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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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迴風雪鎮的路上,雪原天氣複雜多變,風雪總是隔三岔五出來攔路,雪花就跟不要錢似的從天砸落,少則一兩日,多則四五天。

  眼前這場紛紛揚揚的大雪,已經下了兩天有餘,積雪厚達三尺,天地山川皆是銀裝素裹。

  「陳長安,你師姐進了雪原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奇蹟。」

  白虎現出了三丈真身,四平八穩的行走在風雪中,它背上馱著昏迷不醒的李寶萍,用一團虎毛裹住李寶萍全身,結成一個厚厚的白毛長繭,以免她身中的寒毒雪上加霜。

  「陳長安,你是怎麼做到一句話都不說的,本王被關了幾十年悶得慌,因為本王仇視人族,曾經立下毒誓,若是再與人說話,那個人便會折福折壽,天煞孤苦,你都已經那麼厲害了,應該不會在意這點詛咒反噬的對吧。」

  陳長安聞言忽然停下腳步,探出右手虛握了一下劍柄,靜立在原地不動了。

  白虎走在陳長安身後,瞧見對方一副想要砍人的架勢,不安的咽了咽口水,它正要說話,目光突然被前方的異象所吸引,嚇得一個字都不敢說了。

  陳長安抬眼望去,只見風雪茫茫的山川前路,橫亘著一條雪霧凝聚的河流,直接攔住了去路。

  這條雪霧河流濃郁似水,又長又寬,如同一條銀色巨蟒貼著雪地蜿蜒而過,偶爾碰到稜角分明的山川雪峰,還會摩擦出一陣炫麗的星火。

  更加奇異的是,雪霧河流上方承載著一艘巨大的冰雪寶船,船首蹲著一尊高大如山的四腳異獸,喊不出名字,渾身白雪覆蓋如同被凍住一般,船身更是雕樑畫棟,亭台樓閣不計其數,無一例外都是晶瑩剔透的冰雪材質。

  冰雪寶船大部分船體隱匿在雪霧當中,如同一座冰山掩藏在水面之下,偶爾能夠瞥見船中的一兩扇門窗,就足以震人心弦。

  陳長安仰頭望著緩緩游移的冰雪寶船,就好像一隻螻蟻在仰望雪山高峰,壓迫感十足,卻沒能讓他臉色驚起一絲波瀾。

  白虎從冰雪寶船出現的瞬間,就已經嚇得魂不附體,彎下四肢伏跪在積雪裡,連頭都不敢抬,更不敢直視寶船一眼。

  白虎瞥見陳長安在風雪中無動於衷,並且保持單手握劍的姿態,它冒著身死道消的風險,以心聲提醒對方道:「陳長安,你不要命啦,這是雪神的寶船尊駕,趕緊跪下。」

  這本是聚音成線的一句隱秘心聲,沒想到冰雪寶船里的人,似乎能夠察覺到,當場便做出了回應。

  嘎吱!

  寶船的亭台樓閣里,突然有一扇雕花窗戶被推開,緊接著,一隻冰清玉潔的素手探了出來,俏麗的指尖隔空一點,直戳白虎心窩而來。

  剎那間,殺機驟起。

  所有風雪都順著指尖而動,瞬間凝聚成一根沒有血肉的冰骨手指,長度迎著風雪向外暴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戳向白虎心窩。

  白虎頓時如臨大敵,全身僵硬如同被風雪凍住,一顆虎心早已提前死了千百遍,直到一聲清脆的金玉撞擊聲,把它的魂兒給拉了回來。

  當!

  陳長安拔劍出鞘,乾脆利落的橫向一抹,當場把那根戳來的冰骨手指切斷。

  啪啦!

  隨著陳長安橫出一劍,整根冰骨手指都被劍氣波及,當場碎裂成無數雪屑飄散。

  寶船窗台的素手一擊不成,懸停在半空中定了一下,然後微微彎曲一根食指,以指面輕輕敲擊窗台,幻化成一道冰冷的女子嗓音:「不敬之罪可免,但它以本尊的名諱立下誓言,卻又公然違背,按照本尊立下的規矩,它得為本尊拉船百年,然後抽筋扒皮,屍沉河底。」

  白虎聞言遍體生寒,心如死灰,卻連逃跑的念頭都不敢有,它當年在丹房牢室中,確實以雪神的名諱立下誓言,但它後來一怒之下背叛了黃成。

  它明白違背誓言的後果有多嚴重,但它也知道只要不遇上雪神,就能順利逃過一劫。

  畢竟,雪原的白山黑水廣闊無垠,雪神行蹤游移不定,很多生靈到死都沒見過寶船尊駕,只是聽過很多可怕的傳說。

  可惜事與願違,白虎今日不幸撞見了雪神,自然無法逃脫傳說中生不如死的雪神之罰。

  就在白虎自知在劫難逃的時候,寶船窗台再次飄來一道女子嗓音,語氣要更加冷漠:「還是說,這道懲罰你也要一起扛了?」

  白虎心頭當即一震,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但很快又萬念俱灰,畢竟是雪神之罰,威力擁有整片雪原的氣運加持,就算陳長安傻到想要扛一扛,也不一定能扛得住。


  而且,陳長安這個冷漠無情的傢伙,早就恨不得扔下它不管了。

  陳長安目光落向窗台的素手,總感覺還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凝視他,讓他渾身不舒服,他面無表情的上前一步,道了聲:「請賜教。」

  話音剛落,風雪飄搖的天地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白虎聞言萬分驚悚,就連心臟都停跳了一下,差點又要犯下不敬之罪,好在它還是忍住了,沒敢發出半點聲音,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寶船窗台的素手緩緩抬起,露出一條潔白如霜的玉臂,然後併攏雙指做出御劍的姿態,隔空指向陳長安道:「既然你是劍修,那就接劍。」

  嗡!

  隨著窗台的玉手淡然一揮,天地風雪驟然靜默不動,唯有一道雪白氣機凝為實線,細如髮絲,瞬間越過風雪射向陳長安眉心。

  ^.^,

  幾乎是在同時,雪霧河流當中,一柄三尺長的骨劍破開水面刺出,沿著那條細如髮絲的長線,破開濃郁的雪霧,截斷洶湧的河流,排山倒海般向陳長安激射而來,銳不可當。

  陳長安眼前看到的畫面,遠不止一把靈光溢彩的骨劍,他還看到了破開的雪霧當中,有成千上萬頭凶禽異獸身負枷鎖,面目極其猙獰,依靠粗長的鎖鏈賣力拖動寶船,一旦有所怠慢,就會被從天而降的雷鞭抽打,苦不堪言。

  雪霧中的詭異畫面一閃而過,骨劍還在飛射而來,這一劍仿佛凝聚了所有凶禽異獸的怨氣,如同洪水猛獸朝陳長安席捲而來,避無可避。

  陳長安眉頭微挑,雙手握住劍柄,然後擰腰發力,也出了一劍。

  兩劍交鋒的瞬間,天地卻出奇平靜,不過雪霧河流承載的冰雪寶船,卻在剎那間停止前行,船身撞起一陣洶湧的雪霧浪花,仿佛整條雪霧河流都上漲了三分高度。

  然而下一刻,冰雪寶船再次緩緩前行,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天地一片寂靜,唯有雪花在徐徐飄落。

  不知過了多久,白虎感覺身前巨大的壓迫感消失,它心驚膽戰的抬起頭,發現雪霧河流與冰雪寶船,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它的面前,只有一人一劍站立在風雪中,清瘦的背影顯得有些單薄。

  白虎驀然瞪大雙眼,心神激盪不已,一臉茫然道:「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它的重音落在「神聖」二字,畢竟對方敢與掌管一方的雪神掰手腕,還能全身而退,這就已經超出了白虎的想像。

  陳長安收劍回鞘,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多餘,動身往前走去,冷冷的扔下一句:「陳長安。」

  白虎聞言如夢初醒,仿佛現在才真正回過神來,不得不承認,會給出這種回答的人,天底下也就只有陳長安了。

  白虎平復心緒之後,望著眼前那道平平無奇的背影,換了一個話題道:「為何要幫我扛下這一劍?」

  陳長安毫不猶豫道:「你還不能離開。」

  白虎感到受寵若驚,它何德何能,竟然能夠獲得對方的認可和挽留,結果它還沒來得及高興,陳長安又補了一句:「你還得背我師姐回去。」

  這話一出,白虎心緒猛的跌落谷底,不敢置信道:「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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