟我說下成績吧。」

  梁母眸色平靜,「既然小姑娘沒受影響,那我兒子最近的考試排名多少?

  成績退了嗎?」

  「……您兒子年級第一。」

  老徐慢悠悠開口,莫名開始懷疑是否小題大做了。


  這話題沒法進行下去了。

  教導主任猝不及防地遇到教育事業滑鐵盧,徹底語塞。

  他本以為梁靖川的惡劣行為屬於高中生後天叛逆,沒想到啊,居然是家族遺傳。

  「李主任,我看早戀不一定影響學習,但強制分手說不定會。」

  梁母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四兩撥千斤,「既然沒什麼影響,我覺得沒必要橫加干預,年輕時候喜歡個人,只要不出什麼原則問題,倒也不必太嚴苛。

  當然,在學校不該有任何有傷風化的舉動,他倆的確該注意。」

  她微微一笑,「如果實在給貴校帶來困擾,我可以給我兒子辦理轉學。」

  教導主任臉色微變,接連說了兩個「不困擾」,「一切都是為了學生,把您叫來也是想探討探討,既然溝通完,就沒什麼問題了。」

  轉學?

  轉學那不是便宜別的學校升學率嗎?

  五校聯考前兩名,將來說不定是本市高考狀元榜眼,他禁止早戀,本質也是為了保證成績,並不是為了把學生送走。

  觀點強行達成一致。

  教導主任覺得撞上這麼個難纏還不配合的家長,蒼老了好幾歲,甚至不太期待下一位家長到來。

  梁母款款起身,被送到樓下,晃了眼等在外面的梁靖川,態度很淡,「你還挺自覺。」

  冬日的空氣冷肅,捎帶著淡淡的松柏木味。

  出了教學樓,外面的陽光很淡,落在人身上也沒什麼溫度,綠化帶起了層薄薄的白霜,刺骨的寒。

  「難得您不反對。」

  梁靖川懶洋洋地直起身,跟在她身側,「您這算同意了吧?」

  「談不上同意不同意,」梁母輕淡地笑了笑,「你要是幾年後對她還有興趣,再來跟我聊這個話題也不遲。」

  「您不用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梁靖川明顯頓了下,側過臉來,「我挺認真的。」

  空氣中沉默蔓延,格外微妙。

  「我不過說一句,又沒數落她不好,你著什麼急?」

  梁母意外地睨了自己兒子一眼,「你這麼護短,是打算今晚領回去結婚嗎?」

  「結婚年齡不夠,」梁靖川挑了下眉,順著話接下去,「您要是樂意,考慮讓我跟她訂婚也可以。」

  「行,很好,你想得還挺長遠。」

  梁母氣笑了,「你要是真喜歡,就等時間合適了再帶回老宅,只要別學齊家的小子,鬧得下不來台,我也不會說什麼。」

  她面上的笑容斂去幾分,但始終心平氣和,「老爺子最見不得沒體面的事,你天天跟你爸頂著來我不管,但老爺子對你不薄,別拂他的意思。」

  「我知道。」

  梁靖川向來不太耐煩挺這些,但也應下了,「您要是真這麼有閒心情,就留著操心正事,您未來兒媳婦被欺負了,您可以表示表示。」

  梁母可算逮著機會了,上下打量了眼自己兒子,諷刺他,「你挺有出息,替女朋友出頭還要你媽來處理?」

  「上次罵我先斬後奏沒分寸的是您,這次罵我沒出息的也是您,」梁靖川嘶了一聲,有點不爽,「要不您給個準話?」

  「我罵的是先斬後奏嗎?

  我罵的是你不動腦子,」梁母微微蹙眉,劈頭蓋臉地訓了他一頓,「那群老東西的人情,是你想領就能領的嗎?」

  司機拉開了車門,梁母彎身鑽進后座,「你直接跟小周說,讓他打聲招呼。」

  梁靖川應了聲。

  剛要轉身,車窗降了下來,梁母緩慢地叫住他,遲疑了兩三秒,「對了,那小姑娘成年了嗎?」

  「沒。」

  梁靖川不解,「怎麼,您還真在考慮訂婚?」

  「我是害怕你搞成奉子成婚。」

  梁母冷笑了聲,抬手按了按太陽穴,「你老實告訴我,之前碰人家了嗎?」

  「……」梁靖川眸色複雜。

  「你還真碰了?」

  梁母又驚又怒,胸口一陣悶疼,「你連人成年都等不到,也好意思跟我說你喜歡她?

  你不覺得特畜牲嗎?」

  「沒有。」

  梁靖川眉心突突地跳,壓低了聲音反駁,「媽,您成天胡思亂想什麼?

  她未成年,我怎麼可能?」

  「成年了也不行,畢業了嗎你就敢想東想西?」

  梁母罵了他幾句,「她太小了,你平時好意思嗎?

  你還是注意點兒吧,別禍害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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