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克隆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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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考時間就這樣壓縮到上一局的四分之一。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五——

  如果想要沈惕活下來,必須是YYN的局面,兩個敲除,一個不敲除。

  四——

  三——

  上一輪楊爾慈選了[敲除],並且成功了,這一輪她應該對自己的選擇自信一點,這一輪換選擇的可能性非常大。

  沈惕是個變數。

  「最後兩秒!」

  安無咎在兔子宣布結束的同一時間脫口而出。

  「我選敲除。」/「時間到。」

  兔子笑了笑,「我真的非常好奇,五秒鐘的掙扎,會帶給我們什麼樣的結果?」

  「是驚喜,還是驚嚇呢?」

  「哇。」兔子像是拆開了聖誕禮物的孩子,在驚喜尚未消退之際就直白地表現出大失所望的態度。

  「安無咎,你可真是幸運兒啊。」

  「這麼珍貴的解鎖機會,又用在了你這扇門上。」

  最終的結果是兩個不敲除,一個敲除,也就是NNY。

  儘管安無咎做出了最保險的做法,將唯一的不同決策讓給這一輪需要解鎖的人,但最終結果不盡如人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時間太短了。

  第三個金屬房間裡的楊爾慈,聽到兔子宣布這個結果,也皺起了眉。

  上一次選擇成功,令她的壓力釋放許多,畢竟終於不再是連續的三者相同,但只有五秒鐘的時間,根本來不及思考太多。

  最簡單的辦法的確是選擇[敲除],因為只剩下沈惕,沈惕自己選[不敲除]才是最安全的。

  但沈惕又並不是循規蹈矩的類型……

  想到這裡,時間已經快到了,楊爾慈最終還是選了[不敲除]。

  她摸不透沈惕,只能先試探一次,比起再次出現三個[敲除]的狀況,她寧願是NNY。

  「可惜啊。」兔子笑著對沈惕說,「你的好朋友並沒有把你成功救出來。」

  沈惕也回給它一個笑,「誰告訴你他是我好朋友了?」

  「我不是和全世界都沒有聯繫的天煞孤星嗎?」

  經過幾番交鋒,兔子已經學會忽視他的回懟。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現在也很難改變你馬上就要面臨淘汰的局面了。最後一次機會,五五開的概率。」

  儘管兔子說出這些,但在沈惕的眼裡,都是危言聳聽。

  這樣的遊戲最大的考驗除了機關障眼法的設置,另一個,就是信任。

  其他闖關者彼此分隔,即便不能三人全部存活,已解除的人也不會有什麼利益損害,在個人戰里反而少了一個積分爭奪者,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會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做出何種選擇。

  而安無咎為他們三人創造了一個絕佳的天然優勢,也就是信任感。

  如果不是安無咎一直信奉每一個人都要活著離開的原則,外面不會有足夠多的同伴為他們犧牲,房間內也是人心難測。

  電擊繼續衝擊著四人的痛覺神經,時間持續得太久太久,門外的聲音已然嘶啞。

  「最後一次提問。」

  聽見兔子開口,安無咎也從他們的痛苦中抽身,強大的共情能力令他感到無比疲憊,痛楚擠壓著心臟,仿佛能感受到電流刺激全身的那種錯覺,但心中又清楚地知道,這遠遠不及他們所受的千萬分之一。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由於上一輪的「失誤」,至少他們不用擔心外面的同伴被聖壇強制敲除某個基因了。

  「不過有點可惜,你們的同伴已經無法忍受這樣的疼痛了,他們之中的大部分已經徹底暈死過去,電流刺激也無法喚醒他們的理智。所以,你們這次的時間更短。」

  「只有兩秒鐘。」兔子的語調掩飾不住興奮,「這可是你唯一一次可以救出沈惕的機會。」

  安無咎並沒有說話。

  「別這麼緊張,大不了就是淘汰咯。」兔子笑了笑,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驚一乍道,「對了,我好像忘了告訴你了,沒能逃出去的人,留在這裡,可能不只是淘汰這麼簡單哦。」

  安無咎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兔子輕笑一聲,「你之後就會知道啦。」

  「現在,第七輪提問正式開始,兩秒後告訴我答案。」

  倒計時直接從數字2開始,流逝得極快。

  安無咎沒有多想,「敲除。」

  他相信沈惕和楊爾慈,只要有一次試探的機會,這一次他們就不會錯。

  另一邊,兔子對著搶答的沈惕說:「你確定?」

  沈惕笑了笑,「一般提問人發出這種疑問,都是因為答題者說出了正確答案。兔子,你覺得呢?」

  兔子的視線轉移到最右一個房間,裡面那個長發女人靜靜站著,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就像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一樣。

  「你不擔心的原因是因為你在第一局就被放出來了,是嗎?」

  楊爾慈輕蔑地抬了抬眼,「是因為我知道,這一次我不會錯。」

  外面的慘叫聲終於停了,金屬房間內顯得格外的寂靜。那隻兔子甚至沒有自己宣布答案,發聲的變成了收容中心裡常有的合成語音。

  「本輪結果,敲除,不敲除,敲除,情況B達成。」

  「玩家沈惕門鎖已解開!」

  「被困玩家全部成功逃出,達成新的遊戲記錄!」

  第六輪的試錯結果,令他們三人完全摸清了各自的想法。楊爾慈清楚地知道沈惕會自己主動選擇那個不一樣的答案,也知道安無咎會直接退一步,選需要兩個人的[敲定]。

  她相信這兩人在最後一輪依舊不會改變他們的決策,因為他們三人的目標都是一致的。

  這一輪一定要放沈惕出來。

  「七輪問答全部結束,請解鎖成功的玩家離開房間。」

  眼前的門驟然開啟,透過門,安無咎沒有看到吳悠他們,但也沒有多做停留,離開房間。他側了側頭,第一眼看到的是同一時間從門內踏出的沈惕。

  「謝謝。」

  這是沈惕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安無咎愣了愣,他不明白沈惕為什麼要謝自己。下一秒,他又擔心是不是兔子對沈惕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比如,對沈惕說自己很在意他的門沒打開之類的。

  看出了安無咎的疑惑,沈惕微微一笑,手伸出來,手掌放在安無咎的頭頂。

  「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善良影響了所有人,我說不定就死在這一局了。」

  他的認真令安無咎感到很不適應,或者說很不自在,於是他也只是應付著回答道:「不會的,沒有我你也能活下來。」

  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但安無咎已經不想深究了。

  但身後的聲音卻肯定了沈惕的說法。

  「他這次說了句人話。」

  安無咎看過去,楊爾慈的臉上難得出現輕鬆坦然的笑意,「確實是多虧了你,我第一次敢在聖壇相信其他人。」

  安無咎的嘴角微微勾起,臉上是平和的笑意。

  三人的眼前出現了三片閃爍著金光的碎片,上面分別寫著[love]、[hell]、[nobody]。

  愛,地獄,無人……

  還在思索,安無咎便聽到楊爾慈的聲音。

  「你拿上吧。」

  他有些意外,畢竟之前與他爭論碎片歸屬的也是她,但安無咎也不想再這種時候繼續討論這麼簡單的決定,他要抓緊時間去看吳悠他們的狀況。

  「那我收好,不過你放心,這些都是我們大家公有的。」說完安無咎便去找其他四人。

  「兔子剛才說的是暈死過去,應該都還沒有生命危險。」

  終於,他在金屬房間的後方找到了四個手術台,其餘四人全部都在那兒。安無咎跑過去,檢查他們的脈搏和鼻息。

  看到吳悠蒼白的臉,還有已經被抓爛掉的手術台床單,安無咎心中很是難受,他吳悠的手,見他的指尖都已經被磨破。

  說不上為什麼,看到吳悠,他好像真的能看到自己妹妹的影子。

  但仔細回想,對妹妹的印象卻又不甚明晰,更多的是童年時期她的模樣。

  「他們現在都很虛弱。」楊爾慈用手捏了捏他們的肌肉,挨個兒檢查了一遍,「針對兩顳部位的電擊,不過很奇怪,這種強度竟然對肌肉沒有造成多大影響,我懷疑電擊並不嚴重,他們是被系統調節了神經敏感度,所以因為劇痛暈過去了。恐怕得過一陣子才能醒過來。」


  剛說完,最右的喬希就迷迷糊糊睜開了眼,嘴裡說著語無倫次的胡話,不住地求饒。安無咎立刻走過去,抓住他的手臂,「不要害怕,已經得救了。」

  看到安無咎,喬希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斷地重複道著歉,說自己不應該按那個按鈕。

  「我還以為我害了你們,我以為你們都出不來了。」喬希擦著眼淚,臉上滿是後怕的神情。

  「這不是你的錯。」安無咎心裡清楚,換作是任何一個人,都有權利為了自己的安危按下停止鍵。

  「沒什麼可抱歉的,」楊爾慈頗為難得地寬慰起他人,「每個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樣,如果不是疼得受不了,你也不會按的。」

  或許是因為經歷了這樣一場看似孤立無援,背後卻又承受著許多人幫助的遊戲,楊爾慈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父親為她起名爾慈,恐怕也是希望她存有慈悲之心。

  「我們應該是第二組通關這個遊戲的人。」沈惕打了個岔,把大家的悲傷情緒悄無聲息地轉移,「我聽兔子說的。」

  楊爾慈皺眉,「那隻兔子究竟說了多少話?」

  「第二組?」安無咎有些好奇,「那第一組是誰?」

  「傳說中的積分最高者。」沈惕聳聳肩,「具體是誰還不知道。」

  「積分最高?」楊爾慈想起些什麼,「我聽說有一個目前二十萬積分的人,因為犯規所以被公示在黑歷史玩家專欄了,不過就一天。」

  「怎麼個犯規法?」安無咎覺得奇怪,聖壇里的遊戲規則一般限制並不多,更何況遊戲本身都有可能犯規作弊,誤導玩家。

  「他在禁止暴力的遊戲裡殺了NPC。」楊爾慈說得很簡單,「而且是即將復活的NPC,你們知道吧,淘汰過的人還有機會在遊戲裡復活,只要他們做足夠多的NPC任務,就可以重新進入遊戲,只要重新進入的那次活下來,就能正式復活。」

  「好難啊。」沈惕長長地嘆了口氣,「還是死簡單一點。」

  安無咎聽他這句話,心裡像起了個小疙瘩似的,本來想說什麼,最後又沒說,換了句別的。

  「那人叫什麼名字?」

  楊爾慈想了想,「馬奎斯,一個美國人。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積分最高的,總之是我見過最高的一個。」

  在他們的交談中,吳悠也睜開眼,第一個發現他的還是沈惕。

  「你醒了啊?」沈惕伸出手去捏他的臉,「你有感覺嗎?看著我幹嘛,該不會是被電傻了吧。」

  吳悠氣得都有力氣把他的手拍開了,「你走……」

  「不逗你了。」沈惕笑了笑。

  安無咎詢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吳悠也只是輕輕搖頭,為了表現自己真的一點也不疼,他還強撐著坐起來,對自己方才受到的痛苦,卻一個字也不提,嘴硬得要命。

  「謝謝你。」安無咎摸了摸他的頭,「真的。」

  吳悠對他露出一個微笑,什麼都沒有說。

  然後他側過頭,盯著還沒有睜眼的南杉,「他不會死了吧……」

  「沒有。」沈惕故意逗他,「失望了?」

  「你沒死我最失望。」

  「看來是真的沒什麼事,都能跟我鬥嘴了。」

  南杉在兩人的爭吵中也慢慢睜開眼,疼痛令他的反應變得遲鈍,想自己下床,站起來,卻一不小心倒在了吳悠的身上。

  吳悠顯然已經習慣了,雖然一臉[我就知道]的嫌棄,但身體卻很誠實,主動伸出了兩隻手,把他接住。

  「道士,你真的好虛。」

  「不好意思……」南杉索性就賴上一會兒,等緩過來才站直了身。

  楊爾慈將躺在床上的鐘益柔扶起來,她發現鍾益柔脖子上的勒痕竟然消失了,連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於是她轉過臉,看向南杉。

  南杉還能說話,看起來比鍾益柔好很多,他脖子上的勒痕似乎也消失了。

  是這一層樓的問題嗎?

  「我們還是不要留在這裡了。」楊爾慈把鍾益柔抱下床,卻忽然發現她已經睜開了眼。

  「我自己可以……」

  就在這時,天堂之門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我們走吧。」

  但下一刻,四面的金屬牆壁卻突然間向上升起。

  原來這不是牆壁,只是四面隔層的門。

  冷氣從升起的金屬牆壁中溢出,如同流霧一般,而在牆壁背後的,則是令人驚異的一幕。

  無數個排列整齊的透明液氮冷凍艙如同被收集的實驗標本瓶,就這樣一行一行、一列一列地存放在這裡,每一個的裡面都存放著一個人類。

  足足有幾百個。

  他們穿著一模一樣的白色受試服,但是頭上都套著一個白色的罩子,看不見臉。

  單從身形和身高來看,這些人幾乎一模一樣。

  安無咎忽然間想到了B05全息操作屏上的電影名稱。

  「克隆……」

  就在此時,冷凍艙的艙門竟然一個個打開了。

  沈惕沒想太多,趁著天堂之門還沒有打開,他信步過去,隨便選了一個,預備將他們頭上的罩子取下來。

  指尖觸碰到罩子的瞬間,天堂之門緩緩開啟。

  安無咎等人意外發現,門上竟然閃爍著一行字。

  [A02:他們每個人都要殺我。]

  「這是什麼意思?」吳悠也看到了。

  很快,他們的上方傳來孩子們的童謠,聲音清脆動聽。

  [老二死,老大埋,老三老四抬棺材,老五哭,老六笑,老七說,快點埋,別讓老二爬出來……]

  「這個歌……難道是在暗示什麼嗎?」喬希皺起眉。

  老二死……

  童謠不斷地播放著,忽然間,冷凍艙里的所有複製人,仿佛也接收到什麼指令一般,集體「活」了過來。底層的直接活動著身體,走了出來,高層的一個接著一個跳下,畫面十分弔詭。

  他們如同喪屍一般,怪異而扭曲地僵硬向前,四肢開始膨脹,出現了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尖刺。

  「沈惕!」

  沈惕的小臂被眼前這克隆怪物的尖刺劃破,好在他躲閃及時,立刻後退。

  「快上樓!」他捂住手臂,朝他們跑去。

  幾百個一模一樣的怪物追逐著他們,蜂擁一般圍追堵截。突然出現的尖刺差一點划過安無咎的喉嚨。

  是孩子們異化嗎?

  不,這些分明是成年人。

  安無咎想到了方才兔子說的話,如果被淘汰,留在金屬房間裡。

  下場很可能是直接被這些怪物吞噬。

  他們在慌亂中往第五層逃去,在快要抵達大門的時候,安無咎突然聽見了喬希的尖叫聲。一回頭,才發現他的小腿被怪物手臂上的尖刺直接刺穿,帶著往下拖。

  「救命!」

  安無咎直接過去拉住了他的手,下一秒,一聲槍響,沈惕擊中了怪物的肩膀,那條橫生利刺的手臂直接掉下來。

  喬希拖著怪物的手臂連滾帶爬逃到第五層的門內,楊爾慈和吳悠放下另外兩人,來扶住他。

  這裡和他們想像中很不一樣。

  迴廊的地板上滿是鮮血,一直延伸到拐角。

  堆滿了一整個旋轉樓梯的怪物們還在拼命往前。

  「補一槍就走吧!」安無咎對沈惕說,「這裡不安全。」

  「好。」沈惕相當聽話,只對著剛剛的怪物補了一槍。

  他本是想一擊斃命,所以瞄準的是脖頸這樣的要害。

  可邊緣的火力也粉碎了怪物頭上的罩子。

  脖頸斷裂開來。

  露出的那張臉,是安無咎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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